当太宰治的意识再一次沉入那片脱离于现实之外、悬浮于虚无之中的混沌空间时,他看到的景象与往常略有不同。
【太宰治】没有像往常一样慵懒地陷在摇椅里,或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无尽的书架间。他站在一片由残破书页构成的角落里,背对着入口,身影在迷蒙的光晕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厚重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的典籍,书页被翻开,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太宰治的脚步无声地停在几步之外,鸢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空间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的寂静。
【太宰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缓缓转过身。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没有惯常的戏谑或厌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解读的轻松。
“我找到了。”【太宰治】的声音不高,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却格外的清晰,“让你离开这里的办法。”
离开。
这个词如同一个禁忌的咒语,他的瞳孔在刹那间微微收缩,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震惊掠过他的眼底。但仅仅是一瞬,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就重新覆盖上了惯有的近乎漠然的面具。所有的惊诧和疑虑,甚至是一丝微弱的希冀,都被完美地压制在了他的面无表情之下。
“……是什么?”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在询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太宰治】没有多言,只是将手中那本沉重的典籍向前递出,翻开的书页上,某一行被用特殊的墨水清晰地标记出来。他的动作干脆利落,脸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
也许中原中也已经习惯了两个太宰治时不时切换身体控制权的事情,但对于两位“太宰治”而言,这种畸形的共生状态,无异于一场缓慢的凌迟。
这种事情短期内尚能忍受,用彼此的算计、恶作剧和冷漠作为屏障。但长期?一想到这具躯壳里竟然存在着两个拥有相同本质却又截然不同的灵魂,不仅共享着同一套感官神经,还感知着同一种痛苦与欢愉,甚至……共享着同一种死亡的可能性。
这念头本身就足以引发最强烈的、源自本能的生理性厌恶。
因此,无论是哪个太宰治暂时掌控了身体,当另一个被放逐回这片神秘空间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仿佛无穷无尽的时间里,将自己埋入那浩如烟海的书架之中。
他们心照不宣,如同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翻阅,标记,寻找着那可能并不存在的分离之法。他们甚至会在对方可能阅读的地方,精心埋下晦涩的陷阱、留下误导性的注释,或是用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最恶毒的玩笑来干扰进度。
这是两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也最憎恶彼此)的灵魂之间,一场充满恶意的、徒劳的、却又无法停止的竞争。因为他们深知,在这个世界中,没有谁比自己更懂得如何折磨自己。
太宰治早已不再计算自己在这个世界滞留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锚点,变得毫无意义。关注它,只会让那份外来者的疏离感更加明显,一遍遍提醒着他存在的荒谬性。
在这漫长的、近乎永恒的放逐中,他并非一无所获。靠着空间里那些记载着晦涩符号和异界知识的词典,他艰难地自学了一种不属于此世的语言。那文字扭曲如蛇行,音节古怪如呓语。即使是以他的智力,至今也仅达到能勉强阅读、理解大意的程度,细微的误差也难以根除。
他沉默地接过【太宰治】递来的书。目光落在那些被标记的文字上。,珠随着复杂艰涩的词句缓慢移动,解析着其中蕴含的方法和仪式技巧。
当他读到末尾,理解到【太宰治】所指的那个办法的实质时,内心竟奇异地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仿佛这本就是一条早已注定的发展。
也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太宰治】递过来的另一样东西——一把造型古朴、通体闪烁着冷冽寒光的银质匕首。刀身狭长,刃口薄如蝉翼,透着一股能够斩断灵魂般的锋利。他认得它,曾在某个书架的角落见过,当时只觉其气息诡异,未曾深究。
没有犹豫,没有询问。太宰治伸出同样苍白的手,稳稳地接过了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渗入皮肤,仿佛能冻结灵魂。
他双手握住匕首的柄,感受着那沉甸甸的、象征着终结的分量。然后,没有丝毫迟疑,他将那闪烁着寒芒的刀尖,精准地对准了自己左胸下三寸的位置,然后用力捅了进去。
噗嗤——
刀尖刺破衣料刺入皮肉的声音在异常安静的空间里突然显得很大声,像用扩音器扩大了又在封闭空间里回响般,疼痛似乎也如这般放大又缩小,似梦似幻。梦里的疼痛感还算疼痛感吗?他不知道,也许是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
疼痛自他的灵魂钻进又钻出,最后似乎附加到了他的身体上——如果他有身体的话。
眼前景色明明灭灭,站在面前的同位体连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像血液逐渐流空身体一样的昏沉。这好像介乎真实与虚幻之间,又似乎介乎存在与湮灭的边缘。梦中的痛感是痛感吗?此刻的他,无法分辨。
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晃动和闪烁。站在他对面的【太宰治】,那原本清晰的身影也开始迅速褪色、模糊、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朦胧的黑色阴影。
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失涣散。巨大的昏沉感突然压到了他的灵魂上,比任何一次入水带来的窒息昏厥感都要沉重百倍,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飞速流空,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力量和存在的实感。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在灵魂即将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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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一刹那,透过模糊扭曲的视野,他依稀看到那片代表【太宰治】的黑色阴影中,一只模糊的手臂缓缓抬起,以一个极其扭曲怪异的姿势弯折晃动了一下。
仅存的即将熄灭的理智,艰难地帮他做出了最后的判断:那是一个道别的手势。
如果能再次睁开眼睛。会看见怎样的景色呢?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亮起的火星,很快熄灭。
他不知道答案,只是仍然能感觉到留在了身体里的匕首的存在感,是那样的鲜明。
倒下。
是意识的溃散,还是灵魂的剥离,又或者是……某种彻底的湮灭?
他感觉自己似乎坠入了某个无法言语的地方,又似乎从未移动过。
砰——
曾刺入匕首的地方,似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让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疼痛从被撞击的部位绽开,却让他久违的有了活着的感觉。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力狠狠抛飞出去。失重感、风声、以及骨头仿佛要散架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
轰——
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堵坚硬冰冷又带着粗糙颗粒感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他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尘土飞扬。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铁锈腥甜,喉咙被涌上的液体堵住,又被他吞了下去。
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下来,照进他勉强睁开的眼缝里,带来一阵酸涩的剧痛。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沉重的眼皮掀开了一丝缝隙。
模糊晃动的视野中,一个身影逆着光,一步步朝他走来。那熟悉的轮廓,那头即使在强光下也依旧醒目的赭红色发丝,还有那双即使在背光阴影中,也依旧如同淬炼过的蓝宝石的钴蓝色眼眸。
是幻觉吗?他似乎看见了在此之前几乎日日会见到的人,只是对方此时的模样更为稚嫩。
此情此景,还有对方口中的话和背光时也能让人注意到的赭蓝色眼眸,都牵扯着他回到了遥远的前世记忆里。
是梦吗?那个纠缠了他数年、无比真实的预知梦?
但这一次,这阳光的灼热、撞击的剧痛还有喉咙里翻涌上来的血腥味……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他不确定。他需要更多东西来佐证。毕竟,就算是梦里,感觉也是存在的。
然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着,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左胸下三寸那被他用坚刃刺进去过的位置,带来一阵阵能够宣告着他仍然活着的刺痛。
这痛楚,是如此的真实。或者说,那时是梦,现在似乎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