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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chapter.14

作者:Anney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太宰治干出过许多这种危险的事情,在中原中也的记忆里,简直可以编纂一本《自·杀未遂百科全书》。入水、触电、吞食毒物……花样层出不穷,每一次都伴随着那混蛋“啊呀,又失败了呢”的欠揍笑容。中原中也对此早已麻木,甚至带着一种看跳梁小丑表演的戏谑心态。原因无他——这家伙的生命力,简直顽强得令人发指。


    无论多危险的局面,他总能用自己的智谋和诡异的运气化险为夷,即使受伤,也总能迅速恢复活力,继续他那些所谓的对死亡的尝试。在中原中也的认知里,太宰治的自·杀更像是一种行为艺术,一种对死亡概念的亵渎式玩弄。死亡于他,仿佛只是一场随时可以读档重来的游戏,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然而,这一次,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当医生指着太宰CT片上颅骨的阴影,用沉重的语气描述对方的脑袋上曾被硬物撞击过,有一定醒不过来的风险时,中原中也看着病床上那个连接着各种生命维持仪器的混蛋,他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混蛋搭档,原来也是会真正地接近死亡的。


    这次的情况,恶劣到了极点。不仅仅是那些遍布全身的伤痕,更在于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虚弱感。太宰治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仅剩微弱的生理反应在仪器上跳动着,证明他还活着。


    如果那天傍晚,中原中也没有心血来潮坐在那块礁石上,如果他没有选择在那里度假……那么,太宰治这个人,很可能就会悄无声息地腐烂在那片无人知晓的沙滩上,或者被潮水彻底卷入深海,成为鱼群的饵食,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会留下。


    中原中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差一点”的重量。差一点,他就真的失去这个混蛋了。不是因为任务失败,也不是因为强敌环伺,而是因为……对方自己那该死的让人无法理解的自我毁灭倾向。


    太宰治大概昏迷了十多天。


    医生每日的检查报告都千篇一律:生命体征稳定,外伤愈合中,但意识毫无恢复迹象。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像沉重的枷锁,压在中原中也的心头。无论是森先生看似关切,实则带着审视和施压的询问,还是堆积如山的、本该由两人分担的任务,如今也全压在他一人肩上。他的烦躁在等待中疯狂滋长,缠绕着疲惫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


    某一天,中原中也拖着处理完公务的疲惫身躯,于往常一样,再次推开那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门。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因为他看见太宰治竟然坐了起来。


    对方此时微微佝偻着背,一只手正无力地捂着缠满绷带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是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明显瘦削了许多的肩膀上。


    他没有看门口,也没有看任何地方。那双总是闪烁着算计或冷漠的鸢色眼眸,此刻只是茫然地落在面前的被子上,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中原中也因为震惊,睁大了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睛,他几乎怀疑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医生那些严重的判断言犹在耳,让他以为太宰治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现在却似乎有了奇迹的发生。


    在短暂的的震惊过后,这些天积压的所有情绪,比如被毁掉假期的愤怒、翻倍工作量的疲惫还有来自首领的隐晦压力,以及这十几天里日夜让他苦恼的对眼前这人“再也醒不来”的可能性,突然就有了足够爆发的地方。


    愤怒瞬间占据了理智上风,中原中也几个箭步冲到床边,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狠狠地攥住了太宰治病号服的衣领,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太——宰——治——!”中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怒意,从牙缝里狠狠磨出来,“你这个混蛋……”


    他想问太宰为什么会漂在海上,还好巧不巧的让他遇见,破坏了他本该完美的假期。


    如果想死为什么不选个更远的地方,无论是未开发的荒郊野岭还是偏僻的异国他乡,都能更完美的达到这个目的。以对方的能力,完全可以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静悄悄死去,而且他也完全相信对方能想到这样会被人救起的可能性。


    如果不想死的话,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中原中也一直都不懂这个混蛋。


    他们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中原中也燃烧着怒火的蓝眸死死锁住那双因为外力刺激而微微抬起、却依旧充斥着茫然的鸢色眼睛。他看到了对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也能感受到指下病号服包裹着的过分单薄脆弱的身体,甚至距离近到还能数清对方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想问对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还刚好被他遇见,如果真的想寻死,怎么不更干脆利落一点,以对方的能力,完全不是难事,为什么要打扰到他?


    就在所有尖锐的质问即将喷涌而出的瞬间,中原中也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脆弱和困惑的脸,看着那双仿佛刚从梦中惊醒、尚未分清现实与虚幻的眼睛……那些汹涌到足以将人燃烧殆尽的怒火,突然就……熄灭了。


    他的嘴唇剧烈地动了一下,最后吐出来的,只有一声压抑的叹息。


    所有的情绪都像一个胀鼓鼓的气球被戳破,瞬间就瘪了下去。


    还能为什么呢?


    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


    这家伙,八成又是沉迷于某本狗屁不通的“自·杀哲学”或者“死亡美学”,突发奇想尝试了什么标新立异的终极解脱法,结果玩脱了,差点真把自己送进了三途川。


    这个结论浇灭了他大部分熊熊燃烧的怒火,只剩下几乎将他淹没的无力感和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松开了攥着太宰治衣领的手指,然后想起了先前医生指着对方的全身扫描图时那凝重的表情:肋骨骨裂,肩胛骨挫伤,小腿腓骨有细微裂痕,背部、手臂和大腿上也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和撞击造成的淤青,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皮肉翻卷后又愈合的痕迹。


    当时医生说,那不像战斗创伤,更像是身体在无意识状态下,被狂暴的海流反复猛烈地砸在锋利坚硬的礁石群上造成的。


    如果那天他并不在海边,而是选择去其他地方的话,那么,这个躺在病床上的混蛋太宰治,大概真的已经如愿以偿,拥抱了他心心念念的死亡。


    能被他发现,能捡回一条命……算这家伙走了八辈子都撞不上的狗屎运!


    无论内心此刻如何翻江倒海——残余的怒火、对对方作死行为的极度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隐秘的庆幸——中原中也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他只是盯着太宰的眼睛,攥着衣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仿佛想通过这粗暴的接触,确认眼前这个家伙是否真的存在。


    类似的事情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但为什么……唯独这一次,这股愤怒来得如此猛烈、持久,它超越了太宰把他珍藏的红酒换成醋、把他限量版机车涂成粉红色、甚至把他最心爱的帽子塞进碎纸机时的愤怒总和。


    这感觉……不对劲。


    这愤怒,更像是一种被侵犯了某种底线的应激反应。仿佛太宰这次濒临死亡的行为,不仅仅是在玩弄他自己的生命,更是在践踏他们之间某种扭曲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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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暂时找不到词语去形容他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为什么?


    中原中也的眉头死死拧紧。他想不通。他和太宰,明明只是互相厌恶、互相算计,却又被组织强行捆绑在一起的搭档而已。对方的死活,按理说……不该激起他如此夸张的反应。


    他左思右想想不通,索性便不想了。太宰治这个人,连同他那颗无法让人理解的脑袋,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谜题。强行去理解,只会让自己也变成疯子。


    如果太宰治知道他的这种想法,也许能回答一个词:命运。


    当中原中也强行按捺住胸腔里翻腾的复杂情绪后,两人陷入一种无声的对视中,中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太宰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


    那双刚刚从茫然中聚焦的鸢色眼眸里,除了疑惑外,似乎突然注入了一丝……极其陌生的东西?中原中也读不懂对方所表达的情绪,只觉得这家伙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还没等中也细究这转瞬即逝的怪异感——


    太宰治突然猛地睁大了双眼,他似乎想开口对中也说什么,嘴唇蠕动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


    然后,下一个瞬间,他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刚刚凝聚起一点微光的眼睛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眼皮也在向下合拢。紧接着,他整个人都因为身体失去力气,向后瘫倒回了病床。


    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了。


    “太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中也吓了一跳,他赶忙按铃呼叫医生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他刚刚愤怒的样子过于狰狞,把还是病人的太宰给吓晕了吧。


    这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但立刻被中也自己狠狠打消。


    开什么玩笑,太宰治是什么人?他可是能面不改色地看着敌人被剥皮抽筋,甚至能在刑讯室里哼小曲的混蛋,怎么可能会被自己一个愤怒的表情吓晕?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可笑。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就算拿这个笑料笑对方几年都不会过时。


    医生护士很快蜂拥而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检查。中原中也烦躁地退到墙边,看着他们围着病床忙碌,各种仪器发出机械的滴答声。他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臂弯,感觉有些心乱如麻。


    最终,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看着监护仪上稳定的波形,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生命体征平稳……没有急性出血或栓塞迹象……意识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原因不明……高度怀疑是之前颅脑创伤或严重缺氧导致的后遗症再次发作……或者……某种我们尚未查明的神经性应激反应……”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毫无实质帮助的结论!


    中原中也看着病床上再次陷入昏迷、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苏醒只是一次意外的太宰治,表情很沉默,此时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医生们对此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一边为查不出病因的事情而担忧于自己性命,即使这位大人的善名流传甚广,他们也不敢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一边又暗暗的腹诽着病床上这位大人的麻烦程度真是让人烦心,希望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就在这时,中原中也口袋里的通讯器响起——紧急任务,刻不容缓。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个麻烦的家伙,带着满腹的疑虑,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病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响。几乎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离开而悄悄松了口气。


    直到中原中也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病床上的人也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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