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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桑基鱼塘

作者:初云沧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舟夹起一块清蒸鲈鱼放嘴里,发出喟叹,“真香!”


    连眼皮子都懒得掀,没心没肺道,“你们不饿,我可早就饿了,就不跟各位客气了,先吃为敬!”


    其他两人见谢舟细嚼慢咽的享受样儿,不约而同咽了咽喉咙,也不再扭捏,纷纷下筷,很快,周遭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碗筷交碰,你争我夺下筷子与筷子交锋的声音。


    “这茄子怎么这么香?!”明明他媳妇儿在家里做过无数回茄子,可从来没像今天的这么香这么好吃,庄大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鲈鱼怎么做的,咋这么好吃!”吴二觉得自己方才下筷夹少了,等他吃完第一口再想去夹,发现菜盘里只剩鱼骨头!岂有此理,刚才一个个不是挺讲义气挺谦虚挺团结友爱的吗?!怎么一上了饭桌就都变成只有美食没有兄弟了?


    “老吴,你别吃那么快,梅菜扣肉给我留点!”


    “桑榆还有饭吗?能再给我来一碗吗?诶我说老江,你做人怎么这么不地道,说好给我留几颗海螺的,你怎么连汤底都给我炫完了?”


    老早炫完了三碗饭,率先卷走了半条鲈鱼五块大肥肉并六条咸鱼茄子的谢舟,首战告捷,悄无声息从战场上退下,深藏功与名。


    察觉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桑榆偏过头,见是谢舟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这么快吃完了?”


    “不吃快点,抢得过那几头饿狼?”


    谢舟嘴边咬了根狗尾巴草,抬头望向前面尚未成型的大土坑,问桑榆:


    “你种荷花我还可以理解,那这些桑树、芭蕉是打算……种在池子边上?是为了……屏蔽闲杂人等的关注?”莲藕和菱角种在池塘里,算不错的选择,不过前两者大老远运来这里种上,总不会只是为了好看吧?


    “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种桑树主要原因是为了养蚕。”


    “养蚕?”


    “对呀,桑蚕的粪便是养殖鱼天然的肥料,孀居在家带俩娃的范家婶子,和吴二哥几家人,他们家里不是都有养蚕吗,这里离沄水村走陆路不远,到时候让他们派人轮流来这照看,还能省去采摘桑叶的工夫,这不是很方便吗?”


    “原来如此。”利用桑蚕的粪便养鱼,还能就地取材省去养蚕人家采摘桑叶的脚程,谢舟点头,“这主意不错。”


    桑榆豁然道,“我这不是懒得给我的鱼大老远送饲料吗。”


    谢舟扬唇,“你这懒得还挺巧。”


    桑榆也笑,“加上我穷,目前也没多余的闲钱给鱼儿们买肥料了。”


    说自己穷这是实话。


    杨县令那亲戚的店面她亲自去看过,位置各方面条件不错,她确实很心动,同时也为自己出不起对方的要价感到惋惜。本来打算直接买下来的店面,如今也只有另租他处。


    她既要开池子买鱼苗,还要开饭馆,目前预算实在有限,要不然沄水村的几户人家也不会经由谢舟得了她缺钱的消息,主动请缨过来帮她开池子。


    桑榆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到时候池子四周边上,还要麻烦你们帮忙挖出几条通道,适合鸡鸭鹅游走玩耍的。它们的粪便更多,到时候更不愁没肥料,而且我们还有鸡鸭鹅蛋吃。”


    谢舟评价,“有莲藕莲子菱角,还有鸡鸭鹅,很会过日子。”


    也很聪明,谢舟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他似乎看到了不远的未来,这一片池塘里游着鲤鱼,池内荷花十里飘香,鸡鸭鹅咯吱叫随地捡到鸡蛋鸭蛋。


    谢舟想到的画面,桑榆也想到了,同时她也想到最近谢舟经常过来帮她忙,不知会不会耽误他自己的事,她歪头朝着他的方向问,“不过,你这样过来帮忙,没问题吗?不是要修船?”


    “放心,有活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谢舟漫不经心道,“现在休渔期,很少修船的活计,也就偶尔上县城接点木活。”


    “听说很多远洋船的老大都想请你加入,为什么不去?”桑榆状似随意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一帆告诉你的?”


    “嗯他是提过一嘴。”


    谢舟看了看天上的水母云,淡淡道,“在这里干活也挺好的,够生活,离家近。”


    嘴上虽然说挺好的,可表情明显不是这么说的。


    桑榆稍稍斟酌了下,还是问出声,“这么多年,都没出过沧浪县,是因为谢瑶姐?”


    谢舟沉默。


    “樊阿奶跟你说的?”桑榆没否认,谢舟接着说,“既然你知道她的情况,那应该也知道当时要不是因为我不在家,我娘也不会为了,阻止她才……导致自己被误伤。”


    “我姐身边离不了人。不过,最近她总往你们家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瑶最近爱往她家跑,主要是为了她做的饭,同时也为了躲谢舟的黑暗料理。


    不过她也不白吃。


    她本身是个很勤快的人,每次来吃饭一看见他们在忙就主动上手帮忙,不是帮着洗做生腌的海鲜,就是烧柴火,要是实在没活干还带着针线过来纳鞋底,还会和做衣服的桑榆探讨绣工,当然她最喜欢的环节是和桑榆一块吹叶笛。


    桑榆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让她帮忙干活,后来见她果真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也就放手让她帮忙了。


    一开始谢舟还拦着不让她去桑榆家,怕碍着他们姐弟干活,可惜他总要出门干活,不能全天看着她。有几次谢舟出门前特地把院门上了锁,没成想她都能翻墙出去。他怕她翻墙出事,也就不再锁门,只是私下叮嘱桑榆注意观察他姐有无异常,又托樊婆子江一帆时不时过去照看下情况,这才稍稍放心。


    后来见她没有对桑榆他们做出不利举动,也就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桑泽私下还小声问过桑榆,谢瑶姐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没有一开始看着那么害怕和人亲近。


    “好事是什么,坏事又是什么?”


    “好事是我终于可以不用苦着脸下厨,还被她嫌弃闹绝食,坏事是这样平静的日子不知能过多久,不知道哪一天她又犯病,对你们不利。”


    “我觉得她现在情况好像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多让她出来走走,说不定对她的病情有好处,毕竟谁也不想整天跟犯人一样被关在屋里。”


    谢舟目光微黯,桑榆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妥,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把她关着不对,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了避免她再次发病出来伤人,才做出的无奈之举。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够周全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总觉得,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不用这个方法,还能怎么办?”


    “打个比方,就像洪水来了,大家第一时间只想着把它堵住,但是人的力量在天灾人祸面前,有时候是很微小的,如果一直堵却没有什么成效,为什么不试一下别的办法呢,万一堵不如疏呢?”


    “堵不如疏?”


    桑榆嗯了声,“多让她出来走走,接触大自然,像上回她主动提出想跟我们去赶海那次,我看她心情就很不错。你也看见了,她还跟阿泽一块捉螃蟹、放风筝来着,玩得可开心了。”


    “是,我看见了,那次她是挺开心的。”


    “她吹笛子也很厉害。”


    “吹笛子?”谢舟取下咬在嘴里的草根。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叶笛,你姐姐会吹叶笛,而且还是无师自通,很有音乐天赋,你可不要小看她哦。”第一次吹就能完整吹出整首曲子的人屈指可数,桑榆一直觉得她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放在现代,这可是很多小白求之不得的才能。


    谢舟想起来,桑榆似乎是跟他提过一次,说他姐会用叶子吹出曲子的事,只是当时被打断,他也没往心里去。


    因为从小到大他姐都没碰过任何乐器,而只有宫廷乐师才会懂的礼乐,离他们这些小百姓更是遥不可及。


    所以当时他只觉得怕是桑榆夸张了,说不定他姐只是随便吹出声音,她便把这当天分了。


    虽然他对他姐是不是有音乐天分这事不太相信,但他承认,“有一件爱好于她不算坏事。我也认同你说的,她是应该多出去走走,学着和人正常相处。”


    “没错,以后她能更好地照顾自己,你也能过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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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点,不用太累。”


    谢舟指间的草根悄然被折断,小石投湖般,内心泛起一丝涟漪。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累不累。


    即便是他自己,以前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只要他和他姐相安无事,好好活着就行。至于其他的,他从没考虑过。


    江一帆那小子总笑话他清心寡欲,快跟和尚差不多,可以直接原地出家了,而山上他家更是可以直接一分为二,一半给他当和尚庙,另一半分给他姐当尼姑庵。


    当时他听完,笑着敲了他的头,却没完全否认他话的前半段。


    他确实无欲无求,他姐至少还吃得出难吃好吃,而他则是连口腹之欲都没有了,食物能果腹就行,出门干活,两个又干又硬的烧饼或粗馒头,就能解决伙食,再难吃的东西到他嘴里都能咽得下去。


    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赚点活命的钱。


    甚至感觉不到活着,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要不是遇到眼前这个人,他还真不知道世上还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而这些好吃的东西甚至只需要很普通的山间野菜就能烹饪。


    在她家吃饭的时候,除了他们两对姐弟,还有同来蹭饭的江一帆领着他家两个小毛孩,有时还有樊婆子他们几个,饭桌也由原来的小方桌换成了他现做的大长桌,一群人围坐饭桌,热闹得仿佛在过节。


    有几次他甚至咂摸出几分久违的家的味道,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他爹娘还在的时候,一家四口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之间有了几分活着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陌生,像石头缝里的种子在迟来的季节里萌芽。虽营养不良,但在缓慢地生长。


    生活起了变化,而这变化具体是什么,他一时却说不出来。


    眼前闪过旁边人坚毅的目光,耳边坚定有力的话语:


    我要学游泳。


    我要学会划船。


    我不会一直呆在这儿。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像小孩子一样执拗的眼神和语气,结果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实现了。


    “对了,江二哥那边的事儿,怎么样了?”


    心头跳了一跳,谢舟不自然地偏过脸,心不在焉道,“听说还算顺利,他应该晚上就回来了,到时你再问问他……唔。”


    说话间他手上随意揪了近旁一根狗尾巴草,一不小心走神,加之用力过猛,连折了三四根,还被其中一片长毛刺的叶子划破了手指,极轻地“唔”了一声,却还是被旁边的人听出来。


    “做惯木活的人,这怎么还被一片叶子割流血了?”


    桑榆说着掏出一条手帕,本来想擦汗的,这会也顾不上了,自然地转过身,低头给他包上伤口。


    包完刚打了个结,结果没打好,倒把桑榆这个强迫症的较真劲逼出来了,连续打了解,解开了又打,重复打了好几次。


    为了迁就她,谢舟忍着疼没吭声。


    外面是晒人的太阳,树叶在少女脸上投下点点日光碎影,白皙的脸上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像夏日蜻蜓的翅膀,无声地颤动,好似在挠谁的痒痒,以至于他连伤口被牵动都不觉得疼,反而甘之如饴。


    桑榆两手一用力,终于打得像样点了,松了口气,“好了。”


    谢舟眸色暗了暗,飞快移开目光,看着她认真忙活半天的成果,自然地接了句,“好像兔耳朵。”


    “是有点像。”桑榆嘟囔了句,而且这兔耳朵长在他这么个高大魁梧的大男人手上,还挺怪异的。


    气氛微妙间,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们在这呢!我刚找你们老半天了,原来躲这乘凉来了,快,桑榆,现在快回咱村子里去!”


    桑榆看了迎面跑来的江一帆一眼,起身拍拍沾在衣服上的草,“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


    江一帆跑到二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你那前未婚夫来了!”


    谢舟看了眼身边的人,桑榆拍衣服的动作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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