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是有,只是,不知对与不对?”楚长生小脸纠结,几乎要成一坨,似乎是实体化展示了她此时的心情。
李凤台乐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小兔崽表现的如此为难了,一个好长辈,就该见好就收,或者递个台阶什么的,如此这般再和蔼可亲安抚指点一番,还怕眼前小兔崽子不心怀感激,跪求拜师?
但他就突然不想,甚至还很好奇,好奇这个小兔崽子能说出什么了不得感悟来。
“既不知对与不对,何妨说来予老夫一听?”
楚长生就知道这种会碰瓷的糟老头子坏得很,就没几个懂适可而止的,不过她也早有准备,立马摆好姿态,深吸一口气,图穷匕见上杀手锏,“学生先前听李老所言,脑中突然出现了《论语》中一句话——”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皇宫御书房中。
太子爷看着暗卫快马加鞭送来的当日信件,品读着宝贝“儿子”与李凤台所言,“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善,我儿大善!”
太子爷抚掌而笑,病气的面庞都生出红光来,他奏折也不批了,歪着脑袋偷吃掉老父亲手上的糕点,嘿嘿道,“爹,长生给咱俩长脸了!哈哈,日后我大盛有此继承人,无憾也!”
皇帝又捏了块糕点,用力碾碎,哼道:“李凤台那个老匹夫凭什么收我好孙孙当弟子?就他也配?那个老梆子,定然早有预谋!”
太子也觉得李凤台这个老家伙肯定早就盯上自己宝贝“儿子”了,要不然牛车碰瓷那事儿是怎么回事?早就心怀不轨呢!
但,不可否认,这个老家伙其实是非常合适的帝王师,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有政治手腕,但这些话他不能说,所以——
“父皇,咳咳,你想过没有,那个,长生现在是李凤台的关门弟子,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嗯……您可是长生的爷爷!这辈分差……”
皇帝:“!”
皇帝眼睛一亮,精神了,“哎哟,俺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李凤台这个老匹夫以后见了俺得给俺行晚辈礼了,哈哈哈哈……”
此时最尊贵的大盛父子俩,并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孙孙”,在掷地有声说出“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时,差点就让李凤台改了收徒主意。
无他。
且看“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是,当皇帝的我如果有罪,不要怪天下人;天下人如果有罪,那都是当皇帝的我的罪。
这种话,也就历朝历代当皇帝的用来口嗨下表示自己的圣明,而当朝皇帝,呵呵,李凤台用自己没了发髻的头担保,姓褚的别说口嗨了,他能直接屠刀落地,天下人死了,那都是天下人的错,他无错!
大盛朝的开国皇帝就是这么不要脸,而要脸的太子爷,身体不行,还就一根独苗,指不定独苗也是学他爷爷的不要脸……
换句话说,李凤台觉得,大盛朝其实比起儒家孟子“民贵君轻”论,也许真的更适合孔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样诸臣被暴君统治也能更想得开,熬过几代,指不定还能有个奔头。
所以,李凤台乍然听楚长生如此掷地有声表示,天下人有罪,罪在皇帝时,是真的犹豫了的。但是吧,他毕竟老奸巨猾,他就不相信这个会拿银子去买粗粮大馒头,还是热的,滚烫的大馒头给他一个可怜老头的小兔崽子……
真就如此实诚?
所以,李凤台稳住了,胡须一捋,目光一扫,看向了屏风后。
屏风后的李汀兰却有些怔忪,她猜中祖父心思,以必要时候助其一臂之力的默契由头,赢得亲自前来考较楚长生的机会。但她真实目的真不是想要为难楚长生,毕竟她是很相信自己祖父的眼光,又事关祖父关门弟子一事,怎么着,楚长生定然是不输于自己幺弟扶苏的优秀。
但,她没想到竟然如此优秀!
“民贵君轻”的论点,她也曾与祖父论过,从“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上论述论点合理性,却从没想过,“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李汀兰这一刻想到了“君父”,想到了“子不教父之过”,想到了许多许多,在祖父看过来时,才勉强收束了身为才女过于宽泛的思绪,以及身为才“女”的些微愁绪,她微微抿唇,换了个姿势,轻声开口:
“方才听闻楚小师弟所言,吾有一惑:学堂中,楚小师弟与家弟因口舌而互殴,孰错?”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楚长生脑中警铃嗡鸣,嘴抿紧,生怕自己冷不丁蹦出一句,当然是皇帝的错!不都说了么,“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不是?
但先前就“民贵君轻”相关论点可以用甭管对错,反正天下有罪都是皇帝的错,所以民贵君轻。但现在是真遇到事了,那就绝对不能随便逼逼了。
“楚小师弟,可是依然认为‘罪在朕躬’?”
楚长生:“!”
楚长生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答:“非也。”
李汀兰继续咄咄逼人:“为何‘非也’?按照楚小师弟所言……”
“这位李家姐姐,”楚长生打断李汀兰的话,用很小孩子也很不礼貌的语气,果断反问回去,“你真的觉得两个不足十岁的小童打架都要怪在皇帝身上?”
李汀兰默了下,抿唇笑。
楚长生可看不到她的笑,她是很生气的,毕竟任何事情,只要让自证,其实就有点耍流氓的,是不讲武德!
只恨她人在屋檐下!
人在屋檐下的楚长生并不知道,其实就在距离她十米开外的某个家仆,某个婢女,还有墙角的花匠,参天大树之上等等……
全都是她的暗卫,也正因为这些暗卫存在,王老仆这位明面上大监,才会安静蹲守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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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之外的牛车上。
可惜,因为自觉无法一键召唤王老仆,楚长生只能憋着一口气,以退为进。
“我和令弟确实因口舌之争,发展成打架,但不知道令弟有没有告诉你这个当姐姐的,你的弟弟究竟说了什么?我楚长生,虽然生在商贾之家,但父辈祖辈都是一文钱一文钱,不偷不抢做生意赚来的,前朝大武时期,商贾不得入仕,他们……”
楚长生给老楚家卖了一波惨,转头就把李扶苏那些个“贱生子”的恶心话给一字不落的倒出来,最后,她恭敬一行礼,先向着屏风,然后是裴砚辞,最后也最郑重的,向着李凤台,说:
“《礼记》中:‘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周礼·秋官·司刺》有‘三赦’: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老耄,三赦曰蠢愚。长生乃是腊月生人,今日不足七岁,也算得上是幼弱。”
“是以,若是长生当真有所冒犯,让李家姐姐和李老大人深感不悦,还请……”
李凤台没让楚长生这番话说完,只突兀地抛出一个问题:“《大盛律例》第一百七十三条是?”
楚长生沉默了好一会,才从原主记忆的大海中捞出好大一颗珍珠,答:“诸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犯流罪以下,收赎。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疾,犯反、逆、杀人应死者,上请;盗及伤人者,亦收赎。余皆勿论。九十以上,七岁以下,虽有死罪,不加刑;即有教令,坐其教令者。(*备注*)”
“何意?”
“意思是……我无罪。”
李凤台笑,“还有呢?”
还有,还有老子跳起来给你糟老头子一脑锤,那律法也要对不足七岁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长生心里大声逼逼,面上却露出惭色,鼓着腮帮子,作小孩儿样,哼哼唧唧好一会才说:“我先前,似乎好像用律法条例自我保护更合适。”
“不错。”李凤台捋胡须笑,“孺子可教!圣人言虽好,但那些话,自来防的是君子。而君子,又怎么会对你一个小童咄咄逼人呢?”
楚长生:“!”
李汀兰:“。”
李汀兰无声轻叹,打趣接话:“祖父说的不错,楚小师弟,姐姐我可是女子,女子对你一小童咄咄逼人,怎么了?子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莫非——祖父您老人家还要护短?”
“护短”二字被加重语气,意有所指。
楚长生愣了下,几乎下意识扭转视线看向屏风,然后对上一双故意从屏风探出的含笑眼睛。
“我想,阿寿唤‘小师叔’的声音肯定好听极了。”李汀兰说。
楚长生:“!”
正犹豫着装傻呢还是装傻呢的她,瞬间就支棱起来了,和发觉升辈分的皇帝不说一模一样,也相差无几,她迅速端起手边茶盏,恭敬上前两步,扑通跪下:
“学生楚长生,请老师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