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元二十九年,史书载,云步州寒灾,生灵涂炭,圣主夏帝迟迟不能作决定。
本朝第一任女官李大人,时居太子殿。于某日在御花园偶遇圣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遂夏帝排除朝中万般非议,选李大人为云步州新任州牧。
并派翰林学士齐术之子齐青,辅之。
李熏渺再次踏过那道离京的城楼时,裴羡安前来送她。
“渺渺,你确是做到了。真的已经考虑好?”
李熏渺没说话。
裴羡安无奈苦笑,一声叹气,他道:“既如此。带上这个吧。至少能让那人看不清你的真实面容。”
李熏渺此时一身男装,干净利落,露出肌肤雪白的脸颊略显清俊。看出来她是考虑到行事方便才作此装扮。
束了胸,她女子的形态特征少了很多,如今就如一个正常的俊俏儿郎。
她没有犹豫,只是将头巾从裴羡安手中接过,然后佩戴,遮住了她的面部,只露出那双惯显柔和的双眸。
头巾倒是男子也可以用的那种常规款,因此戴在她脸上时并不显得奇怪。
裴羡安盯着她看了很久,终是点头,放弃了劝阻。
李熏渺不会骑马,便只能坐马车出行。送行的只有裴羡安和几个平常对她没有恶意的官员。
她未想到那些官员竟也愿意来,而本该到来的主人公齐青却迟迟不见人影。
原定出发时间已过,在场不少官员议论猜测。齐青毕竟是齐术之子,齐术又如此讨厌这李大人,那齐青可能也同他父亲般,因此才故意迟到,给她下脸。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有官员把想法提至明面时,只见一男子纵马出城门,速度极快,至此后,便勒马翻身下来。
他动作干净利落,行动瞧着是个爽朗的人。
他面上带着抱歉的笑意,目光在在场中人里寻了一下,似是疑惑,像是并没发现有女子在场,后又仔细打量,皱眉,最终锁定戴着头巾的李熏渺,语气不确定地问:“李大人?”
李熏渺点头,这男子便连声道,“抱歉抱歉,是我的错,我父亲那人实在有些难缠,因而我便耽误了许久,因我误了行程,对不住。”
他道歉的语气和动作都尽显诚意,倒令人惊奇。
裴羡安扶额解释道,“这位就是齐青。”
熟练坦然,两人看来是之前就相识。而齐青还在那里低头自顾自地道抱歉。
他也知自己的父亲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在朝堂上因反对李熏渺而唯一一个撞柱死谏的人,他想若此刻不与李熏渺解释清楚,再若像他之前见过的某些女子那般就此与他计较不放,那之后的路可就好受。
李熏渺摇头道:“没事。”
齐青愣住,然后笑起来,道,“多谢李大人谅解。”
“那我们现在出发?”齐青问。
一旁的桃爱眼眶不由含泪,“您,定能一路顺风,平安顺遂。”
李熏渺笑,无奈答,“会的。”
她一脚踏上马车,而齐青也再次翻身上马。马车由夏帝吩咐人准备,极大极舒适。
默了好一会儿,李熏渺将绑在她面部的头巾摘下,把它放在手中细细打量。
面纱材质细柔,不伤人肤,薄薄的一层,透气,但遮蔽性却很好。裴羡安是花了心思的。
车窗被人轻敲了几声,她掀开,便见齐青驱着马儿凑上前来,没话找话:
“路途劳顿,再加上你坐马车,便不如我骑马快,怕是要多走几日。”
一旁随行的官员嘴角抽搐,心中暗想,齐青大人这个性格可真是大大咧咧混不开,这不是明说李大人坐马车耽误了他们的行程吗。
但从齐青坦率的话语表情中,李熏渺并没有发现恶意,因此她也不会故意去误解什么,只是道:
“至明日傍晚时我们预计会到达虎行州。那地地如其名,虎患严重,我们需得先在城内安顿一晚,而后再启程。
“后些夜晚,便赶路与住宿交替进行。尽量用半月行程,早些到达云步州。你觉得如何?”
齐青表情惊讶,嘴不由张大,“李,李大人,你原来竟真的会做规划和准备。”
先前出齐府大门时,他父亲齐术便在那里怒斥道,那一个弱女,能成什么大事,去云步不添乱就不错了,还想着要拯救那些灾民吗?
据齐青所知,李大人似是也从未出过远门。但她没有如他先前预想的那般没有主见,只依靠他行事。而他作为辅官,自然不希望云步州的新任州牧只是个绣花架子。
李熏渺点头又放下窗子,众人一路前行,没遇上什么其他事情,如期在快至第二日傍晚时到达虎行州。
一行人人员简单,就她与齐青,以及另外几个随从的小官和负责护卫的小将。
虎行州城楼负责查验关卡的士兵在不远处清人,时有吵闹,仗着天高皇帝远,他们时常暗中收取那些穿着富贵的过路人银钱才肯放关。
众人的马车行至时,有一士兵正在与被收钱的百姓争吵拉扯。
士兵长官挑眉,心道又来了个肥羊。刚想收费这辆马车,便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从车窗处伸出,递出一块闪着光的令牌。
随从小官则立即低头接过,又一脸严肃地将通关令展示给这些守关卡的士兵们看。待他们看清那牌上写着的文字后,士兵长官恍然间变脸。
“诸位大人们安好,你们这群人还愣着作甚。”他冲他手下一脸迷惑的士兵们道,“赶紧快快放行!”
木栅栏分开,马车车轮再次滚动。
等看着他们一行人快要走远后,士兵长官不禁松了口气。还好,嘴巴正巧慢了一拍,也还好,刚刚收取那些过路人通关费的事情没被那群人问责。
他的手下又开始继续与富户拉扯。
可他刚放下心来,只见马车处一人离队,纵马往回,一步步逼近。
“钱。”马背上的人俯视而立。
“什么?”士兵长官的汗珠冒出,顺着脖颈落下。
“还给人家。”
士兵长官奈奈道,“他们有的是钱,非我强取。”
凝视中,马蹄声已经听不见,士兵长官以最快速度手脚利落还了钱,只得好声安抚刚被他欺负的百姓。
城内街道趁着夜色,夜市已开。
灯火灼灼,映照着摊位上各种不实用的小玩意。处处琳琅满目,叫人看花了眼,且生意火热。
马车内,李熏渺开口,齐青听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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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此处街道百姓穿着平常,但却都并不差,此地经济应是很好。”
齐青愣住,他掌着马绳,目光隔着封闭的窗看向马车内。
随行的小官们也点头称是,“百姓衣食住行皆无问题。”
齐青回道,“确是如此。”
李熏渺的声音混杂在人群吵闹中,不太清晰,却难以让他们忽视。
她道,“虎行州距云步虽远,但要想从此处立即调度粮食支援云步也并非困难。但为何,陛下迟迟没有这样做……”
此话一出,齐青顿时后背发凉,他摇头,笑道:“或许只是虚假繁荣。”
“可看着,不像。”李熏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人再说话,他们皆沉默下来,一路行走,最后停在一家客栈前。
过夜一晚,一行人便继续赶路。
出了城,树木环绕,好山好水。虽不如夏日那般生机盎然,但想到此时陷入雪灾的云步州,便觉得这处是块好地方。
一官员试图打破自昨夜起就沉寂的氛围,道:
“出了城好久,附近都是些密林,倒也没见老虎。”
他话刚落便听见虎啸,众人连道快走!
出了密林又是平原,先前的沉闷已经不见,官员们之间的氛围又活络起来。
一路走走停停,可众随行官员,包括齐青的心中都越发沉重。
路过虎行州,无涯州……他们距离云步也越来越近,似乎除了云步百姓饥无可食,冻死白骨,其他地州却保持着奇异的一派其乐融融之像。
从其中的任意一个地州都可调度物资以缓解云步的寒灾,可陛下,到底为何至今仍没有动作。朝堂上也只言,是赈灾粮出了问题。因何出问题,出了问题却只派两手空空的官员前去,是否真的有用。
至凌云州时,天空中已经下起皑皑白雪。大约再过两三日便可到达云步。
李熏然添了衣物,而齐青依旧一身素袍,无处不活力。
他没话找话,自认为这些日子已经与李熏然相熟。谈着谈着便谈到夏帝为何拒了陈著河,任命李熏渺。以及,为何除陈著河外,上京的那些朝官都不肯接受任命,前往云步。
“云步局势不佳,非寒灾这单一原因。”
李熏渺小幅度地揉搓已冻红的双手,问,“你知些内幕吗?”
齐青乐道,“自是知道才与你讲。”
他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注视李熏渺的双眼,道:
“北地近云步。因此寒灾一现,有传言便流出,道南臻温氏,要反!
“但我也曾见过温梦璋,那人温润如玉,却又冰冷难以接近,难以看懂,且你要知,南臻温家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自是与我们这些寻常官员不在一个档次。但说这样一个人要造反,我也拿不准。”
李熏渺没说话,齐青便继续道:
“黎位景,你知道异姓王黎位景吧。那人可好笑,云步不是他的封地吗,可他现在却不得不驻扎在城外,连自己的封地都进不去。”
虎狼之言被齐青一一道来,同行的官员小将们噤若寒蝉。
齐青问:“李大人,你呢,为何想来云步,要踏进这趟浑得不能再浑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