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各班队伍已基本整理完毕,喧闹中带着即将出发的兴奋,正有条不紊的排着队上车,陈以昭顶着鼻子里塞着的棉条站在高一(5)班的队列末尾中,一路上引得不少注目。
其他同学也听说她开学一天就遭受“血光之灾”的消息,眼中满是好奇和探究,但没人敢开口询问,直到站在陈以昭前面那个,将校服穿的松垮垮叫周斐的男生转身,凑了过来低声好奇开口:“听说你第一天就得罪高二的了?真的假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十六七岁的少年们眼中满是对新环境和新同学的陌生,但也正是因为少年心性,只需要同住一个小区,同一个初中毕业,追同一个番,同一个爱好……三言两语间就能迅速拉近距离。
陈以昭并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但是她健谈乐观爱交朋友,别人主动找她聊天,她也不会拒绝,将刚刚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去掉了尴尬的情节,专挑有意思的说,字里行间的自嘲和无奈惹得众人笑出声,连隔壁班的都凑了过来,没一会儿就和周围的同学熟络起来。
站在一旁的温梨看着处在人群中心的陈以昭,眼中闪过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羡慕,同样是新生,同样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陈以昭就是有这种吸引别人目光的能力,从初中开始就这样,无论是成绩好的,还是成绩差的,甚至是班上别人口中的x哥,x姐的“坏学生”,都能和她聊得来,没有人会讨厌陈以昭,好像所有人都喜欢陈以昭。
温梨愣愣的看着,抿着唇低下了头。
说笑时,一个班的队伍正好从他们班队列前面走过,末尾的陈以昭手舞足蹈聊得上头,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口袋里那包纸巾的主人从5班前走过。
而男生似乎正垂眸听着旁边的同学说着什么,微微侧头带着点漫不经心,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这边,在陈以昭这个方向极其短暂地停顿了零点几秒,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的疑惑,像是突然回想到了什么。
“看什么呢?”身后一个男生笑着推了他一把,两人关系不错,顺着视线看去还不忘调笑道:“不会看上其他班美女了吧,也让我瞅瞅。”
男生收回目光,反手给了身后的人一拳,笑骂了一句便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停顿只是错觉,不急不慢地走向停靠在校外的大巴车。
陈以昭扭过头,只看得见高一(1)班队伍的末尾,她不以为然收回视线,继续和同学聊天,等了几分钟才拉着温梨上了车。
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大巴车就启动了,引擎的轰鸣和车厢里的喧闹交织在一起,口袋里的手机就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陈以昭忙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方已经被一个名为?毛坯四大才女?的扣扣群消息刷屏。
这个群是她们初中玩得最好的几个女生的小天地,除了她和温梨,还有乔安澜和杨羡,四人初中就关系好,又一起考上了黔州一中。
杨羡成绩好又参加了入学考试进的实验班,陈以昭和温梨过线进的科创班,乔安澜刚好到线进的平行班,即便不在一个班感情却没散,陈以昭猜测应该是慰问,果不其然点开群就看到铺天盖地的消息轰炸:
【一只羊:@自由发光体昭昭!听说你开学第一天就血溅操场了?[惊恐]】
【安是你爹:温梨说你被篮球爆头了,真的假的?流了多少血啊?你人还好吗?[大哭]】
【安是你爹:完了,没回消息不会晕死了吧?】
跳动的文字和夸张的表情包让陈以昭哭笑不得,隔着屏幕她都能想到其他两位的反应,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打字回复:
【自由发光体:没爆头!是鼻子被篮球砸中!谢谢姐妹们关心![比心]不过,我人没事只是流了点血,还把校服弄脏了,[大哭]鼻子就当免费加固了!衣服嘛温梨已经帮我简单处理过了,就当开门红,红红火火![得意]】
欢快的语气和表情瞬间冲散了之前的担忧氛围,也让其余两人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安是你爹:哈哈哈不愧是你,心态满分!对了,温梨呢,怎么没见她冒泡?】
【自由发光体:在我旁边呢。】
【一只羊:@自由发光体没事就好,没发生其他的意外吧?】
看着杨羡的消息,陈以昭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一个人影,温梨见她目光呆滞探头看过来,自然也看见群里杨羡的话,出声说:“去医务室路上杨羡给我发了好多消息都是担心你,要不是1班集合,她也要跟着去。”
眨了眨眼,陈以昭将某个身影从脑海中赶出去,她不认识那个男生,也不知道人哪个班的,姓甚名谁,更没想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见色起意了吧,那不得被乔安澜笑死,也得被杨羡的白眼嫌弃死,想了想继续打字回;
【自由发光体:没有了,哪来这么多意外,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安是你爹:我有意外!我发现我们班的男生意外的丑,我不想待在12班了,嘤嘤嘤。】
对于乔安澜这个爱看帅哥的花痴属性,陈以昭和温梨见怪不怪,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这时杨羡却在群里出声了:
【一只羊:说起帅哥,我们班好像有。】
【安是你爹:你就吹吧,我们平行班都没有,你们实验班一个赛一个的书呆子,哪儿来的帅哥,再说了昨天报道的时候我在你们班门口等你,除了一堆四眼仔没看到什么帅哥。】
【一只羊:昨天报道他没来,今天直接来军训,人确实长得帅还是今年入学第一名。】
温梨探头看到这儿也同乔安澜一样惊讶,可转念一想杨羡并不是乔安澜那种张口就来的性格,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这个人,不由感叹,“杨羡这么说八成是真的。”
陈以昭也想到了这一点,在群里回:
【自由发光体:说的我都好奇了,你看你不够意思,一个人偷偷欣赏,啥时候带姐妹们饱饱眼福?】
【安是你爹:@自由发光体@冰糖雪梨,不管了,咱们到时候就蹲杨羡他们班旁边,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
几人乱七八糟聊了一堆才结束,陈以昭按熄手机,温梨已经靠着她的肩膀开始打盹,她望着窗外的风景往外飞驰后退,载着她对新生活的期许。
不知过了多久,轮胎划过水泥地的刺耳声响起。
嘎吱——
大巴车在飞扬的尘土中停稳,随着各班老师的呼喊,车上高一新生们像出笼的鸟儿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一窝蜂涌入了郊外的军训基地,在基地领导简单的开场后,被带回了宿舍放行李。
这次选的军训基地是运动员训练的场所,距离市区很远,空气里弥漫着青草、泥土和某种类似油漆的独特气味,陈以昭和温梨拖着各自的行李,跟着基地负责人找到了分配给高一(5)班的简陋宿舍,十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将房间内挤得满满当当,足足能容纳下20个人。
宿舍空间有限,两个人面对面时连转身都不方便,行李箱也只能塞在床下,下铺的床坐上去还会发出吱呀的声响,惹得不少学生口中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纷纷嚷嚷着早知道不来了。
“呼——总算能歇会了。”陈以昭把行李收拾好,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感受着鼻腔深处还残留着一点肿胀的异物感,随后将塞着的棉条取掉,才长松了口气。
她这个人享得了福吃得了苦,跟野草似得在什么地方都能存活,不仅不像其他人一样嫌弃,还对新环境充满了好奇,忙活完自己的事还不忘给别人搭把手,安抚烦躁的同学,还拿出她妈帮她准备的防晒霜和大家一起分享,宿舍里的咒骂声顿时被欢声笑语取代。
大家刚铺好床单,陆陆续续的集合哨声就尖锐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快快快!集合了!”
高一(5)班集合点在一处阴凉的空地上,午后灼热的阳光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热浪,所有人迅速按高矮列队。
站在最前方的教官姓周,是个皮肤黝黑、脸型方正的年轻军人,声音洪亮得像自带了扩音器,简单几句自我介绍的开场白后,便是一堆上厕所打报告,不能违反规定,见到教官要打招呼等要求,还夹杂着‘听从命令’、‘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口号,瞬间把轻松的氛围一扫而空。
随着众人的一阵哀嚎,真正的军训开始了。
“稍息!立正!”
“向右看——齐!向前——看!”
“报数!”
各式各样带着点口音的口令声,此起彼伏的报数声,杂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基地四处回荡,对于这群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军训是个费体力的活,才站了十多分钟的军姿,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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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浸湿额前的碎发。
比起其他班在太阳底下暴晒,5班选的这个位置已经算很好了,可依旧累的人不行。
陈以昭努力挺直腰板,跟着教官的口令动作,鼻子里那点残留的不适在持续的站立和曝晒下被放大了,但她咬着牙,不想因为这点不适成为有特权的学生,只是偶尔和旁边同样晒得蔫蔫的温梨交换一个“坚持住”的眼神。
远处飘来的白云遮挡住灼热的阳光得到了一丝清凉,休息的哨声如同天籁,学生们仿佛被抽掉了骨头,在滚烫的地面上连滚带爬,拿起各自的水杯拼命灌着水,随后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天。
偶尔能看到其他班有试图偷懒的男生被教官抓个正着,哭丧着脸罚做俯卧撑或者蛙跳,跟说相声似的讨价还价引来周围一片哄笑声,也为枯燥的军训带来了一点趣味。
时间的流逝在口令与汗水中缓慢爬行,每一个动作都考验着这群温室花朵的意志力和体力,当傍晚解散的哨声终于响起时,如释重负的哀嚎和庆幸的欢呼响彻云霄。
站了一天军姿,陈以昭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肩膀也又酸又沉,只想立刻瘫倒在宿舍的硬板床上。
“昭昭!温梨!这边!”
清脆的喊声传来,陈以昭闻声看去,只见杨羡和乔安澜正隔着人群站在不远处挥手。
杨羡剪着利落的短发,带着眼镜,整个人看着沉稳冷静;而乔安澜则留着一头卷发,五官精致性格活泼得像只小麻雀。
“你们班怎么解散这么晚。”乔安澜蹦跳着过来,亲热地挽住陈以昭的胳膊嘟着嘴不悦的说。
“我也想知道啊!”陈以昭哭丧着回答,“我感觉我能睡死过去。”
杨羡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陈以昭一番,语气直接:“看着精神还行,没破相,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说着,她转向温梨,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温梨温柔地笑笑:“她没事了,就是累坏了。”
“走走走,吃饭去!饿死我了,”乔安澜一手挽着陈以昭,一手招呼着温梨和杨羡,顺着人群朝食堂方向走,“我跟你们说,我们班教官可凶了,隔壁班有两个男生偷懒被罚面对面蛙跳,跳得脸通红,笑死我了哈哈。”
去食堂的路不算近,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乔安澜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话题跳跃得飞快,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猛地转向杨羡:
“对了,你早上在群里说的那个第一名帅哥呢!”她松开陈以昭,兴奋地摇晃杨羡的胳膊,“人呢人呢?快指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帅到没朋友?”
杨羡被她晃得翻了个白眼,一脸“又来了”的不耐烦:“乔安澜,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累成狗了还有心思看帅哥?花痴病晚期没救了。”
“哎呀,看一眼嘛!精神食粮!不看白不看!”乔安澜不依不饶,看向陈以昭,“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杨羡都觉得帅的帅哥长啥样吗?”
陈以昭眉头一挑,也笑着附和:“杨羡,不要藏着掖着,满足一下广大人民群众的好奇心嘛。”
温梨抿嘴轻笑,安静地看着她们闹。
杨羡被她们闹得没办法,眼神随意地往旁边一扫,恰好看到不远处,几个男生也正朝食堂走去,其中一人身形清瘦挺拔,穿着和大家一样的红白配色的校服,却仿佛自带隔离罩,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好看,他侧着脸,脸部的线条干净利落,正听着旁边同学说话,眼睛带了点笑意。
杨羡用下巴朝那个方向极其随意地一点,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无奈:“喏,人在那儿,今年新生入学第一名,方知韫。”
陈以昭顺着杨羡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原本随意的神色一顿,瞳孔猛地放大。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周围乔安澜还在兴奋地小声惊呼“哇塞真的帅!气质绝了!”,温梨温柔的附和,杨羡催促的抱怨……
所有的声音都模糊远去。
她的视线牢牢地钉在那个挺拔的背影上,看着他随着人流,渐渐融入食堂门口熙攘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指尖贴着裤子口袋,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巾的轮廓,胸腔里的鼓点却经久不息。
原来,他叫方知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