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阳光还带着盛夏的余威,不过清晨就已经感受到灼热,刺眼的光毫不吝啬地泼洒在新铺就的塑胶操场上,连吹来的风都好似带着热气,没一会儿就流了一头的汗。
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兴奋与躁动,崭新的红白色校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晃眼,高马尾随着走动一晃一晃。
陈以昭拖着行李箱,正夹在闹哄哄的新生人潮里,她昨晚太过兴奋,满是对高中生涯的期许,以至于起的晚了,这会儿正有些茫然地寻找着自己班级的集合点,万分担忧自己会不会错过大巴车。
黔州一中的传统,高一新生会在开学前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目的是为了锻炼学生,培养学生的能力,也提前让新生适应接下来的住校生活,这次军训选在一个运动基地,也早早就通知每一个新生。
对于这次军训,陈以昭早早就开始期待,她高中之前都是走读,初一的军训在学校操场进行,初二的农训因为过敏请假,所以对这次的基地军训充满了好奇,谁知道反而期待过了头,这不,差点迟到了。
“5班,5班,5班在哪儿集合来着?”陈以昭口中絮絮叨叨着。
她走的很快,又拖着行李,额头的汗水打湿了鬓角的碎发,走到篮球场时,有不少学生在那儿打球,一声声的呐喊,让本就炎热的天气更热了,不由停下脚步皱着眉抬手扇风,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破风声毫无预兆地从侧后方袭来!
“小心!!”
惊呼声刚起,陈以昭没听清,只是顺从身体本能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下一秒——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精准地砸在她的鼻梁上。
剧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炸开,眼前金星乱冒,只觉得鼻子顿时失去了知觉,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翻转过来漆黑一片,连意识都开始逐渐涣散。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捂住鼻子,一股温热的液体已经汹涌地冲破了指缝,下一秒,失控飞来的篮球就掉落在脚边,轱辘滚动了几圈。
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吓一跳,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和几声带着歉意的“对不起”,几个身穿篮球服的男生慌乱的围了过来,像无数只蚊子一般嗡嗡的吵闹。
“都说了传给我,传给我,你眼睛长屁股上啊!”
“我以为王狗能接到,谁知道这么没用!”
“怪我?人是你砸的,也是你非说今天高一军训来凑热闹,怎么能怪你爸爸我呢!”
……
他们自知理亏的吵闹起,像是互相在责怪,也好像再询问怎么办,但陈以昭什么也听不清,鼻血像决堤的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瞬间染红了胸前簇新的校服前襟,刺目的鲜红在白得发亮的布料上迅速蔓延、晕染,开出一朵狼狈而血腥的花。
“嘶~~”她疼得倒抽冷气,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狼狈不堪地蹲了下去。
这个动作并没有对疼痛有分毫的缓解,反而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好奇的、同情的、甚至带着点看热闹意味,像是再看一出惊喜上演的闹剧,让她感到窘迫的同时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完了,开学第一天,就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惊艳”全场,丢人丢大了,我说几位,能不能先别怪来怪去了,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我的死活!
陈以昭绝望地想,眼泪混着血水,咸涩地滑过嘴角。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尴尬和不适感淹没,思考着自己倔强爬起来去医务室,且不会晕倒的成功机率有多大时,一片阴影无声地笼罩下来。
眼前,一只干净修长的手,递到她低垂的视线下方,手指间捏着的,是一包小小的、粉白色包装的纸巾。
包装上,“心心相印”四个印刷的字迹清晰可见。
陈以昭怔住了,甚至忘记了鼻子的疼痛和不断流淌的鼻血,她捂着鼻子有些茫然迟缓地顺着那只手慢慢抬起头。
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糊在一起,将视线变得模糊不清,逆光中,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立在她面前,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像是有光晕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他穿着和她一样的红白色的校服,却异常整洁服帖,不像大多数男生那样衣襟敞开,也没有松垮臃肿,衣服干净,衣领整齐,就连袖口都贴合手腕,每一个皱褶都刚好合适,甚至能闻到一股柠檬味洗衣液的香味,干净清爽,驱散了逐渐燥热起来的暑气。
模糊的视线顺着衣领向上攀爬,掠过线条干净的下颌,最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眼中。
那双眼,是陈以昭从未见过的平和,像初春清晨冰层融化的湖面,柔和,带着一种疏离的、仿佛置身事外的淡然,没有过多的情绪,没有好奇,也没有明显的同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此刻的狼狈。
流动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鼻腔里浓重的血腥味、校服前襟的粘腻、黏热难耐的热气,周围的喧嚣嘈杂……
所有的一切,都在触及那双眼眸的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擦擦吧。”
他的声音响起,和他的人一样,清风朗月,没什么温度,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和纷乱,落在了她耳中。
陈以昭愣愣看着,像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剧烈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咚!!
咚咚!!
咚咚咚!!
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肉组织,像有一面鼓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盖过了所有声音,甚至盖过了鼻梁的钝痛,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猛地冲上脸颊,带来一阵滚烫。
虽然没有镜子,但是陈以昭想不用想,就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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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鼻血横流,眼泪婆娑的样子极其狼狈不堪,尤其在这人的注视下。
少女总是好面子,那种窘迫感达到了顶峰,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晒的,脸红的异常,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包小小的“心心相印”。
两只手相碰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男生微凉的指节,那一点冰凉却像盛夏时的火星,点燃了无垠的草海,心火“腾”地一下烧穿了所有平静,烫得她猛地缩回手,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连忙低下头。
“谢……谢谢……”她嗫嚅着,声音从指缝中溜出,细如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控制的哭腔,连自己都听不清,远没有平日里的镇定。
少年似乎并未听清,也不在意陈以昭的反应,他看不见这个女孩的模样,只从刚刚匆匆一瞥到的通红眼睛中,明白她泄露出来的局促。
目光在她染血的校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旁边围观的人群,带着少年气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麻烦让让,她需要去医务室止血。”
听到这话,先前打球那几个男生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陈以昭搀扶起来,又急急忙忙把倒在一旁的行李箱拉了起来,大声嚷嚷着让其他人让开,有一种再晚一步人就没气了的急迫。
“别围着了,都让让,都让让。”
“同学你撑住,我们这就送你去医务室。”
“王狗,愣着干嘛,把人行李箱拿上啊!”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路,少年也被簇拥上来的那三个男生挤出了中心圈,隔着人群,他看不见女生的反应,却也明白剩下的事不用自己操心,然后转身离开,逆着人群往和陈以昭相反方向走去,背影挺拔,步伐沉稳,红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划开一道干净利落的线条。
陈以昭抽出纸巾捂着鼻子,紧紧攥着那包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温度的“心心相印”,晕乎乎地被人搀扶着快步离开,她左右张望着,试图在人群中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扭头时,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她看见了少年的背影停在不远处,侧头同一个男生说了几句,离得太远她听不见,只看到男生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转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鼻血似乎还在流,染红的手指捏着纸巾胡乱擦拭着,崭新的校服前襟已经一片狼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眩晕感并未消退,但胸腔里那股陌生的、剧烈的悸动,却比鼻血更汹涌,更难以平息,仿佛快要冲破桎梏而出,彻底搅乱了她高一开学的第一天。
陈以昭狼狈地低着头,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手中那包小小的粉色纸巾上,很新很干净,仿佛和它的主人一般。
她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在哪一班,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在这一刻,那道如白杨挺拔的背影连同那双平和疏离的眼,以一种极其狼狈的方式,深深烙进了十六岁少女失控的心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