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槐二十二岁生日前一周,沈宜欢带着几位阿姨在厨房学做蛋糕。
林景雾本只是想偷看她们的进度,没料到直接听到一群人围着说她坏话。
字里行间都在贬低林景雾抬高沈宜欢。
沈宜欢倒是没有附和,只浅浅地笑着,偶尔也会反驳阿姨两句,但她维护林景雾的行为,反而加固了阿姨认为她善良的印象。
林景雾站在墙边冷着脸听了好一会儿,沈宜欢做好蛋糕端出烘焙间,一个转身正面和她对上。
看着林景雾面无表情的脸,沈宜欢笑得有些牵强:“景雾,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宜欢,你真能装。”林景雾冷笑:“我忍你很久了!”
说完,她气愤地冲上前,一把抢过沈宜欢手里的蛋糕,直接拍她脸上。
沈宜欢一时不察,踉跄着后退,膝弯撞到桌角,重重摔到地上。
佣人们听见动静出来时,只看见沈宜欢满身狼藉,捂着后脑勺在地上呼痛。
场面一片凌乱。
佣人们惊呼着冲到沈宜欢面前将她扶起送去医院。
沈宜欢当晚检查出轻微脑震荡。
林景雾孤零零地站在客厅,怔怔地看着合上的门,周围一片寂静。良久,她缓慢转身,上楼,洗漱睡觉。
沈宜欢住院第二天,傅京槐从淮序赶回。
家里已经低气压一整晚了,直到傅京槐回来才好些,佣人们一个个看着男主人欲言又止。
傅京槐将林景雾叫去书房。
大约知道自己昨天的行为有些过分,林景雾难得心虚。但转念一想,她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很乖巧的,这点小错和她平常的乖巧比起来不值一提。
于是她丢掉心虚,挺起腰板,理直气壮。
傅京槐正是最忙的时候,公司项目正在收尾,听见林景雾进来的声音,抬头与她平视。
十六岁的林景雾初具风华,眉眼漂亮得不可思议。站在傅京槐面前时,满脸写着不服。
他的眼神漆黑深邃,不带一丝情绪,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似乎想让她主动认错。
和在孤儿院那次一样,林景雾觉得自己没错。
不过傅京槐不像院长那样下意识给她定罪,他先是问了经过,确定能和阿姨说的内容对上后,才缓缓开口。
“林景雾,你在闹什么?”
语气里没有质问,只是单纯的疑惑。
林景雾紧抿嘴唇,不吭声。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长到好脾气的傅京槐都有些失去耐心。指结轻扣桌面,指向书房一角道:“站过去。”
两人有着六岁的年龄差,这意味着,林景雾读小学的时候,傅京槐已经跳级到了大学。
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林景雾既然养在他身边,傅京槐就自觉肩负着她的教育问题。
他并不喜欢用扣零花钱或者什么激烈伤人的言行去约束她的行为,更多的时候,他希望她能自己想通自己错在哪里。
因此,林景雾被罚面壁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面壁思过思不出结果,还会被罚写检讨。傅京槐抽屉里的检讨书,垒起来快有一本练习册那么厚了。
林景雾此刻倒是听话,转身去到墙壁角落。
傅京槐收回视线,埋头处理公务。
可下一秒,角落响起细碎的抽噎声。
傅京槐凝神,将思绪强行投入工作。
一秒、两秒、三秒——
一声、两声、三声——
傅京槐终究无奈地放下资料,指腹在眼角揉捏。
他自觉语气不算严厉,她也不是第一次面壁思过,但林景雾就是红着眼眶停不下来。
“阿雾。”
他唤了一声,对方毫无反应。
傅京槐语气平静地陈述:“如果你听不进话,也管不好自己,那——”
林景雾倏然回头。
她哀怨地看着傅京槐,眼神里流露出的难过硬是让傅京槐滞了滞,但还是不容置喙地接着说,“宜欢同人背后议论你是她不对,你上手打人也不占理,既然宜欢要住一周的院,那这周你也别出门了。”
禁闭在家,同朋友逛街旅游什么的,自然也都不能了。
她时常跟着她新交的那几个好朋友玩得连家都忘记回,傅京槐很早前就想提醒她了。
林景雾没想到,他即使听见自己说沈宜欢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事,还是执意站在沈宜欢那边。
一时间心里既无助又哀凉。
傅京槐觉得林景雾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兽。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觉得了,林景雾有时真的很像只傲娇又黏人的小猫。
思及此,他放轻语调,不再提她和沈宜欢两人间的矛盾,像是不能理解似的,疑惑道:“多个姐姐不好吗?宜欢性格好,又上进,阿雾,你怎么那么讨厌她?”
他软下的语气给了林景雾台阶。
见她依旧死活不吭声,傅京槐说服似的开口,“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你和对宜欢是一样的,并没有厚此薄彼。”
“如果你担心被她挤走,我可以保证,一定会照顾你长大,最起码成年。”
他又说:“你不用假装乖巧,更不用模仿宜欢。”
傅京槐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循循善诱,像最宽和的兄长,诱导林景雾说出他想听的内容。
林景雾管不了那么多。
只知道傅京槐提起沈宜欢时,语气带着温柔,看向她时,表情又变得无奈。
好似她有多任性、多不知好歹一样。
林景雾被他轻飘飘的语气气得发抖,长时间憋着的委屈愤懑终于漫了出来。顺着傅京槐递来的话头,红着眼睛,恶狠狠质问他:“父母对子女都会厚此薄彼,你怎么可能对我们一样好!而且,为什么要一样好!为什么你要对她好!”
这是她的心里话!
她知道自己很没道理,但就是忍不住埋怨,眼泪如珍珠般掉落,随着眼泪一起出来的还有连珠炮似的质问。
“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为什么要来抢我的哥哥!”
“你如果要当她的哥哥,就不要当我的哥哥!你如果要对她好,就不要对我好!”
“如果你给我们的是两份一样的感情,那我就不要了!”
“傅京槐,我不要你了!”
话落,房间死一样的安静。
在意识到傅京槐更喜欢沈宜欢后,林景雾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撵出家门了。
与其被傅京槐赶走,那她先不要他了。
大不了回到孤儿院,不就是没有漂亮的裙子和包包吗,无所谓!
林景雾越想越远,越想越有底气,压根没有注意到傅京槐的神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你把我送走吧!”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她亲手挥下。
傅京槐深深看着她。
这是周末,两人都穿着家居服,林景雾在家一向穿着简单,依旧是一身纯白亚麻的连衣裙。
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
白皙的脸上布满泪痕,就这么倔强执拗地站在书房角落看着他。
良久,傅京槐轻叹口气,走到林景雾身前,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就这么委屈?”傅京槐轻拍她的背脊,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心疼:“回孤儿院,你舍得?”
“舍得你那满屋子的首饰衣裙?舍得你的小提琴?舍得我?”
除去林景雾上次失控扑进傅京槐怀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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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雾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到。
傅京槐很高大,他的怀抱很暖和。林景雾心里泛着暖暖的酸楚。
林景雾伸手回抱,从他的怀里仰起头,含着泪摇头道:“舍不得!”
林景雾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如沈宜欢,她也很好,也很善良。沈宜欢的伤是意外,她虽然欺负过很多人,但一定没有保姆阿姨们说的那么恶毒。
她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不会被别人抢走的亲人。
她的眼泪像是永远流不完,抱着傅京槐,抽噎着要求:“不要有别人好不好?在这个家里,不要有别人!哥哥,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会比沈宜欢对你更好!”
“你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
傅京槐没有回答她,但第二天,沈宜欢父母上门来收拾沈宜欢的行李。
沈宜欢匆忙地从医院赶回来,在曦园门口被人拦下。
林景雾站在二楼窗台,垂眸看着楼下沈宜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额头上的纱布还没拆,一身病号服显得整个人柔弱可怜又无助。
她几次试图回别墅找傅京槐,都被她父母强行拉住。
那些往常把她当‘亲女儿’夸的阿姨们,一个都没露面。此刻战战兢兢地在一楼做事,偶尔偷偷往二楼阳台上站着的林景雾偷瞄一眼。
林景雾其实很能理解沈宜欢。
她家只是和傅京槐母亲沾亲,其实早已没落了,撑死也就算小康。见识过傅家的富贵,她怎么会愿意回到从前的生活呢?
沈宜欢不相信表哥会这么对她,明明两个人相处很融洽。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表哥心里的地位逐步提升,她觉得自己比林景雾更受宠。
即便佣人在背后说了林景雾几句,可她也阻止了,她们不听她的,她有什么办法!
这件事错在林景雾,是她先动手的,最后怎么会是自己被撵走?
一定是林景雾撒谎骗了表哥。
沈宜欢坚持要见傅京槐亲口向他解释,在曦园门口半天不肯走。
沈爸沈妈也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一行人装模作样地拉扯。
林景雾可不管这么多,她好不容易忽悠傅京槐把人送走,万一事情闹大,傅京槐心软后悔了怎么办。
来不及下楼,她站在二楼窗台呵斥管家:“说了送她回家,听不懂吗?要我亲自下来撵人?”
被她这么一骂,佣人们不敢再耽搁,几下就把沈宜欢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将一家三口请上了车。
沈宜欢站在车前,仰头朝二楼的林景雾看来。
两人从前见面,沈宜欢向来是温和良善的,这是第一次,她眼里没有笑意。
林景雾睥睨着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沈爸沈妈没有在曦园门口闹事的胆子,挣扎许久见傅京槐确实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还是让司机开着车走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在沈宜欢几次要哭断气的时候,林景雾在别墅二楼开心得要上天!
早知道傅京槐吃这一套,她就应该在沈宜欢来的第一天将她撵走!
现在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小姐了,林景雾终于挺直腰杆。
那些为了讨好沈宜欢而给她脸色看的佣人,林景雾统统辞退,不肯走的找借口打发去橘园里修果树。
傅京槐对她比从前更好。
偶尔生病时,还会哄着她喝药,守着她睡觉。
若说林景雾有十分骄纵,那其中九分都是被傅京槐亲手娇惯出来的。
他性格宽和好说话,林景雾提出来的要求,只要没有违背原则,几乎都会被满足。林景雾十八岁时,傅京槐为她办了场盛大的成人礼。
在那天,穿着一身黑色小礼裙,戴着公主冠冕站在高台上拉小提琴的林景雾,成了数不清多少人的春闺梦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