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温暖却不炙热，陈记和苏芮铭坐在休息区慢悠悠地吃着爆米花。
陈记忽然出声问：“苏芮铭，你谈过恋爱吗？”
苏芮铭正准备起身把空掉的爆米花桶扔掉，闻言身子一顿，僵在半空。
“没有。”苏芮铭缓了两秒，站直了身体。
“你刚才是不是犹豫了？”陈记眯着眼睛审视。
“我只是有点惊讶，但我没有谈过。”苏芮铭认真地说。
“那你跟别的女生一起看过电影吗？”
苏芮铭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看过。”
“什么？”陈记瞪大眼睛，不得不承认有些不高兴。
却见苏芮铭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陈记抿了抿嘴，从鼻腔发出“哼”的声音。
“那个时候还是在初中，广场放免费电影，我也去看了，”苏芮铭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止有一个女生，有很多很多女生。”
“你逗我哦！苏芮铭。”陈记无奈地说。
陈记有些高兴，其实她总感觉苏芮铭有点紧张，和她的紧张不一样，苏芮铭的紧张像一根紧绷的弦。这样轻松的对话，让她感觉苏芮铭的那根弦稍微松动了一点。
“看得什么？”陈记接着问。
“《暖春》。”苏芮铭说完，眼神有些恍惚，又有些哀伤，好像想起了什么。
“《暖春》？”陈记低头想了想，“是不是在……我想想， 04年暑假？”
“是，”苏芮铭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陈记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也去看了呀！”
那是初二暑假，晚饭后王笑语拉着她去遛弯，路过广场的时候看到中央立着大幕布，很多人都搬着小板凳挤在幕布前。她不太愿意去人挤人，王笑语非拽着她去凑热闹，最后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开广场。
“哦，原来以前跟你一起看电影的女生还是我哦。”陈记支着下巴，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苏芮铭看着陈记：“嗯，是你，一直都是你。”
苏芮铭神情太认真了，甚至有几分珍重的意味。陈记突然觉得脸颊发热，干咳了声，说：“走吧，我们去逛逛。”
“这个也太可爱了吧，”陈记拿起一根手机链，举在苏芮铭面前，“看，小金毛！”
“很可爱。”
“你笑一下。”
“嗯？”苏芮铭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牵起嘴角。
陈记把手机链举在苏芮铭脑袋旁边，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更像了。”
“这个手机链是情侣款，我们国庆还有免费刻字活动，现在买很划算的。”店员说。
苏芮铭又伸手从墙上拿下来一个，说：“那我们买两个。”
两人拿着手机链站在柜台前，刻字的店员问：“你们刻什么字？”
陈记偏头望了一眼苏芮铭，说：“一个铭，一个记。铭刻的铭，记忆的记。”
“两位名字也很搭呢，铭记。”店员笑着说。
陈记开心了，即使知道这是营销策略，她还是觉得好开心。苏芮铭也翘起嘴角。
“那就粉色的这个刻‘记’，蓝色的刻‘铭’？”店员问。
“好。”
等两人拿着刻好字的手机链走到外面，陈记才发觉一个问题：“啊，颜色搞错了。”
“怎么？”
“应该蓝色刻‘记’，粉色刻‘铭’，这样你拿蓝色的，我拿粉色的。”
“你喜欢蓝色，你拿蓝色。”苏芮铭说。
“可是男生拿粉色会不会有点奇怪啊。”陈记担心苏芮铭会被人议论，虽说男生也可以用粉色的东西，可总有些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不会的。”
陈记这才想起来，这位是“铭哥”。而且只有挂坠上有一点粉色，应该没关系。
她笑笑说：“那敢情好，铭哥。”
苏芮铭被这声“铭哥”晃了一下神，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心脏，有些痒。
陈记把线绳穿过手机侧上方的孔洞，举起手机，在苏芮铭面前晃了晃：“越看越可爱呢。”
苏芮铭看着陈记，笑着说：“嗯，越看越可爱。”
陈记接过苏芮铭的手机，也穿上了手机链。
苏芮铭牵着陈记往前走，路过大头贴店铺的时候，苏芮铭停下了脚步。他昨晚特地问了班里的一个同学约会的事项，有一项就是拍大头贴。
“大头贴，走走走，我们去拍大头贴。”陈记看见店铺门口立的牌子眼睛一亮，拽着苏芮铭往里走。
苏芮铭嘴角微弯，她喜欢。
老板扔出来四个图框选样大本：“选12个，号码写纸上。”
他们很快选好图框，一起走进了那个狭窄闭塞的空间。
陈记以前和王笑语一起拍过不少，集满了四本大头贴合集，每次拍照都能摆出不重样的动作。但是今天和苏芮铭站在一起，在这个逼仄的小空间里，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抬个手臂都觉得黏糊。
陈记看着屏幕里的苏芮铭，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眼神飘来飘去。
陈记有个好品质，身边的人比她尴尬，她就会不尴尬。
她笑着说：“没关系，就随便拍好了。”
“我不太会。”苏芮铭语气艰难。
“没关系，跟我做就好了。”
“好。”苏芮铭僵立着。
“前五张，从一摆到五。”
“怎么一到五？”苏芮铭干巴巴地问。
“这样。”陈记在脸颊处用手指比了一个一。
苏芮铭几乎是抖着手，把手指举到脸颊跟前。
陈记从屏幕里看到苏芮铭僵硬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手肘不小心按到了拍摄键。
“咔嚓”一声，第一张拍好了。
“你放松吧，不用比姿势了。”陈记几乎是憋着笑说。
陈记不太想为难苏芮铭，他看着像在渡劫，虽然很好笑很难得，但她还是很快就按完了11张照片。
因为两个人都要框进屏幕，苏芮铭几乎一直是微微蹲着的，他们的头挨着头。
陈记把手放在确认键上，说：“苏芮铭，最后一张了。”
说完，她很快地侧头吻了苏芮铭的脸颊，按下了确认键。
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像蜻蜓点水，苏芮铭却呆住了，热意从脖颈泛到了耳尖。
不过陈记没看见，她亲完，快速瞥了眼屏幕，就撩开帘子跑了出去，一系列动作做得顺畅无比。
“拍好了？”老板问。
“好……好了。”陈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结巴。
老板拉开帘子，对苏芮铭说：“你让让，怎么还在这。”
苏芮铭才立刻退后一步，让开了位置。
老板熟练地操作着，等照片打印的时候，瞥了眼屋里傻呆呆站着的两个人，随意搭话：“刚谈吧。”
“嗯……嗯。”两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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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好了。要复制一版吗？”
“要。”陈记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老板咔嚓咔嚓就切好了照片，扔了两个透明小袋子，说：“好了，自己装去吧。”
陈记拿着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着，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脸颊又开始发热。
你是个成熟的大学生了。不就亲个脸吗，又不是亲嘴！陈记在心里恶狠狠地反复对自己说。
陈记心一横，正准备伸手牵住苏芮铭，却在刚抬起手的时候被苏芮铭一把抓住了，两人十指紧扣。
“走吧。”
“好。”
两人出了店面，谁也没说话，牵着手慢悠悠地走在步行街。
过了一会儿，陈记问：“苏芮铭，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你开心吗？”
“我很恨开心。”
“那我很恨很开心。”苏芮铭难得开起了玩笑。
陈记被逗笑，本来要张口再多说一个“很”字，手机却突然响了。
陈记掏出手机，单手翻开手机盖，屏幕显示“吕凌”。
陈记几乎就在看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下意识地轻抽了一下和苏芮铭牵着的手。
苏芮铭垂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陈记只是轻抽了一下，并没有使劲，因此两人现在的手还是交握的。
但苏芮铭还是松开了陈记的手，静静地站在一旁。
陈记找了个人少靠墙的地方，接起电话：“喂，妈妈。”
“言言，你在外面啊，怎么这么吵？”
“奥，我今天来市里转了一下。”
“我和你爸爸准备今晚回去，给你说一声。”
“爷爷的事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现在已经往回开了。”
“哦……好吧。”
“你在市里转啥？”
“我……我就随便转转。”陈记遥遥看了一眼苏芮铭。
“你等会就到南路口，我们顺路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陈记连忙拒绝，语气甚至有点着急。
“我们反正会经过市区，你坐家里的车不是更方便？”吕凌的语气已经有些强硬了。
陈记找不到理由，再拒绝吕凌只会怀疑，只能说：“好，那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到？”
“半个小时差不多了。”
“那好吧，拜拜。”
陈记挂断电话，跑到苏芮铭跟前，牵起他的手，语气很低落：“唉，我爸妈要回来了，他们半个小时后来南路口接我。”
“那我们往过南路口走吧。”苏芮铭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陈记的头。
“走吧。”陈记垂头丧气。
苏芮铭忽地弯腰，把头伸到陈记面前：“摸摸看吗？”
陈记愣了一下，伸手摸了两把，笑着说：“干嘛突然让我摸头？”
“你说小五的毛很治愈，每次揉完都很开心。”苏芮铭直起腰。
“那是小五欸，”陈记说，“等等，你怎么知道？”
“你的日记有一篇专门用来控诉你表弟跟你抢小五。”
“哦，”陈记被逗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特别喜欢小五。”
陈记开心了，抓着苏芮铭的手前后荡起来。
“怎么突然晃起来？”苏芮铭笑着问。
“因为开心。”
“揉脑袋这么开心吗？”
“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