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在义庄肃穆的厅堂内投下斑驳的影子。-0¨0_s?h¨u?./n?e~t.
九叔的目光,如同两柄最锋利的刻刀,死死锁定在桌案上的两件物品上。
左手是那枚从僵尸王体内取出的古朴禁钥,右手则是那张神秘的图腾残片。
他将两件物品缓缓靠近。
就在两者相距不过一寸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如洪钟大吕般的鸣响,并非来自耳畔,而是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那枚青铜禁钥与图腾残片仿佛是失散了千百年的恋人,在这一刻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渴望。
肉眼可见的,一缕缕淡金色的能量光华从禁钥的古老纹路中溢出,如丝如缕,主动缠绕向图腾残片。
而那残片亦不甘示弱,其上描绘的诡异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每一个笔画都散发出微弱却同源的能量波动,与禁钥的金色光华交相辉映,彼此纠缠,最终融为一体,形成一个稳定而玄奥的能量循环。
这股能量并不霸道,却蕴含着一种仿佛能追溯到天地初开的苍茫与古老。
“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文才瞪大了眼睛,他虽然道法稀松,但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能量共鸣,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九叔没有立刻回答,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两股能量的频率、韵律,甚至是其内里蕴含的“道”的痕迹,都如出一辙。
它们本就是一体!
“师父,这钥匙……这钥匙是不是不止一把?”文才看着那玄妙的能量循环,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九叔心中所有的迷雾,却也引来了更深沉的黑暗。
他缓缓收回法力,那能量光华也随之隐去,两件物品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模样。
九叔拿起那枚禁钥,入手冰凉,却仿佛握着一块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
“也许……”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回响,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沙哑,“我并不是第一个拿到它的人。·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这句话,让整个义庄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夜色如墨,将整个任家镇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义庄内,只有九叔的房间还亮着一豆灯火。
他盘膝坐在床上,那枚禁钥就放在身前,而他亲手制作,已通灵性的小纸人,则乖巧地立在一旁。
白天发现的疑点,如同一根根尖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林凤娇修行半生,自认对玄门掌故了如指掌,可这禁钥与图腾背后的秘密,却让他感到自己仿佛是一个刚刚踏入修行之路的稚童,茫然无措。
突然!
放置在床榻上的禁钥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的不再是白日里的低沉嗡鸣,而是一种急促、尖锐,仿佛在发出某种警告的颤音!
几乎在同一瞬间,站在一旁的小纸人也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它那小小的纸片身躯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穿过,不断抽搐,两点墨画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人性化的、极致的惊恐!
“师父!”
小纸人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声音扭曲而陌生,完全不似平日的稚嫩,“师父!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又来了!它在我的脑子里!它说……它说……”
九叔脸色一变,立刻伸出手想要稳住小纸人,口中喝道:“什么声音?它说什么!”
小纸人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之中,它的身体剧烈地扭曲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它说……你不是林凤娇……你是……你是……”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噗”的一声轻响,小纸人身上那层淡淡的灵光瞬间熄灭,整个纸片身躯软软地瘫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死物。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禁钥异动到小纸人失声,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九叔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个神秘的声音是什么?为什么会通过禁钥影响到小纸人?
最关键的是,那句未说完的话——“你不是林凤真……你是……”
我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不断旋转的深渊,要将他的神魂都吞噬进去。¨s′o,u·s+o-u`2\0-2`5+.?c¨o*m?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当务之急,是探明小纸人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通灵神咒,溯源归真!敕!”
九叔并起剑指,指尖一抹璀璨的金光亮起,口中咒语急诵。
这“通灵咒”极为耗费心神,乃是直接以自身灵识探入灵体核心的秘法,稍有不慎,便会两败俱伤。
但此刻,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金光点在小纸人的眉心,九叔的灵识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那片代表着小纸人灵性的核心——一片混沌的
灵光之海。
然而,下一秒,九叔的灵识却猛地一震。
他看到的,并非小纸人单纯的灵核,而是一段段支离破碎,完全不属于他,更不属于小纸人的记忆画面!
画面中,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星空。
星空之下,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天门”!
那门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由一种非金非玉的奇特材质构成,门体上镌刻着亿万繁复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魂俱颤的磅礴威压。
而在那座巨大的“天门”之前,静静地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她身穿一袭样式古朴的玄色道袍,长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孤高绝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却让九叔的灵识都为之颤抖。
最让他瞳孔收缩的是,那个女人的右手之中,赫然握着一枚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禁钥!
而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甚至颠覆认知的是,在那女子的身后,竟然整齐地站着一排排……身穿现代军装的人!
那些人个个神情肃穆,身形笔挺,装备精良,
古老的道袍,神秘的天门,同款的禁钥,以及……现代化的军队。
这几个毫不相干的元素,以一种无比诡异的方式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幅冲击力极强的画面,狠狠地烙印在了九叔的脑海深处!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是那个神秘声音留下的?还是……
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传来,九叔的灵识被强行从那片记忆碎片中弹了出去。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体晃了晃,脸色一片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师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紧接着,院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来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是他的师弟,玉虚子。
玉虚子一进门,看到九叔煞白的脸色,顿时大惊:“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修行出了岔子?”
九叔摆了摆手,强行稳住心神,沙哑着嗓子问道:“师弟,何事如此惊慌?”
玉虚子脸色无比难看,他快步走到九叔面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出大事了!天一道长那个老匹夫,正在暗中串联各大门派,说你勾结妖邪,行事乖张,已经不配为玄门正宗。他准备在下一次的玄门大会上,彻底将你逐出玄门!”
这个消息,若是放在一天前,足以让九叔勃然大怒。
天一道长与他积怨已久,处处针对,如今更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然而此刻,听闻此言的九叔,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桌案上那枚冰冷的禁钥,以及旁边不省人事的小纸人。
被逐出玄门?
与他刚刚看到的景象相比,与那个深藏在小纸人灵核深处的惊天秘密相比,这些所谓的门派争斗,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一脸焦急的玉虚子,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深邃。
“这些,我早有预料。”九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仿佛在拷问自己的灵魂。
“我……到底是谁?”
玉虚子被九叔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愣,正要追问,却见床榻上那个瘫软的小纸人,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师……师父……”
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来,小纸人悠悠转醒。
它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墨点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混乱,它看着九叔,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师父……我想起来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最后说……”
九叔和玉虚子同时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小纸人颤抖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句被中断的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那个声音说……你不是第一世……你是第九世……”
“你是……‘她’的影子。”
轰隆!
“影子”二字,如同九天神雷,在九叔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是她?是那个站在天门前的玄袍女子?!
我是她的影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屈辱感、以及……一丝深藏在血脉中的熟悉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九叔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惨白如纸,再无一丝血色。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枚一直沉寂的青铜禁钥,仿佛感应到了他剧烈波动的心神,再次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这一次,它不再是警告,也不再是共鸣,而是一种……仿佛跨越了万古时光的……回应。
回应着那个宿命般的名字。
回应着“影子”这个残酷的身份。
窗外,夜色更浓。
在义庄院墙的阴影里,一道模糊的黑影静静地站立着,仿佛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将屋内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黑影缓缓摊开手掌,月光下,一抹青铜色的光华一闪而逝。
在他的掌心,赫然也握着一枚禁钥,其样式、花纹,竟与九叔的那枚……别无二致。
黑影深深地看了一眼九叔房间的方向,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