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疤痕，央瓷瓷看向男人的手腕。
男人手臂有力，青色血管在单薄皮层下微微隆起，腕间的昂贵名表显眼。
谁又知道，在这掩盖之下，还残留着挣扎过的疤痕。
要这样说起来，她好像确实没见过裴言川把手表摘下来，甚至睡觉的时候都会戴着。
如果不是李奶奶，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裴言川身上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父亲不管不顾，母亲厌恶，甚至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身上，最后亲眼见证生母的死亡，因此患上严重的心理问题，甚至一度自残。
结果长大后，还被系统选成病娇男主。
可系统和攻略者口中的病娇，对她来说，只是她的男朋友。
“裴言川，这不怪你，你只是生病了，生病的人是没有错的。”她搂住男人的脖子，软声软气道，“而且那些人设并不能代表你。”
想起自己的人设，央瓷瓷没忍住笑：“你知道我的人设是什么吗？”
裴言川抬起头，“什么？”
“我是因为惧怕病娇男友而分手的前女友。”她笑着开口，“可是我们分手的真相根本不是因为那个，所以那个系统也不准。”
裴言川神情一怔。
瓷瓷的人设居然是这个……
所以她是因为这个和他分手的？
反应过来后，裴言川脸上并未露出放松的神情。
他其实不在意那个系统到底有没有用。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指尖轻轻触碰女生的脸颊，裴言川眼帘垂下，轻声开口：
“所以我们不能复合……对吗？”
因为他们复合的关键根本不是裴玉山，而是李瑄梦。
上一世都是因为他察觉到李瑄梦身份异常，世界才会开始重启，甚至连他的记忆都一并消失。
就算处理完裴玉山，他们也不能复合。
只要李瑄梦还在这里，他们就只能按照人设行事。
对上男人的目光，央瓷瓷安静片刻，而后缓缓点头。
“是。”
她一开始是为了稳住裴言川，才说他们能复合的。
可实际上，她也不确定这件事后他们到底能不能复合。
李瑄梦的任务最主要是攻略裴言川，裴玉山的事情只能算是攻略中的辅助任务，所以对方身上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任务。
“至于复合……裴言川，我们和你保证过，即使我们分手也不会分开。”
她又弯眸牵住男人的手：“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完全没人知道的在一起。”
她最清楚裴言川会采取什么方法留住她。
就和前世一样。
央瓷瓷捧住他的脸，安静注视着男人的眼睛，“裴言川，我不介意你对我下药、软禁，你可以发挥你病娇男主的特性，没人会怀疑，而我也会永远在这里。”
女生软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言川瞳孔微微放大。
病娇的本性……
所以他把瓷瓷关在这里，瓷瓷自主意愿上也是同意的，对吗？
等到反应过来，他眼底划过晦涩，内心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填满。
他搂住女生的腰，缓缓低头靠近吻在女生的唇角，低沉的呢喃声似缠绕猎物的蜘蛛网，语气意味不明。
“瓷瓷，如果我想把你一直关在这里，就这样和我一直呆在这里，也没关系吗？”
一天可以，两天也可以。
可如果是一个月，甚至是几年呢？
就算不是软禁，他们日常生活在一起，相处多了，等新鲜感褪去，瓷瓷如果开始感觉后悔了，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会不会开始觉得他的病是麻烦、是累赘。
到那个时候，瓷瓷还会这样对他吗？
而央瓷瓷则是茫然眨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裴言川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几秒后，她忽地皱眉咬了下他的唇，闷声控诉：“裴言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处理李瑄梦，你是不想和我出去旅游吗？”
“那个拼图我都一个人拼完了！我们得出去玩，我这几天都在看游玩的地方，你可不能耍赖！”
她一连好几声控诉，裴言川都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友会往这方面想，脸上难得一愣。
刚想解释，女生哼哼几声躺回被子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用背对着他以示不满。
“反正事情都告诉你了，我现在对外已经是出国了，什么都不管了，你得代替我弄完剧情。”
央瓷瓷根本不担心裴言川会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
他们又不是不会复合。
在恢复记忆后，裴言川能不动声色从李瑄梦那边获取消息，就说明他早就察觉到李瑄梦不能简单的应付，肯定会想办法。
有时候裴言川安排事情比她想的更周到。
一般有裴言川在，她就会把事情丢给他。
看着女生一副甩手掌柜模样，裴言川轻轻弯唇，紧跟着躺回被子里。
差点忘记了，瓷瓷在某些方面是真的迟钝。
面前的女生连下药软禁都没点反应，还乖乖喝下他下药的水。
他当初追人也是靠着这个才能骗瓷瓷出来。
他把女生抱在怀里，低头哄着。
“宝宝，我会带你去玩，把脸转过来好不好？”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把我一辈子关在这里。”
“……开玩笑的。”
央瓷瓷这才转过身，这几天没和裴言川一起睡觉，每次入睡靠着药物再加上认床，睡得很不踏实。
好不容易困意涌上来，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耳边缓缓响起男人很轻的嗓音。
“宝宝，我有办法可以让李瑄梦远离我们的生活，只需要几天就能实现。”
“嗯？”她闭着眼睛含糊点头，“好啊，什么方法……”
看嘛，她都说了裴言川早就计划好了。
可下一秒，男人的回答传入耳中。
“她死了就能结束了。”
“………”
央瓷瓷瞬间睁开眼。
想起上一世那最后一通电话。
当时裴言川好像也是要杀了李瑄梦。
她默默捂住男人的嘴，语气平和，“裴言川，打打杀杀的不好，违法的事情我们不干。”
裴言川吻了吻她手心：“不是我动手。”
央瓷瓷眨巴眨巴眼，瞬间放手。
“那谁弄？”
如果不是裴言川，谁还会对李瑄梦动手？
央瓷瓷还真有点好奇。
裴言川低头蹭了蹭她鼻尖，语气漫不经心，“李瑄梦帮我出头做事，会有人记恨她的。”
他只需要在背后推波助澜，把顶罪羊顶出去，自然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只要不暴露人设异常，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瑄梦死亡只能算是她的自身问题。
裴言川这个方法确实很不错，甚至和央瓷瓷想到一起去了。
最开始，她也是想让李瑄梦的任务失败，说不定对方就会更换目标。
央瓷瓷若有所思，片刻后抬摇了摇头，说道：“裴言川，李瑄梦不能死。”
李瑄梦的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攻略者众多，可裴言川男主的身份依旧存在。
走了一个李瑄梦，她无法确定会不会再来别的攻略者。
而且说实话，李瑄梦算是攻略者中最没威胁的一个。
她之前看的那些小说中，有些攻略者甚至还会用到系统的道具，而且系统的道具多种多样。
可李瑄梦和她的系统却没怎么用道具，连当初找裴斯，她和那个系统都能互相吵起来。
最主要的是，如果她只能听见李瑄梦的系统，那么当下一个攻略者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想到这，她抿了抿唇，抬起眼眸看着男人，“我们得利用她。”
利用李瑄梦处理好一切事情，以绝后患。
裴言川笑着亲她的眼睛，“听你的，宝宝，很晚了，睡吧。”
床头的夜灯被人关掉，卧室里一片静谧。
只是没安静几分钟，空气中响起女生干巴巴的声音。
“裴言川。”
“嗯？”
“现在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吗？”
裴言川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温柔摸了下女生的脸，“宝宝，明天把手机拿给你。”
央瓷瓷却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指尖触碰他指间的戒指，“不是手机，我说的是戒指。”
裴言川自己就可以戴，结果把她的悄悄拿走了。
她撇撇嘴，“明天一定要记得还给我哦。”
裴言川睁开眼睛，突然在枕头下面摸了摸，随后握住女生的手。
央瓷瓷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指间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凉触感，钻石在黑暗中隐约可见微弱的乳白色轮廓。
她有些不可置信，还伸出手摸了下，确认这就是她的那枚对戒：“你一直放在枕头下面？”
这男人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枕头下面？！
裴言川握住她的手，轻笑蹭了蹭她的发顶。
“嗯，没想到瓷瓷一直没发现。”
自从把人带回来后，他害怕瓷瓷真的生气，却又捉摸不透瓷瓷的态度，这个戒指就被他当做试探放在枕头下面。
发现了，他就能知道到瓷瓷是什么态度。
没发现，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央瓷瓷一阵后怕，心疼摸了摸自己的小戒指，“要是丢了怎么办？”
裴言川只是笑着抱住她：“不会丢的，一直压着的，不会掉。”
央瓷瓷才不信，戒指这么小，主要还这么贵呢！
不过反正已经拿回来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重新躺在裴言川怀里睡觉。
只是另一边，裴家别墅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裴玉山得知最新的消息后，气得直接摔了好几个瓷器，咬牙切齿道：“简直是胡闹！”
裴言川那小子居然真的把自己的股票卖出去了！
裴氏最近身处于风口浪尖，他这样做，合作商全都跑了。
目光落在旁边的裴斯身上，裴玉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文件扔过去。
“这全都是怪你妈，要不是她，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一沓大沓文件砸过来，锋利的纸张划破他的脸，血液瞬间从细小的伤口渗出，可现如今的裴斯却是一声不敢吭，像是被磨平了棱角，只是低着头。
但在看不见的地方，他脸上神情难看到极点，垂在身侧的拳头逐渐收紧。
裴玉山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公司的事情。
等到时候砸自己手里，连跑都跑不掉，他这么多年全都白干了。
他眼眸沉了沉，“你先出去。”
“是，父亲。”
等裴斯离开，裴玉山走到窗前，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而另一边的裴斯离开书房后，他站在镜子面前，沉着脸抬手拂过脸上的伤口，看着手上黏腻的血痕，慢慢捏紧拳头，眼底一点点扭曲。
妈的……全都怪裴言川。
凭什么他在这里承受这些，裴言川过的那么好。
他咬紧后槽牙，低头拿出手机，发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