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凝滞,像一根伸拉到极致的弦,越绷越紧,几乎要滑向对峙的极限!
南观上挑得秀美异常的眼睛只轻轻向下一瞟,与七年前的自己对视须臾,慢慢抬起头,神色平静地与闻过四目相对。
“核委那群老谋深算的老头子压着消息,几乎没有人知道当年死去的LIN,和威名赫赫的南大总督长着同一张脸。”
闻过很感兴趣地凑近南观,那股属于捕猎者的压迫感不减反增。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心甘情愿接受你更换身份的?那群老家伙脑子固步自封的程度,比我太爷爷老家的井水车都要尘封腐朽……没有绝对的利益和力量,做不到这一点,囫囵做到你曾经那个级别的高层。”
“另外,我这算不算是……抓住了你的把柄?嗯?”
闻过似乎很喜欢这个语气词,看似随意慵懒、甚至有点放松过了头,实则从眉峰发梢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步步紧逼的威慑、掌控的气息,像一头漫不经心伸展筋骨的雄狮。
“细想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你到江南大区才一周不到,和我相遇的频次高到了不正常的程度。在这期间你不断地漏破绽给我,用那种被动的姿态……勾引我查下去。这其实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隐蔽而巧妙地,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
南观静静地看着闻过形状锐利的眼睛,片刻后勾唇一笑,从眉心、眼梢、鼻梁、唇角到酒窝,勾勒出一整幅光华毕现、漂亮到摄人的美人微笑面。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对黑不见底的眼珠沉邃如无尽深渊。
一种先前数日被隐藏到几乎消失的、自上而下俯视的神色,如冰冷的寒光般浮动在他眼底,让那笑意染上了矜慢和森寒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
南观伸手按熄闻过的手机,啪嗒一声放到深红色胡桃木地板上,又往米白色羊毛地毯外轻轻移了一寸,整个动作做起来极度的从容优雅。
照片里冷漠的黑衣年轻人俊秀无情的侧脸倏然消失,黑色屏幕反射出南观格外棱角分明的下颌,精致而冷峻。
“我调任当晚未授权没打招呼,一个人跑来明江玩家监督总理分局,耍完威风就来审问我的人,是你;金康市福瑞轩茶馆,拦着我不肯放人还死皮赖脸要请我吃饭的人,是你;大桥遇袭后,强行实行代管权限制我人身自由,强迫我接受二十四小时全方位贴身保护的人,是你。”
“闻上尉,我承认你的确比我想得要敏锐。但相对的,你自作多情的程度也令我瞠目结舌——难道你这辈子活这么大都没被别人亲近示好过,以至于要从我身上抽丝剥茧地寻找故意接近你、甚至是引诱你的证据?!”
“心甘情愿,闻上尉。心甘——情愿——?”
南观缓缓蹲下身来,脊背颈椎仍挺拔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呼出的气息几乎吹动了闻过的眼睫,话语里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讥讽。
“这个世界上心甘情愿追随于我的人,何止成千上万?——而你,闻上尉,你的心甘情愿夹杂了多少虚与委蛇的审视试探,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闻过眉梢一动,抽手便要去拿他的手机!
南观手腕闪电般一振一翻,整个机身快准狠翻了个面,被他五指指尖压下,轻柔不可撼动地抵在地板上,身体微微前倾,鼻尖拂过闻过额前发梢。
“你拿到了能证明我是LIN的证据,速度快得让我,”南观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舌尖吐出去,“——很恼火。”
闻过直勾勾盯着南观,脑中轰然一振,心跳陡然漏了半拍!
来自南大总督的、深不见底不辨喜怒的政客面具,一片片逐渐龟裂碎落;属于“煅火”总教官LIN的、直白狠戾骄傲强横的性格底色,正在不断复活破土而出。
“所以呢?”南观扬了扬下巴,嘴角笑容冰冷艳丽,“你有我的把柄,之后想怎样?告发我?威胁我?要挟我?”
闻过忍了又忍,才把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吞进肚子里,几秒后忽然哼笑一声,为难地作势摁了摁太阳穴。
“——是啊,”该铬刚队长语气苦恼,“于情,你是我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总而言之,做学生的怎么好对教官不敬不利?于理,你是普通人,我除了耍个无赖越个职、强行要了包含你人身权在内三天的代管权,眼看着就要被家大业大权大势大的孔区长无情褫夺驱逐,我哪还好意思过问你的事情?”
南观好整以暇地眯起眼睛,从喉咙里“嗯?”了一声,那意思是有话就说。
“我既然坦坦荡荡地直接把证据摆给你看,就绝对没抱着阴你的心思,我只是——”闻过卡壳了一瞬,又左右摇了摇头,像是自嘲。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困扰已久的答案,关于LIN……关于你。”
“这样吧,”闻过余光斜睨半拉开的抽屉,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游戏卡带,“当年你在营地抓住我往机房电脑C盘下主机游戏,轻声细语却无情至极地讽刺我玩物丧志网瘾蚀骨,还罚整整我扫了两周的男厕……”
“一个男人,铁骨铮铮的男人,最不能被侮辱的,一是理想,二是热爱,三是那方面的能力!”闻过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此仇不报非君子,算上这次你又骗我又驴我又把我指使得团团转,老账新账一起算——”
他顶着南观冰冷如刀刃的死亡视线,熟门熟路摸出一板卡带,啪地放到二人中间,傲然宣布道:
“我们来PK吧!”
南观:“……”
南观:“…………”
“《拳皇》……十五?”南观艰难地辨认着花里胡哨的罗马数字,终于问出了一个他彻头彻尾不理解、不清楚、不涉猎、不伪装的、真心的问题。
“什么是《拳皇》?”
闻过:“?”
闻过:“???”
半小时后。
闻过一边如抚摸好大儿般爱抚着自己的黑盒子——Xbox Series X,一款顶配游戏主机,一边看着正低头查角色技能说明、态度严谨认真如准备学术会议汇报的南观,絮絮叨叨碎碎念个不停,语气充满着不敢置信的扼腕哀叹、怒其不争:
“南总督,LIN教官,你好像比我还大两岁吧?话说你这年龄是真的吗?算了无所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作为一位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青年,我难以想象有人居然连最伟大的街头格斗游戏——之一——《拳皇》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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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观头也不抬,一句话堵死了闻过余音绕梁的叨逼叨:
“你在躲着爹妈玩你那伟大的街头格斗游戏的时候,我正在为了做未来删掉你C盘里《拳皇》的教官而经受严苛无休的训练。”
闻过顿时像喉咙里塞了一个鹅蛋,噎了半晌,眼珠忽而一转,立刻换上那副皮实坚韧得能当反坦克装甲的笑脸:
“诶,没想到你还是个练家子啊南总督?咱国家有收这么小孩子开展军训的基地?这我得强烈推荐我小叔送我那叛逆期的小堂弟去接受一下改造……”
“别想着套我话,”南观连看闻过一眼都欠奉,伸出一根食指隔空一点,示意闻过闭上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规则,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闻过向南观半开玩笑地提出,他们两人打游戏pk,以《拳皇》这游戏的对局决胜负。
——“你赢一局,我就替你做一件事;我赢一局,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闻过刚说出口就觉得有点扯淡。
因为已经知晓LIN就是南观,因此南观对外公开展示履历中的20岁到21岁这两年,实际上需要从“大学在读”时间段剔除掉——那时候南观已经秘密进入核心军|委,在“煅火”训练营当他闻风丧胆的LIN总教官。
如此算来,南观在20岁甚至之前已经读完了大学,21岁之后前往A国留学,在当代社会学顶级大牛、法裔A国社会学家西尔维·勒孔特的指导下,四年连续攻读完社会人类学硕士、博士,今年1月毕业回国后,空降NO.3大总督。
走完这段几乎算得上是他人一生的、波澜壮阔的人生之路,南观今年——至少是官方资料对外公开的年龄——26岁。
像南观这种读书读到天花板的学神,哪有时间精力闲情逸致跟自己这种学渣一样沉迷于电子游戏?
提这个规则难道不是仗势欺人、占尽便宜、耍小心眼子么?还是算——
“好啊。”
闻过惊愕回过头,正对上南观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替我做事,你能力范围内,什么事情都可以,”南观微微一笑,从呆滞的闻过手里拿过卡带,细细看了名称,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我回答问题,我所知范围内,什么问题都可以。”
“……”闻过死死盯着南观,好似重新认识这位步步谨慎字字斟酌的、曾经的顶级政客,又好像再次看到了六年前LIN教官那极端强大自傲、却行事冷静精密的影子。
他的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一下一下地,几乎要泵爆血管、自胸膛肋骨间破腔而出!
“我答应你。”
闻过的喉结上下滚动,视线无法从南观脸上挪开哪怕一寸。
“我的游戏主机是XSX,用手柄玩的,零基础不太容易上手。我先教你怎么做基础操作,再试陪你玩几局……你差不多会了,我们再正式PK。”
“……好啊。”南观单膝盘下,席地而坐,两条又长又直的腿交叠着,显得他腰身格外的柔韧窄劲。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反悔啊……新兵。”
“我从不后悔,”闻过的声音带上了点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的笑意,“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