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行使管辖权的事了,”女人的声音冷得像钢铁,不带丝毫感情,“我不会追责你的先斩后奏。区委开了紧急会议,要求南总督三天之内必须回到明江。届时,你的代管权一并撤销。”
闻过高挺的鼻梁沉在阴影中:“为什么?孔区长,区委会议不通知我,绕过铬刚直接下命令,这不合规吧?”
“这是决议,不是商量。我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明天会下发文件。”孔云说,“就这样。闻上尉,再见。”
闻过难以置信:“等一下?孔——喂?”
通话被毫不留情挂断,闻过惊骇地看着嘟嘟作响的结束通话屏幕,又转过身来震惊地盯着南观。
南观平静地看着他。
灯光投下的阴影顺着他雕塑般流畅精致的眉眼,婉转蜿蜒入他领口,晕染出一小片模糊的影子。
“……”闻过喃喃道,“我擦,我该说你们家孔区长是大义灭亲呢、还是血脉相连心有灵犀呢、还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呢……”
他忽然眉目一竖,大步流星地上前,抽走南观手里的行李箱,不由分说搂住南观肩膀,扣着他往前走去,哼哼哼地发出一连串不怀好意的笑声。
“南大总督——”南观下意识想推开这人又完全推不开,一听他说“南大总督”四个字便心头狠跳,知道闻过准没憋好屁,“没事,咱们在质不在量嘛!——三天就三天,这还不够深化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吗?”
“我觉得你想说的是:这还不够撬开我的嘴吗?”南观被连推带挤地拖着上了电梯,想挣挣不开,只能冷冷地讥讽道。
“你怎么这么想我?”闻过震惊地看着南观,那神情简直如同一个被渣男伤害的纯情少女,受伤地从皮夹里摸出一张门禁卡,“——我特意给你办了张钥匙磁卡!南总督,我只想好好地保障你的人身安全、并让你体会一下金康人民的热情啊!”
“你不是京北人吗!”南观无能怒道。
他手上被强行塞了那张薄薄的银卡,一时疏忽失守阵地,这下黑色皮包都被闻过拎去。
随后南总督整个人被拉着拽进公寓房门,身后门“嘭”地一声关上,不留丝毫让南观转身溜走的机会。
这一套流程是如此的熟练,又是如此的一气呵成,以至于南观深深怀疑闻过经常这么干!
啪嗒一下,闻过伸手摁开顶灯,整个房子顿时一亮!
这座复式二楼大平层设计得相当敞亮,装修带点中式的风格,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匾额,红木扶梯,乌木矮几,胡桃木地板,连顶灯都是宣纸材形的。
然而该平层的布置是如此的简约、粗暴,琐碎的装饰物几乎没有,原装家具承担了所有的占地功能,墙面白漆顺直平滑,大木柜占据了每个角落,整个房子干净单调得匪夷所思。
“早知道你要来,我一定会重新仔细装修一遍的,”闻过真诚道,“但事发突然,只能请阿姨打扫一遍、换个新床单被套这样就算了——我相信你是不会嫌弃的。”
南观默默地:“其实,我现在就可以让舒河接我去宾馆……”
“那怎么行?我都准备好了!”闻过顿时精神大振,强迫南观把嘴一闭,不由分说从鞋柜掏出一双拖鞋,殷切领着他上楼,“这是卫生间……这是我的房间……这是书房……这是你的房间。厨房和还有一个卫生间在楼下,晚上饿了的话橱柜里有泡面……嗯,南总督,今天不早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明天再带你仔细参观一下我家,怎么样?”
“……”南观叹了口气,对上闻过含笑的双眼,“闻过。”
闻过挑了挑眉:“嗯?”
“我不吃你的泡面,也不会进你的私人领域。相对的,我睡着的时候,请你务必别进来。”
“……你有起床气?睡眠不好?”
南观微微一笑,面如白瓷,眉梢眼角光华毕现。
“我好梦中杀人。”
虽然闻过挺想验证一下南观是不是有梦中杀人的癖好,奈何他实在是太累了。
这几天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极其稀少且间接的休息,把他身体里那根弦拉到了极致。铁打的人都遭不住,何况黄金级别的玩家也是肉体凡胎,。
闻过草草洗漱完,湿漉漉的硬粗短发推到挺峻额后,看了眼南观房间门缝下一片漆黑静谧,摇摇晃晃裸着上身走进自己房间,打着哈欠翻身上床.
他脑袋沾枕头瞬间睡着,陷入了黑沉的睡梦。
他在无光的宽阔大厅独自走着,四下寂静,落针可闻。
突然啪地一声灯光打开,闻过回头一看,一架细高老旧的投屏仪无声地运作,白幕前有个灰色的扶手椅,像电影院里那种柔软粗硬的布艺观影沙发。
闻过迈开长腿慢慢走过去,坐下的瞬间,白幕上瞬间出现了黑白电影似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咔咔播放着。
闻过很熟悉。那是他记忆中的视角和经历,挟带着南方夏季暴雨来临前的沉闷、潮湿,他甚至能闻到自己手掌纹路中掺杂的泥土的腥味,和汗水和皮屑混杂在一起,直叫人头昏脑涨。
——那年他十九岁,在“锻火”训练营接受铬刚部队的准入训练——只不过那时候的闻过还是个浑身刺头、埋头苦练的问题青少年,完全没有精力考虑后面的事情。
这一天,战术教官告诉他们台风要来了,全营训练时段紧缩,负重十公里环岛跑改为三公里匍匐泥地潜行,晚饭时间提前到四点半,晚上五点之后全部回到宿舍,严禁外出。
一群晒得黢黑、领口皮肤上印着各色铭刻的年轻小伙子小姑娘们叉着腿席地而坐,闻言顿时爆发出巨浪般的欢呼!
“感谢台风!感谢东海龙王!”“我擦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倒头就睡十个小时!”“昨天铭刻控制训练,我特么脑浆都要沸腾了;今天再扛二十斤跑十公里,我得把前天的午饭都吐出来!”
战术教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着严肃难搞,其实算得上是全训练营最和善的教官,为人讲章法、有原则。一年多接触下来新兵们发现他也就嘴上凶了点,否则这群十八九岁的小兔崽子说话哪敢这么放肆!
战术教官拍了拍手,新兵蛋子们瞬间安静下来。
“休息?想得美!”教官环顾四周,面无表情地训话道,“晚上六点到八点,LIN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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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们线上开课;晚上八点半之后,他会一个个地敲你们的门,查你们的掌握情况!”
所有人瞬间沸腾了!
“刑教官我们还是跑十公里吧!”“我自愿帮助沿海民众抗台!”“昨天玩家铭刻课才被LIN血虐,再上他的思政理论课还不如一刀把我捅死算了!”
“安静!”刑教官大声吼道,“休息时间结束,现在立刻开始第二组泥地爬行,这次我会拉低荆棘铁丝网的高度,现在全体起立!稍息!”
裘必进一声不吭地站起来。他的脸黑乎乎的,沾满了杂草、泥巴、碎石子和细沙,嘴唇苍白干裂,浑身湿透。
闻过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昨天晚上被查到熬夜,被勒令罚站了一个小时,困得两眼发直,刚刚那组爬行没撑住摔了个狗啃泥。
闻过在屏幕外看着那时的自己,心中猛然打了个突。
——居然是那一天!
结束训练、打饭、吃饭、洗澡、摊在床上,一切如常。闻过躺在上铺,两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上吱呀作响的电风扇,床架子忽然被左右猛摇!
裘必进边套衣服边晃床,急吼吼道:“走了!五点五十八了!要去活动室听LIN上课!咱俩晚到一点就死定了!”
闻过一骨碌起身,穿上衣服戴上帽子,被裘必进拽着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狂奔到活动室,正好赶上班长点名:“裘必进在吗?裘必进!”
裘必进气沉丹田,大声回话:“到!”
“闻过!”
“到!”
闻过小跑着回到座位,抬头看见LIN教官已经走进演播室,白衬衫扣子系到咽喉,身形挺拔似冷刀,仍然戴着他那副纯黑的面罩,只露出一双上挑冰冷的眼睛。
看来又去开会了。闻过盯着LIN教官被西裤掐得窄紧劲韧的腰,那上面系了一圈纯黑的皮带,定制货。他搞行政的时候也不摘面罩?
屏幕那头的LIN当然不会回答闻过的疑问。即使闻过这个人站在他面前,LIN教官估计也不会向他施舍一个字、甚至一个正眼。
他只会静静地看你一两秒,然后勾勾手指,无时无刻不在暗处侍候的警卫兵就会闪现一般跳出来,不等LIN吩咐,就扯着新兵蛋子的领子、押着他离开LIN的视线——最后班长会愤怒地发现,本班因为某人不尊敬教官而扣了整整五分!
电影平稳地播放着,LIN的声音和话语却像摁了快进般倏然模糊。那是因为时隔多年,闻过早就把细枝末节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但LIN的身影是那样的清晰,每当闻过觉得自己似乎要忘记这个人时,那些一点一滴的碎片和回忆又会逆流而上,重新为他勾勒出这位沉默寡言的、冷漠的教官的每一寸轮廓。
二十六岁的闻过大大地开着两条长腿,目不转睛地盯着LIN露出的那点咽喉上的皮肤,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排山倒海而上,慢慢浸入血管,最后画作几支微小的电流,不断地从脊椎涌到大脑。
像是重锤敲击心脏,须臾刹那之间,闻过的瞳孔猛然骤缩!
——他终于知道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