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我。”浣清溪被人在极其可疑的地方抓到也不慌张,反而自然地和人打了招呼。
江婉月吹亮火折子,走近来看才确定是“林楚”,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些许,但仍语气严厉地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阿姐昨夜心情不对,我有些担心……”“林楚”极少听见江婉月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声音难免低落了下来,“但阿姐今日都没去上课,我知道阿姐每日要去后山检查护山阵,所以才到这儿来等你的。”
在后山遇见江婉月确实是浣清溪设计的一部分,毕竟她昨日才引起了那两只老狐狸的怀疑,今日到后山来总要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和见证人。
闻言,江婉月也缓和了语气:“下回给阿姐传信,别一个人跑到后山来了,这里不大安全。”
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她视线下移忽然看见了什么,极快地对浣清溪说了一句:“别动。”
非亲近之人的手靠近脖颈命脉处,浣清溪全身细胞都自动警戒,却又被她强行舒缓下来,毫不设防地任由江婉月的手在她侧颈滑过。
江婉月看着与自己温和对视的脸毫无变化,终于放下了怀疑。
果然还是起了疑心。
浣清溪高悬的心落下了。
她昨夜打草惊蛇后便特意在幻形术之外又套了一层人造面皮,紧贴着皮肤,即便有人疑心动手滑过她脖颈,幻形术也不会被破坏了。
“没事,是我眼花了。”江婉月顺手替她将肩旁有些凌乱的秀发梳理了下,道:“我今日没去上课,一整天呆在藏书阁查阅了一些书籍,休息时碰巧看见了一个故事。”
“许久以前,有一个书生在赶考路上落江而亡了。第二日,他的妻子却看见他又完好无恙地回来了。”
“因误了时间,书生只能再等三年参加第二次乡试。经过刻苦学习,这次书生终于中举了,他兴高采烈地带着喜讯回家,推开门却看见了一具棺材,里面是迟迟被府衙送来的自己的尸身。”
“书生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早就死了,只是因为中举的执念强留了他的魂魄。”*
“阿楚,你如何看待这样因执念而留在人间的魂魄?”江婉月直直地看入浣清溪的眼睛,似乎很好奇对方的想法。
这个问题涉及人的生死观,浣清溪也没把握林楚会给出什么答案,只能在脑海里组织了许久,试探地开口:
“能将人强留在世间的执念无非就两种,一种是无法消磨的恨意,一种是难以舍弃的祈念。”
“而游荡世间的魂魄,有可能用这多出来的时间夙愿得偿,也有可能苦度漫长岁月而难以解脱。”
语顿一瞬,她还是将话说完,“但是无论那种结果都难逃痛苦吧,毕竟鬼魂强留于世本就不合生死轮回的道理。”
最后一句是浣清溪揣摩了林楚的想法而说的。
林楚此人命蹇时乖,但却是难得地活得豁达,这样的人面对生死应当也是如此,不会让自己困在原地。
“是这样啊……”听了浣清溪的回答,江婉月神情有些怔忪,随后又释怀地笑了,道:“阿姐也是这样想的。”
火折子如豆的光亮倒映在江婉月粼粼的眼底,火光跳动让其中仿佛有水波暗涌。
“阿姐明日需要出门一趟,不会多久,阿楚要好好等阿姐回来。”江婉月将手里火折子塞进浣清溪的手里,“夜里暗,你拿着快些回去吧。”
浣清溪举着颤颤巍巍的火折子,没急着瞬移回去,而是缓缓地步行在石板路上,总觉得哪里奇怪,她不明白江婉月为什么突然和她探讨这个问题。
思索是否是被怀疑身份了,但通过了试探后不像是这个原因。
邓林剑也在识海里纠结:“大半夜的在坟山旁讲鬼故事,确实很奇怪,也不可能是为了吓你一下吧。”
浣清溪听了它的推测,欠欠地侃了一句:“这种东西也就能吓到你吧。”
成功把邓林剑怼破防,浣清溪心情终于放松些了。
她眼里的笑意还没收敛,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从小道里钻了出来,光线从下而上在她脸上投出诡异的阴影。
浣清溪往前踏出的一脚瞬间收了回来。
定睛一看,她才发现是个提着行灯的活人,一身惨白素衣,脑袋上半部分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剩下的全松松披散下来。
“哼哼。”邓林剑嘲笑出声。
浣清溪自认真不怕鬼,但在空无一人的夜路里撞上这样装扮的人多少会有些受惊吧。
来人虽然装扮吓人了些,但那一张脸着实称得上有闭月羞花之姿,身如拂柳,眼下的一颗泪痣将人称得愈发惹人怜爱。
浣清溪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没找到玉简上有对应的人,说明要么万不知卖了她假货,要么此人是最近才进入无极宗的。
但她对万不知的商业信誉还是挺放心的,那就只能是后一种情况了。
“林姑娘。”美人对着浣清溪微微屈身行礼。
唤林楚为“姑娘”,说明并非无极宗弟子,而她打扮素净却不廉价,也不会是普通仆从。再看她来的方向,浣清溪猜出来人的身份大概率是史唯铭的妾室。
“这么晚了姑娘为何来这儿?”浣清溪面露不解。
“少宗主今日不知为何心情不佳还受了伤,于是遣我来替他祭拜夫人。”美人将另一只手的提篮举了举,里面放着些供果和蜡烛。
“普通人。”邓林剑发挥了它检测仪的作用。
浣清溪收了疑心,让开身,顺口嘱咐道:“后山的路夜里不好走,注意安全。”
美人接受到善意,温婉道谢后离开了。
经这一遭,浣清溪也没什么散步的心思了,直接瞬移回了林楚的院子。
落地后浣清溪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美人美则已,就是脂粉味太浓了。
堂屋窗户的一角晕出浅淡的橙光,在这黑夜里像在幕布上灼出的一点星火。
浣清溪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这才想起还有个小孩在她院子里。
她推开堂屋的门,就看见“应翟”坐在远离窗口的一把椅子上,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伏在八仙桌上,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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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灯盏上一柱蜡烛安静地燃烧着。
太相像的情形让浣清溪推门的手愣在了原地。
前一世,浣清溪那个“三水魔君”的名号听着威风光耀,合该同魔界其他的八个魔君一般,住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麾下有成千上百的跟随者。
可没多少人知道,当时名声大噪的“三水魔君”其实就住在几间破破烂烂的小竹屋里。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狼狈地落在孽虚山上,两人就近伐了竹子,又捡了些干茅草,搭出了两人的家。
至于附属,在浣清溪随手杀了一个魔君后,好像确实有魔修递过投名信,她是怎么对待的也记不太清了,那段时间记性不太好。
估计态度不行,毕竟魔界至今还流传着她眼高于顶的名声。
浣清溪和沈濯就这么在魔界相依为命着。
但当时沈濯可还没有展现原书里龙傲天的实力,就是个连引气入体都还没做到的小屁孩。
浣清溪自然不能带着他出门,毕竟彼时修仙界视她为叛徒、魔头,而魔界因为此前的恩怨也乐得落井下石,正是四面为敌的处境,她每次出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回来。
于是沈濯大部分时间只能独自一人,呆在设下坚实阵法的竹屋里。所幸他比一般孩童早熟得多,自己也能好好照顾自己,便快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不会多黏浣清溪。
直到浣清溪一次回来身上带了几乎致命的伤,鲜血将黑色的外衣濡湿了个彻底,顺着衣角无声溅落在院子里的野草上她也没有发现。
再次醒来时,浣清溪看着梁木交错的屋顶缓了好一会儿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自己的床上,腰腹上最严重的伤被人撒上药粉并捆上了厚厚的绷带。
不多时她便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那时正值隆冬,夜里呼出一口气似乎都能凝出冰来,七岁的沈濯就一袭单衣蹲在浣清溪卧室的窗外。
或许是因为太冷了,又或许是因为心里不断冒出的恐惧,他双手搭在膝上止不住浑身的颤抖,在雪白的寝衣上留下一片血色的手印。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被黑暗浸没的院子,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温热的泪无知无觉地往下落,很快就在脸上形成干涸的泪痕,然后又被新的眼泪覆盖。
裤腿因为蹲下而上缩,露出瘦削的脚腕,此时却突然传来轻柔的触感,沈濯迟钝地往下看。
是一只在夜色里发着微光的兔子。
魔界环境特殊,养不出这样雪白无害的兔子。
它通红的眼睛与沈濯对视了一下,然后朝着他的腿一头的撞了上去。沈濯来不及躲开,兔子撞上腿忽然化作点点星光钻进了皮下,他感受到冻到失去知觉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冰雪消融的暖意。
与此同时,一件厚厚的裘衣带着熟悉的香气从天而降,将沈濯从头到脚罩住了。
惊喜若狂的情绪占据了胸腔,他慌乱地将自己从裘衣里扒拉出来,就看见头顶的窗户被人从内打开了。
“这是谁家的小兔子跑到这儿来了?”那人带着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