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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新妇入地府

作者:柯烂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风卷起残芦,一叶扁舟缓缓靠岸。撑船的是个方脸阔面的汉子,直至竹篙插进淤泥,才粗声粗气道:“你可多给我些钱,夜里跑船本就犯忌讳,夜里敢跑这船的可没几个。”


    熟悉的北方口音令舒湛川骤然侧目。船夫抬眼撞上他视线,撑篙的手微微一颤,挤出个生硬笑容


    舒湛川眯起了眼:舒颂今手底下的狍子,怎么会给祝鹃儿撑船?


    祝娟儿全然没注意,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又从荷包里数了一些碎银给他,得了钱那男子才满意的撑船回去。


    严漱玉在渡口等她。


    月光之下,祝鹃儿面色苍白,她双目红肿,眼角尤挂着泪,江风阵阵,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宽大的衣袍勾勒得她的身躯似弱柳。


    严漱玉看她神情恍惚、摇晃晃的,赶忙上去扶她,察觉她手脚冰,忙用自己的手去捂热她的手。


    似是浮萍靠岸,祝娟儿紧绷着的肩头,忽然一松,抱着严漱玉放声大哭起来。


    舒湛川见了,背着手走到了一旁,给他们留说话的空间。


    严漱玉猜到了七分,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拍祝娟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杜鹃儿哭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他没撑住。”


    棍杖之刑不止伤的是皮肉,更易重伤五脏六腑,如果持棍之人有要置受刑人与死地,那么就算是神医在世也难有回天之力。


    严漱玉:“节哀。”又想了想问道:“他埋葬在何处?日后我带些酒菜去祭奠。”


    听闻此言,祝娟儿哭得更甚伤心,“他说生时无依,死后愿随波逐流若想祭他,明日来江边洒酒便是。”


    严漱玉看她伤心欲绝,待哭声稍歇,才正色道:“日后作何打算?”


    祝鹃儿这才醒了三分,忙道:“本该早些换姑娘出来的,送王郎才耽误了时间,不知道姑娘里有没有……”她忙托着严漱玉的手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我是无碍。”严漱玉摇摇头,她能够理解,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若想走,我可助你。我出来之前你的母亲也曾说,希望你能够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祝鹃愣怔怔道:“母亲她……”


    与此同时,石林别苑。


    祝大成上了年纪,夜里容易多起,外头干雷阵阵,他囫囵将脚往左边一踢:“你起来点蜡烛,我要起夜。”


    这一脚踢了个空,彭三妹并不在身边。


    他忙地起来,喊道:“婆娘?!”没有人回应。


    他心里觉得不妙,他提着灯笼踉跄寻至女儿院落,推门就见彭三妹失魂落魄坐在门槛上。


    她见了祝大成,不知所措站起来,还没说话,祝大成便推了她一把:“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这一推,彭三妹没站稳,倒退回了屋里,才叫祝大成看见仰躺在地上的林婆子,他顾不得的分寸跨步进去,压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彭三妹一一说来,祝大成怒不可遏,“作死么!”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只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日子才开头,竟叫这丫头毁了!”


    彭三妹突然扯住他衣袖说:“我们逃吧!!”


    祝大成攥紧了拳头,心知之命比钱重要,于是心一横,把祝鹃儿的门锁了,和彭三妹快步回房里收拾细软,二人蹑手蹑脚摸到侧门,门闩刚抽开,正撞上李丁带着七八个家丁堵在门外。


    “莫不是忘了明日姑娘大婚?二位的打扮是要要出远门?”李丁笑肉不笑。


    祝大成心知不妙,强制镇定,说:“哪也不去,哪也不去。”彭三妹手脚发抖,只躲在祝大成身后,祝大成拉着彭三妹:“老婆子犯了毛病,我带他出去找个医士看看。”


    “府里不是有吗?”李丁冷笑,“这会子外面还有什么医开门?”


    说话间,周围忽然火光四起,竟是李耀祖带着人从正门来了,祝大成面色如土:“贤婿……”他刚开口便被一脚踹翻在地。


    “也配叫我贤婿?”李耀祖横眉竖眼,身后六七个人围着,更是凶神恶煞,他揪起祝大成衣领:“祝鹃儿呢?我新妇何在?交出来便我就不计较!”


    祝鹃儿不在这,自然叫不出来。


    “姑爷息怒,鹃儿她,她得了急症,老身正要去找大夫!”祝大成心里虚的不行,冷汗涔涔。


    彭三妹更没见过这么大的架势,吓得瘫软在地。


    李耀祖本来就喝多了,心里头梗着一口气,方才在宴席之上祝鹃态度不冷不热,没有尊卑,他等酒醒了又想起来就跑到妹妹的园子去找人,哪料到一推门进去看到七倒八歪躺了一片,哪有祝鹃儿的影子?


    他不敢惊动李德全,召集的人手赶紧出来确定祝鹃儿去向,园子里翻遍了,才找到了这别院里来。


    “急症?”李耀祖冷笑着,又点了站在旁边的丫鬟婆子两个人,进祝鹃儿房里去搜:“请出来我看看!”


    那两人得了令进了房间,里头空荡荡,不见有人,忙出来回禀。


    李耀祖问:“看看她的东西还在不在?”


    那两人得了令进了房间,将衣服首饰盒打开来看,只有首饰少了一些个,衣服都还在。不过片刻,里头传来惊叫——衣柜里滚出个被捆成粽子的林婆子!


    林婆子被一盆水泼醒,在柜子里待了两日终于重见天日,她几乎是声泪俱下,跪爬到李耀祖面前嘶声告状:“祝鹃儿自己找了替身来糊弄公子您啊,那贱人前夜就换了衣裳翻墙逃走,老奴亲眼所见!这老虔婆还帮着遮掩,找了个江湖女子冒充!”


    李耀祖当即怒上心头,大骂起来:“你们这两个老东西。”


    此言听得李耀祖心头一震,最坏的打算是祝鹃儿跑到京城去了,但只有两天的时间,她应该没这么快赶到那边,现在安排人去拦截应该还来得及。他眼底透着阴鸷,明天总不能叫他抬个空轿子进门,和空气拜堂。


    “说!那贱人逃往何处了?”看着祝大成与彭三妹摇头乞怜,他怒火中烧,狠声道:“非得把你们两个打死,我才解得了气!”


    李丁从来都是顺着主子的,闻言立刻递了一副鞭子,嘴上骂着:“我们主子愿意自降身价娶你们女儿,你们这是三辈子的烧了高香了,有福不知道享啊,还想着逃跑?”


    李耀祖接过鞭子,第一边鞭打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说不说?”


    祝大成吓得半死,无从辩解,只好硬着头皮去扛第二鞭,


    鞭影破空而至的刹那,一道清叱划破夜色:“住手!” ,引得众人侧目。


    “鹃儿?”彭三妹似乎没料到她真的会回来,祝大成骂来:“你想害死我们两个吗?”


    祝鹃儿从门外冲进来,徒手攥住挥落的鞭梢,昂首直视李耀祖:“你做什么?冲我来便是!”


    李耀祖看着她倔强的脸,心底那股好胜又起来了,他缓缓的围着她转了一圈,说:“你哪儿去了?”


    祝鹃不说话。


    “世上哪有人不爱钱财?”李耀祖阴鸷的目光在祝鹃儿脸上逡巡,忽然掐住她下颌:“你装什么装?那穷书生根本就是窝囊废一个,比不过我一个脚趾头,甚至我要他死,他就活不了!”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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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之死更成为祝鹃儿之痛,祝鹃儿愤恨地回看他:“李公子以为,人人都稀罕你这臭钱?”


    李耀祖反手欲掴,却被她擒住手腕。月光照亮姑娘眼底寒芒:“明日花轿照抬,喜堂照拜——但你要再动我爹娘一根指头……”她突然抽出鬓间银簪,尖端正对自己喉间,“我就让你喜事变丧事!”


    李耀祖见她实在刚烈,眼睛通红,钢中带柔,也有一番滋味,于是笑着搓搓手,手搭上了她的肩头:“我哪里舍得打我的小娘子呢。”


    祝鹃儿一把他将他的手打开,李耀祖大笑起来:“你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看。”


    簪尖刺破皮肤渗出血珠,李耀祖僵在原地。


    祝鹃儿面色难看至极,李耀祖才虚情假意去扶祝家二老:“方才都是误会,岳父岳母莫怪。”


    祝大成夫妇战战兢兢起身,连道不敢。


    “不会就好。”李耀祖冷笑,


    林婆子扑上去跪下,瞪大了眼睛:“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李耀祖看她疯疯癫癫,一脚踢在她肩膀上:“轮得到你教我做事?”


    “今晚把这围成铁桶,只许进不许出。”他转向祝鹃:“我看看你是不是能长出翅膀来!”


    一时间家仆得了命令,乌泱泱的在院子里。院子外找了位置守着。


    李耀祖这才满意离去。


    彭三妹与祝鹃儿母女抵足而眠,一夜无话。


    后半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震撼人心。


    严漱玉在客栈中,将王生的书信用盒子已打包好,只是去向不知何往。


    她轻叹一声,将木匣藏于床顶横梁。明日喜宴,祝鹃儿邀她以娘家人身份赴席,倒是正好问明这遗物该如何处置。


    师姐约定的半月之期已过,若明日再无音讯,她便要即刻动身前往翠竹镇找师姐汇合才行,免得耽误正事。


    乘风镖局。


    书房烛火摇曳。


    舒颂今的面前是几册票号的流水,楚成玉与他一人一册在翻看。


    舒湛川一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场景。


    看来白良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真拿了青砖头装进去把流水换出来了。


    舒颂今抬头看他一眼,笑得人畜无害:“原以为日昌票号分号遍布天下,没料想多是空挂招牌的。”


    舒湛川讶异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从流水里头抓出重点:“哦?”


    舒颂今指了指他们在京城的几家票号:“京城数家票号只是挂日昌票号的牌经营,李家只收加盟银两,实则背后另有主人。”


    “那你有得查了。”


    “正是。”舒颂今作惋惜状:“哎呀呀,贤侄真不考虑随我回京?这般能力,埋没在镖局可惜了。”


    舒湛川只从兜里拿出那一片破碎的飞钱,递给舒颂今:“或许这个东西可以帮你缩小范围。”


    舒颂今捻过飞钱碎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诶——到此为止,朝廷党争之事,莫要扯我。”舒湛川抱臂倚门:“东西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查去。”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扣门,得了允许推门而入。


    狍子进来一看里头还有个舒湛川,不由得诧异,这二当家动作真快,明明方才人还在渡口。


    “如何?”舒颂今问。


    “回禀殿下,无力回天,人已经死了,”他上前下跪,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装的物件,打开盒子呈舒颂今,“但证据我们拿到了。”


    舒湛川一眼望去,那盒子里赫然是一份血书和一支湘妃竹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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