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李达引着众人穿过前厅,来到内室,取出一本厚重的总账册双手奉上,舒湛川拿过之后草草翻看,只见扉页写着:总计汇票八千九百万两。
他面上不动声色,将账册递给燕青云,后者立即带人开箱验看。一时间,室内只闻纸张翻动之声。
木箱子的汇票与台账的金额、汇票真伪都需要仔细验看,李达让几个伙计在旁听候,随时提供疑问解释,李达道:“核对需些时辰,二当家不如移步楼上用茶?”
“不必。”舒湛川温笑,“怎么不见李大公子?”
李达犹豫一瞬,“他这不是要成亲了,惦记着新娘子,怕是去祝姑娘那边了。”
“哦?”舒湛川似笑非笑,“这时辰就去?”
“或许顺道去办些琐事。”李达干笑两声。
“哦。”舒湛川不在多问,他在房里逛一圈,目光落在装汇票的箱子上。
舒湛川不再多言,踱步至汇票箱前。这两只铁皮包边的木箱约莫半臂见方,他指尖在内壁轻轻一划,察觉内层木质异常柔软新鲜,与外层坚硬的铁皮形成鲜明对比。
李达寸步不离跟着舒湛川,见他摸上了盒子突然丢出话头:“二当家年纪年少有为,家中可曾催婚?”
舒湛川收回手:“怎么突然说道这个?”
李达见他接话,笑着说是:“我们家小姐正值婚龄,老爷为之物色适龄人,困扰的很。”
舒湛川笑了起来:“家大业大,确实该慎。”
小姐的婚事不容他置喙,李达本意在用话题分散舒湛川注意力,对方这么一说,他只好谦虚:“二当家又开玩笑了,家主也是一片苦心,想为小姐觅得良缘。”
又等了半个时辰,待汇票核验完毕,燕青云前来复命:“汇票核对和提供台账上一一对应。
李达如释重负:“既如此,我们这就封箱?”双方各上一层锁,将箱子暂存票号。
转入隔壁厢房,只见整整齐齐码着数十个檀木匣子,装的尽是飞钱凭证。
所谓飞钱原是商贾为免长途携银之险所创,如今有两种渠道可行:一是各地在京师的商人,将售货所得款项交付各道驻京的进奏院,由进奏院开具“公据”,二是钱币或交给各地设的分支机构的票号,由这些票号发给半联赁证,另半联赁证寄回本道,经验证相符,便可取款。
日昌票号在多地有分支,京城也不例外,正可办理此等业务。
李达说:“这是□□以外的商镖,需送至京城分号。镖银另算。”
舒湛川诧异:“以往商商镖素来与税银一齐上路的吗?”
商镖一般与税银分道而行,燕青云回道:“这是头一遭。”
李达笑:“这不是图个便利嘛,官家的东西虽然省去很多检查的工序,少些打点钱。”他拿着清单给燕青云核对:“我们平日少有这般大单要往京城去。”
“如此。”舒湛川看过那里箱子飞钱票,都是下半联,具票号的章,有商户签名,总的竟然也有两千两,数目不小,遂不在多问。
燕青云一一核对,对过,发现其中一箱空空如也,清单上却列有数目,于是便问:“此箱为何空空?”
李达一拍脑袋:“这一箱晚一些,明后日再核对封箱。”他看清单:“其余若无问题,后日便可送至贵镖局最终封箱?”
燕青云望向舒湛川,见其微微颔首,方道:“可。”
两边人各自给箱子上锁一道,
舒湛川负手而立,目光在那空箱上停留片刻,李达又凑上前来:“已近午时饭点,不如……”
“不必。”舒湛川温声打断,领着众人鱼贯而出。
舒湛川领着众人离开票号,心中疑虑未消。
押镖一事,东西怕多也怕少,少了说不清,多了怕去路不干净镖局为他人做嫁衣、招引祸端。
一切须得从源头杜绝。
舒湛川昨夜看过澧州收入与纳税总额,他之前已将澧州汇票的金额、送白银的数目牢记于心,今方才对数,又不见数目上有猫腻。
昨夜镖局遭人踩点,又恰逢税银押运在即,很难不将之与本月的一应事物联系在一起,多半是冲着护送税银汇票上京一事而来,对方身手不凡,显然不是寻常盗匪,而不在路上动手,又说明他们对汇票不感兴趣。
他垂眸,到底问题在哪里?
想到段亦寒给的讯息,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回到镖局,他径直走向地下暗室,庞起元紧随其后。
镖局地下暗室分南北两处,既有储物之所,也有关押之地,设机关术防护,强闯者不死也会脱层皮。
暗室漆黑,不见天日,燃着几盏桐油灯,通风口小,空气潮湿浑浊,持刀人狍子被喂了软筋散,四肢无力,靠在墙边闭眼休息。
他听到铁门开启声,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反正又跑不出去。
舒湛川与庞起元静立跟前,一言不发。沉默半晌,狍子终是按捺不住,眯眼偷瞧。
庞起元一脚蹬在他屁股上:“醒了还装睡?”
狍子大骂:“话没说两句就动手!果然是土匪!”
舒湛川笑了,俯身问道:“你们为什么而来。”
“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狍子冷哼。
庞起元揪着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想死啊?”
“伤我弟兄在先,死还真便宜他了。”舒湛川不耐烦:“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我有的是。”
“我怕你们不成?”狍子梗着脖子。
庞起元相信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事,他要发作,被舒湛川拦住。
又听狍子咬着牙:“你们私设牢狱,滥用私刑?我要是死在这,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可不多。”舒湛川笑了,“你们果真京城有所牵连。”
舒湛川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是谁?”
狍子闻言脸色骤变,紧闭双唇不再言语。
“你很有骨气,我能保证你死不了。”舒湛川拍拍手,他蹲下来:“可你知不知,我们景国民风民俗开放,有些男人不喜欢女人,他们喜欢——养雀儿。”
舒湛川姿态十分得体,他只是皱眉,一双狼目在昏暗烛火映衬下透着狠厉:“你这模样虽粗犷了些,但是只要稍加改造,十天之内,保你成为一馆头牌。”
庞起元听见了大骇,他家二公子何时懂得这些?县主苦苦追求他这么多年,他都不为所动,难不成他是……他不敢多想,看舒湛川的眼神古怪起来:要不要和大当家的说说一下。
舒湛川哪知庞起元心中所想,仍然自顾自的说着:“"你的喉结会消失,手脚筋挑断后弱柳扶风,想死都难。”舒湛川声音如魔鬼低语:“知道最痛苦的是什么吗?就是一个七尺男儿被调教成不男不女的玩意儿,日夜承.欢于……”
“住口!”狍子面色惨白,心生惧意,他自然听过那些手段。
舒湛川起身拂袖:“天黑后我会再来,你想清楚怎么答。”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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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血刃,就是最好的方式。
转身时,他看见庞起元惊疑的眼神,走了两步,回头见庞起元仍然犹犹豫豫,还是问了一句:“你看我干什么?”
庞起元摆手:“…没。”
出了暗室,春风裹挟着南地特有的湿气拂面而来。
舒湛川仰头望天,阴云密布,已是申时。
段亦寒的情报中提到,与他同时入城的还有一批陆路而来的人马。那些人曾在城外驿站落脚半日,入城后便四散开来。
入店查验路引,皆是京城人士,自称来此经商探亲。而被擒的那几个黑衣人,口音也俱是京城腔调。
最令人在意的是,驿站伙计曾见领头人衣角绣着罕见的水鸟纹样。此刻舒湛川手中捏着段亦寒送来的图样,总觉得这纹路似曾相识,偏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公子,”个镖师犹豫着上前禀报。“今晨有位斯文姑娘来寻你。”
舒湛川神色不动,“可曾留话?”
“没说什么,要借一匹马。”
庞起元问:“你借了?”
镖师老实答道:“借了。”
庞起元又问:“不知来历的人,她什么也没说、什么凭证也没有你也借?”
“她说:蛋讲了有事就来镖局找他,属下问她黑蛋是谁,”那镖师复述,却见舒湛川忽然拂袖而去:“她说……”
庞起元额头滑下汗珠,拉住镖师:“可以闭嘴了。”
澧州府衙。
大门一左一右,守着两个差役,松松垮垮地站着。
严漱玉蹲在对街,嘴里叼着一截茅根,清甜的汁液在口中蔓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府衙大门,惹得守门的圆脸差役浑身不自在。
“姑娘。”圆脸小胡子的差役忍不住与她搭话:“你这都守了一早上了,中午也不去吃饭的吗?”
太阳出来了,严漱玉从对面的墙角换到了门前两个大狮子的脚边,借着狮子头遮阴。严漱玉说:“昨日不是收监了个书生吗?怎么还不升堂。”
那小胡子看着日头,劝她:“要审犯人也得到下午了,这个会儿我们大人还没起……”
还没说完,被旁边的人肘了一下,“乱说什么。”
严漱玉笑起来:“人都说父母官为民办事,夙兴夜寐,衣不解带,你们大人莫不是如此。”
差役们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严漱玉床底顶还藏着王生的情书和遗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心里总惦记着这事,坐立难安,索性跑来衙门口等着。
若今日王生过堂,怕是又要挨板子。若能及时搭救,王生未必会死,他想和祝姑娘说的话,还是他自己传达比较好。若是不幸被打死,好歹也能给他收个尸,不至于曝尸荒野。
想到此处,她往石狮子背上靠了靠,又等了半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衙役引着一架马车缓缓停在门前,仆从扶着衣着车内的人缓缓下车来。
是一个老爷子和一个老妇人。
严漱玉凝神一看,那眉眼与祝姑娘有七分相似,竟是祝家二老到了。
这对靠着种豆、磨豆营生的老夫妻,皮肤被太阳黝得黑,虽穿着绫罗绸缎,行走举止却并不自得。那华贵的衣料穿在他们身上,反倒像是枷锁,令他们局促。
严漱玉来了精神,刚要上去搭话,忽闻马蹄声急。一个中年男子在五六仆从簇拥下策马而来,一个家丁在前头远远便喊着:“二老且慢。”
祝家二老闻声回头,面上表情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