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她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只是自己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喜欢自己。
夜里忽然起了风,似乎快要下雨了,宋鹤归面色苍白,骨子里的骄傲仿佛被风一寸一寸吹散。
他听到自己不死心的追问:“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司遥狠心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你别再缠着我了!我要回城,我不可能留在这里的,你要我说几次你才懂?”
“我知道你对我好,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宋鹤归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因为她的话一寸寸的弯了下去。
没有,一点也没有。
别缠着她……
放过她……
宋鹤归自嘲的笑了笑,肩膀陡然垮塌,眼圈微微泛着红,目光转为一片死灰。
“我知道了,我不会纠缠你。”
他松开了她,缓缓背过身,脚步蹒跚的往回走去。
原本挺拔的背影此刻仿佛漫上了一层悲戚,周围的风沙沙作响,枯黄的树叶落下,只余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
何皎皎就在不远处看着,见他朝这边走来,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宋鹤归脚步没有停顿,只对她说了一句:“你去吧,她还在那里。”
何皎皎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停留:“那我走了。”
她推着一辆旧自行车,然后快速朝着司遥追了过去。
听到声响,原本以为是宋鹤归还没死心,回过头才发现竟然是何皎皎。
司遥惊讶道:“何同志,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用送吗?”
何皎皎推着自行车在她面前小口喘着气:“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来送送你,不然你拿着东西,走到镇上多累啊,而且你还长这么漂亮,路上不安全。”
司遥张了张嘴,何皎皎大约知道她要说什么,又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坐凳:“我骑着自行车呢,有危险我蹬着腿就跑了。”
“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到镇上住一晚,等明天送你去城里坐了火车再离开。”
司遥还有些不放心:“那你父母那边?”
“放心吧,这事我跟我爹娘说过了,他们知道的,走吧,我载你去镇上。”
她都这么说了,司遥当然没有再将人赶走的道理,正好她其实也走累了,索性坐了何皎皎的自行车。
就是这女主有些崩啊。
之前都是男主崩,怎么这个世界把女主给搞崩了?
司遥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对女主做什么吧?最多就是教了她几道题而已。
想到这里,司遥忽然想起什么,问白白:“剧情里,男女主有来送别吗?”
白白:“没有,一个都没有。”
“……”
司遥:“男主这次应该不会崩吧?”
“应该不会吧。”白白现在都不敢说肯定话了。
司遥也觉得不会:“再见面都好几年后了,确实不至于,而且我刚刚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这会儿应该已经死心了。”
-
夜晚果然下起了雨,好在那会儿司遥已经到了镇上。
何皎皎也回不去了,两人索性找了个旅馆,一起住了一晚。
次日雨已经停了,何皎皎将司遥送上了月台,绿皮火车停在轨道上,周围都是送别的行人,有人在挥手告别,有人热泪盈眶。
何皎皎此时眼眶也有些发红,她其实两辈子都没有过朋友,司遥算是唯一一个。
虽然她一开始也是打着抱大腿的心思,现在大腿没抱上,何皎皎也并不后悔。
她爹娘都说她傻,可何皎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傻。
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还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那天宋同志应该是跟在我身后来的,如果我那天没有去找你就好了,他也就不会看到……”
“有什么区别?我早晚都是要走,跟他是不可能的,让他早些看清也好,你不用自责。”
说起来,司遥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她才对,这样男主才能彻底对她死心。
见她眼眶通红,司遥想了想,伸手抱了抱她:“再见。”
原本强忍泪意的何皎皎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落下。
她回抱了司遥:“你可一定要记得我,我以后肯定会参加高考,到时候去城里读书,我们说不定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这个时代,信息、交通都不够发达。
很多人一分别,或许就是一辈子。
何皎皎这么说,也只是对未来一种美好的期许而已。
“我会的。”
司遥拍了拍她的后背,最终还是踏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火车动了起来,司遥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行人。
送行的人,包括何皎皎,都跟在火车后面追着,司遥冲着她挥了挥手,直到火车越来越快,再也看不到。
隔着一层玻璃,司遥余光似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他跟着绿皮火车飞快的跑着,在挥手送别的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
穿过在层层人群,司遥似乎还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
绿皮火车在轨道上飞速行驶,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人影。
宋鹤归停了下来,望着疾驰而过的火车,愣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何皎皎原本汹涌的泪意在看到宋鹤归后愣了愣。
她没想到宋鹤归竟然还会来。
这么说来,宋鹤归对司遥应该还是有感情的。
如果不是自己无意间带着宋鹤归撞破了司遥的事,他们以后还真的有和好的可能。
这么一想,何皎皎又是愧疚,又是懊恼。
见他站在那里望着空旷的轨道出神,何皎皎上前安慰道:“宋同志,别难过了,我们回去吧,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宋鹤归没有回头看她,目光依然直视着前方,声音平静:“见面又能怎么样?”
何皎皎怔了怔。
是啊,见面又能怎么样。
司遥不会在原地停留,更不可能为了谁而等待。
他们再见面,或许是十年八年后,到那时,司遥可能已经结了婚,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们这种过去式,也再没有了见面的必要。
“还是不见的好,免得徒增烦恼。”
何皎皎愣神间,宋鹤归已经转身离开,背影寂寥,只留下这句话四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