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的胶质黑暗,如同凝固的沥青,重新包裹了地脉核心的实验室废墟。干尸头颅那金属神经节核心的暗金光芒,在最后那声断断续续的“不可控…”之后,如同燃尽的余烬,彻底熄灭,只留下一个死寂、空洞的金属球体轮廓。维系这片空间最后一丝非人秩序的微弱波动,消失了。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规则洪流,没有吸摄力,没有意念低语。
只有那根巨大的暗金脊椎,依旧如同支撑地狱的巨柱,矗立在断裂扭曲的控制台基座上。它表面的暗金光泽并未完全消失,却变得极其晦暗、粘稠,如同冷却的、凝固的金属熔渣,失去了之前那种精密流转的生命感。
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
“滋…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异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层上,从暗金脊椎的深处传来。
紧接着,在脊椎表面那晦暗的金属光泽下,一道极其细微的、闪烁着银蓝色泽的裂痕,如同黑暗中悄然睁开的冰冷眼眸,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裂痕的边缘并非平滑的断口,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规则的、如同活体电路板被强酸腐蚀般的熔融锯齿状!银蓝色的微光在裂痕深处流淌、搏动,散发出一种与周围惰性黑暗格格不入的、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秩序波动——正是囡囡火种本源的气息!
这裂痕的出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一颗石子!
“滋…咔…滋啦…”
更多的、细微的碎裂声如同连锁反应般从脊椎内部爆发!一道又一道闪烁着银蓝微光的熔融裂痕,如同迅速扩散的蛛网,在暗金脊椎的表面上疯狂蔓延、交错!所过之处,那原本晦暗的暗金光泽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迅速黯淡、消融,暴露出下方更加深邃、如同活体石油般粘稠蠕动的漆黑内质!
“嗡…呜…”
一种低沉、压抑、仿佛亿万根金属琴弦同时被绷紧到极限、濒临断裂的共鸣嗡鸣,以那根布满银蓝裂痕的脊椎为核心,如同垂死巨兽的悲鸣,缓缓弥漫开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带着一种规则结构被强行扭曲、根基被侵蚀的极致痛苦!
实验室废墟中,那些散落的、早已锈蚀的金属器械残骸在这共鸣嗡鸣中,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强酸,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粘稠的漆黑油污,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塌陷,最终融化成一小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
那些巨大培养罐中残存的墨绿色液体剧烈沸腾、翻滚,颜色迅速加深、浑浊,内部沉浮的畸形肉块发出无声的尖啸,如同被投入了地狱熔炉!
断裂扭曲的巨大金属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锈蚀如同活体的霉菌般疯狂蔓延、增厚!
惰性污染失去了门扉脊椎的稳定转换,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疯兽,开始了狂暴的、不可控的自我增殖与侵蚀!它在吞噬一切!包括构成这片实验室废墟的物质基础!包括门扉脊椎本身!
“咔——嚓——!!!”
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刺耳的金属断裂声猛地炸响!
只见暗金脊椎靠近基座连接处的部位,一道最宽的银蓝熔融裂痕猛地扩张!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砍!粘稠蠕动的漆黑内质从裂口处如同污秽的血液般缓缓渗出、滴落!构成脊椎核心结构的、那精密如星图的暗金纹路,在裂口边缘如同烧焦的电路板般扭曲、熔断!
脊椎的倾斜!
规则的崩坏!
熔炉的…初啼!
---
永续门诊,地底停尸库。
“咚…咚…咚…”
沉重、缓慢、如同垂死巨兽心搏的律动,依旧在无数巨大菌棺构成的黑暗森林中回荡。但这律动中,似乎掺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紊乱。
豆芽(那具躯壳)僵硬地坐在停尸库边缘的金属平台上,覆盖着鸟喙面具的头颅微微低垂,两点浑浊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洞,茫然地“注视”着下方那片搏动着的菌棺森林。胸口被青铜覆盖的菌斑核心处,那点沉重如心跳的暗金光芒,正随着菌棺的搏动缓慢明灭。
突然!
“呃——!”
豆芽覆盖着青铜的躯体猛地一挺!如同被无形的钢针狠狠刺中了脊椎!鸟喙面具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金属摩擦般的闷哼!他仅存的、覆盖着青铜的左手,不受控制地猛地抓向自己胸口那片被青铜覆盖的菌斑核心位置!
就在刚才那一瞬!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惰性与消融意志的污秽寒流,如同潜伏的地下水脉突然倒灌,毫无征兆地顺着菌斑核心与地底菌棺群那无形的连接通道,狠狠侵入了他的非人意识!
这寒流并非菌蚀的狂暴污染,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存在抹除感!它掠过之处,豆芽那本就破碎、被禁锢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的薄纸,边缘迅速变得模糊!维系这具躯壳行动的冰冷指令流出现了短暂的迟滞与混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更让他(或者说,这具躯壳的本能)感到恐慌的是,胸口那片被禁锢的菌斑核心,在接触这股惰性寒流的瞬间,搏动的暗金光芒骤然黯淡!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隔绝能量的油污!一股源自菌斑本身的、被更高维存在压制同化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脊椎蔓延!
“地脉…污染…” 冰冷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挤出,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金属震颤般的惊疑。
“豆芽?你怎么了?” 一个苍老、嘶哑、带着疲惫与关切的声音,从平台下方的阴影中传来。
老张佝偻着腰,费力地爬上平台。他比十年前更加苍老,背脊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浑浊的眼睛里沉淀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和麻木。他胸口的暗红疤痕在菌棺紊乱的搏动下隐隐作痛。他看着豆芽突然挺直、抓向胸口的异常动作,枯树皮般的脸上充满了担忧。他伸出枯瘦、同样覆盖着稀疏青铜锈迹的手,想要触碰豆芽的肩膀。
“别…碰…” 豆芽冰冷的指令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身体僵硬地向后微仰,避开了老张的手。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整个停尸库,连同上方庞大的永续门诊,猛地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地基!
“嘎吱…嘎吱…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与断裂声从四面八方炸响!停尸库覆盖着搏动肉膜和粗大粉紫血管的墙壁剧烈地变形、凸起!如同巨兽的内脏在痉挛!天花板上镶嵌的菌蚀苔藓灯疯狂闪烁、爆裂!大片粘稠的、散发着甜腥腐败气息的脓液从撕裂的肉膜裂缝中高压喷射而出!
“啊——!!”
“救命!!!”
下方菌棺森林中,几个正在维护菌毯的“秩序维持者”被喷射的脓液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覆盖他们身体的菌丝布和青铜化皮肤如同遭遇强酸,瞬间溶解、溃烂,露出下方蠕动的粉紫血肉!
更恐怖的异变发生在那些巨大的菌棺之上!
只见覆盖棺椁表面的活体菌毯,在剧烈的震动和脓液喷溅中,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活物,疯狂地痉挛、起伏!无数细小的粉紫菌丝如同受惊的蛇群,从菌毯下钻出,疯狂扭动!而菌毯搏动的部分区域,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由搏动的粉紫迅速转变为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机的暗灰色!如同瞬间石化的苔藓!
这灰色并非静止,它如同滴入水盆的墨汁,正从几个点迅速向周围的菌毯蔓延、侵蚀!所过之处,原本搏动有力的菌毯瞬间凝固、僵硬,失去了所有活性!下方被菌毯覆盖的巨大棺椁本体,也发出了沉闷的、如同岩石碎裂般的呻吟!
“惰…惰化?!” 老张看着下方迅速蔓延的灰色死寂,浑浊的眼睛因极致的恐惧而瞪大!他认得这种变化!当年矿洞区被焚毁后,那片焦土在菌雪覆盖下也曾短暂出现过这种死寂的灰色!那是…存在本身被抹除的前兆!比菌蚀污染更加彻底、更加绝望!
“地脉…失控…” 豆芽冰冷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他覆盖着青铜的手指向下方那疯狂蔓延的灰色死寂。“污染…上涌…”
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停尸库,穿透了厚重的金属与血肉结构,仿佛看到了地底最深处,那根布满银蓝熔融裂痕、正发出垂死悲鸣的暗金脊椎!看到了那失控扩散的、粘稠蠕动的惰性黑暗!
“根源…在…矿洞…” 老张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平台栏杆,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他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矿洞区焦坑的方向,那里是圣所的位置,也是…一切异变的源头!“圣所…菌主…他们干了什么?!”
---
菌雪圣所。
亵渎的环形祭坛基座之上,那座覆盖着青黑色菌斑甲壳、顶端搏动着巨大暗金肉瘤的“神殿”,此刻正剧烈地颤抖!
“嗡…呜…”
低沉、压抑、如同金属巨兽濒死哀鸣的共鸣声,并非来自圣所本身,而是从祭坛基座下方、那片被灰雪覆盖的焦黑大地深处传来!这共鸣声穿透了厚重的岩石和菌雪,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圣所的结构上!
“咔嚓嚓!”
神殿主体那些断裂的巨大石柱和拱券表面覆盖的菌斑甲壳,在共鸣声中如同干燥的泥壳般开裂、剥离!粘稠的粉紫脓液如同污秽的血液从裂缝中渗出!顶端那颗巨大的活体肉瘤疯狂地抽搐、搏动,两点暗金瞳孔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明灭,散发出强烈的恐慌与痛苦!
“吼——!!!”
一声混合着金属扭曲、脓液沸腾与极致痛苦的嘶吼,从圣所广场前方传来!
那个自称为“菌主”的暗金身影,此刻正单膝跪地,覆盖着厚重青铜的左手死死按在冰冷滑腻、覆盖着菌毯的地面上!他那覆盖着暗金面具的头颅低垂着,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之前被陆砚规则穿刺命中的右手腕处,那道被净化光矢贯穿的创口,此刻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如同被投入了强酸,创口边缘的暗金青铜皮肤正在溶解、塌陷!粘稠的、沸腾的粉紫脓液如同失控的喷泉,从创口处狂涌而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更恐怖的是他眉心那片流动的暗金菌斑!
此刻,那片象征着圣所根基与门扉连接的菌斑,如同被泼上了滚烫的污油,表面流动的暗金光泽变得粘稠、晦暗!边缘区域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碳化般的灰黑色焦痕!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消融意志的惰性寒流,正通过眉心的菌斑接口,从地脉深处那失控的熔炉中,源源不断地逆流而上,狠狠灌入他的躯体!
“呃…呃啊…!” 菌主压抑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呻吟。他覆盖全身的厚重暗金青铜皮肤,正以眉心菌斑和右手腕创口为中心,迅速浮现出蛛网般的灰黑色裂纹!裂纹深处,不再是粉紫的脓液,而是…粘稠蠕动的漆黑油污!这油污所过之处,坚固的青铜皮肤如同腐朽的皮革般软化、塌陷!
惰性污染的反噬!地脉熔炉失控的恶果,正通过他这扇“行走的门扉”,率先作用在他身上!
“圣主!!” 广场上跪伏的信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狂热的信仰被巨大的恐慌取代。几个靠得近的信徒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靠近。
“退…开!!” 菌主猛地抬起头,覆盖着暗金面具的头颅发出如同金属摩擦朽木的嘶吼!面具下,两点因痛苦和暴怒而扭曲的暗金光芒死死盯着那些试图靠近的信徒。“地脉…暴动…污染…外溢…”
他的话音未落——
“噗嗤!噗嗤!噗嗤!”
几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轻响!
只见几个靠得最近的、试图起身的信徒,他们眉心面具镶嵌的粉紫菌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爆,瞬间膨胀、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
炸裂的菌斑处,喷涌而出的并非脓液,而是粘稠蠕动的漆黑油污!这油污如同活体的寄生虫,瞬间覆盖了信徒的头颅和上半身!他们覆盖着青铜的皮肤在油污侵蚀下如同融化的蜡般塌陷、消失!露出的血肉也迅速被油污同化、吞噬!仅仅几息之间,那几个信徒就在无声的挣扎中,化作了地上几滩不断蠕动、散发着陈腐恶臭的黑色粘稠物质!
“啊——!!”
“不!不要!!”
广场上瞬间陷入极致的恐慌!信徒们如同炸窝的蚂蚁,惊恐地向后爬行、推搡!狂热的诵念变成了绝望的哭嚎!
菌主看着那几滩蠕动的黑色粘液,面具下两点暗金光芒剧烈闪烁,充满了冰冷的忌惮和一丝…自身难保的恐惧。他低头看向自己正在被灰黑色裂纹和漆黑油污侵蚀的右手,又感受着眉心菌斑传来的、越来越强的惰性反噬寒流。
地脉的熔炉正在哀鸣。
污染已突破门扉。
圣所的根基在动摇。
而永续门诊方向…
菌主覆盖着面具的头颅猛地转向门诊那庞大的轮廓,两点暗金光芒穿透灰雪,带着冰冷的审视与…一丝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混乱的序幕,由失控的门扉拉开。灰雪之下,惰性的黑暗正从地脉最深处,悄然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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