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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坠羽之国

作者:城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舟穿过纸门,落于一座云海缠绕的高台之上。


    四周皆是苍白羽毛铺地,天穹则布满流动之羽,无风自旋。那些羽毛仿佛活物,在空中缓缓飘荡,彼此交错,编织出一片朦胧而神秘的世界。云雾在脚下流转,却并未遮蔽视野,反而透出一种空灵的澄澈感。


    远方隐有宫阙漂浮,如逆云而建,通体雪白,如梦似幻。那些建筑悬浮在半空之中,似乎依靠某种无形的力量维系着平衡,又像是从梦境中走出的虚影,随时可能消散。


    【世界编号:-坠羽之国】


    【任务目标:踏羽十三级,承羽未降者之遗忆】


    【世界稳定时间:7小时】


    他站起身,发现自己脚下,是一块半透明的浮羽石。那石头轻盈如羽,却又坚固异常,仿佛承载了无数过往者的脚步。下方空无一物,唯有不断坠落的羽毛缓缓旋转,像无数流星,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此界无土无地,唯信念可立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来自这片世界的本源。


    林舟目光前移,前方浮现出一道由羽毛构建的阶梯。每一级阶梯,皆悬浮于空,微微抖动,似随时坠落深渊。那阶梯看似脆弱,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气息,仿佛通往某个不可知的命运。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脚尖触羽,那羽毛竟如石般凝实,却在他站稳后立刻碎裂。身后羽毛化尘飘散,而前方第二级自动升起。


    「登羽者不得回望,信步而上,形与念齐行。」


    林舟继续向前,每走一步,便有一道羽影浮现于空。


    第一阶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跪在泥中,将羽骨递出。


    「我曾渴望飞翔,却亲手折断了我的羽。」


    第二阶浮现一名女子,披着羽衣,却望着燃烧的巢。


    「我不愿留下,也不敢飞走。」


    第三阶是一位中年人,手持断刃,斜倚羽柱,满面疲惫。


    「所有的坠落,都是从不敢启程开始。」


    每一道羽影,都在诉说一段记忆。它们不是林舟的,却像是曾经他无声经过的残梦。每一个灵魂都曾在这一刻停留、挣扎、放弃,而如今,他们的回忆被烙印在这座羽阶之上,等待后来者去聆听、去承受。


    他一步步走得沉稳,步步羽碎,背后回忆成尘。第七阶起,羽阶愈发不稳。每踏上一阶,都会传来一阵耳语,如从羽缝间渗出的旧语。


    「你也曾想过放弃吧?」


    「你和我们有何不同?」


    「你终将坠落。」


    林舟闭上眼,脑海浮现无昼城的黑夜,浮现镜林那面碎镜。他曾面对过黑暗、孤独、遗忘,也曾在光与影之间徘徊。但他从未真正停下脚步。


    「我不曾否认坠落,只是不曾停下。」


    他睁眼,第八阶稳固,第九阶自升,第十阶化光。第十一阶处,浮现出一个他极不愿看见的身影。


    那是他师兄,半身为羽,半身焦黑,眼神如火。


    「你亲手关闭了我们的道门。」


    「你封了飞升之梯,却继续前行。」


    林舟站在那一级,久久未动。他的心中泛起波澜,那是一段被他刻意封存的记忆——当年他为守护某条界限,不得不阻止同门飞升,也因此背负了背叛者的称号。


    羽毛在他脚下躁动,整座阶梯似乎不再承载。


    他忽然抬手,将掌心一滴记忆之墨滴于羽上。那是他在纸上行界中凝聚的自我画像之力,是他对过往的承认与接纳。


    墨渗入羽,羽影顿时静止。


    「因为我在替你们走完。」


    羽影闭眼,羽落如雨,飘散于阶前。


    第十二阶升起,无形风压扑面而来。四周羽阵狂舞,远方宫阙开始崩塌,化为羽屑流回天穹。


    「汝已承载足量残忆,可问最后一羽。」


    第十三阶升起,一羽白得彻底的羽毛悬浮其上。它比之前的任何一级都要明亮,也更加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林舟踏步前行,那羽忽然迎风张开,变为一扇羽翼门扉。门后,是一片纯白世界,空无一物,无光无音。


    「愿意交出自身记忆者,可成羽后。」


    「愿带羽离去者,将被天界封离,不得再归。」


    林舟站在门前,目光坚定。他知道,这不仅是选择,更是代价。成为羽后,意味着放下一切,化作永恒的一部分;而带着羽离去,则意味着永远无法回到这个国度。


    他取出纸上行卷轴、镜林灯火、沉钟之锤,以及那枚黑夜之珠。它们缓缓飞出,悬浮于羽门四角,各自闪动微光。


    「我不交,我也不弃。」


    他步入羽门,羽翼收拢,整座阶梯轰然散落,万羽归虚。白色世界之中,一道蓝金色光环浮现,逐渐化为门户。


    林舟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羽屑铺天的国度,轻声道:


    「你们的梦,我带走了。」


    他迈入光环,羽翼轻响,脚下无痕,身影于万羽之中彻底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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