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有些担心。
没来由的。
李明绕到收银台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货架的那个突出的脑袋，呼吸加重。
程意站了起来，看着李明：“哥。”
李明回望程意一眼，继续盯着里面的动静。
沈隽林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在柜子里拿了一瓶水。
“结账。”
那双眼睛对上李明凌厉的目光时没有丝毫的畏惧，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程意像是被哑了嗓子，说不出阻止的话，只是这样站在门外看着。
“回来干什么？”李明看着他，“啊？”
“结账，谢谢。”沈隽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牙齿上下咬合，气急了，但是憋着一股劲。
“行。”
他伸手抢过沈隽林递来的矿泉水，扫描机器刷了一下，电脑上显示了报价。
“两块。”说话有些急躁，不耐的等待着沈隽林付款。
沈隽林看了眼门外，从程意的角度刚好看到对方的侧脸，只听他说道：“不好意思，我还要一瓶。”
说着不紧不慢转身去柜子里又拿了一瓶水。
沈隽林付了钱，拿着两瓶水，站在店门口没有离开。李明则是咬牙一直盯着沈隽林的背影。
沈隽林低着头拿出手机，在程意面前比划了下，然后转身进了拐角。
不一会儿，程意的手机振动。
是收到短信的铃声。
程意分心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界面显示的正是沈隽林发来的信息。
——老地方见。
李明一身戾气还未消退，看见程意看手机的动作，心里犯嘀咕。
这俩人不会有联系吧。
“看什么呢？”李明借势往他手机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觉得这样子有点不太好，又把头收了回来。
“没啥。”程意有点虚，心虚。
事实上他们就是有联系方式，并且联系地还挺密切。
李明狐疑：“行。”
说罢又想到什么，对他提醒道：“离他远点。”
程意下意识问：“他？为什么？”
李明冷着脸，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那股劲里缓过来，说话的时候带着些不太高兴的意味。
“他人品不怎么样，总之别理他就对了。”
程意故作思考的样子：“我知道了。”
忙活了一上午，太阳照了上来，今天的活不是很多，但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得回去洗个澡。
身上有些过分黏腻，程意有些不太舒服。
“我先走了。”他对着李明挥了挥手。
李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好。”
看到程意离去的背影又把他叫住。
“怎么了？”程意回头看去，只见李明手里拿着一瓶茉莉绿茶，要递给他。
“不用不用。”程意摆手拒绝。
“拿去。”李明的意思坚决，“拿去给你妹喝。”
“真不用了，她喝太多饮料胃不舒服，你再这样我下次不来了。”程意道。
“你跟我瞎扯什么劲，人小姑娘正嘴馋呢，你给人家怼回肚子里了，一票否决权是吧？”
程意给听乐了。
最后还是收了李明这个情。
程意转身去了河边，那人果然是在那个地方等着他。
身旁还是那几只猫，一直叫嚷着要人手里吃的。
“乖。”程意在猫脑袋上摸了两把热乎的，然后站了起来。
沈隽林站在一旁看着他，不说话，就一个劲地在那里笑。
程意心道，这人实在是有病。
“看完了，说说吧，什么想法？”沈隽林说着将手里的水递给他。
程意犹豫片刻，还是接了下来。
“没什么好说的。”
沈隽林笑：“没什么啊……我还以为学霸会有很多想法呢。”
“比如解决方案？”
程意挑眉看他：“你先做什么？”
脚边的小猫一直叫个不停，吵着要摸要吃的。
二人的视线朝着脚下看去只听沈隽林接着说道：“不做什么啊，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极其慵懒。
“就这样。”
他们四目相对，看不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
“你想帮他，在这之前肯定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法，何必要来问我呢。”程意一语道破。
沈隽林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似乎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
“每个人的解决方法都会不一样，我只是……”说着，他顿了顿。
“你想知道我的想法？”程意道。
沈隽林调笑着：“嗯哼。”
“好。”程意点了点头，“我的办法就是，这事我管不了，也没有立场管。”
“我有办法……”沈隽林道。
“你有办法，为什么你自己不能去做？非得找我？”
“这件事只能你来帮我。”
“凭什么？”
这句话抛出来，顿时间没了声音。
相对无言。
“程意。”
程意看着他，也不说话，大脑一片懵，头上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动着。
“行……我明白了。”沈隽林点着头，深呼出一口气。
程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突然停下，一个人影停在那，突然一下子冲了过来。
“沈隽林！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
李明一手抓住沈隽林的衣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反观沈隽林倒是一脸平静。
甚至还笑了一下。
“李哥，好久不见。”
“少他妈给我来这套！”李明怒道，“你还敢出现在这？”
沈隽林平静地出乎意料：“我是来找程意的，不是你。”
李明怒道：“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进医院！”
沈隽林没有说话，眼神往程意那边瞥去。
程意呆住了。
他不是没见过李明发火的样子，只是像现在这样暴怒的样子实在是第一次见。
“你冷静点，吓到小朋友了。”沈隽林看着程意。
程意：“……”
只不过程意现在没时间跟他贫，李明很少发这么大火，兜不住的话这次很可能要见血。
“哥。”
李明没有分给程意一个眼神，但话却是对着他说的：“小意你别管这事。”
程意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还是决心趟着摊浑水。
“哥你别冲动。”
李明压着火，红了眼：“小意，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哥……”程意想上前拉开他们。
“没什么好说的，我奉陪。”沈隽林转而又对程意道，“程意，你哥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那个意思。”程意道。
李明忙看着程意：“你跟他谈什么？说。”
没等程意开口，沈隽林插话进来：“李哥，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
李明冷眼看他：“误会？你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就告诉我这是场误会？”
沈隽林沉默。
李明二话不说，一拳打在沈隽林脸上。
“哥！”程意上前将两人拉开。
他老老实实挨了一拳没有动弹，嘴角有些血渍，反而露出了一个笑。
李明看着他笑，有些反感。
“沈隽林，别以为老子不敢动你。”李明喊着，要不是程意拦着，九成得再上去给他一拳。
沈隽林擦了擦嘴角的血：“李哥，我从没这么想过。”
“你他妈！”李明喘了口气，“滚！”
沈隽林最后看了眼程意，转身离开。
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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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一直在沈隽林离开的背影上，直到搀扶着的人咳嗽了两声，这才回过劲来。
程意担忧道：“哥你没事吧？”
李明气得不轻：“没事，小意，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程意将手中的水打开给李明喝了口：“好。”
好不容易李明才缓过劲来：“回家去吧，你妹妹还在等你。”
“嗯。”
窗外嘈杂声不断，程意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程冉还在客厅写作业。
手里的笔转悠着，时不时地在纸上写写，他自己没察觉到，比平时的速度慢了很多。
他尝试着做静观，深呼吸，结果又开始发起呆。
抓了抓头发，想出去看看程冉，可是又害怕被她察觉出些什么，于是将心中的想法压了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程意瞥了一眼，是沈隽林打来的语音电话。
这个点打电话来干什么？
程意不经心中腹诽。
愣怔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程意眼睛微眨，语气散漫。
“嗯，”对面传来一声很轻的回应，“我还是不死心，想问你一下，你真的不愿意吗？”
程意也是沉默了片刻，随后还是坚决道：“是。”
电话那边有些闷闷的：“行，还是那个地方，把东西给我。”
程意应了一声。
二人沉默一阵，好像是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谈了。
“还有什么事吗？”程意问。
“没有了。”
“那挂了。”
程意将手机拿远了耳朵，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计时，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挂断电话。
大概盯了一两分钟的样子，最后还是沈隽林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程意又写了会儿题，上面有几个条件给的不是很全面的，解起来有些困难之外，其他的手拿把掐。
他安顿完妹妹睡觉，然后又自己跑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了，了一件重要的事。
沈隽林好像忘记告诉他什么时候到那个地方去等他了。
艹。
程意倒是想打电话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听，他也没有办法。
接连好几天都是同样的情况，程意有些不耐烦了，几次三番想把手里那玩意给随便扔了，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小卖部的后面就是李明家，后面厨房传来的炒菜声和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只是现在的程意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程冉像第一次到李明家一样，好奇宝宝似的左看看右看看。
在李明家程意倒是很放纵自己妹妹，他今天一直时不时看手机，这副样子被李明瞧见了，不免心生疑惑。
他在程意旁边坐下：“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程意摆了摆手：“没事。”
“你指定心里有事，骗不了我。”李明拍了拍程意的肩膀，“我都观察你好久了。”
程意沉默了会，李明也没有强迫他非要说出来，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思就转移了话题：“你林听姐去厨房帮忙了，我也去帮帮忙，过会儿来好好关心关心你。”
程意挥了挥手赶他走：“去吧去吧。”
李明笑了笑，最后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程意喝了口水，感觉身体有点累，这时程冉跑了过来，摊开手给程意看。
几颗五颜六色的糖果老老实实待在手里。
“哥！姐姐给我的糖，分你的。”程冉笑着要往程意手里塞。
“好。”
程意收了糖，摸摸程冉的脑袋：“去玩吧。”
“嗯！”
程意拆开糖纸，将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
明明刚才喝了水却觉得口中干涩，吃了糖，嘴里更干了。
程意将手中的糖纸揉成团，往垃圾桶方向投篮似的扔去。
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