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虚空中,恍然响起一些声音——
“从此以后,你就是鬼王。”
“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神仙掌握着世间最高的力量,他们要做的事,我们根本无从反抗,也无力阻挡。”
“无力抵抗的事,人间便会说是命不由人。可这真的是命运吗?魔头虽行事残忍,可到底有句话说出了世间真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便能掌控世间绝大多数人的命运。”
“所以,想真正反抗命运,必须反了头顶这片天,必须将一切全部推翻打散重来。革命必将伴随流血和牺牲,可这个世界不会再比现在差了。”
“这世间的灵气虽在不断流失,却也有在缓慢补充,必然说明世间有核心在产生灵气,我原以为是靠冥界的魂魄轮回实现,可当鬼王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世界,并非无边无界,而我们,被困在囚牢里了!”
仿佛又看到了阎王那张放大的滑稽的脸,可伴随着这些话并不觉得好笑。
三夭悚然一惊,想睁眼,却发现自己又掉入另一个场景。
她吞噬了大魔,成了另一个真正的大魔头,却听到昭风说:“你想徒手砍那核心是不可能的,就算所有神仙加起来也没有那般力量。”
她冷冷道:“那这世间岂非没有破坏它的办法?”
“神仙力量来源它,所以再来多少神仙也无法破坏。但我的力量不一样……”昭风望着她,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我有办法。”
她毫无情绪地回望他:“你说。”
“我为你做一柄剑,一柄可以斩破天地间所有一切的剑。”
她变成了魔,失去感知情感的能力,便不能理解这个青年甘心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何愿意帮我?”
“因为这件事也是我想做的。”
她望着对方深情的目光,忽而想起属于那条藤妖三夭的记忆里,有昭风和她的前世渊源:“因为她从前是你的妻子?你对她还有感情?”
昭风脸色一变:“为什么是她,你不承认她是你吗?”
“当然不,她的情绪我没有,所以她是她,我是我。”
昭风听罢叹道:“你果然还是这般……无论经历多少世,只认这一世的自己,只愿承认这一世的记忆。”
她没空听对方啰嗦的回忆,打断道:“既然你愿意,那我们就合作吧。”
此后,她冲上去阻拦天君,为昭风炼器拖延时间。
得到可开天辟地的“神剑”后,她目无旁人,不关心那个为他炼剑的青年去了何处,只知道她的目标——她要重建这片天地。
此剑所破的裂缝可以超越时空,她将穿越那条裂缝,去到南溟海底部,比从前倒塌的地府还要深的地下,达成她的目标。
一幕接一幕闪过的片段,仿佛在看走马灯。
直到定格于某一画面前,白光一闪而过。
画外的观戏人成了画里人。
画里人不知自己从哪里来,没有过往一切记忆,甚至连五感都和世界隔开一层雾,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就像睡了很长很长一觉,脑袋都睡迷糊了。
向前走的步伐都是飘的。
四周都是一片模糊的白,她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脑海中慢慢多了一些记忆,那层雾才逐渐散去,露出眼前清晰的场景——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肉眼可见的繁华富贵,然而光线暗淡,显得有些阴沉。
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宫殿也大得很,她在这过于宽敞的殿中行走,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哒、哒、哒。
间或夹杂着叮铃铃的翠响,那是她身上配环相撞发出的声音。
繁琐复杂的衣裳,只有人间皇城、深宫贵女才能穿戴。
头顶压着沉甸甸的首饰,走几步就要喘不过气来。
可这幅身子似乎习惯了忍耐。
就算再难受,再压抑,身子也挺得笔直,姿态良好的模样。
她一步一步朝着前方露出的光线而去,终于碰到阳光,短暂的的眩晕后,她感觉有人触上她的胳膊,有声音恭敬道:“殿下有言,还请姑娘在殿内活动。”
她下意识转过身,就像下意识接受旁人对她下的命令一样,没有自主意识。
然而这一次,她突然不想了。
“可我得出来晒晒太阳。”声音是极轻极柔的。
“阿泠姑娘,我们也是依命办事。”侍女许是第一次见她的反抗,愣怔一下,立刻垂了头,还是那句话,“请回去吧。”
“可是……”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默然转身的那一刻,清朗之声从远方传来:“阿泠,想出门就走吧!”
侍从们纷纷朝那边伏跪道:“殿下。”
她下意识回头,阳光与红墙交界处,走出一个俊朗青年。
避开那片刺目的阳光,她终于看清对方的容颜。
那一瞬间,她恍然想起一些片段。
她也许是一个孤儿。
说“也许”,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阿娘的孩子,她似乎有记忆以来就是乞丐,在街边乞讨时看到同龄的孩子会叫最亲近的女性阿娘,她便唤了那人阿娘。
后来,阿娘冻死在了皇城最偏的街角。
当时她不明白人死掉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原本温暖的怀抱变得冰冷,腐烂甚至发臭,那个不太温柔甚至有些粗鄙的女人再也不会粗声粗气地唤她一声“呆儿”,再也不会将祈祷求来的一块干馍分出一半给她,她才明白,死亡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会让她心里一涨一涨地难受。
她不想这么难受,于是事情开始诡异起来。
她再睁眼时,那个飞满蚊虫的发绿的尸体逐渐变成暗红、淡红、然后恢复正常肤色,腐烂的皮肤逐渐修复完整,时光就像在她身上倒退了一样,一步步倒退到死亡之前,她的胸膛开始起伏,睁开眼的那刹,她的阿娘活了。可她却忘了她的阿娘,似乎从未认识她。
于是,在那女人意识模糊之际,她挠挠脑袋,混混沌沌地转身走了。
还没走出那条发臭的巷子,门口撞上了一群衣着华贵之人,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不是城北穷人巷里的人,而是来自皇城中的权贵之家。
这群人不由分说挡了她的去路,朝那跟前的青年人颔首。
青年在她面前蹲下,她下意识朝他呸了口唾沫,青年却不恼,还从怀中摸出一块小糕给她。
她三两口啃了糕,朝青年身后探头一瞧,原本正要醒来的女人已经躺倒在地,彻底没了呼吸。她虽反应迟钝,却也知道面前青年是个危险人物,可那青年蹲在她跟前,说:“跟我走,以后这些糕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她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糕,口腹贪欲还是压过了恐惧,让她答应了青年的“请求”,青年摸摸她的脑袋,微笑道:“从今以后,你就叫阿泠。”
在马车上,青年朝她露出掌心那枚闪闪的星碎,道:“日后可不许再用这个力量了,知道吗?”
她懵懵懂懂,直到星碎重新融入她的体内,她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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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她的“阿娘”,生命中第一次,明白自己是不同的,同时意识到面前青年的残忍。
一晃十多年过去,小童阿泠长成大姑娘阿泠,眼前的青年一如往昔,时间似乎不会在这位殿下身上留下痕迹,她很早便明白,殿下除去残忍,也是与众同的。
他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是这栋皇城未来的继承人,甚至是这个人界未来统治者。
而她,只是一介孤儿,连走出这个宫殿的权利都没有。
殿下如初见般摸了摸她的脑袋,朝着怀中拿出一只青翠玉镯戴于她手中,殿下的身后的随从探头道:“阿泠姑娘果然是特别的人。”
她沉默低头,心想,这只是防止她逃跑的工具罢了。
自打她被带回皇宫,过了一段不挨饿的日子,便蠢蠢欲动想要逃跑。毕竟这是害死她阿娘的凶手,绝不可能真的长久待下去。她知道自己的特殊,然而每次使用星碎的力量,还没逃出皇宫,便会被殿下带回来。
殿下仿佛长了双眼睛,她的行踪,怎么都逃不过殿下的视线。
自那以后,她学会了伪装,伪装慈兄义妹,装傻卖乖,因此获得出宫的机会。
逃跑是照逃不误的。
然而出了皇宫,她依旧逃不过对方的掌心,时间一长,殿下便知她的心思,可依旧待她如兄如父,像包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然而她知道,殿下不怕她逃跑的原因在于手中这镯子。
“瑾哥哥这些时日太忙,许久没来看你,阿泠憋坏了吧?”怀瑾殿下如往常般温柔。
阿泠只点点头,敛下眉眼道:“早憋坏了,你得多带我出来才行。”
马车轱辘轱辘驶出皇宫,驶向城外。
怀瑾掀开帘子,看那外边烟火人间,笑道:“还是凡间好,热热闹闹的,阿泠,今日看上什么,尽管说,怀瑾哥哥给你买单!”
阿泠只道:“既是元宵节,该等到傍晚看花灯吧。”
怀瑾断然否决:“不行。”
阿泠沉默不语。
“人多,是非也多,殿下这是怕人多眼杂出什么岔子……”外头驾马的小厮连忙打圆场。
阿泠心中冷笑:是怕她跑出去吧。
小厮还在说:“阿泠姑娘莫非忘了,果断世间是什么日子,殿下好不容易挤出时间,便是特意带你出来的,趁着今日出城,便把成婚用品都备上,成亲之后,恐不常出来的了。”
殿下明明是上过天的神仙,却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阿泠姑娘坐凡人的马车,还月月陪她出门,宫里都传遍了,殿下如何如何喜欢阿泠姑娘,从小带大的情分,说是童养媳也不为过。
原本勾唇含笑的阿泠脸上短暂一僵,很快被她藏起来,状似含羞道:“殿下想如何便如何,阿泠没什么想要的。”
到底是打小看着她长大,怀瑾察觉这话中的怒气,脸色也黑了黑。
“怎么能随便呢,”小厮又道:“殿下对阿泠姑娘可上心得紧呢!”
可在暗处,阿泠死死攥紧了衣摆,有感情个鬼,这场婚姻只是永远将她束缚在皇宫的枷锁,只要女人成亲生个娃,就永远离不开男人了,别以为她不知道,有人已经告诉她了!
“罢了,难得出来一趟,晚一些回去也没什么。”殿下似乎想通了,做出让步。
阿泠脸上的笑才真实一些。
她想,得找个机会摆脱这家伙才好。夜色很快降临,街上比白日更加热闹,元宵放花灯,灯火通明,阿泠抬眼望着万千灯花绽放于天空,如花灯般绚烂的记忆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