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过年氛围很浓郁，早上六点林栩生就迷迷瞪瞪的被一连串不知道哪来的鞭炮声炸醒了。
他搓了搓脸，摸过手机看了眼。
今天除夕了。
他下床推开窗户看了眼，鞭炮估计是旁边的人家放的，这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久违了。
到客厅的时候爷爷奶奶加上林栩柔都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见到他下了，林栩柔有些诧异：“起这么早？”
林栩生打了个哈欠，看了眼门边堆着的一堆年货：“怕你待会往我房间里扔鞭炮炸我。”
“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林栩柔笑着说，“顶多找奶奶要个大喇叭什么的……”
奶奶在一边笑得不行：“我哪有喇叭给你啊。”
“今天是不是要大扫除？”林栩生非常干脆地打断了林栩柔的发散思维。
“是，”爷爷看着他说，“你去贴对联吧，这么高，别浪费了。”
“好的，”林栩生点了点头，“有吃的吗？”
听见这话，奶奶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早餐应该快好了，刚刚还说煮好了再去喊你呢。”
说着不等林栩生回话，一个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林栩柔靠在沙发上：“走，我们去放个炮。”
“啊。”林栩生叹了口气，走到一边的袋子里翻出了一堆火红火红的鞭炮，“拿长的小的啊？”
“长的晚上吃饭才放，”爷爷看着他笑了起来，“拿几个小的出去甩两下就好了。”
林栩生点了点头，伸手从袋子里捞了两板鞭炮。
好事成双。
林栩柔拿了个打火机放在外套口袋里，跟着林栩生走到了院子里。
“往外再走点，”林栩柔把打火机递到林栩生面前，“奶奶种的这点花不够你炸的。”
“啧，”林栩生接过打火机，“我还没停下呢。”
“行行行，”林栩柔不想说他很久以前放鞭炮把干草垛烧着的事情，“放吧。”
林栩生抓着鞭炮走到了门外，回头看了眼林栩柔：“我放啦？要不要把爷爷奶奶喊出来？”
“放，”林栩柔说，“喊出来干嘛，耳朵不够难受的。”
林栩生点了点头，“啪”一下点燃了打火机，又冲着林栩柔喊：“捂耳朵啊！”
“哎！”林栩柔也跟着喊了一句。
火苗窜过去的一瞬间，引线兹啦兹啦的烧了起来，升起一阵细白的烟，林栩生飞快把鞭炮往空中一甩。
劈里啪啦——！
鞭炮再空中炸开，橙黄的闪光和灰白的硝烟混在一块，空气中充满着有些刺鼻的气味。
林栩生趁着这个鞭炮炸完之前把第二个一块点燃丢了出去。
门外的柏油路上铺满一层红色的纸片，一眼扫过去还能找到几个没炸到的小鞭炮。
小时候过年也放鞭炮，林栩生那会特别喜欢和林栩柔一块捡这种质量似乎不太过关的小鞭炮，收集起来找一个好地方一块慢慢放着玩，比普通的烟花要有意思很多，不过三年级之后就没这么干过了。
他往外边走了一步，顺着路往下边看了一眼，到处都是这样红红火火的，喜庆的不得了。
“吃饭啦！”奶奶在屋子里喊了一句。
林栩生回头一看，林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他把打火机在空中抛了一圈回来，冲着里边喊：“来了！”
四个人一人占了一边桌子，正正好好。
林栩生拿起勺子：“好香。”
奶奶笑了笑：“粥而已，就嘴甜。”
“我就煮不出来这味，”林栩生低头喝了一口，“我之前想自己煲粥煲的和稀饭一样，水是水米是米。”
爷爷在一边笑了起来：“和你姐一样，她也不怎么会做饭。”
“我肯定比他强，”林栩柔喝着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说不定都不知道这粥叫什么呢……”
“……这不就是生滚鱼片吗。”林栩生有点无语。
“错了，”林栩柔“嘿嘿”笑了两声，“奶奶还加了点小虾米。”
“……有病。”林栩生说。
奶奶在一边笑的眼睛都眯缝了：“好啦，就知道挖坑埋你弟，先吃完了的先，好多事情呢。”
林栩柔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吃完早饭后就要大扫除了。
林栩生六年来一直没回国，别说过春节，圣诞节他都没怎么过过。
一是课业太忙，腾不出时间去在意什么过节不过节的。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于文敏相处。
“你去擦一下窗子吧？”奶奶看着他，“随便擦擦，擦完之后用那堆报纸抹干净水就好了。”
林栩生从放空的思绪里回过神，慢悠悠点了点头：“好。”
其实根本没什么需要正儿八经打扫的地方，老宅这边会定期喊家政阿姨来打扫，不过林栩生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把每个窗子都擦了一遍。
擦完之后林栩生还顺道把楼梯栏杆也一块擦了一遍，心理上感觉整个空间瞬间亮了起来。
窗明几净。
林栩生洗了个手，晃悠到了林栩柔那。
“你怎么坐这？”林栩生探着头看了看，“剪窗花？”
“嗯，”林栩柔手上动作没停，“你就弄完了？”
“擦个东西要多久，”林栩生耸耸肩，“要弄几张啊？”
林栩柔往他这看了一眼：“你剪不来，得熟手来干，你要闲的没事干帮我把那几张红纸裁一下，对折两次裁正方形就行。”
林栩生应声，抽了张新的红纸出来在手上弄了两下：“这样？”
“嗯呢，”林栩柔瞥了一眼，“美工刀在那边，裁吧。”
林栩生从一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着，把红纸在桌上大致的压了一下就拿刀斜着划了进去。
裁纸的过程很舒服，尤其是丝滑的。
一刀下去，从头划到底，很解压，说不定可以拿来录ASMR。
不过没多少张纸，林栩生不一会就都裁好了。
他把裁下来的纸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单手撑着下巴摸出手机给林栩柔拍了张照。
“别拍我脸。”林栩柔头也不抬。
林栩生“哦”了声，把焦距拉到二倍对着她的手，主要是裁出来的窗花又拍了张。
他点开照片看了眼，点开微信发给了解闻。
这一下他才看见解闻今天发来了好多条消息，他一条没回过。
他看了眼，第一条消息是九点钟发来的，现在已经十一点了，都快赶上吃午饭了。
他叹了口气，往后仰着靠到了椅背上，随便挑着回了两句。
解闻这会儿没有回消息，估计是要吃饭了，或者是在忙什么别的事。
他等了会，退出微信点开了听歌软件，摸出耳机带上之后靠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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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假寐。
再次睁眼时林栩柔已经把窗花都剪完了。
林栩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桌上扫了一眼：“现在贴吗？”
“待会的，”林栩柔正把垃圾往地上扫，待会再一块扫起来，“你先去看看爷爷他们，应该差不多要贴对联了，刚刚来看了眼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林栩生把手机拿起来放进口袋里：“我去看看。”
去年的对联已经被撕干净了，林栩生走到门边：“爷爷。”
“诶！”爷爷正对着院子不怎么在看什么，“小栩，醒了啊？”
“嗯，”林栩生点点头，“现在贴对联吗？”
“你去看看你奶奶浆糊弄好了没，”爷爷回过头看着他，“应该差不多了。”
“用浆糊？”林栩生有点诧异，在他的认知里浆糊应该是十几年前才会用的东西了，“不用胶水什么的吗？”
爷爷笑了起来：“用啊，就得用浆糊，好用！用那些胶水什么的明年就该撕不干净啦。”
“这样啊，”林栩生也笑了笑，“我去看看。”
奶奶还在厨房呆着，面前放了一口没见过的锅，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林栩生凑了过去，奶奶立马回过头：“醒啦？”
林栩生点点头：“嗯。”
说着往锅里看了一眼，很稠的白色，奶奶正拿着木勺在里面慢悠悠的搅拌。
“这怎么做的啊？”林栩生问了句。
奶奶又看了他一眼，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用生粉做啊，就这样煮就好了。”
“把面粉直接倒下去煮吗？”林栩生问，“不会糊锅吗？”
“开小火呀，”奶奶往煤气灶看了一眼，又往另一边的台子上指了指，“小火慢慢烧就不会糊了嘛，你去帮我拿那边的那个碗过来。”
林栩生往奶奶指的地方看了眼，走过去把上边的碗拿了起来，碗里还有些自来水：“里面的水要倒掉吗？”
“不用，拿过来就好。”奶奶说。
林栩生应了声，把碗递给了奶奶，站在一边看着。
奶奶关了火，把碗里的自来水倒进去搅了搅，锅里的半成品不一会就变得透了些。
“就好了？”林栩生挑了挑眉。
“嗯呢，”奶奶用木勺慢悠悠的把做好的浆糊乘了出来，“装出来就好了。”
林栩生又在一边等了一会儿，等到奶奶说可以了才端着浆糊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才发现爷爷在一边架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摊开了两幅对联。见林栩生走出去，爷爷立马对他招了招手：“弄好了？你来选选，我不知道贴哪幅了。”
林栩生端着浆糊走过去放在了小桌子上，往桌上看了眼。
两幅对联，应该都是爷爷自己写的，爷爷写的一手好字，每年过年的对联福字之类的基本都是自己写的，林栩生小时候特别爱在爷爷旁边跟着看。
林栩生仔细看了看，第一幅是“花好月圆人寿，时和岁乐年丰”，第二幅是“瑞日祥云弥宇宙，春风和气满乾坤”。
“这个吧，”林栩生点了点第二幅，“大气。”
爷爷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好！那就这幅了。”
林栩生也跟着笑了笑，问：“花好月圆那副我能带走吗？”
“啊，”爷爷愣了愣，随即挥了挥手，“当然可以啊！”
“谢谢爷爷。”林栩生抿着唇，眼角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