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停息，酒吧里骤然暗下来。
聚光灯再次亮起时，解闻已经换了身行头，黑色破洞牛仔裤和白色的oversize卫衣显得他徒增一丝少年气。
乐队里的另外三位也上了台，沈修祁背着他的宝贝贝斯站在最前方，漆黑发丝被聚光灯照的像是浅棕。
他转过身去看了戴成弘一眼，戴成弘意会，敲下第一声鼓声，随即便是罗毅的一段独奏，激烈的琴音传出，撑起了整片气氛。
观众席瞬间被点燃，解闻趁着这一刻举起手中的麦克：“准备好了吗！和我们一起享受这场狂欢吧！”
孙欣妍坐在林栩生对面，这时也转过头看过去，十分配合的应和道：“准备好了！”
台下传出的声音此起彼伏，热浪像是要掀翻天际。
林栩生也被这热闹的气氛带动，没忍住跟着喊了两声。
“诶，”孙欣妍这时回头看着他，“栩生哥，你还要喝吗？”
林栩生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点点头：“你继续调吧。”
“刚好我又新研究好几种配方！”孙欣妍语气里有些跃跃欲试，“度数高的能喝吗？”
林栩生点点头：“都行。”
孙欣妍了然点头，转身走远了些。
没了一起聊天的人，林栩生重新将目光投向舞台。舞台上，解闻背着吉他，右手轻轻扫动着琴弦，带起整首歌的主旋律。
他微微前倾了靠近立麦：“后视镜里的世界……”
这时罗毅的键盘follow进来，一下子便将气氛带动起来，台下开始有了合唱的人。
林栩生眼神下意识扫过四个人，突然发现戴成弘这会居然站了起来，肩上还背着把电吉他。
他有些吃惊，玩乐队的是不是真的什么乐器都会一点啊？
氛围灯在这时忽然变换，淡蓝色的灯光照在舞台上，照的解闻侧脸格外好看。
林栩生莫名感觉脸热，抬手摸了摸脸颊，猝不及防被自己的手心冰了一下。
他被自己逗笑，眼神却始终盯着舞台。
你转身向背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
……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方向盘周围回转着我的后悔
……
林栩生听着歌词愣神。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总觉得到现在为止听到的歌里首首都能和他的人生轨迹有些重合。
不过流行乐曲总是这样，总会有轨迹的相交。
……
“试试这些？”约莫十分钟后孙欣妍端了个托盘回来，托盘上是三杯酒。
林栩生盯着看了片刻，最终挑了瓶看起来最不烈的。
——结果这他妈是最烈的。
他还有心思去思考今天的歌单怎么奇怪，满脑子都只剩下了酒精。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一路划向胃，烧的他头晕脸热。
孙欣妍看着他的样子噗嗤笑出声：“很烈对吧？这瓶是我用烧酒调的。”
林栩生捂着嘴咳嗽两声：“我……操，辣的要死了。”
“好喝吗？”孙欣妍又问她，一脸期待。
林栩生舔了舔嘴唇，喉咙里的辛辣灼烧感慢慢被一丝回甘的甜味取代，蔓到胸腔都是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他点点头：“好喝。”
这会没什么人来点酒，孙欣妍索性走出吧台坐到了林栩生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能叫你栩生哥吗？”孙欣妍手撑着下巴，盯着林栩生说道。
林栩生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栩生哥，我想问这个好久了，”孙欣妍凑近了些，“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闻言林栩生一顿，言简意赅的回她：“没。”
“那——”孙欣妍起了个话头又顿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和你聊这种话题会不会冒犯到你？”
“不会。”林栩生摇头。
“那我就问了？”孙欣妍道，“那你就没有想谈的吗？”
还真没有。
我也想回答，但她问的是女朋友啊。
林栩生无奈的想道。
“栩生哥……”半晌后孙欣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说错话了吗……？”
林栩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回话。
他讪讪一笑，抬手摸了摸鼻尖：“啊不是，我走神了。”他顿了顿，捡起落在地上的话题，“我不喜欢女人。”
“啊……？”孙欣妍被他的话一惊，“噢噢。”
不就是不喜欢女人嘛。
栩生哥那么帅，喜欢男人情有可原。
到底情有可原在哪里了！
世界上的直男帅哥都去哪了……
孙欣妍越想越绝望，站起身给自己拿了瓶啤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戏全被自己说了出去。
“栩生哥，我们碰一个吧。”她有些欲哭无泪道。
林栩生看她好笑，勾起唇眨了眨眼，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杯。
“噔——”的一声，玻璃杯与铝罐碰撞发出闷响，林栩生在孙欣妍的目光下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
半小时后。
解闻右手在琴弦上划下最后一段音，算作演出的落幕。
他笑得张扬，脸上的汗珠微微反着光：“那么今天的演出到这就结束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聚光灯不再聚拢，四人道谢后便下了台。
“我靠，”进门后戴成弘把外套一把甩倒沙发上，“我那段电吉他solo是不是帅爆了兄弟们！”
罗毅跟在戴成弘身后进了休息室，把戴成弘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他笑了笑，点头附和道：“对，你觉得是就是。”
“……什么意思！罗毅我和你拼——”戴成弘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整个人顿在原地像个蜡像。
“弘儿干嘛呢？”沈修祁不知道从哪拿来根不二家叼在嘴里，“你们要打架啊？”
“祁崽——！”他仿佛看到什么天使降临一样扑了上去，“罗毅他阴阳我！你说我那段电吉他solo是不是特帅！”
沈修祁一脸嫌弃地把他扯开：“啊是是是。”
“……”
戴成弘沉默了。
突然他余光一转，看见靠在门边的解闻，于是又问：“解狗你说！”
解闻懒懒抬起眸子看他，眼神里有一股“你这不是废话吗”的意味在：“加油。”
戴成弘彻底破防。
“我靠！我不和你们玩了！”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愤恨道，“你们都这么对我！”
“幼不幼稚你，”解闻瞥他一眼，“而且我比你帅。”
……这他妈。
解闻你好到哪去？
戴成弘真的很想狠狠骂他两句。
“可以，”沈修祁象征性的鼓了鼓掌，“最帅的可以请吃饭。”
戴成弘看了他一眼，想到月底所剩无几的余额，默默闭上了嘴。
“我反正不是最帅的，”罗毅一摊手，“解老板，请客吧。”
沈修祁故作嫌恶的“额”了一声：“解老板今天可没空搭理我们。”
戴成弘一拍大腿，想起来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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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组织”的行为举止：“那就转账！”
解闻正准备去里间换衣服，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三个人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看着哪哪都不顺眼。
没用的乐队成员，清仓大甩卖了。
“没空陪你们玩，”解闻弯起带些嘲讽意味的笑，主要是嘲讽四个人没人要陪，“你们自己聚吧，账单我报销。”
闻言，沈修祁抓起沙发上的冲锋衣往他身上一扔，让他快滚。
-
“栩生哥……”孙欣妍将刚调好一杯酒推到林栩生面前，“你是不是……醉了……？”
该死啊啊啊都怪我！
我干嘛调那么烈的酒给栩生哥喝啊！
林栩生撩起眼皮看她：“没。”
“真的吗……？”孙欣妍狐疑道，吧台周围只有昏黄的灯条，饶是在昏暗的环境下她也能看见林栩生白皙俊美的脸上浮起的一层红色。
醉了倒是不至于，喝多了倒是真的。
林栩生感觉现在脑子有些胀。
他点点头：“真的。”
孙欣妍：“要不我还是去给你冲个蜂——”
孙欣妍话头突然止住，动作怔了一瞬：“老、老板晚上好！”
老板？
林栩生刚要回过头，肩膀上就传来一整温热的感觉，同时带着那股熟悉的古龙水气味。
他动作顿了顿，微微歪了点头，发丝扫过解闻的手背，有些痒。
“晚上好。”解闻漫不经心的回她，又俯下身子凑近林栩生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耳畔：“喝多少了？我看看……一二三四五……啊，喝了十三杯？”
林栩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解闻拿开手站直了些：“孙欣妍，下次让我看见你给他卖这么多酒你就扣工资。”
“……你们……？”孙欣妍瞪大眼睛，感觉眼前一幕像是在做梦似的，“对、对不起老板！不要扣我工资！”
栩生哥……和老板？
孙欣妍突然想起解闻有男朋友这一回事，难道说……
难道说栩生哥就是老板男朋友！？
……我操！！？
她觉得自己大脑快要超负荷了，仿佛第二次宇宙大爆发就在她脑子里进行。
她现在只想马上开溜。
“老板，那个……我先去给别人调酒了！”孙欣妍视线一直盯着台面，不敢抬一点头，生怕解闻真的扣他工资，“你和栩生哥好好聊！”
话罢，她立马转身逃离这个对于她来说的“是非之地”。
解闻看了眼孙欣妍匆匆离去的背影，饶有兴致的凑到林栩生耳边：“栩生哥？我也可以这么喊你吗？”
“你……”林栩生耳根一麻，“不行。”
“这样啊——”解闻故作失望地拉长声音，“那只能喊哥哥了。”
林栩生干脆别过脸不理他了。
“哥哥？”解闻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唇快要贴到他耳朵上，“理理我。”
林栩生只感觉头晕目眩，脸热、脑也热，他好像燃烧起来了。
“解闻，”半晌，他叹口气，轻声喊解闻的名字，“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解闻伸手替他将一侧的发丝挽到耳后，“哥哥，你耳朵好红，喝醉了吗？”
林栩生一顿：“没有，你没事干就回你的休息室里呆着去。”
赶人似的。
解闻想。
不过当然不是在赶人，这分明是害羞。
解闻轻轻勾起嘴角：“我有事，我要送你回家。”
“……”林栩生沉默一瞬，“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