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那天天空有些阴沉,隐隐约约像是要下雨。
雨天,很浪漫的天气。
在林栩生将身上的衣服第六次重新搭配时,手机开始振动起来。
——是手机电话。
系统默认的来电铃声让他有些愣神,林栩生拿着大衣的手顿了顿,在第二次响铃时腾出一只手拿起了桌上倒扣着的手机,看到电话号码,一瞬间辨认出来是解闻的来电。
他的号码从始至终都没有更换过,只不过在国外一直没用过,回国之后也鲜少有人给他打电话,以至于他都快要忘记手机的这一项功能。
直到看见解闻来电的那一刻才恍然想起停用又启用的电话号码,以及那个在无数个都柏林的深夜摁下却又没有勇气播出的号码。
记忆里无关痛痒的小事突然弹了出来,林栩生轻哂两声,摁下了接通。
“喂?”几乎是接起的那一瞬间,解闻略有些失真的嗓音便透着无线电传了过来,带这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早上好。”
“早上好。”林栩生答他。
“你弄好了吗?”解闻不多废话,“我待会把车开到你家那个入口等你。”
林栩生握着手机点了点头:“好,我穿个衣服就下来。”
最终林栩生挑了一套略有些休闲的西装,外边配的是长款的外套。头发被他随意地在后脑扎了个小啾,余下的长发落在黑色的西装外套上,说不上来的高贵。
出门前林栩生对着镜子再看了两眼,黑发长出来了些,好在因为最初颜色染的深,现在长出黑发倒像是渐变。
过段时间把它染黑吧。
……
林栩生刚出楼梯间便看见解闻的车停在墙角,他快步走了过去,看见倚在车门旁的解闻。
解闻穿了件深蓝色的冲锋衣,下半身是很普通的黑色工装裤和AJ,头发看得出来仔细打理过,每根银白色的发丝都在最完美的位置上,宣告着主人这张脸究竟多么优越。
听见声响,解闻抬起头看过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一抹笑。
林栩生这才看见他手上还提着一个礼品袋,看起来像是什么饰品。
解闻侧了侧身,帮他打开了车门,手中的礼品袋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袋子上的logo。
——是一家奢侈品牌。
林栩生顿了顿,跨进车内坐好。
解闻替他关好车门,随后便坐上驾驶位,将手中的礼品袋递给他:“圣诞快乐。”
“你也是,”林栩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准备礼物,“礼物……我晚些补给你。”
“只是我想送你而已,不是什么圣诞礼物。”解闻笑了笑,“拆开看看?”
闻言,林栩生轻轻点点头,手上飞快地将小巧的礼物盒拆了出来。
一枚耳钉。
同时,解闻将车内的顶灯打开,银白色的金属耳钉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光,一闪一闪的。中间镶嵌了一颗黑色的小钻,格外高级。
林栩生有些讶异,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耳洞的?他明明回国之后没有戴过任何耳饰。
这么想着,他也问了出来。
解闻看着他,声音轻飘飘的:“那天在江边,突然看到了。”
林栩生手上动作一顿,忽觉心底一片柔软。
随后他将这枚耳钉戴上,扭过头看着解闻:“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解闻重新坐好,关掉顶灯发动了车子,“系安全带,带你去个地方。”
林栩生点点头,将安全带系好。
-
解闻将车在露天停车场停好,拿了把雨伞后下了车。
开到半路时雨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这会已经小了些。解闻撑着伞打开车门,林栩生下了车才看清不远处的建筑,枫城博览中心大楼。
林栩生张了张嘴,想问来这里干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待会就知道了。
即使是在雨天,大楼前还是乌泱泱一大片人头在排着队等候。
林栩生一路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一张海报上。
背景是一张黑色系为主的风景画,昏暗的天空下是黯蓝的海。
林栩生忽然觉得画风有些眼熟。
在检票进场的前一刻他才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与“砚”有关的消息。砚是在几年前才火起来的画师,风格多怪诞绮丽,基本上都是以低饱和色彩作画。这次画展的布置也极其独特,颇有他的个人风格。
林栩生第一次见到砚的画时是到爱尔兰的第一个月,那天都柏林也下了雨。
入场后是一整片花墙,种类不多,白玫瑰占据了大半位置,灰白的丝带四处缠绕,显出几分灰暗。
花前的末端有一整片签名墙,他们到的晚,这会墙上的空位已经所剩无几。
林栩生扫了一眼便要往里走,却被解闻拉住:“林哥,我们也签个名吧。”
还不等林栩生回答,解闻直接将他拉到签名墙的边缘,将不知道从哪抓来的马克笔强硬的塞在他手里。
林栩生看着他,一时无言,嘴角无奈的露出微笑,他握着笔点点头,抬眼看着面前几乎没有空白的签名墙,愣了愣,问道:“我签哪?”
闻言,解闻抬手指了指最上方:“签这,别人都够不着。”
语气怪臭屁的,颇一种“我们就是远超人均身高啊怎么了”的感觉。
林栩生轻笑出声,抬起手在上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青年的字秀丽欣长,与周围乱七八糟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
他签完之后便把笔递给解闻,示意他签名。
解闻抓着马克笔在签名版前思考半晌,最终抬手签下大名,和林栩生签名的位置挨得好近,让林栩生莫名感到脸热。
他刚想出声询问解闻为什么签这么近,就看见解闻将手低了些,在他的签名下方写上“喜欢你”三个小字。
这下是真的热了。
如果有面镜子,林栩生会清晰的看见自己泛红的耳尖。可惜展会厅里没有镜子,泛红的耳尖便全部映入解闻眼中。
这人故意的。
林栩生想。
他绝对是……居心叵测。
“咔”的一声,解闻将笔帽重新盖上放回笔筒,随即微微低了些头,笑着盯着林栩生看:“走吧。”
画展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共开了两个展厅,画被摆的分散,一共展出二十副,其中有不少的和海报风格相似的风景画。
在都柏林经常会有砚的画展,在读大学时有个同学挺喜欢他的,林栩生和她关系不错,也被邀请着去过一两次画展,对砚的作品到也算是熟悉。
只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展出几乎都是些他没见过的。
少数几幅有些眼熟的,也都不是在都柏林常见的作品。
林栩生认认真真的欣赏着画作,时不时和解闻聊几句天。
他虽说学的不是油画相关,但艺术怎么说都是互通,油画他当然也要学,只是不能算精,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反观起解闻,完完全全门外汉,从始至终嘴里只有“好看”和“牛逼”两类夸赞。
林栩生倒也是有耐心,解闻总爱发问,他也一一详细解答。
最终二人走到第二展厅的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摆着一个画架,画架上还有乱七八糟的颜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将这幅画的展出方式设计成这样。
画架的底下摆着画,倾斜着靠在画架腿上,解闻在林栩生面前蹲下身来,盯着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扭头看着蹲在他身侧的林栩生,语气疑惑:“这个画的什么啊?完全看不懂,但是看起来好高级。”
红黑色调的画,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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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空中飘洒着雨水,或许夹杂了些白雪,看的不太真切。画面左下角是一架三角钢琴,在烈火中熊熊燃烧,落下的雨水在烈火面前仿若无物。
林栩生愣了愣,脑海里突然闪过很久之前的陈年往事。他张了张嘴,最终又将话咽了下去,留给空气一片沉默。
“欸,”解闻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画,“这个没有名字啊。”
林栩生这才缓缓回神,盯着解闻看了两秒,缓缓开口:“晴雨。”
“啊?”解闻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说,这副画的名字叫《晴雨》。”林栩生道,没等解闻回话,他又自顾自的往下说,“据说‘砚’之前和你一样都是音乐生,但是好像是家庭变故吧,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在他十七岁就退了学,然后开始画画。”话罢他语音一转,变得不那么肯定起来,“这幅画应该是他二十岁时的作品?”
解闻愣愣的“哦”了一声,又追问他:“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看的多啊,”林栩生一耸肩,“他的这幅《晴雨》在都柏林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仿画。”
闻言,解闻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只是因为看的多就会去了解、就会记清楚?
林栩生从来不是这样的性子。
-
从画展出来时雨小了很多,解闻说再去四处走走,最终将车停到了BlueNight附近,两人撑着一把伞在雨后空荡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雨点轻轻敲打在黑色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小道上积起一小个又一小个水洼,淡淡的反射着四处而来的光线,印出两人有些模糊的倒影。
倒有些像水中捞月,不太能分清真实与虚幻。
终于走到BlueNight对面,一棵巨大的柏树立在地上,有些年岁,但估计不长。
解闻停下脚步,偏头看着林栩生,薄唇轻启:“林哥,你知道为什么BlueNight会开在这吗。”
林栩生被他问的一愣,思考片刻后又疑惑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
解闻低下头轻笑,半晌才开口:“你记不记得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有一次考试假。”
“不是有好多次吗?”林栩生看着他。
“嗯,”解闻点点头,“我说的是我们认识的那次。”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林栩生想。
“应该就是那次,你有一份素描还是什么的作业,有一张你画的是一棵树吧,就是这棵柏树。”解闻道。
林栩生错愕的望出去,那棵格格不入的小树苗早就成长成参天大树。
“你……”
他想问你怎么知道,解闻却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你转学以后,我去找你的美术老师要走了她那有的所有你的作品。”
林栩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问出一句:“你知道为什么我记那幅《晴雨》那么久吗?”
解闻摇摇头,林栩生没等他回音就自顾自讲了下去:“我第一次看见那幅画是在我到都柏林的第三天,那天下了暴雨,我和我妈去购置日用品,刚好那个商城里举办了‘砚’的第一次个人画展,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幅画。暴雨天和燃烧的琴键,是我对它的第一印象。”林栩生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水洼,轻声讲述着发生在六年前的事,“后来‘砚’的名气在海外起来了,都柏林经常有他的画展,偶然某一次,有个同学和我说了这幅画的来历。”
解闻盯着他的后颈,喉结轻轻滚动,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林栩生这时候抬起了头,目光却没看解闻:“我那时候就觉得,这张画,好像你和我。”他笑了笑,“可能这样子说有点奇怪吧,但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