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竹的光芒渐渐消散,苏璃只觉眼前景象流转,再定神时,已经重新回到那座冰棺之前。
只见冰棺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冰棺彻底崩解,缠绕在白骨夫人身上的也铁链应声寸寸断裂,夫人悬浮于半空,周身绽放出耀眼的幽蓝色光芒
她徐徐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了苏璃身上。
白骨夫人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轻声道:“苏璃,好久不见。”
听见这熟悉嗓音的刹那,苏璃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她几乎是踉跄着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那抹白色身影。
“欢迎回来,夫人……”她哽咽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颤抖。
白骨夫人微微一怔,随即抬手,用指腹轻轻地拂去她的泪水,声音里带着些许调侃:“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般爱哭了?”
苏璃却全然没理会她的打趣,只是用手指小心地触碰着对方的手臂、肩膀,从头到脚细细地探查了一遍。
她一边探查,一边还问道:“可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疼吗?法力运转可还顺畅?”
白骨被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她捉住了苏璃的手腕,道:“小兔子,怎么我一醒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嗯?”
“我、我不是……”苏璃的耳朵瞬间红了,顿了顿才正色道,“夫人,我是大夫,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不要瞒我。”
“好了,别担心了,苏大夫。”白骨夫人眼中笑意更深,摸了摸她头顶的兔耳道,“没有不舒服,法力流转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顺畅,多亏了你的灵竹,我已经无恙了。”
她说着,宽大的袖袍随意一挥,原本狼藉的闭关室便顷刻间恢复如初。
“此地还残留着些许煞气,不是说话之处,回我房里细说。”
说罢,她牵着苏璃,身影一晃,便已离开了闭关室,回到了白骨夫人的石室。
两人在石桌前坐下,白骨夫人沉默了片刻,道:“苏璃,其实我不是妖。”
“那您是……”苏璃的心微微提起。
“我是邪祟。”白骨夫人平静地说道。
“什么?”苏璃震惊地望向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可是您完全不像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
白骨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道,“苏璃,你可知邪祟是如何产生的吗?”
“是因为邪气入体,导致生灵失去意识,最后变成只知杀戮的邪祟。”苏璃答道。
白骨夫人点了点头,眼神飘向远处:“苏璃,你看了我的记忆,应该知道我当时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苏璃脑海又浮现出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女,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或许是因为怨念太深,执念太重的缘故,死后我的魂魄被困在尸骨之上迟迟没有离开。”白骨夫人声音平稳,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附近因为瘟疫死去人们而聚集的煞气,察觉到了我,所以便一股脑地涌入我的身体之中。”
“很疼吧。”苏璃回应起自己在夫人记忆中看到的景象,下意识地将手覆上了对方的手背。
“记不清了。”白骨夫人轻轻摇头,她反手将苏璃的手握在手心,“我只记得,当时采到的那株仙草也被一同卷入了我的尸骸之中。煞气与仙草的灵力产生了剧烈冲突,它们彼此排斥,又彼此吞噬,最后竟意外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形成了我如今所拥有的独特法力。”
说着,她摊开另一只手掌,掌心聚集出一团幽蓝似鬼火的法力。
“它既不是煞气,也不是灵力。”白骨夫人解释道,“但无论是天地间的灵气,还是阴秽地的煞气,都可以转化成我现在的法力,为我所用。”
“就像阴阳平衡?”苏璃若有所悟。
“或许吧。”白骨夫人微微颔首道,“我查阅了无数古籍,至今还是不知那株仙草究竟是何物,不过正是因为它,我才得以在煞气侵蚀下保住意识,成为这世间唯一一只拥有神志的邪祟。”
“所以。”苏璃看向夫人手中那团幽蓝的光,道,“夫人您之前是因为吸收了血灵芝的煞气,打破了体内的平衡,所以才不得不闭关调整法力?”
“是,却也不全是。”白骨夫人摇摇头,“这点煞气于我并不算什么,我想你大概从尾巴地方知晓,我每隔一段时日,都会闭关一次。”
“嗯。”苏璃点头。
“那是因为,我需要定期炼化体内的煞气。”白骨夫人道,“当年,我初变邪祟时吸收的瘟疫煞气,早已经被仙草的药力转化殆尽,之后若只单单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进行修炼,对我而言效果并不算好,于是我决定铤而走险,来到了这白虎岭,意图借助此地的煞气修炼。”
“我曾经和你说过,这里因为死去了很多妖族,怨念久久不散,是极凶极煞之地。我本意是循序渐进,将此地的煞气慢慢吸收炼化,可我远远低估了此地煞气的狂暴……”白骨夫人顿了顿,继续道,“许是感应到我体内同源的气息,这里的煞气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不受控制地用入我的体内。若非当年那株仙草的药力仍有残余,在最后关头勉强护住了我的心神,恐怕我当时就会彻底失去意识,沦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与寻常邪祟再无二致。”
“夫人……”虽然白骨夫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是亲身与邪祟战斗过的苏璃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她握住对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后来,我以自身一段脊骨炼制了那柄骨剑,才将体内过剩的煞气强行封印起来。”白骨夫人继续道,“自此之后,每过一段时日,我便不得不闭关,释放出部分煞气,逐步炼化。”
“所以上次您吸收了血灵芝后,本想照常闭关,顺势将那股新得的煞气一并炼化。却没料到,白骨洞却出事了……”苏璃顺着她的思路推测下去。
“不错。”白骨夫人肯定了她的猜测,“当时我感知到洞府有难,不得不中断最后的煞气封印,强行破关而出,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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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剑之力诛灭来犯邪祟,但也正因如此,导致未被及时封印的煞气失去了控制,将我反噬。”
“所以,为了不让失控的自己伤害到大家,你就用铁链将自己锁了起来,然后用把自己封入了坚冰之中……”苏璃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她抬眼看向夫人问道,“那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回,没有带来灵竹,你打算怎么办?”
白骨夫人避开了眼神,没再说话。
但苏璃知道她本来想做什么,她想就这样待在冰棺之中,直至死亡。
“你……”你怎么那么傻啊,我的夫人。
白骨夫人从指尖轻点眉心,灵竹幻影缓缓浮现,在她额前微微旋转:“不过如今你为我寻来这灵竹,有它永镇灵台,便可护我神识清明,让不被煞气侵蚀所扰,我便再也没什么顾虑了。”
“谢谢你,苏璃。”
苏璃动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系统的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
【任务完成!获得任务奖励:神秘武器x1】
【修为点+1000,当前修为:1200/1000】
【恭喜宿主,进阶成功!】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一股磅礴的暖流毫无预兆地从她丹田深处爆发,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苏璃只觉体内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经脉被不断拓宽,无数精纯的灵力在丹田处急速旋转压缩。
与此同时,她的识海之中,凭空浮现出一柄造型古拙的长柄战斧,斧身刻着古老的符文,散发出灿灿金光。
“这是……”
白骨夫人感受到周围天地间的灵气正疯狂朝苏璃涌去,形成一个无形的灵气漩涡,而她身上的气势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节节攀升,这分明是结丹成功的征兆。
而石室之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如墨,厚重的乌云层层叠叠汇聚于白骨洞上空,云层之中银蛇乱舞,雷鸣滚滚,煌煌天威压迫而下。
“是天劫!”白骨夫人神色骤然一凛,“但为何会来得如此之快?”按照常理,从结丹到天劫降临至少该有半日缓冲,这情况显然非同寻常。
天劫的威压很强,白骨洞虽有结界,但还是防不住这煌煌天威。很多修为低的小妖已经承受不住这股压力,昏倒在地。
顾不得多想,白骨夫人袖袍一挥,将已经入定的苏璃卷入怀中,下一瞬,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疾速奔向远离人群的后山。
山顶之上,狂风大作。
苏璃盘腿而坐,依旧沉浸在入定之中,对即将到来的天劫似乎毫无所觉。
白骨夫人在她十丈之外,指尖掐诀,一道道幽蓝色的法力自她体□□出,飞快地在苏璃周围布下三层闪烁着光晕的防护结界。
结界刚刚布成,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压便自她的天灵盖压下。
“轰隆——!”
劫雷撕裂天幕,裹挟着刺目的紫白色光芒,以万钧之势,悍然劈落而下。
天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