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虽然第三局FP拿下了比赛，老陶依然对几人前面的表现有点想法。
简单跟几人友好沟通了前期的问题之后，老陶转向林暗。
林暗还是跟鹤辰坐在最后一排，鹤辰的脑袋搭在林暗肩膀，侧脸被林暗托在手里。
瞥见老陶的视线，林暗跟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是，又睡了？”Fade简直匪夷所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场比赛是他打的呢。”
林暗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乔之打圆场：“年轻人嘛，还是大学生呢，觉多正常。”
“不是……你这话说的，好像谁多大岁数了一样。”
林暗对上老陶炯炯有神的眼睛，十分无语，压低声音说：“……你有什么话直说行吗？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老陶对他第一轮选用伊西斯的做法耿耿于怀，“那种局势下，你选择Lay并不熟悉的伊西斯，并不是最优解。你为什么那么选？”
BP决策失误是很多选手都有过的经历，在比赛结果出来之前，其实谁也不能确定每个选择都恰当。
但那是别人，林暗不该是这个标准。
“……那就是最优解。”想起今天的第一局，林暗眸色一黯，旋即肩膀上一轻。
老陶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第一局比赛，对方三人对队长有角色封锁，上单和中单也是针对Venus和Fade的作战特点，专门挑选的选手。”鹤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脑袋从林暗肩膀上抬起来，“这种情况下，伊西斯是唯一的破局点。”
“为什么一定是伊西斯？”乔之问道。
“因为她是象征王权和生命的女神。”鹤辰解释，“伊西斯的最后一个技能，是牺牲自己百分之八十的生命值，复活赛场上一名队友。”
“这个技能如果和队长配合好，是有翻盘的机会的。最后她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是因为……”
“因为我死在了队长之前。”Lay说。
“是我的。”他显然也对自己的表现相当不满。
老陶对这种还没责备先自己认错的孩子就狠不下心，“也不能这么说，谁也不能提前预料到形势，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第一局输了就是输了。”Lay不给自己找任何借口，“我回去就练习伊西斯。”
“不只是你。”老陶犀利的视线扫过全车人，“回去按这个阵容重新模拟今天的比赛，给我练到赢为止。”
“啊——”
Fade小小地尖叫一声，也没脸反驳。
几个人回到基地连饭都没吃，基地里的战术分析师早就做好了比赛的分析视频和阵容模拟，结束的时候连Coco都快练吐了。
“弄完了？”乔之探头进来，瞧见Fade开始伸懒腰了才敢出声，有点心疼，“结束了就下来吃夜宵。”
这次他们舟车劳顿，乔之没再点小龙虾这种刺激性的食物，而是叫了一家味道好的私房菜馆的外送。
“哟，这个丝瓜怎么做的？一点儿腥味都没有。”Fade说着又扒了一口。
Venus倒是看得真真的，“这顿不便宜吧？乔经理破费了。”
“这是小事，你们今天太遭罪了，吃点好吃的压压惊。”乔之给Fade又挟了一筷子菜，“爱吃赶明儿让他们再送。”
Fade眼泪汪汪地演上了，丢了筷子扑过去抱人，“乔乔——”
“离了你，还有谁能对我这么好呜呜呜——”
“滚，”乔之让他吐沫星子糊了一脸，“你平时少惹事我还能多活几年。”
他们那边闹着，角落里，林暗也替鹤辰抢了一筷子藕尖。
“他家这道是时令菜，湖里新出的藕，手慢就让他们抢完了。”林暗吃惯了这家，知道什么合鹤辰的脾胃。
果然，鹤辰按他推荐的菜一道道吃过去，都是自己爱吃的。
“你为什么……”林暗看着他咀嚼，突然开口。
“什么？”听见他说话，鹤辰吃饭也顾不上，直接看过来。
他嘴里还存了一口饭，鼓着腮，像个受惊的小松鼠。
林暗轻笑，压低声音问他，“你为什么知道我选伊西斯的原因？老陶都没看懂。”
鹤辰暂停了用餐，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暗。
林暗心里一软，忽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鹤辰还是给了他。
“那你呢？”鹤辰反问。
林暗抬了眼眸。
“我什么？”
“别装傻，”鹤辰拾起筷子，点点自己碗里的藕尖，“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口味？”
林暗失笑。
鹤辰的情绪一向是平和的，很少有人或事能激起他的情绪外露。
但是这会儿他看着林暗，眼神甚至称得上锋利。
“你又在想什么？”鹤辰低声问他，“你不说明白，我想不清楚。”
“我……”林暗心里的情感仿佛找到了一个闸口，他看着鹤辰的眼睛，如临渊观水。
“继续吃你们的，我就说个事情。”
老陶看大家进食的速度逐渐放缓，直到他们已经过了饱腹阶段，于是开始扫兴。
“各组内两轮比赛过去，从积分看，我们的战绩还是可圈可点的。”老陶先扬后抑，“但是……”
“目前积分榜上，还有两支队伍排在我们之前。”
“第二轮BO3我们两胜一败，但是目前为止，还有两支战队保持了全胜的战绩。”
“谁啊？”Fade嘴快，“不会是Tale吧？是的话我今天不睡了，通宵训练。”
老陶摇头，“今年的国内赛区，只怕要大洗牌。”
另外两支保持全胜的战队——HAH，以及结了梁子的GND。
老陶恨铁不成钢一般看向Fade，“虽然不是你预料中的Tale，我仍然建议你调整对战心态，适当延长训练时间。”
听到GND，鹤辰一下子就饱了。
他也顾不上跟林暗说了一半的话，“我上楼训练了。”
“我也去。”Coco一抹嘴，也吃饱了，追着鹤辰上了楼。
老陶对此十分满意，“果然，好的战队风气需要适当的压力……林暗你看什么？人家肯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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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你嫉妒吗？”
林暗懒得理他，直接起身，对着老陶拧开了一瓶摇匀了的冰镇气泡水。
“我艹……林暗！我刚换的衣服——”
……
鹤辰突然打了个喷嚏。
Coco机位在他旁边，听得真切，“你冷吗？不会是感冒了吧？”
“不会……吧。”鹤辰摸了摸自己额头，常温状态，“应该没事。”
Coco抽空扫了他一眼，“我那里有体温计和感冒药，你不舒服就来我房间。”
“可能最近睡得少了。”鹤辰只是身上有些乏力，基本睡一觉就好了。
一点半之后训练室的人陆续离开。
今天出赛的选手经历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高强度比赛，以及超过三个小时的复盘和模拟训练，这会儿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老陶看着最后剩下来的鹤辰，不免感叹，还得是年轻，身体真抗造啊。
“身体好也不能这么造，”他拍拍鹤辰，“你今天也没少折腾，早点休息。”
鹤辰对了下时间，“谢谢，我再打两局就走，您也早点休息。”
老陶拍拍他，自己也扛不住回房间休息了。
林暗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训练室就剩了一个人。
鹤辰桌面上挂着游戏客户端，却没有进入排队。
他缩得小小一团，趴在桌子上，宽大的队服外套下清瘦的肩背有规律地起伏。
睡着了似的。连林暗走到了身边都没有发现。
林暗退出他的程序，关掉了设备。
鹤辰侧着脸趴在桌子上，白皙尖瘦的下颌轻磕手指，连呼吸也轻得像羽毛拂落——
很招人疼的小样。
“回去睡吧。”林暗怕吓到他，只在他肩膀捏了捏。
但是鹤辰的身体只是微微抽动，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鹤辰？”林暗皱眉，伸手去碰他的额头。
指尖刮过鹤辰的呼吸，林暗沾了一手的潮热。
呼吸滚烫，额头简直能煎蛋了。
……
鹤辰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整整懵了一分钟。
身上发软，骨头里面热烫，这些都算了。
他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林暗又是为什么坐在他床边闭目养神？
鹤辰最后的意识还是自己在训练室排位，困意上头，他定了闹钟，想小憩十分钟再继续。
然后呢？
“……醒了？”林暗虚握着他的手，本是默算时间，想看药液还剩多少，结果睁眼就看见鹤辰瞪着一双深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要喝水吗？”林暗调整点滴管的位置，以免鹤辰的手臂压到。
“……我怎么回来的？”鹤辰的嗓子嘶哑得不行，却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林暗见他烧到快40摄氏度还有心思管这个，生生气笑了。
“你昏倒在训练室，惊动了乔之和老陶，他俩被你吓得叫了120，急救人员抢救之后，在整个基地的围观下，工作人员用担架把你抬回了这里。”林暗张开形状漂亮的薄唇，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让人想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