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P一开场就占了大优势，Royal翻盘无能，最终在游戏进行第十六分钟的时候彻底沦陷，让FP抢先登上了荣耀之巅。
FP战队队员从昨天表演赛上劣势局别墅断网被骂到现在，终于扬眉吐气，军心大振，士气高昂地穷追猛打，最后以3:1的比分赢得了练习赛胜利。
没有人关注面如死灰的苹果酒，各种好奇和探究的视线落在鹤辰身上。
鹤辰感受到朝自己来的视线，不太自然地紧了紧口罩。
大家都没注意到，他看着屏幕，眼中闪过一抹……困惑。
除了一直在观察他的林暗。
老陶长长地松了口气，跟乔之对视一眼，过了个眼神。
乔之倒是有些犹豫，看看老陶，再看看这个年纪不大的惹事精，最后咬咬牙，“林暗，你出来下，有个事儿得你来把关。”
苹果酒看着他二人离开，脸上的不甘逐渐变了味道。
Fade正在跟Royal的中单对着呛，倒是Venus皱着眉看了眼鹤辰。
Coco性格比较直接，他离鹤辰最近，跟他互动最多，因此也是感受最微妙的那个——
“你到底……会不会打游戏啊？”
这人也是奇了，说他厉害吧，他连个前后键位都整不明白，说他不厉害吧，他还能拉满月弓，给全队都安排得饱饱的。
鹤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边Fade吵架略胜一筹之后，直接离开自己的桌子，从后面给了鹤辰一下。
“可以啊！六个满月弓！你练这个多久了？”
鹤辰被吓了一跳，不太自然地躲开Fade的触碰，想了下说：“……今天第一次玩。”
Fade：……
Coco：……
苹果酒看着他，拳头攥得死紧，冷笑一声：“所以今天你来就是做我一场局？好换一个赎罪券？”
“不是。”鹤辰顿了顿，看了林暗的机位，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解释，“刚才门没关严，我不是有意听你们队内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为国争光为战队拼命的选手，不应该被这样对待。我希望，你能和林队道歉。”
……
“他真是这么说的？”林暗挑眉。
“啊，”乔之一脸奔丧样，“老陶刚发信息说的，你要看看吗？”
他说着说着，酸不拉唧地盯着林暗：“你这副万里挑一的皮相是真的好用，老少通吃啊。”
林暗毫不客气地接过手机，看看里面那个小孩怎么夸自己，同时对乔之的“夸奖”照单全收。
他沉吟片刻，做了决定。
“苹果酒这个赛季不续了。”
“不签苹果酒我们用谁啊？这时候上哪儿去找个一线水平还能配合你们的辅助？？？”乔之气得头疼。
“苹果酒心不在这，强留也没意思。”林暗淡淡道。
“而且他的性子，就算我们能容下这次，他在这里也不自在，不会留了。”
“那怎么办，我去哪儿给你大变活人？总部知道了非得活撕了我不可。”乔之顶着厚重的黑眼圈来回踱步，“总不能真签里面那个叛逆少年吧？”
“叛逆少年？”林暗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结论，想着里面那个不露脸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的男生，笑了下，“他怎么叛逆了？我看他不错，挺酷的。”
“不错？不错他黑进别墅区的服务器断电害我们被骂到现在？”乔之简直搞不懂他，“我还没腾出手收拾他，而且昨晚首当其冲被骂怂的是你好不好？你都不生气的？”
林暗的视线还停在乔之的手机上，老陶夸了鹤辰两句，还狗狗嗖嗖地偷拍了张死亡角度的照片。
照片里看不出那个带着黑色卫衣兜帽的青年的样貌，林暗只能看到他一小截白皙的下巴，和隐入脖颈的一颗若隐若现的小痣——
林暗手指按了按乔之的屏幕。
“喂，咱到底是用他不用啊？”
……
鹤辰不是个倔强的人，相反，他脾气还不错，住集体宿舍这么久也没跟谁发生过矛盾……
当然，很多时候他连话都懒得讲，自然也谈不上发脾气。
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想起采访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生，总觉得世道不公平，让英雄受委屈。
“……道歉。”鹤辰声音并不难听，似乎是待久了没喝过水，嗓子发干，因此声音听上去有些哑。
“你是我们战队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苹果酒仿佛被踩了尾巴，把心里话机关枪一样抖出来。
“你把自己当哪根葱哪盘菜？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你说我对不起林暗，你懂个屁？你眼睛里只看得到林暗对我的好，看不到我是怎么为他付出的！哈！毕竟队内的公关部是林暗的一言堂……自然好话都向着他，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有人都偏心他，谁又能看到我？”
乔之刚推开门就听见苹果酒这句话，气得眼冒金星。
Venus想说话，被Fade拉住了，示意他这时候别继续火上浇油了。
Coco很震惊，“你从入队不就是队长带着的吗？我们其他人谁排位都不如你俩多。”
POG对抗赛玩法多元，但是FP的队内情况对野辅配合度要求极高，所以刚入队时林暗带苹果酒排位的时间比谁都长，赛后更是要跟教练团交流苹果酒的问题，陪着他一点点磨合。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事情既然已经下了定论，林暗不打算再多费口舌，他刚想进去，就听见里面鹤辰又说了一句：
“愿赌服输，你连这一点游戏精神都没有吗？”
他语调淡淡的，听上去并不如何激烈，但是苹果酒在他看似轻巧的沉默视线下，好似被当众扇了巴掌一样难以忍受。
他转过头来，正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暗和乔之……
整个房间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
这让他万分难受，整个人像一个鼓起来的刺豚，轻轻一碰就要爆炸了。
林暗也没想到进来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他入这行的时间很早，出道也早，成年没多久就已经算明星选手了。
他有底气也有实力，鲜少有要别人替自己出头的时候。
再之前……国内电竞生态还不够成熟，遇到问题更是需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像这样被小朋友拦在前面要一个道歉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但是——
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并不难受，还挺新鲜的。
“吴松杰。”林暗这一次完整地叫出了他的本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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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给他作为选手最后的体面。
“你刚来FP的时候，因为练和池锐一样的英雄被网友调侃，说你模仿池锐的路子，给自己炒作小池锐出道。”
苹果酒怔住，没想到林暗把这些小事也记得这样清楚。
林暗没有停顿地说：“你当时很不服气，一个人在训练室里苦练，对我说你才不当小池锐，你要让苹果酒这个ID走到POG最强辅助的位置上。”
“我到今天才察觉，原来你心里有这么多委屈和不平，说到底，是我这个队长失职。”
“但是希望你还记得自己最初踏入这行时的心境，咱们好聚好散，别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
在任何行业一旦有了名气，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
电竞这个圈子同样如此。
往上走，一路上什么都能见到。
但要是被功利迷了眼，也不能怪这个圈子是染缸。
总有人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带着少年的心气，迎难而上。
只是你没守住初心而已。
林暗的话音平静，并没有带着谴责的语气。
苹果酒只觉得自己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那些丑陋的，不堪入目的攀比，根本就不会在林暗心上停留一刻。
只有他一个人在意，只有他一个人在意。
可他真的错了吗？追名逐利，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再没有脸面停留，一把推开Venus快步走到门边——
外面两个找乔之的青训在门外隐约听到了里面的争吵，正尴尬地面面相觑。
“抱歉，队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下次赛场再见，就是敌人了。”
苹果酒的声音很小，但是林暗还是听了真切。
他没有再看苹果酒一眼，目光掠过Venus和Fade，落在了后面那个黑色卫衣的男孩身上。
方才在比赛，林暗没有仔细关注他，这会儿看过去，他发现，男生口罩和帽子没有包裹住的眼睛比照片里看还要漂亮。
“谢谢。”林暗眉梢轻动，冲他点头。
鹤辰没料到林暗会对自己道谢，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就在刚刚被老陶全程直播给乔之和林暗。
他不太自在的偏了偏头，用手压下帽子，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一些。
这么酷的吗？在场其他人都觉得有些吃惊。
林暗是谁啊，Gloam，G神，打出诸神黄昏的电竞天才……
谁信啊，在电竞这个圈子里，林暗对人道谢，人家爱答不理，甚至有点冷漠……
这要是让林暗的那些女友粉知道，还不把这个不识好歹的人撕了。
被无视的本人倒是没什么所谓，他对鹤辰抛出橄榄枝：“FP队长林暗，邀请你加入战队，你愿意吗？”
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POG本土赛区一线战队队长亲自邀约，要是被门外的两个青训生知道，恐怕要嫉妒得捶胸顿足。
但是训练室里都是刚才看过了鹤辰天秀操作的选手，对林暗和乔之商量的结果也不算意外。
他们也想不到鹤辰会有除了愿意之外的其他答案——
“……谢谢，但我不愿意。”
“？？？”原本还在犹豫的乔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