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挟着凉意穿过院墙,吹灭了廊下的灯火。
柳枝闯入书房,气喘吁吁跪下:“王爷不好了,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褚元唐猛然抬头
“小姐今早去沈家别庄与沈小姐、孟小姐一同用茶,奴婢以为安稳,没随她去……谁知入夜未归,我寻到庄门时,那边守卫竟说三位小姐傍晚已离开。”
“我追到出庄那片山林,一路上马蹄杂乱,有股极重的血腥味,受伤的沈家家仆说有伙黑衣人拦路,她们三人乘马车逃了,不知所踪……”
“你是怎么守人的?”
褚元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双眼一片猩红。
柳枝甚少见他怒极如此,匍匐在地,几乎不敢抬头:“是属下的错,属下该死以为沈府安全,没想到……”
“召集所有暗卫,沈家庄外三十里内,一草一木,全给我翻过来。”
“可是王爷,崔家沈家还有孟家人都在找,我们若贸然调动暗卫,只怕……”
“砰!”
褚元唐忽然拔剑,一把劈开面前的长桌。木块四溅,书卷墨水翻了一地,如黑血般蔓延开来。
“她若有事,你也不用活了。”
他踢开书房大门,廊外的侍卫被惊得让开路,无人敢上前阻止。
“王爷!”
柳枝拼命追到外院,只见他已经走向马厩,扯出一匹烈马。
赤骝嘶鸣,惊起一排宿鸟。
薛弼领人匆匆赶来。
“薛统领,您快劝劝王爷,他要调动所有暗卫,要封山!”
薛弼摇了摇头。
这时候无论如何都劝不住了。王爷不知从何时起便将一颗心全然扑在那位崔二小姐身上,再顾不得其他。
“走吧。”
-
深山小屋。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黑衣人一句话不说,直奔孟琬走来,扯住她的胳膊粗暴地拉起。
“带走。”
“你干什么!她是孟家——”沈明宜惊呼,却被崔莞言拉住。
木门“砰”一声合上,隔绝了屋内外的光与声。
“他们要把她带去哪儿?”沈明宜颤声问。
崔莞言捡了块碎石,早将捆住双手的绳子磨断,她抽出手替沈明宜松绑,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也没底。
崔晋此时对孟琬动手不是为了要她的命,毕竟孟家子女接连丧命只会更惹人怀疑,但孟琬穷追不舍地查,只怕早晚会查出些什么。
他要毁了孟琬,对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有什么比让其失了清白更好的打击呢?
孟琬被带到另一处屋子时,屋里漆黑空气潮湿闷腥,夹着一股霉腐味与陌生的血腥气。
她还未站稳,便被强行灌下汤药。
“待会儿就舒服了。”
几名黑衣人说笑着退了出去。
她身子倚着墙滑坐下来,手悄悄摸索着身侧地面,竟从墙角那几只破麻袋边,摸出了一根劈裂的木棍。
药效来得极快,她四肢发软头昏沉,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额角却已沁出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杂乱脚步声,伴着几声粗哑的低喝。
门被推开,油灯照出三个身影。一个五大三粗光着膀子,露出大片青黑刺纹,两个骨瘦如柴满脸猥琐,嘴角还残着酒渍。
为首那人举灯,朝地上看去:“啧,好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孟琬软倒在地,闭着眼,身子一动不动。
“晕了?”靠后的小个子靠近,蹲下身想碰她的脸,“还真晕了?”
“管她呢,醒着更麻烦,趁热下手。”
几人哂笑着凑近,屋中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那人刚伸出手,却见孟琬身子一翻,右手抽出藏在身下的木棍,棍尖狠狠刺进咽喉。
“呃——”
那人双手乱抓,捂着喉咙往后踉跄两步,喉间血喷如柱,扑通一声仰倒在地。
其余两人惊得脸色一变,刚要抽身而退。
孟琬早已反扑而上,顺手捞起死者掉落的匕首横扫一刀,划破其中一人的腹侧,他哀嚎着倒退踢翻油灯,火光顿时乱窜。
第三人刚摸到门把,门却被风关了回去。
孟琬一脚踢上他膝弯,手中匕首不带一丝犹豫地抵上后颈。
刀光一闪,血溅三尺。
短短半柱香时间,屋中已是一片血腥狼藉,油灯将杂草堆点燃,烧出一层烟。
另一边,崔莞言从发髻中抽出一支簪子,狠戾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下一道血口。
血珠顷刻间滚落染红了衣袖。
“莞言姐姐你……”沈明宜不敢大喊,眼里又涌出泪花。
“不要怕,照我说的做。”
崔莞言倚着墙慢慢坐下,气息一瞬比一瞬微弱,连撑着眼皮的力气都在流逝。
沈明宜咬牙拭去泪水,捂住她的伤口,半跪在她身边,冲门外喊:“来人啊!她流了好多血!快来人!”
屋外一阵骚动,脚步声接踵而至。
黑衣人鱼贯而入,一见崔莞言那副模样,果然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她自己割的!她可是国公府的小姐,哪受得了这般折辱!你们敢让她死在这儿试试!”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为首那人沉声低骂了句:“先送走这两个,不能出事。”
夜色苍沉,一行人快步往外走去。还未跨出院门,又有一阵焦味飘来。
不远处那间破旧柴屋,竟腾起了隐隐火光。
“糟了,是孟琬的那间屋子!”
火势蔓延开来,浓烟滚滚火光照亮夜空,惊醒了潜伏在林中的鸟群。
枝头“哗啦”一阵,成群乌鸦从烧得通红的屋檐冲天而起,扑棱棱地盘旋着乱叫,黑压压盖住半边天。
为首那人脸色陡变:“一队护人,其他人跟我灭火!不能让浓烟飘出去!”
命令刚落,黑衣人应声而动。原本警戒森严的小院顿时乱了阵脚,脚步声、喊叫声、乌鸦尖啼交织一片。
混乱之中,被扶着往外走的崔莞言突然跌坐在地。
“她晕过去了!”沈明宜大喊。
黑衣人急忙探身去搀,谁知指尖触到时,崔莞言忽地睁开眼,左手猛然抓住他的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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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簪子扎进了他颈侧软肉。
“唔!”
黑衣人眼白上翻双腿瘫软,痛极之下反手欲掀她,崔莞言趁势一脚踹开他胸口,抬手将簪子直插入另一人手腕,借力拉着沈明宜往后冲。
“走——!”
沈明宜几乎是被她拽着跌出院子,脚下绊倒两次,狼狈地抓住她的袖子。
烟雾呛人,她们一边咳一边跑。
崔莞言回头,那间木屋已被火焰吞没,有一道人影从浓烟中滚落出来。
是孟琬!
“还能走吗?”崔莞言问。
孟琬点头,扶住她的手。
火势渐起,黑衣人扑火不及反叫浓烟模糊了视线。借着这短暂混乱,三人一头钻入侧林间的小径。
乌鸦仍在头顶盘旋,似鬼影翻飞。
她们踩着落叶疾行,沈明宜的腿已快软了,也只能一路强撑。
“噗”的一声,有钝物擦过枝头,重重钉进她们身旁的树干。
“他们追来了!”
前方林子越来越密,地势陡落。
崔莞言一脚踏空,连带着两人一同滚入浅沟,落地时右肩磕上岩壁,疼得眼前一黑。
她咬着牙,拉着两人隐入沟底。
这里地势低,林木交错落叶覆地。
她目光四下一扫,终于在左侧斜坡上发现一处被灌木掩住的黑石。走近一看,底下是个地势极隐的小洞口,狭窄却勉强可容三人。
“快进去。”
沈明宜已喘不上气,被她推进洞口后软倒在地,孟琬紧跟着侧身躲入。
洞里极窄,一进去便是潮湿的岩壁,脚下是冷滑的青苔和残叶,三人贴着膝蹲坐下来。
外头林风骤起,乌鸦在树上发出几声短促惊叫,紧接着远远传来几道脚步声和飘散的呼喝。
“人呢?”
“往这边来了,快搜!”
崔莞言倚着洞壁,透过灌木缝隙往外看,密林黑影里数人分开行动,脚步在附近徘徊。
其中一名已走到洞口附近,脚步忽左忽右碾着一地枯叶,叶碎落入洞中,孟琬呛得差点咳嗽,崔莞言急忙捂住她的嘴。
“走!那边有血迹!”黑衣人停顿片刻,举着火把朝四周又照了照后调头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三人这才得以喘息。
“我们就在这等到天亮。”崔莞言沉声说,气息愈发微弱。
沈明宜立刻察觉,惊道:“莞言姐姐,你还在流血!”
“今日是我连累了你们。”孟琬自责道。“定是那害我哥的幕后黑手,怕我查出什么,索性先下手。”
崔莞言没有反驳,这时候还不能如她知道是崔家在背后操控一切。
“别再轻举妄动了,否则他们还会出手。”
孟琬仍是不甘心:“那我该怎么办?”
“明日若能平安回府,你就装作受伤昏迷,先应付一段时日。”
“那……那今天那些人,第一拨好像是冲我来的。”沈明宜疑惑道。
“我看得出来,他们一开始只想逼停马车,不想要命。”
“我没得罪什么人啊。”沈明宜急忙摇头,“除了……除了沈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