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宜想了想,若有所忆地笑了:“前些日子我倒听说,有个姑娘对他恨得牙痒痒。”
“哦?谁?”
“威远将军府的孟琬。”
“她自小跟着将军在军营里长大,性子爽利心直口快,跟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全然不同。说话从不拐弯,喝酒比男人还快,京中多少贵女都拿她当奇事看。”
“她因为孟誉的案子记恨上了魏恪。那时魏大人奉旨查案,前期声势闹得极大,可不知怎么到后来忽然偃旗息鼓。孟琬认为他是怕得罪权贵,半途放弃查真相,所以骂说什么‘看着的清高,也不过是换个法子求自保’。”
“其实那姑娘心气高,倒也不是无理取闹。她与孟誉兄妹感情极好,官府都不查了,她便不甘心,自己私下偷偷走访,听说还受过几回伤。”
若非沈明宜提醒,崔莞言差点忘了孟琬的存在。
前世崔时最先盯上了沈明宜,誓要娶她为妻强行将沈家绑在一条船上。有一回她偷听到崔晋与之谋划,若算计沈明宜不成,下一个目标便是孟琬。
朝中手握重权的官员里,不肯与崔晋同流合污的除沈家外,便是孟家首当其冲。
孟琬手中或许有些线索。
“明宜,你能带我同孟琬见一面吗?”
沈明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打算撮合她与魏恪吧?那可有趣了。她恨他恨得要死,见了面恐怕得先拔剑。”
崔莞言被她的夸张语气逗得失笑:“我就是想结识一下这样直爽的姑娘。”
“行吧,我回去替你递个信,找个合适的日子让你们见见。”沈明宜无奈道。
-
国公府书房内炉火半熄,檀香缭绕。
崔晋坐于案后眉心紧锁。
“那件事因孟誉的缘故停了一年,如今风平浪静,父亲看……是否可以重新开始?”崔时小心翼翼道。
崔晋看着眼前的密信,收尾停在“未有异动”四个字上。
越是风平浪静,越叫人心里发毛。
这一年朝局动荡,他折了几名心腹,皇帝也在暗中出手,有些事若不尽快动手,只怕再无机会,可若贸然行动,又怕有人伺机反扑。
“此事需再斟酌,先探探风向再定。”
“可是父亲,孟誉的妹妹孟琬一直在暗中调查,可别真叫她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你惹出的祸事……罢了,此事我会处理。”
崔时垂首应声,犹豫片刻又试探着开口:“父亲……姨娘当初也出了不少主意,如今这事要重新筹备,是否该将她接回来?她这半年该吃的苦,也该够了。”
崔晋眉头一皱,神情不耐。
庄氏一个妇人,偶尔说几句旁门左道,算什么出主意?她能懂几分局势?
崔时还想再劝,却被崔晋一抬手打断。
“我一再告诫你行事要稳,不要让人看出破绽。可你呢?这才几句话就露了心思。”
崔时脸色发白,忙跪下辩解:“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
“想着什么?想着孝道?还是想着功劳?”
他冷笑一声,拂袖起身绕过书案,直直立在崔时面前,居高临下地怒视他。
“你以为这一年风平浪静,是天佑崔家?是我退了一步,才换得这口喘息!宫里盯着我们的眼睛不止一双半双,御史台还有人在查旧账,你倒好,这时候还惦记着一个被我弃出去的妇人?”
崔时额头沁出汗,低头不敢言语。
“若真觉得她有能耐,不如你去她那庄子上住几日,看她现在那副模样,怕是连人都不像人了。”
“儿子知错了。”
崔晋这才重新坐回椅上,目光阴沉地落在烛火上,火光在他眸底闪动,腾起一团燃不尽的暗焰。
崔时从书房出来时天色已沉。
他心里堵得慌。本想借着那件事,旁敲侧击求父亲放母亲回府,谁知竟挨了一顿训斥。
走到回廊口,正好撞见谢清菱一脸春风得意地走来,身上一袭金丝外衫,头上又多了两支宝石簪子,又是不知上哪去耍了威风回府。
“夫君。”谢清菱一声娇唤。
崔时满心烦躁,只觉那副谄媚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他伸手一推:“滚开,没看见我烦着吗?”
谢清菱被推得踉跄,却仍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半抬起头眼角湿润:“夫君是在为父亲的事烦心吧?其实……我也觉得父亲太苛刻,你是他的亲儿子,他却……”
“住口!”崔时冷声喝道。
“我只是心疼你。”谢清菱垂泪道。
“少跟我装模作样!”崔时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谢清菱盯着他背影,神色一点点冷下去,眼底的委屈也褪成一抹阴色。
不识好歹的东西,迟早有你求我的时候。
-
出了国公府,夜风灌来,吹得崔时头脑越发清醒也越发烦躁。
街市灯火次第亮起,喧闹声远远传来。
他翻身上马,沿着巷道一路向南。直到看到那扇“醉春院”的金字牌匾,才勒住缰绳。
帘幕下人影幢幢,丝竹声混着笑语飘出,灯火照得整条街都泛着暧昧的红光。
崔时扔了马缰,径直推门而入。
脂粉香扑面而来,老鸨喜得眉开眼笑:“哎呀,崔二爷,这可稀客了!快里边坐!”
老鸨亲自引着崔时上楼,脚步轻快满脸堆笑。
“哎呀,二爷可算来了,今儿个这醉春院都亮堂几分。”她一边说,一边掀开绣帘,殷勤地将他让入厢房。
“二爷,院里近日又养了一批新的姑娘,全是刚到京里的生面孔,模样水灵唱得也好,您看看还要不要?”
崔时坐在榻侧神情漠然,半点兴趣也无。
“不必。叫人歌舞便是。”
老鸨应了一声,心下暗暗叹气。
这二爷往日来了少说要点上一群姑娘陪着,偶尔还要赎出去几个,今日来了却只是坐着喝闷酒,真是奇怪。
她一溜烟下了楼。
不多时,乐伎舞伎鱼贯而入。
崔时饮了一盏又一盏酒,喉间发烫,心头的燥意一阵阵往上冲。
这一月来,他被压得喘不过气,又被谢清菱那副黏腻笑容烦得要命。
秋娘被安在许家,近来难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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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今日又大发雷霆,不好提纳妾的事,只能先搁置。
他有段时间没碰女人了,身上那点欲望燃得正旺。
目光一转,他看见角落里一名弹琵琶的女子,肤色洁白如雪,眼尾上挑自带媚意,手指拨弦时腕骨轻转,竟生出几分撩人的风情。
“你,过来。”
那女子抬头怯怯看他,放下琵琶轻移莲步走近。
崔时盯着她走到榻前,伸手一捏她的下巴,酒意裹着笑意:“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春棠。”
春棠?不就是秋娘最好的姐妹?真是巧得很。
不过崔时细看一番,春棠长得娇媚,眼神却怯生生的别有韵味,比秋娘更添情趣。
“今夜不必走了,留下伺候。”
春棠眼里闪过一丝慌意,却被他一记眼神压了回去。
“怎么,不愿?”
“能伺候公子是奴家的福气。”
崔时伸手一拉,春棠便跌入他怀中,一身香气惹得他更醉了几分。
“都滚出去。”崔时一挥手,舞伎乐伎们纷纷低头快步离去。
-
天光透过帷幔,映出淡淡的红影。
昨夜的余香尚未散尽,春棠穿好衣裳,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似的,扶着桌沿喘了好一会儿。
她回到自己那间小屋,门一推开,屋里的人影让她一惊。
“郑安?”
那人从角落里走出来,神情有些憔悴,眼底一圈青黑,见她进门,嘴角勉强挤出笑。
“你昨晚……又去伺候人了?”
春棠轻轻合上门,没有答。
郑安冷哼一声,目光掠过她衣襟间的红痕,眼神里闪过一抹厌恶,却很快掩去。他走近几步,换上温声:“我不怪你。你也是没法子的事,我懂。”
春棠抬头,眼里一阵酸意。
郑安叹了口气,去握她的手:“我这些日子在外头打听了路子,朋友那儿能借到钱。再过一阵,我就能把你赎出去。到那时,我带你离开京城,远远地过日子。你再不用受这罪,也不必看人脸色。春棠,你信我。”
春棠的手被紧紧攥着,心口一点点软下来。
“我信你。你说的地方,真有花田和溪水么?”
“有。”郑安忙不迭地点头,“山脚下的屋子白墙青瓦,你我二人隐居,你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那一声“娘子”叫得她眼眶一热,春棠点点头,含泪道:“我等你。”
巳时,柳枝从暗巷里收了人,快步回府。
南院窗下,崔莞言正提笔描一幅花样。
“昨夜崔时去了醉春院,点的正是秋娘的好友,那名叫春棠的乐伎。那女子的旧情人,正是郑安,属下方才亲眼看见他从后门出来。”
崔莞言垂眸,笔锋在纸上顿了一下。
“真巧。郑安这个人表面上倒是一本正经,装得像个读书人,出口成章谈道义、论清节,偏偏背地里做的尽是下贱事。”
“小姐要如何使他?”
“这样的人不需威逼,只要给他一点欲望,他自己就会往深渊里跳。如果他知道了崔时的秘密,你猜他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