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淮夜抱起双臂，靠坐在沙发背上，面对吴星时狂热的苦艾信息素，此刻却偃旗息鼓、毫无动静。
陈经理大气不敢出，干笑了两声，怂恿道：“蒋少不说话，他们也不敢碰。”
蒋淮夜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将杯中酒饮尽。
作为富家子弟，他并不是第一次来私人会所，但Alpha从来都只是喝酒聊天，不会让人近身伺候。
至于原因，蒋淮夜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喜欢那些一脸谄媚的Omega，更不愿沦为欲望的囚徒。
“蒋少，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陈经理见他毫无反应，在想自己挑的这些是不是不合对方的胃口，紧张地搓了搓手。
Alpha手里握着酒杯，指关节微微泛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还有别的吗？”
陈经理看了一眼站在正中间的长发Omega美人，心中感叹这样的极品竟也入不得小少爷的眼。
“有有有。”
下一秒，陈经理站了起来，吩咐手下的人再去叫一批人过来，特意附耳提醒说去找些“洋餐”。
据他所知，蒋淮夜很早就被送出了国，恐怕眼光和他们不一样，也是他没有考虑周全。
很快，又进来几个风格各异的Omega和Beta，无一例外都很漂亮，但比起长发美人却还是差了一截。
“就这些？”
“蒋少就没有一个看中的吗？”王尔凯终于忍不住，觉得这人也太装了点。
蒋淮夜知道王尔凯，这是王总的第三个儿子，靠家里砸钱上了A大。
至于他旁边这位，应当不是圈里人，听俩人的对话好像是王尔凯带来的同学。
“书轩，你怎么不喝啊。”
赵书轩其实不怎么会喝酒，但不想在富二代舍友面前露怯，和人碰了杯。
“有没有普通一点的？”蒋淮夜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普通？”陈经理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了，低声重复道。
“对，普通。”
陈经理点头又哈腰，很快找来了两个长相清纯刚入行没多久的小男孩，推到了蒋淮夜的身边。
难道这位小少爷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点清粥小菜暖暖胃？
陈经理拿不准对方的意思，只希望这次能有令Alpha满意的人。
其中一个Omega的长相出挑一些，另一个则确比较害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垂红得能滴血。
“抬起头来。”
一旁的赵书轩看清了低头Omega的面目，眉头微微耸起，觉得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吴星。
这人穿着白色短袖紧身衬衫，配一条黑色长裤，一对微微下垂的狗狗眼，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如果忽略那短到露腰的衬衫，光看打扮，活脱脱是老实人该有的模样。
只听这人糯糯地喊了一声：“蒋少。”
陈经理凑了过来，小声提醒道：“这是个劣质Omega，可以随便玩。”
闻言，蒋淮夜蹙紧了眉头，耳边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蒋淮夜静静地看着那人，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吴星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有心去找，应该可以找到和他性格、外貌都一样的，但有的人只要见过，再遇到其他相似的，都只会觉得那只是拙劣的模仿。
他要的普通，不是这样的普通。
“蒋少，喝酒。”
这人在欢场之上的确青涩，连用嘴对着喝酒这样的调情都不会，只是傻乎乎地捧着酒杯。
蒋淮夜没有看他，却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酒杯，又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起身准备离开。
一旁的陈经理见蒋淮夜站起来，立刻朝那个劣质Omega使眼色，让人赶快跟着追上去。
那杯酒里没有下药，只放了一点助兴的东西，陈经理只能祈祷这个长相普通的新人能够给点力，一举拿下这个Alpha。
蒋淮夜上完厕所，正在洗手，站在镜子前看见了那个随自己而来的劣质Omega。
“蒋少。”
Omega抬头，看着俊美多金的Alpha，忽然跪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
蒋淮夜呼吸一滞，愣了两秒。
这是一间随时会有人进来的卫生间。
或许有人会觉得在公开场合做这种事十分刺激，但蒋淮夜只觉得很脏，蹙起了眉头，正准备抬脚离开。
Omega发现了Alpha皱起的眉头，误认为对方嫌自己动作太慢，伸手碰到了男人腰间系着的皮带，准备将那物释放出来。
他长了一张没有攻击力的脸，但做了这行，自然不能白白放弃眼前的机会。
蒋淮夜第一次触碰会所里的Omega，却是牢牢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了起来。
“蒋少？我……”
“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那些助兴的东西开始起作用。
蒋淮夜感到身体热了起来，目光掠过那段晃眼的细腰，沉声喝道：“出去。”
“蒋少，让我帮你吧。”
Omega眨了眨圆圆的狗狗眼，嘴唇微微嘟起，一副乖顺的讨好相。
蒋淮夜冷眼俯视对方头顶的发旋儿，抽回了自己的手，气恼地说道：“滚。”
Alpha的信息素威压令劣质Omega一阵腿软，本能地感到恐惧，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蒋淮夜将碰过Omega的手放在感应式水龙头下面，一边冲一边大力地搓，洗去多余的气味。
水花四溅。
Alpha用手掬了一两捧水，扑到了脸上用以清醒，然后迈着大步回到包厢。
蒋淮夜回去的时候，那帮Alpha二代正在逼迫长发Omega喝酒，一瓶接着一瓶的洋酒多数被灌到美人的食管里，有些则洒在雪白的胴体上。
Omega有些承受不住，发出呜呜声，眼尾泛起淡淡的红。
角落里，赵书轩正举起手机拍着昂贵的酒水，又把朋友圈的定位选在了这家非ViP不得入的私人会所。
蒋淮夜和陈经理打过招呼，说是会考虑接受让步并提供集成芯片，又让他不要为难那个劣质Omega。
“是他伺候得不好吗？”
陈经理心中十分后悔，早知道蒋少喜欢的是这款，他就应该多找几个过来。
“没有。是我的问题。”
男人在这种事上有什么问题，实在是不好追问。
陈经理眼睛转了一圈，压制住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道：“蒋少这就要回去了？”
“嗯。”
“书轩，你看什么呢？”王尔凯凑了过来，见赵书轩低头看着手机，有些好奇。
“这人长得和刚刚那个劣质O mega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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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轩看向喝得酩酊大醉的王尔凯，心中的感觉有些复杂，不耐烦地回答道：“哪里像了。”
“明明就很像啊，你喜欢的话我再让老陈把人叫过来？”
赵书轩脸色微变，提高音量怪叫道：“我才不要。”
那条朋友圈屏蔽了家里人，但吴星这个便宜哥哥却被赵书轩分在了其他标签里，所以他能看到照片。
吴星去搜了朋友圈的定位，心中隐隐不安，那种私人会所的消费不是普通人能去的。
他是第一次坐飞机，落地A市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秦秘书。
吴星刚下飞机，手机屏幕里赵崇的电话就急匆匆地跳了出来。
“小星啊，你到哪儿了？”
短短一年，赵崇的声音似乎苍老了不少，整个人好像被抽去了主心骨。
“赵叔，我马上到医院了。你不用来接我，先陪着妈妈吧。”
吴星坐在计程车上，听着本地司机开着扬声器和老婆吵架，他盯着前方的道路发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
走廊里，赵崇坐在木头长椅上，看见吴星走过来的时候有些不敢认。
俩人上一次见，还是吴星从职业学校毕业那会儿，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小星，你妈妈她……”
吴星是突然接到赵叔的电话的，对方告诉他母亲肾衰竭住院的消息，问他能不能过来一趟。
母亲一直有肾病，每年都需要复查肌酐、尿素氮这些指标，虽然一直偏高，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严重过。
“妈妈她在里面吗？”
赵崇眼圈泛红，说道：“在的。对了，你弟弟还不知道这个事儿，怕影响他学习。”
吴星“嗯”了一声，心中并不赞同这样的隐瞒，又想起赵书轩朋友圈里东倒西歪的昂贵酒瓶，一时间情绪很复杂。
赵叔陪着他去找医生，详细了解母亲的病情后，一同商量该怎么治疗。
“如果家庭条件允许，我们还是建议做换肾手术。”
赵崇脸色不太好，问道：“之前不是说做透析就行了吗？”
医生摇了摇头，回答道：“她现在这个情况做透析的帮助没那么大，而且很影响生活质量，得一辈子都挂着尿袋了。”
吴星知道外婆就是因为尿毒症离世的，整个人面目浮肿，走的时候还咂巴着嘴想要再喝一口水。
他不想让母亲也这样。
“医生，如果换肾的话，手术成功率高吗？需要多少钱？”
医生看了一眼吴星，说道：“目前A市换肾的手术，我们医院的成功率是最高的，能达到86%，就是需要等肾源。”
“钱的话，手术加上后续的治疗和保养，我建议你们最好能准备五十万。”
赵崇紧皱眉头，眼神黯淡无光。
吴星推开房门，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躺着他的母亲。
“妈。”
对方没有应。
吴星坐在圆凳上，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削了起来，皮只去掉薄薄一层，完整的长长一根卷在透明塑料袋里。
“妈，医生建议你做换肾手术。”
女人看着儿子手里的苹果，缓缓说道：“我不治了，要留点钱给阿轩。”
“他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
吴星捏住苹果的两端，任由汁水落到自己的手上，黏成湿乎乎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