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博士再次回到伯利亚，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移动城市。
“这是什么？”
“动力机甲啊，”开尔文随口回道，而后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博士博士博士？你回来了博士？”
他相当兴奋地喊了一声。
“博士回来了！”
好比一石激起千层浪，又似捅了马蜂窝，当博士被小萝卜头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时候，他仍然没想明白，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孩子。”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他费劲地扒拉下去几个小萝卜头，又费力地呼出一口气，“……还没这么多人。”
“伯利亚也是要发展的嘛。”开尔文说，“毕竟……唔，矿石病被抑制住之后，我们的工作效率也提升了，普瑞赛斯老师还告诉我们怎么做高纯度能源驱动动力装甲……一切都在好起来的，对了，这几个是伦蒂尼姆偷渡来的，这几个是卡兹戴尔的，还有这几个……”
“他们都很好奇博士是什么样的人。”开尔文总结。
“凯文是不是偷偷传播我的野史了？”博士一针见血。
开尔文眼神游移着吹了声口哨。博士气不打一处来。
这倒霉孩子。
以博士的智商，都不得不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来记这群孩子的名字，其中有一个他倒是有点印象，普瑞赛斯很喜欢的那个叫希尔达的小姑娘，看上去是个健康的孩子，就是有点害羞。
“我听普瑞赛斯提起过你。”他招了招手，希尔达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她看上去仍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博士主动开口。
“我也听老师提起过您，”希尔达声音细细地说，“她说您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
“你的老师也是。”博士说，“她是位渊博的学者，也是个勇敢的战士。”
“平时我可听不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普瑞赛斯走出来随口说道，“下次可以当着我的面说。”
“都一样，都一样。”博士说，“要不要听我说一下计划进度？”
“请吧。”普瑞赛斯说，她伸出手邀请博士，博士跟在了她的身后。
“现在看来之前未曾连接是因为权限不够……”博士说，“当我拿到权限之后，我已经连接上了深蓝和天堂支点的一部分，但天堂支点的主机和保存者计划尚未回应我……似乎和源石计划一样，我们的计划或多或少产生了很多变化，这种变化是好是坏现在暂时不可知，不过大概率是坏的。”
“收拾烂摊子吧，没办法。”博士说，“挑挑拣拣，总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说起来你打算怎么办？”普瑞赛斯突然问，“利用权限的时候，你应该已经能初步感觉到源石内的信息冲刷……长久地被这种驳杂的信息流冲刷，你会逐渐失去人性乃至自我。”
“本来我想，当人性完全被冲刷干净之后，我大概会变成另一种生物吧……到那时候，我会成为泰拉对抗‘祂’的第一道考题。”博士轻声说，“源石不应该需要意志，源石意志的出现本就是计划的漏洞，我只是想要争取更多时间……泰拉要杀死我，然后利用我，跨过祂……本来是这么想的。”
“你改主意了？”普瑞赛斯问。
“是啊，虽然这个过程完全不可逆，但是现在我想坚持得更久一点。”博士叹了口气，“毕竟我有几个寿命不短的萨卡兹朋友，他们生起气来可真是难哄。”
“你最好保留人性久一点。”普瑞赛斯说，“毕竟如果你完全失去人性，沦落为像上一个源石意志一样的只欲不择手段存续的扭曲怪物……那说明你和你的道路都已经彻底失败，那时我会继续坚定地执行源石计划，得益于你为我开放的权限，我现在应该可以让泰拉立刻被源石吞没……误差大概在上下三毫秒。你知道我做得到，你也知道只有你能制止我。”
“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是挺想试试其他的可能性的。”
她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转而谈起了另一件事。
“按孩子们的进度，再学三五年应该就能帮我们做一点简单的分析了，”提起这个，普瑞赛斯温和了不少，“但目前仍然只有我们能检测之前的计划并制定下一步计划……不过如果他们完全成长起来，也许真的能找到另一条路，毕竟说实话，他们的学习效率远超我的想象。”
“这怎么不算一种延续我们的文明呢？”博士微笑，“只要我们还在，只要我们将知识与记忆传承下去，前文明的火种就不会断绝。”
”我们进入石棺之前的誓言里似乎也有这一句。”普瑞赛斯轻声说，“我发誓，我将为了文明的存续而不择手段，文明是薪火相传，文明是生生不息。不过这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有时候我也会想到我们曾经看到的那片星空，和宇宙中毁灭又重建的那些文明……你说所谓的文明，究竟有什么意义？”
“在宇宙的纬度上，文明毫无意义；但在所处其中个体的角度上，文明就是一切。“博士说，他似乎也有点怀念，他望向天空，天空清澈澄净，似乎仍然是万年前的样子。”我们都有私心，不过一万年都过去了，现在着急也没用。循序渐进吧……说起来你让他们拼机甲是不是揠苗助长了。”
“我同样没觉得做天灾建模是个简单的问题。”普瑞赛斯说。
又来了，博士苦笑，但在伯利亚的午后和普瑞赛斯争执，这件事总会让他想起“祂”来之前的最后一个下午，那时候他们四个开着玩笑争做一团，一转眼沧海桑田，前文明已深埋源石，而新文明冒出了新的嫩芽。
“我有点想吃冰淇淋了。”他突然说。
“自己去买。”普瑞赛斯说，“那边新开的冰淇淋店，味道不错，他们家的老板之前是做雇佣兵的。”
“卡兹戴尔来的？”博士疑惑。
“是啊，”普瑞赛斯说，“他们白天开店，有的晚上还会上夜校……别说，他们有的人做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博士依言而去，顺路还给普瑞赛斯带了一根。他咬了一口冰淇淋，一抬头，看见了一位老巫妖的身影。
“哪来的巫妖？”他不可置信地问普瑞赛斯。
“啊，那不是弗莱蒙特先生嘛？” 普瑞赛斯看了一眼，仿佛司空见惯。“他最近经常有事没事来这边晃悠。”
“他居然不在莱塔尼亚。”博士嘀咕。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萨卡兹的另一种可能。”巫妖耳力惊人，弗莱蒙特转头看着他，沉声回应。
“博士，我听说过您的名声，萨卡兹也需要新的方向。”老巫妖优雅地点了点头，捻了捻他的胡子，“感谢塔露拉、阿丽娜和博卓卡斯替，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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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利亚给一部分萨卡兹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放心，有我在，军事委员会便无从威胁于伯利亚。”
这话听着舒坦，博士想，这才是合作者应有的态度啊……弗莱蒙特人好像还不错，他应该再买一根冰淇淋分给他。
“您是否有意让伯利亚的孩子们学习一些巫术常识呢？”弗莱蒙特接着问道，博士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回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弗莱蒙特被拿着冰淇淋快速奔跑的小萨卡兹撞了个满怀，冰淇淋沾到了他的袍子上，小萨卡兹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小脸晴转多云，哇地哭出了声。
博士最见不得小孩哭，他挥挥手，“过来，到我这来，别怕。”
“博士，博士！”小萨卡兹抽抽搭搭地跑到了他怀里，又探出个小脑袋看向弗莱蒙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是，可是咱们两个在一起，也打不过他呀……”他拉了拉博士的袖子，“我们还是快跑吧！”
接着他又极小声，极小声地说，“我听凯文哥哥说，他是会吃小孩的。”
弗莱蒙特:“……”
“我有那么吓人吗？”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你让凯文少看点野史。”博士不客气地说，“和妮芙聊点好的。”
??
“完了，完了，博士。”小萨卡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看，他摸鼻子了，他要吃小孩了。”
弗莱蒙特无奈地看了看小萨卡兹，技艺高绝的老巫妖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别碰我们家小孩啊。”博士在他身后喊。
“连博士都说他会吃小孩！”小萨卡兹小声惊呼。
博士：“……”
“少看点野史。”他再次沉痛地发出了警告。
“等等……”弗莱蒙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头呵斥，“凯文和妮芙是不是又在熔炉附近玩？”
小萨卡兹没回答，弗莱蒙特看看他，冷哼了一声。
“你也进去了，是吧？”
“……塔露拉好像在那附近，我让塔露拉叫他们回来。”博士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事实上那是个有着标准使用规定的装置，”弗莱蒙特说，“我衷心地建议伯利亚能完全按照说明书使用它。”
弗莱蒙特走远了，只剩下博士和小萨卡兹，他抱着小小的萨卡兹，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问题。
一颗种子能有多少答案？
成为一株草，或是一朵花，长成一棵树，或是结出累累硕果，种子的可能性千变万化，唯独不该是过早夭折。
开尔文最近偷偷征用了一间教室，他最喜欢给人讲课，他口才又好，说话又好听，一来二去，竟然也有不少小孩子过来听他讲课，今天他讲的是语文，人群稀稀拉拉地坐下之后，开尔文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
“这是之前博士老师教会我们写自己的姓名之后，教我们的前三个词语，虽然普瑞赛斯老师一直表示情感类词语不能用于数学建模，但她同样承认正面情感对引领人类发展前进的作用，正因为这样，我觉得我也应该把这些词语最先教给你们。”
“这三个词的读音呢，”他笑了笑，直视着台下一群懵懂的小萨卡兹求知的眼神，坦然说道，“分别是希望，爱，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