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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于废墟中拾光

作者:往年的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原来如此,”星野凛点了点头,内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想要抚摸小老虎的脑袋。


    小老虎看着靠近的手,本能地龇牙低吼,但当星野凛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它柔软的毛发时,一股极其熟悉、温暖又令人怀念的气息钻入了它的鼻腔。


    “喵呜?!”虎吉猛地瞪圆了蓝色的眼睛,小小的身体瞬间僵住,四只小爪子急切地扑腾起来,挣扎着要从五虎退怀里跳出去,喉咙里发出焦急又渴望的呜咽。


    “诶?虎吉?!”五虎退惊呼,完全不明白一直温顺的虎吉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小老虎立刻像一道白色闪电般蹿到星野凛脚边,亲昵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腿,尾巴欢快地摇动着,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珍宝。


    “诶?退,它…认识我吗?“星野凛彻底愣住了,指尖悬在空中,感受着脚边小老虎传递过来的炽热依恋。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这团温热的白色小生命抱了起来。


    小家伙在他臂弯里乖顺得不可思议,一个劲儿地用湿润的鼻尖蹭着他的颈窝和下巴,仿佛在努力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汲取久违的温暖。


    “诶?为什么虎吉会…”五虎退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虎吉虽然温顺,但天性警惕,除了本丸里少数几位让它感到绝对安全的同伴,它从未对任何陌生人表现出如此毫无保留的亲昵。“熠大人身上…有种…很温暖、很怀念的味道…虎吉很喜欢。”


    “熟悉的味道…”星野凛抱着怀中温顺的虎吉,低头看着它依恋的样子,脑子里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碎片:小小的自己似乎刚和小老虎们疯玩过,弄得浑身脏兮兮,一个紫发的身影正用毛巾擦拭他的头发,语气带着无奈却温柔的责备:[真是的,小主君就算要陪小老虎玩也要注意分寸哦,弄脏衣服的话也太不风雅了。]


    “嘶——!”剧烈的、撕裂般的头痛毫无预兆地再次袭来!星野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怀抱着虎吉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另一只手猛地捂住了额头,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熠大人!”五虎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立刻冲上前扶住星野凛的手臂,声音里充满了焦急,“您还好吗?是头疼又厉害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他紧张地仰望着星野凛护神纸后模糊不清的脸,试图看出端倪。


    怀中的虎吉也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不适,不安地“喵呜”叫着,伸出小舌头舔舐他冰凉的手指。


    “啊…没、没事…”星野凛强忍着脑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眩晕感,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将那些闪回的画面和尖锐的痛楚压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只是…突然有点头疼,不碍事的。”他轻轻拍了拍五虎退扶着他的手背,示意自己可以站稳,随即缓缓松开了扶额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真的没事吗?”五虎退看着星野凛护神纸后似乎强撑的轮廓,担忧丝毫未减,“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您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不,真的没关系。”星野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温柔,但仔细听,能察觉到底气的不足,他揉了揉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带来痛苦的碎片强行驱散。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时间已经不早了,狐之助,带我去签署本丸吧。”他转向狐之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错觉。


    “是!大人请跟我来。”狐之助点点头,转身在前带路。


    星野凛将虎吉轻轻放回五虎退怀里,虎吉立刻发出不满的呜咽声,扒拉着五虎退的手臂还想追过去。


    星野凛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迈步跟上狐之助,五虎退抱着依旧躁动不安的虎吉,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


    他们走了约十分钟,一座在破败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的恢弘建筑出现在眼前,典型的日式风格,屋檐飞翘,但刻印在梁柱和墙壁上的繁复符文,此刻却透着一股死寂。


    “熠大人,这里就是审神者居住和办公的天守阁,”狐之助停下脚步介绍,“一楼处理公务,二楼是私人居所。未经审神者许可,刀剑男士无法进入二楼。”


    星野凛抬头望去,这座象征着本丸权力中心的建筑,此刻却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混合着铁锈和腐朽的血腥味,让即使没有味觉的他,胃里也本能地感到一阵翻搅。


    虽然早已知道这座特殊本丸发生过弑主之事,但真正踏足此地,那股残留的绝望和怨恨仿佛凝成了实质,沉沉地压在心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唔…”五虎退也明显瑟缩了一下,显然也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怀里的虎吉更是炸起了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警惕地环顾四周。


    “…走吧。”星野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和生理性的不适,迈步走向天守阁,越是靠近,那血腥与腐坏混合的气味就越发浓烈刺鼻。


    五虎退本能地想跟上去保护,但刚迈出一步,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猛地弹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退?”听到动静,星野凛疑惑回头,看到被阻隔在外的五虎退。


    “熠大人,这里…有结界…”五虎退伸手触碰那看不见的壁垒,指尖传来微麻的刺痛感,结界表面泛起一阵涟漪。“我进不去…”


    “熠大人,”狐之助走到星野凛脚边解释道,“这是时之政府为保护审神者设置的结界,除审神者本人外,其他任何存在都无法强行突破,刀剑男士自然也在其中。按理说,前任审神者身故后,结界应自动消散才对…”


    狐之助的小脸上也露出困惑,“现在结界依旧存在,恐怕是前任审神者生前对结界进行了特殊加固或改造。”


    “这样啊…”星野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护神纸后的目光沉了沉。


    这份“谨慎”,更像是某种病态的掌控欲和对刀剑的极度不信任留下的余毒。


    从踏入本丸到现在,他们未曾遇见任何一位刀剑男士,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更是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过的惨烈。这让星野凛的心紧紧揪起。


    前任审神者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忠诚的刀剑们反抗到如此地步,又让此地残留着如此深重的怨念?


    他望向结界外满脸担忧的五虎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可靠:“那,退,你和虎吉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出来。”


    “诶?熠大人…”看着星野凛转身走向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阁楼,五虎退下意识想阻止,却又一次撞上冰冷的结界,只能焦急地喊道:“熠大人您一定要小心啊!”


    …


    推开天守阁沉重的大门,一股混杂着尘埃、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比外面浓烈数倍。


    阁内一片漆黑,只有门口透进的光线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星野凛借着微光摸索前行,脚下不时踢到散落的东西,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低头看去,走廊地面上散落着各种令人心惊的物品:沉重的锁链、倒刺狰狞的鞭子、闪着寒光的匕首…这些显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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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寻常审神者会用到的东西。


    ‘这就是…她对待他们的方式吗?’星野凛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喉咙发堵,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悲哀在胸中翻涌。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酸涩感,踩着满地的狼藉,一步步走向通往二楼的阶梯。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更为触目惊心,奢华精致的装饰在昏暗中依稀可见,但这一切都被覆盖在厚厚的灰尘和污垢之下,更被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彻底玷污,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恶臭,令人窒息。


    地板上,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溅射着大片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污迹,而最让星野凛感到心脏被刺痛的,是散落满地、反射着微弱光点的——残破的刀剑碎片。


    ‘究竟…是怎么样的绝望和痛苦…才能让忠诚的刀剑碎裂至此…’星野凛的目光沉重地扫过这片如同炼狱般的废墟,护神纸下的嘴唇紧抿着,指尖微微颤抖。


    他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沾满污秽的碎片,碎片冰冷刺骨,但在那冰冷的触感之下,他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温暖纯净的灵力残留,如同风中残烛,仿佛诉说着碎片主人曾经的温柔。


    ‘嗯?’


    角落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尘埃反射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星野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碎片和污迹,走到那个角落。


    他蹲下身,轻轻拂开覆盖的灰尘,一振短刀静静地躺在那里,刀鞘古朴,但整个刀身却被浓稠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气紧紧缠绕、侵蚀着。


    “诶?!”狐之助看清那振短刀,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惧,“这是…小夜左文字!而且…是那把…弑主的刀!”


    星野凛没有犹豫,他伸出手,掌心开始凝聚起温和的灵力,就要覆盖上那被黑气缠绕的刀身。


    “等等,熠大人!”狐之助惊恐地跳到星野凛面前,试图阻止,“这振小夜左文字是弑主刀!已经完全暗堕了!您现在毫无防护地直接接触、灌注灵力,太危险了!暗堕气息会侵蚀您,甚至可能引动他残留的凶性!”


    星野凛没有立刻回应狐之助的警告。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振被黑气缠绕的短刀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黑气中蕴含的滔天怨念和无边痛苦,但在这绝望的深渊之下,他似乎也捕捉到了一丝…源自刀剑本身的、更深沉、更纯粹的悲伤。


    这悲伤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万念俱灰。


    “我知道的,狐之助。”星野凛的声音很轻,透过护神纸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没有丝毫退缩。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伸出手,不是去握刀柄,而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那冰冷的、缠绕着黑气的刀鞘,仿佛在安抚一个饱受创伤的灵魂。


    “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低语着,像是在问狐之助,又像是在问自己,更像是在质问那个已经不在此地的、残忍的前任。


    ‘神明可以实现人类的愿望…’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带着沉重的讽刺。


    ‘可当神明被拉下神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时,他们的愿望…又有谁能听见?又有谁来救赎?’


    他看着眼前这振被绝望黑气包裹的小夜左文字,仿佛看到了整个本丸刀剑付丧神的缩影。


    是审神者亲手点燃了他们的忠诚与希望之火,却又亲手将其踩灭,将他们推入绝望的深渊,最终逼迫他们做出了最惨烈的反抗。


    失格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被赋予人身、渴望被爱的“神明”,而是那些贪婪、残忍、视他们如工具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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