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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郁七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在梦里……好像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话音落地,虞笙猛地抬头,那双原本空洞茫然的眼瞳里,瞬间被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慌填满。


    “谁?”她声音微颤,“...我喊了谁?”


    她的反应像是被窥到了心底的秘密。


    看着她本就惨白的脸又褪了几分血色,林菁不敢再试探下去。


    她脸上挤出一个安抚的、带着点困惑和抱歉的笑,仿佛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哎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


    她迅速岔开话题:“饿不饿?我去给你叫点清淡的早餐。”


    虞笙却好像洞察到她的掩饰,眼睛紧紧定在她脸上,把林菁看得心里心都慌了,却又只能强行镇定。


    “怎么这么看着我?”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虞笙眼眸几经流转后,迅速移开视线:“没什么......”


    见她背身躺下去,还把被子蒙过了头顶,林菁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攥紧。


    心底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积越大,越来越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点些吃的上来。”


    床上的人没有应她。


    林菁深深看了眼她的后背,这才无奈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客房。


    接下来的两天,虞笙的状态如同被强行按下了“静音”模式。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空洞茫然取代了往日的灵动神采,像是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她变得异常安静,除了排练外,她大部分时间都陷在沙发里,抱着膝盖,眼神放空,整个人像一具么有灵魂的躯壳,但她又会试图表现得正常,努力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点虚弱的笑容,回应林菁的各种关切。


    但林菁看得清清楚楚。


    她绝口不提那个夜晚的狼狈,不提那个让她恐惧失态的名字,仿佛那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魇,随着黎明的到来烟消云散。


    然而在林菁心底,关于“陆邢周”的疑问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沉甸甸地压着她。


    她不是没想过做点什么。


    可是虞笙那晚濒临崩溃的反应,像一道冰冷的警示牌竖在她面前。


    若是自己贸然去查,且不说她在国内那点“不多”的背景能查到什么,万一被敏感的虞笙察觉到一丝风吹草动……


    林菁不敢想象后果。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增加任何负担。


    更何况,这个“陆邢周”显然和她们所处的艺术圈不是一路人。她甚至有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牵扯的势力也绝非她一个身在德国、根基在国内并不深厚的家庭能轻易触碰和解决的。冒然行动,可能适得其反。


    “再等等……”林菁对自己说,目光落在虞笙收拾好的小提琴箱上,“等她安全到了米兰,状态稍微稳定一点……或者,等一个更明确的契机。”


    她总觉得,围绕着这个名字的风暴,不会就此平息。


    虞笙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需要一个出口,而她能做的,是在那之前,保护好虞笙,并保持敏锐的观察。


    两天后。


    京市国际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垂。


    虞笙穿着舒适的长裤和平底短靴,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背着琴盒,和同样低调的林菁,走向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


    距离飞往米兰的航班还有宽裕的三个多小时,足够她再去一次怡安疗养院。


    两天前深夜的仓促一瞥,确认了母亲的安然无恙,却像饮鸩止渴,反而勾起了更深、更贪婪的渴望。她想听听母亲的声音,哪怕一句,哪怕母亲可能认不出她,哪怕只是含糊不清的呓语。


    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心里计划着。


    “林菁,”虞笙停下脚步,“你先去办手续,然后就在休息室等我,我争取尽快回来。”


    来的路上,听说她还要再去一趟疗养,林菁就提出要陪她一起,但被虞笙拒绝了,如今她能做的就只有在后方等她归来。


    “那你小心,别再像——”


    “不会!”虞笙语气肯定地打断她,“上次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林菁眼里的担忧藏不住,可终究是拗不过她眼底的那份执拗。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一定要小心,手机必须保持畅通!”说完,她接过她的琴盒,并把肩膀上的包递给她:“你要的保洁的衣服,还有帽子和口罩,都在这里。”


    “嗯!”虞笙用力点头,转身迅速汇入机场涌动的人流,朝着通往机场快轨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个小时后,怡安疗养院的后勤通道侧门。


    虞笙穿着事先准备好的深蓝色保洁制服,戴着同色鸭舌帽和口罩,推着一辆空的清洁车,熟门熟路地闪了进去。


    她没有走人多的住走廊,而是选择了相对僻静的内部通道。


    宽大的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制服下,她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终于,熟悉的走廊尽头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推着清洁车,尽量自然地靠近那扇病房门。


    一步,两步……


    距离越来越近。


    到了门口,她看了眼身后的走廊,见没人,这才透过门上的观察窗望进去。


    视线落下的瞬间,虞笙整个人一僵。


    病床上……是空的!


    整洁的白色床单铺得平平整整,枕头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床头,床头上方的病号牌也没有了。


    不……不可能!


    她一定是看错了!


    虞笙来不及深想,一把拧开门锁。


    空无一人的病房再一次如同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面前。


    她甚至跑进了卫生间,打开了衣柜。


    空的,全是空的!


    母亲呢?她的母亲呢?


    虞笙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尖锐的耳鸣声猛地炸响,盖过了走廊里所有细微的声响。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她淹没。


    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又无序地撞击着。


    “护士……护士!” 她猛地转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嘶哑,她顾不上是否会暴露身份,踉跄着冲向不远处的护士站。


    值班护士被她近乎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你找谁?”


    “306!306的病人呢?姓虞的那位女士!她去哪了?”虞笙双手撑在护士台上,身体前倾,帽檐下露出的一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护士。


    护士愣了一下,低头迅速翻看记录本:“306……虞女士?”她抬起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平静,“哦,那位病人啊,今天上午已经办理出院了。”


    “出院?”虞笙的声音陡然拔高,“谁办的?谁允许她出院的?她是我母亲!她的情况根本不能出院!谁签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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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被她激动的反应弄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戒备:“这位……女士,你别激动。出院手续是家属来办的,签字很齐全,符合流程。至于病人去了哪里,这是家属的隐私,我们无权告知。”


    家属?


    她虞笙就是唯一的家属!


    还有谁?


    一个冰冷而狰狞的名字,带着五年前仓库里刺鼻的铁锈味和血腥味,瞬间冲入虞笙的脑海。


    陆政国!


    陆邢周的父亲!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发现了自己来了医院,所以才把母亲转移,好给她警告!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报警?


    可以陆政国的手段,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如今的她,甚至无法证明自己是病人的亲生女儿!


    找疯乐?找Erik?他们根本不会介入这种“家务事”,反而可能暴露自己与陆家的过往,引来更多麻烦。


    所有可能的途径都被绝望的黑暗堵死。


    她感到自己正在坠入无底的深渊,四周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


    唯一的……


    唯一的可能……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却可能是毒药的磷火,带着巨大的屈辱和恐惧,灼烧着她的神经。


    陆邢周。


    只有他。


    只有他,才有可能对抗他的父亲陆政国。


    只有他,才可能帮她查到母亲的下落,或者……有能力找到她。


    可是……


    他恨她,恨之入骨!


    两天前,在那个冰冷的别墅里,他亲口说:从今天开始,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否则——


    否则会怎样——


    虞笙几乎不敢想,但她可以肯定,那结果一定不是她能承担的。


    可是不找他的话,母亲怎么办?


    一个神志不清、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落在陆政国那个魔鬼的手里……


    虞笙不敢再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凌迟的钝刀。


    每一秒的拖延,都意味着母亲多一分危险。


    最终,对母亲安危的恐惧彻底碾碎了最后一丝犹豫。


    她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颤抖的指尖,划开解锁,点开拨号界面。


    那串数字,即使五年未曾触碰,即使无数次强迫自己忘记,也依旧像用滚烫的烙铁深深刻在她记忆的骨头上,清晰到根本不用去思考。


    指尖落下,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一个数字,又一个数字……


    十一个数字输完,她压下心头巨大的委屈、恐惧、无助和深不见底的绝望,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听筒里传来短暂的、令人窒息的等待音。


    “嘟…嘟…”


    仅仅三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那一瞬,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深处,被汹涌的泪水和哽咽死死封住。


    虞笙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无法抑制的、破碎的呜咽和剧烈抽气的声音,透过电波,清晰地传到了另一端。


    短暂的,死寂一般的沉默后,话筒里传来了陆邢周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说话。”


    这两个字,成了压垮虞笙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汹涌而下,带着满腔的委屈、恐惧和无助,哭喊出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名字:“陆邢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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