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最厉害了!”妆裕兴奋地把寿司夹给月,幸子笑容自豪:“月,爸爸妈妈为你骄傲。”她看向沉默的丈夫:“总一郎?”
夜神总一郎坐在主位,沉默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他动作有些僵硬,脸上只有难以言喻的痛苦。
“警视厅…”总一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疲惫,打破了餐桌上的欢快,“…基拉特别调查本部,今天上午被正式宣布解散了。”
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妆裕和幸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总一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被停职了。”
“什么?”幸子失声道,眼中满是担忧担忧,“怎么会这样?总一郎…”
夜神月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父亲被停职了?怎么回事?”。
总一郎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猛地扯开了一点领口,露出了脖颈上大片青紫色的淤伤。
“因为我拒绝签字销毁基拉的档案!!我说只要我还在警视厅一天,就不会放弃追查真相!”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无力感。
“他们怕了…所有人都怕了!他们说我不识时务,说我…在给整个警视厅招惹灾难!”
他放下刀叉,金属碰撞盘子的声音格外刺耳。
“今天下午,我在档案室整理最后的资料,存放基拉案卷的那排铁柜,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和脖子。
“幸好我躲得快,只是被刮到,呵,意外。”
“爸爸!”妆裕吓得捂住了嘴,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幸子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天啊!总一郎!别再说了…求求你了…别再参与了,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
月身体前倾语气焦急:“父亲!您受伤了!这太危险!确定没事吗?必须去医院!”
他随即放缓语调,带着安抚:“我知道您的责任感,但现在社会安定,犯罪归零,调查科解散或许是新的开始?”
他观察着父亲,言辞恳切:“您操劳半生,该休息调养,享受家庭时光了。我们都很担心您。”
“享受?月,看着我!”总一郎猛地抬起头,眼神带着刑警审视罪恶的锐利和濒临崩溃的痛楚。
“松田,宇生田,龙崎先生…都死了!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在这里?为什么灾厄…独独放过我?!”
“父亲。”月迎上父亲的目光,眼神清澈坦然,带着被误解的无奈:
“我理解您失去同事的痛苦,但您真的被悲痛影响到了,那些是…不幸的巧合,您不能…”
“巧合?!”总一郎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在地板上发出噪音。
他指着淤伤,声音愤怒颤抖:“这真是意外?还是…警告?!”
“总一郎!”幸子再次失声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恐惊恐地拉扯他,“你疯了?!今天是月的好日子!”
妆裕筷子掉落,吓得流泪,茫然看着愤怒的父亲。
“对..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月这个大喜的日子...”
夜神总一郎猛地一震,仓惶抬眼,女儿煞白落泪,妻子惊恐绝望,儿子眼神迷茫。
他看清了自己造成的伤害,无尽的自责让他窒息,作为警察的无能,作为保护者的失败。
于是在沉默中他缓缓离开了这,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也隔绝了家人。
黑暗中,他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颤抖的手指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的瞬间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那条刺目的信息:【你的儿子,就是基拉。】
然后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
琉克站在其旁边,饶有兴致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又看了看瘫坐在地,无声恸哭的夜神总一郎。
他的脸上咧开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骨翼轻轻一振,穿透房门,悄无声息地飘向夜神月的房间。
夜神月的房间内,灯光柔和。
而月正坐在书桌前,死亡笔记摊开在面前。
他眼神专注而冰冷,笔尖在纸页上流畅地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净世之音后台筛选出的一个个害虫名字被精确地书写。
心脏麻痹、交通意外、突发急症……每一个名字的落下,都象征着他对这个世界的“净化”又推进了一步。
这既是工作,也是他巩固神权的仪式,更是一种宣泄内心,对晚餐时父亲“不识抬举”的潜在怒意。
“月~” 琉克穿门而入飘到月的书桌上方,语气戏谑:“你老爸,收到了一条非常~有趣的短信哦。”
月笔尖未停,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是眉头微蹙了一下,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我在忙,琉克,有事等下再说。”
“嘻嘻嘻。”琉琉克毫不在意月的冷淡,他故意拉长语调,一字一顿地念道:“短信的内容是:【你~的~儿~子~,就~是~基~拉~】”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夜神月正在书写的笔尖猛地顿住,他缓缓抬起头,而他此刻的瞳孔深处,酝酿着恐怖的杀意:
“谁发的?”
“不知道呢。”琉克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嘛...你老爸好像...信了哦?哭得可伤心了,啧啧。”
月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让父亲“意外”消失的方案,但是最后仅存的人性让他抛开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想起了幼时父亲将他扛在肩头看烟花大会的宽阔肩膀,与将正义的理念灌输给他的自豪微笑。
又想起了母亲温柔的责备,想起了妆裕毫无保留的崇拜…
不,不行。
抹杀父亲,等同于亲手扼杀自己作为人的过去。
夜神月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闭嘴,琉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他又想到唯有自己可以呼唤奇迹于你的真名:
“Wonder of U!”
空气仿佛波纹一样闪烁了一下,然后奇迹于你的身影开始出现在房间内开口:
“图书馆的书还没整理完,什么事这么急?”
“有人向我父亲发送了信息,指认我是基拉。” 月的声音压抑着:信息源头是谁?那个人死了吗?”
奇迹于你开口道:
“每天动念想查你的蠢货,比图书馆里的书还多。”
“ 他顿了顿,“有身孕的妇孺和小孩,他们通常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追踪念头,所以,应该不是这类人。”
“不过…” 奇迹于你顿了顿:“…就在大约一小时前,确实捕捉到一个强度足够的追踪念头爆发。”
“结果?” 月追问。
“那个人直接被灾厄吞噬,煤气爆炸化身成焦炭了。”
月的心猛地一沉,最直接的线索断了。
他不再多言,立刻转身扑向电脑,开始着手调查起了信息源。
月轻易穿透了警视厅配发的老旧手机的防火墙,他精准地提取了那条短信的完整数据包。
然后直接黑入号码运营商的最高权限数据库,调取那个匿名号码的原始数据。
一个名为高桥翔太的发件人。
“嗯?”数据解析结果让月的瞳孔微微收缩。
除了之前发送的消息,他的号码之前还收到了九条信息:
【你】
【的】
【儿】
【子】
【就】
【是】
【基】
【拉】
【组合在一起发送到约定好的手机号】
他开始着手调查这九个信息源,但是这些网络节点基本都是由全世界各个ip的一次性节点发送。
信息发出瞬间便触发自毁协议,数据灰飞烟灭,查不到半点信息。
“有意思,单独一个字这样发送确实能够避开灾厄,但是如果一起发送的话就会触发追踪。”奇迹于你在身边说道。
“让他组合信息,再由他本人发送,只要灾厄发动吞噬了他,就等于向幕后黑手确认了我就是基拉?”
夜神月脸色不由阴沉起来,调查起了手机号码的主人。
高桥翔太,25岁,三年因交通意外瘫痪,性格孤僻,深居简出。
近期异常活跃于加密论坛,尤其频繁浏览基拉神教的公开版块,留下过怨毒的评论。
关联亲属医疗记录:高桥翔太的亲姐姐,高桥美咲,十天前死于“心脏麻痹。”
月开始回忆,美咲的名字,曾出现在一份关于地方官员包庇黑社会暴力催收致人伤残的举报材料中。
被他以净化社会毒瘤为由,随手写入了死亡笔记。
月试图追踪高桥的手机和电脑记录,但灾厄引发的剧烈爆炸和高温,已将其住所内所有电子设备物理摧毁,信息链在此中断。
“是谁…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月盯着屏幕上高桥翔太的证件照。
高桥翔太的复仇动机清晰,但他已经瘫痪。
绝无可能策划如此精密利用全球跳板并精准规避灾厄的袭击。
背后必然有一个组织,一个了解灾厄规则拥有强大技术力量的组织。
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和危机感笼罩心头,幕后黑手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而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既然你们那么确定我就是潜藏起来的基拉…,那么我便走到阳光下。”月眼中闪过冷酷的决断,放弃了徒劳搜寻。
他迅速切换了目标,手指在键盘上输入了基拉神教的官方网址。
那个狂热传播他“神迹”的组织,该提前握在自己手里了。
他迅速锁定了在官网首页联络教徒的创始人,直接开了对方的户。
咔嚓。
电脑屏幕上,一个前置摄像头的画面被强制开启。
画面中,一个穿着类似神父袍,眼神狂热的男人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月用死神之眼轻易地看到了其名字——
魅上照。
看着屏幕上那张充满狂热的脸,一个计划在月心中迅速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