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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00

作者:千棵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91章


    海城博物馆里, 叶白榆拿起油灯看了看,从裤兜里摸出黄纸,折了一下, 放到油灯上, 就见那黄纸似乎融化了一般,将黄纸完全融化了。


    祁长暮眼睛微微眯起,黄泉引路灯, 灯芯是黄泉莲花的根茎, 灯油是酆都山深处的, 黄泉源头的一滴泉水。


    引路灯只有引路的这个能力, 但是,引路灯的灯油, 却能够融化万物!


    叶白榆见黄纸被完全融化后,也不觉得震惊,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摸出身上的黄纸, 手一扬, 黄纸悬浮虚空,叶白榆指尖凝聚起淡黄色的光芒, 手指一扬, 在虚空中疾如闪电的书写符文,紧跟着, 悬浮虚空的黄纸一变六,叶白榆手指一划, 六张黄纸飞到油灯的四周,悬浮半空,紧跟着, 六张黄纸化成一个淡黄色的笼子,缓缓降落,将油灯完全罩住,而这次,淡黄色的笼子并没有被融化。


    祁长暮嘴角微微一扬,大大是将油灯暂时封印起来,这样也好,黄泉引路灯,不是可以简单被封印的,大大能够封印,除了大大的灵力足够高之外,也是因为封印的这个人是大大,是他的本体所在的酆都山的黄泉源心所唯一承认的。


    “大大,我们去找那个大叔,跟他拿剧组外借的东西名录?”祁长暮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叶白榆听了,眼睛里闪过一抹恍然,对哦,还得看看剧组到底借了什么,如果真的曾经把这个油灯借走过,那么,被融化的那两个人的死因也算是找到了。


    叶白榆和祁长暮在外头找到大叔的时候,大叔正在给一帮可爱的小朋友讲解英雄陵园。大叔讲得很认真,小朋友也听得很认真,叶白榆和祁长暮就在外头安静等待着。


    终于等到大叔讲完了,发现他们了,叶白榆和祁长暮才上前。


    “看完了?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啊?”大叔有些关切和紧张的问着。


    “很好看,很有意思。”祁长暮微笑说着,看着大叔,温和问着,“大叔,听说之前有个剧组来借过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看看那个剧组都借了什么?”


    大叔一愣,有些不解和迟疑,“这个……你们看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其实我们是受剧组导演张开明所托来的,我之前曾经做过百年前的海城文物的研究,偶然发现了海城在一百年前,虽然战火连绵,惨遭屠杀过,但也有不少仁人志士保卫了海城,特别是文物方面,海城的文物丢失得不多。我发现其中老城区那边保存的文物比较多,很有意思,我听说张开明导演拍了这部戏后,和他提及过,可以将这方面的东西也写进去,然后,张开明导演就觉得这方面还缺了一些东西,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找出更多的东西来给张开明导演看。刚刚在那个展厅,我发现,缺失了一些东西,所以来问问,是不是被剧组借走了?剧组都借走了哪些东西?”祁长暮滔滔不绝的说着。


    大叔听着,眼睛就越听越亮了,最后有些激动的开口,“你这个思路非常好!对,我也是有这种感觉!老城区真的保存了很多东西!来来来,我给你们看看!”


    叶白榆听不见大叔说什么,但看着大叔这么激动的要带他们去看记录本,不由默默的转头看向身侧笑容温和的男人,心底闪过六个点:……


    大叔带着叶白榆和祁长暮走到办公室,找出记录本,有些兴奋的翻看记录本,一张一张的给他们看,“看,油灯,报纸,玉佩,对了,还有鞋子,雨伞……对了,对了,他们要借雨伞,我不让,这雨伞太容易坏了!”大叔仔细的说着。


    “油灯已经还回来了,报纸也回来了,等等,玉佩?玉佩没有回来?”祁长暮说着,皱起眉头。


    “这个玉佩要借到拍戏结束的啊。”大叔说着,带着几分无奈,“本来我不答应的,那个玉佩虽然看不出年份,但是也是很久远的东西了,很珍贵的。不过张开明导演来了好几次,反反复复的,还签了保证书,我就答应了。”


    “玉佩为什么要借到拍戏结束?”祁长暮皱眉问道。


    大叔还没有回答,叶白榆默默的拿出身上的便签本,唰唰的写着:玉佩是女主身上重要的配件!


    女主?祁长暮皱眉,走到一边,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肖墨,你在哪里?古墓?马上去剧组,把女主身上的玉佩拿走!”


    *****


    此时的,古墓里。


    肖墨挂了电话,看向叶白辰,皱眉开口,“女主演身上的玉佩有问题,我们现在马上回去,阿辰,你先打电话给毛老,让他赶紧的把女主身上的玉佩拿下来!”


    叶白辰忙应着,刚想打电话,电话响了,是毛老的?叶白辰心头一跳,完了,不会来不及了吧!


    叶白辰忙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毛老的声音非常沙哑,“阿辰,你和肖墨在哪里?”


    “我们在古墓啊。”叶白辰不解。


    电话那边的信号似乎不是很好,沙沙了好几声,才响起毛老的声音,“我们现在就在古墓里!”


    叶白辰啊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门口,没人啊,门口没有人啊。


    肖墨正在发信息,发完信息见叶白辰茫然疑惑的朝外头看,肖墨先是看了眼外头,没有人,怎么了?


    “阿辰?”肖墨不解。


    叶白辰抓了抓头,有些不耐烦,“毛老,你在说什么啊!我和班长就在古墓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就我和墨哥两个人!”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毛老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现在在古墓里的,除了我,还有慕浮光,白新词,叶白欣,春春,彭雨雨……”


    叶白辰脸上的不耐烦慢慢的消失,怔愣的看向肖墨,毛老说的是真的?


    肖墨已经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内容,神色严肃了起来,接过电话,立即开口,“让白新词听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响起白新词的声音,“墨烬,你们和我们在不同的时空中!”


    肖墨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抓过叶白辰扣在自己的身边,紧紧的扣着叶白辰的手腕,压低声音开口,“但我们的电话能够接通。”


    “慕浮光刚刚也接到了糊糊的求助电话,糊糊在老城区,但是是一百年前的老城区,但是他的通话非常不稳定,似乎只有在古墓附近才能打电话。”白新词的声音冷静,但也透着一股不解,“我查过了,没有任何术法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


    “我和阿辰在古墓不走,你们查探清楚,该怎么做再打电话给我们。刚刚祁长暮联系了我,说女主的玉佩有问题,要马上摘掉,你问问祁长暮,也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肖墨声音低沉,透着冷意的开口。


    “好。你们小心点。留意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白新词提醒道。


    穿着旗袍的女人?


    肖墨低声应了一句。


    而被他紧紧护在身侧的叶白辰,这时候忽然戳了戳他。


    肖墨低头看向叶白辰,“怎么了?”


    “班长,你看那边——”叶白辰指了指四合院的外头。


    肖墨抬头看去,一个旗袍女人举着油纸伞,正慢步的走来。


    *****


    海城博物馆里,大叔被人喊出去做讲解员了,祁长暮和叶白榆就继续翻着记录本,一一的对着文物目录。


    “大大……这里有几个保护符也被借到剧组了!”祁长暮指着目录页低声说道。


    叶白榆凑过去看了看,微微点头。


    此时,祁长暮的电话再起响了起来。


    祁长暮接通电话:


    “叉叉,出事了。墨烬和叶白辰误入时空紊乱区了。”白新词低声说着。


    祁长暮一怔,随即皱眉,“你确定是时空紊乱?”


    “我们同在古墓,但是他们在另外一个时空,还有糊糊,他误入了百年前的老城区。”白新词低声说着。


    祁长暮点头,“我知道了。我跟大大说一下。”


    一旁的叶白榆正盯着祁长暮,见祁长暮挂了电话,就捏了一只纸鹤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出什么事了?


    “大大,我们得回一趟老城区了,白新词打电话告诉我,墨烬和大哥都误入了时空紊乱,昨天失踪的糊糊,已经联系上了,证实了也是误入了时空紊乱,现在就在百年前的老城区。”祁长暮站起身,一边收拾着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低声说着。


    叶白榆皱眉,肩上的纸鹤开口:叉叉,你打电话问一下江景风,老城区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特别是古墓附近的邻居,问清楚都搬到哪里去了。


    祁长暮点头,立即打了电话给江景风,低声转达了一下自家大大的意思。


    随后,叶白榆忽然想到了什么,肩上的纸鹤挥着翅膀开口:他们怎么知道糊糊误入的是百年前的时空?糊糊回来了?


    祁长暮一怔,随即直接打电话给白新词,问清楚情况后看向叶白榆,笑道,“大大,电话能够打通,虽然不太稳定,而且只能在古墓附近打电话,但这样也就是他们没有什么危险了。”


    叶白榆摇头,脸色肃然,肩上的纸鹤开口:时空紊乱的地方,待久了,就会消失的。


    祁长暮一怔,待久了就会消失?不,只是一个不完整的时空紊乱的话,人是不会消失的。但大大却是这么肯定?为什么?


    “大大,怎么会呢?”祁长暮低声问着。


    叶白榆只是收起东西,肩上的纸鹤开口:叉叉,我以前曾经踏入过时空紊乱的地方,差点就没了。


    以前?祁长暮呆了呆,大大是什么时候误入过时空紊乱的地方?他怎么不知道?


    虽然大大斩断了牵绊之绳,他和大大几乎就是两条平行线,但是,他一直都在掌控大大的行踪……,难道,除了最后的,大大封印深渊一事,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第192章


    祁长暮盯着收着东西的叶白榆, 深黑色幽深的瞳孔似乎翻腾着咆哮的红雾,但又很快的不甘心的被压制了回去。


    叶白榆收好东西,见祁长暮只是盯着自己沉默不语的模样, 歪了歪头, 肩上的纸鹤疑惑开口:叉叉?怎么了?


    祁长暮回过神来,慢慢摇头,上前牵起叶白榆的手, 垂下眼眸笑道, “没事, 大大, 就是有点惊讶。”


    惊讶?惊讶什么?惊讶他以前曾经误入过时空紊乱的地方?


    唔……不过,那段记忆有些乱, 他后来也没有怎么再去想起,在二境大部分时候都是疲于应战的他,是没有时间想太多的。


    叶白榆晃了晃祁长暮的手, 肩上的纸鹤懒懒的开口:惊讶什么, 走了。


    祁长暮紧了紧牵着叶白榆的手, 垂下眼的掩去一抹暗沉红色,他的阿榆, 他的大大, 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是什么时候?又是谁?让他的阿榆脱离了他潜在的掌控?


    ****


    此时的老城区,糊糊茫然的站在巷子头, 看着巷子尽头的那座四合院,是在一百年后苍老陈旧的院落, 也是他……有些熟悉的院落。


    忽然间,糊糊想起来了。


    这座院落不就是他给七娘租的那间院落吗?!=口=


    这时候,阳光忽然划破了天空厚重的云层, 偷偷的洒下了光辉,洒落在巷子的青石板路面上,也洒在对面的这院落的崭新的红木门上。


    然后,红木门吱哑一声,被人从里头轻轻的打开了。


    一穿着淡红色旗袍的女子打着伞,从里头慢慢的走了出来,身姿曼妙,微微抬起的脸秀美温婉,她看向糊糊,慢慢的弯起了嘴角。


    糊糊呆呆的看着那穿着淡红色旗袍的女子举着油纸伞,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忽然间恍然了,他在老城区看到的那旗袍女子的身影,原来,真的是七娘!


    ——真的,真的是七娘啊!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七娘她只是一个电视剧里的角色啊!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里?!


    当七娘走到糊糊的跟前的时候,七娘深深的凝视着糊糊,弯起的嘴角笑容满足又眷眷不已,她轻声开口,“……糊糊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


    而同一时间,在古墓里的叶白辰和肖墨,看着那举着油纸伞的女子慢慢的走进来。


    肖墨轻巧的将叶白辰拉到自己的身后,叶白辰皱眉想上前,但肖墨忽然侧头盯着他,满眼的凌厉和不容反驳的强势决意。


    叶白辰僵了僵,垂下眼,默默的退后了一步。


    ——班长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这样的喜欢挡在他的跟前!


    那慢慢的走进来的举着油纸伞的旗袍女子,当她走进了,肖墨和叶白辰才看清楚,那旗袍女子身上的旗袍是深红色的,而因为举着油纸伞,低垂着头,他们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但这女子身姿娉婷,气质出众,可以想象,应该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


    而女子似乎没有看见他们一样自顾自的走了进来,然后,站在那堂屋里埋着棺材的地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似乎已经入定了一样的,静静的站着不动。


    叶白辰在肖墨身后探出头,瞅着那旗袍女子半晌都没有动弹,忍不住了,轻轻的戳了一下肖墨,暗示:班长,我们过去看看?


    叶白辰被肖墨挡在身后,没有看到肖墨的表情此时是非常凝重的,甚至还带着几分震惊,此时,站在埋着棺材地方的那女子,垂落下的左手正一点点的滴着半透明的血,那血落入地面,慢慢的渗入了棺材里!


    空气里也突然间多了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阴晦邪气的气息正在慢慢的蔓延!


    此时,肖墨握紧了叶白辰的手,他有些后悔了,不该带着阿辰进入这个诡异的四合院古墓!


    时空紊乱的地方,居然是这古墓的主人施展邪术的地方!


    而他和阿辰已经误入了!


    这个旗袍女子……居然有这么厉害的邪术!


    而这等邪术,他在七境的时候,曾经听闻,却从未见过,没想到,如今倒是见到了!


    ——这个旗袍女子,居然用自己的鬼体之血来滋养自己的尸首!死生复生,循环往复!等同于不死不生!


    这样的一个邪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一境?!


    如果古墓存在的时间是一百多年,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邪物似的女子也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前?!


    叶白辰的手被肖墨握得紧紧的,紧到甚至感觉到疼了,但他默默不语的站着,他知道,此刻的班长肖墨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散发出这样紧张的也带着几分震慑意味的气息,那个呆站着的女子必定是做了什么!


    而那旗袍女子这时候慢慢的机械般的转身,一点点的转身,似乎面朝他们了。


    叶白辰心头一个咯噔,下意识的揪紧了肖墨,肖墨浑身紧绷着,看着那转身过来面朝他们的旗袍女子,油纸伞还是挡住了大部分的脸,而脸还是低垂着,但左手还在滴着半透明的血,却是一点点的慢慢的抬起了……


    ******


    而此时的毛老,烦躁的走来走去,五月的阳光大好,洒落下来还有些炎热的气息。毛老抬头看着天空,啧了一声,在这个没有什么人的老城区,在这个被列为文物保护的古墓里,他,慕浮光,白新词,还有叶白欣彭雨雨,春春等几人找遍了这附近,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新词说是时空紊乱。


    慕浮光也表示同意!


    可这时光紊乱怎么解决,白新词和慕浮光都摇头表示没有办法,说得等叶白榆来才知道。


    四合院里,叶白欣站在土坑前,本来是好奇的看着那土坑,棺材已经被运走了,听说就在海城博物馆里,她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海城博物馆,她从小学起就常常去了,居然都不知道!要不是这次老城区拍戏,她都不知道一百年前,海城老城区居然有这么诡异的家中葬的仪式!


    然后看着看着,叶白欣眼前似乎有些恍惚了,好似看到了躺着一个穿着深红色旗袍的女子,脸上蒙着绣着鸳鸯的白布?


    叶白欣有些莫名的惊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身后立即有熟悉的气息拥上来,她身后的小白立即将她揽住,远离了土坑,一边低声问着,“欣欣?不要看那个土坑。”


    叶白欣有些害怕的转身揪住白新词的手臂,小声开口,“我,我刚刚好像看见那里躺着一个女人……”


    “时空紊乱的地方,会有些画面出现,你别看。”白新词放缓声音,轻声的安抚着,转身叫来彭雨雨和春春,春春怀里还抱着梦梦,她们两人见叶白欣脸色不好,马上跑了过来。


    彭雨雨关切问着,“欣欣,你怎么了?”


    叶白欣摇头,揉了揉额头,这个地方她待着觉得很不舒服。


    春春将怀里抱着的梦梦塞到叶白欣怀里,“欣欣,你抱着梦梦先。”


    彭雨雨看了看四周,这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简单家具的院落,她也是觉得毛毛的,她小声提议,“我们要不先走?”


    白新词摇头,“等叶白榆过来。”


    这个地方已经处在时空紊乱区,如果他们妄动,恐怕他们会迷失在时空紊乱之中。


    白新词伸手轻轻牵住叶白欣的手,低声开口,“别怕,我在。”


    叶白欣抬头看向白新词,慢慢的点头,“嗯,等白白来就好了。”


    白新词,“……”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相信他吗?


    *****


    此时的叶白榆坐在副驾驶座上,祁长暮开着车,悬浮车窗上的手机正在开着直播:


    【啊?时空紊乱?不懂哎!】


    【海城的老城区?有!有!枉死城那里不是就有一个街都是海城那边过来的?】


    【叉叉,你跟大大说一下,我们去找人啦!】


    ……


    祁长暮瞄了眼直播上的弹幕,侧头看向叶白榆,叶白榆正在慢慢的折纸,虽然看着很慢,但是一个一个的五角星,却很快的折叠好了。


    ——这次不是叠纸鹤了?


    “大大,老鬼们说,枉死城那里有一条街,都是海城老城区的人,他们去找人了,另外,他们暂时联系不到转轮王,正在想办法找人。”祁长暮低声说着,一边从虚空摸出保温壶递给叶白榆,“大大,你先喝点水。”


    叶白榆点头,放下最后一张黄纸折叠的五角星,结果保温壶,喝了几口,嗯,又是雪山红茶,叉叉什么时候去囤货的?明明前两天看见那雪山红茶已经没了的!


    但这会儿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叶白榆拿了纸鹤放到自己肩膀上,看向虚空中的直播,纸鹤抖抖腿,严肃开口:麻烦转告地府阎罗,请先去海城博物馆,收回引路灯。另外,还请三殿阎罗将死去两人的因果孽线务必理清,此事中,除了时空紊乱外,还有冤魂报仇的因果线,地府遗失的引路灯恐怕不只有一个,还请查清。


    虚空中的直播:


    【收到!大大您放心!】


    【啊啊啊啊,这么严肃脸的大大好想捏一捏啊啊啊!】


    【等会,等会,不对啊,我看黄泉路上的引路灯一盏都没有少啊!】


    【地府引路灯可不只是在黄泉路啊!】


    【楼上的意思是还有哪里有引路灯?】


    【多着呢,咱地府这么亮,除了酆都山帝宫的不灭火,就靠这些引路灯了!】


    【我就不明白了,谁那么手欠啊,偷引路灯?!有病啊!】


    ……


    祁长暮瞥了眼直播弹幕,将弹幕里的话简单的说了一下,叶白榆听着,有些惊奇的点头,哦……地府引路灯有那么多吗?


    这时候,手机响了,直播暂停,来电的人是江景风:


    “祁先生,麻烦转告一下叶大大,他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坤哥的背后的确还有一个犯罪团伙,他们是天都那边的富豪组成的一个□□集团……他们做的那些脏事我就不说了,免得污了你们的耳朵,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了刘老,刘老已经表示会马上成立一个调查组,调查事情的真相,搜集证据……”


    叶白榆听着,慢慢的点头。


    这时候,车已经开入了老城区。祁长暮看了眼天空,明明是有些阴沉的天气,但在车驶入老城区的瞬间,天空放晴了。


    而在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屏障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叶白榆微微皱起眉头,伸手下意识的要握住祁长暮,但却是握了个空!


    叶白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看见在他跟前的祁长暮一点点的透明了?!


    叉叉?!


    叶白榆又急急的抬头看向四周,一瞬间有些呆愣了,他明明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但现在?额,这四周人来人往的?


    啊,难道是他误入了时空紊乱区?!


    哦,那叉叉就没事了?


    嗯,看来傻乎乎的笨叉叉应该是没有进入紊乱区,那就好,那就好,笨叉叉只有一魂一魄,进入这个时空紊乱区很容易会出事的。


    叶白榆瞅了眼四周,人来人往的,穿的衣服好像是叶明月先生那时候的衣服?难道是一百年前?哎,还好他是白衬衫黑裤子,跟这个时候的衣服差不多,没有太突兀的感觉!


    忽然一个大力的拉扯,叶白榆被拉扯的踉跄的差点摔倒,转头看去,眨了眨眼,是糊糊?


    糊糊惊讶又似乎松了一口气的看着叶白榆,随后忙指了指从他们身侧推着板车,对他们凶神恶煞的愤怒挥着拳头的中年汉子,一边叹气开口,“大大,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叉叉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您这样好危险啊。刚刚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被板车撞倒了!”


    叶白榆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被拉扯的肩膀,扯了扯衣服,肩上的纸鹤开口:谢谢糊糊。


    糊糊看着叶白榆笑眯眯的模样,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大大您没事就好,来,大大,我带你找个地方休息。”


    糊糊说完,迟疑的想伸手来牵叶白榆,他看直播里,叉叉都是这么牵着大大的,吸溜,赶紧趁着小气的叉叉这会儿不在,得多摸摸大大的手才对!


    但糊糊没想到,叶白榆轻巧的避开了他的手,还笑呵呵的指了指前头的路,纸鹤慢悠悠的开口:糊糊你走前边,我跟着你走就好。


    糊糊,“……”


    呜呜呜……果然还是比不上叉叉那个宠妃嘛?!


    糊糊有些郁卒,但还是听话的走到了前头,不过特意放慢了脚步,一边侧头看着叶白榆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跟上来了,才一步步的慢慢朝前走去。


    糊糊不知道的是,此时,悬浮在叶白榆前方上空的直播里:


    【哈哈哈哈!想趁着叉叉不在的时候夺走宠妃的地位!占据大大身边的位置!做梦!】


    【哈哈哈哈……糊糊太丢脸了!】


    【他肯定不知道我们还在直播呢!】


    【但是……有个问题啊……这个是大大误入了时空紊乱地区,还是叉叉又失踪了??】


    【报!叉叉没失踪,他在海城老城区那个古墓呢!他现在正非常非常生气!】


    【哇!叉叉生气了!】


    【哇!可怕的叉叉生气了!】


    【哇!可怕又小气的叉叉生气了!】


    ……


    突然,直播里飘过一行大红的字:我生气了,你们很高兴?


    咻的一下,直播里的弹幕字符都唰的一下躲到屏幕边瑟瑟发抖了!


    ******


    四合院里,祁长暮面色淡淡的一扬手,手里的直播手机便飞到虚空,随后,祁长暮盯着那土坑,眼眸幽深暗沉。


    此时,在祁长暮的四周是个真空地带,明明此刻这个四合院的前堂里,有白新词和毛老等人,但这几人里,毛老站在祁长暮身后一丈远,几乎就靠近大门了,白新词带着叶白欣默默的也退到左侧一丈多远的地方,慕浮光和彭雨雨,春春三人也是悄悄的站在了右侧的一丈多远的地方。


    于是,祁长暮的四周便形成了一个真空。


    黄昏时分,天空阴晦得很,在四合院快待了一天的他们以为终于等到了叶白榆,却不想,大步走来的只有一个面色平静的让人心头畏惧的祁长暮。


    祁长暮一来,就直接找慕浮光拿地府的手机。


    打开手机,据说是在看直播,看了一会儿,祁长暮身上的那种戾气阴冷似乎消散了一些,但这会儿却是不对任何人说话,盯着土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白欣瞅着面色冷凝淡淡的站在土坑前的祁长暮,默默的缩回了自己的头,心头有些泪流的呼唤,白白,你快点回来呀,你的家养小精灵快要失控啦!


    靠近大门的毛老,看了看慕浮光,慕浮光直接侧头看向外头,毛老无奈,看向白新词,白新词垂眼,不与他对视。


    毛老心头苦笑,不是吧,这两位都是大能人呢!居然这会儿都不敢上前?


    毛老慢吞吞的上前,一边心头默默的将跟前的这位祁长暮提升了两个层次的认知,看来这人是比白新词,慕浮光要更加厉害的人物……


    ——而能够驾驭这等厉害人物的叶白榆,岂不是更加厉害??


    “祁先生……”毛老在距离祁长暮有些远的距离停下,拱手,客气的作揖,“对不起,有些冒昧,但是,叶大大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时空紊乱之中?”


    祁长暮看了眼虚空中的手机直播,淡淡开口,“大大误入时空紊乱之中。”


    ——明明他和大大一起的,在车里,大大察觉到不对劲,想伸手牵住他的时候,大大居然就在他的面前一点点的消失了!


    回想着他的阿榆,他的大大一点点消失的画面,祁长暮慢慢的攥紧拳头,心头有些费力的压抑着有些躁动的气息,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大大现在和糊糊在一块。”


    叶白欣忍不住上前一步,虽然白新词很快将她拉回,但是叶白欣还是急急的开口,“叉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哥哥和白白都在时空紊乱之中了!”


    祁长暮抬眼看向虚空中的直播:


    【啊!?叉叉!大大说让我们来转告你们,他已经找到了时空紊乱的源头了,他让你们都不要动,他来解决就好。】


    【我靠!这个女人很诡异啊!】


    【可是,这么好看的女人,她居然喜欢糊糊?!】


    【天个撸!叉叉!我跟你讲,大大要解决的就是这个诡异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我真的觉得太危险了,叉叉你们有没有办法来支援一下大大啊!我感觉大大的这种做法真的很危险啊!】


    ……


    祁长暮皱眉,大大要自己解决时空紊乱?怎么解决?如果连老鬼们都觉得很危险的办法,那大大一定是要以身涉险了!?


    这时候,白新词已经将叶白欣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自己慢步上前,慕浮光见白新词慢步上前,也跟着上前。


    “我们能够做些什么?”白新词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恭敬。


    慕浮光微微低头,声音也压低开口,“只要是我们能够做的。请说。”


    祁长暮深黑色的眼睛划过一抹暗沉的红色,他扫视了白新词和慕浮光一眼,虚空中抓出一块印章,扔给了白新词,一边平静开口,“我要去寻大大,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白新词,拿着这东西,在这个古墓的四个方位盖上印章!慕浮光,等地府阎罗到来,你将事情跟他们说清楚,务必要尽快查出地府丢失的引路灯,博物馆里有一盏,已经暂时被大大封印,但是,必定还有丢失的引路灯,找出引路灯,开启黄泉地府的大门,将此处引入地府!”


    慕浮光和白新词脸色齐齐一变,将这座古墓引入地府?!等等!不是古墓引入地府,若是古墓引入地府,那么这个地方,整个老城区,整个海城,整个一境都会受到影响!


    “是否有别的办法?!”慕浮光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毕竟,这里还有一境无辜的生灵!”


    ——一旦引入地府,那就是活人入鬼道了!


    白新词哑声开口,“叶白榆必定是不愿的。”


    ——圣人是否已经忘记了,叶白榆可是会为了拯救生灵而宁愿牺牲自己的人啊!叶白榆怎么会看着一境沦陷鬼道?!


    祁长暮的目光淡漠冰冷的扫了眼白新词,冷冷开口,“若是两个时辰之内,我和大大不能归来,此处,唯有归入地府!”


    慕浮光还想再说,但祁长暮已经抬手,虚空轻轻一划,黑色漩涡出现,祁长暮抬脚走入漩涡之中!


    慕浮光和白新词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些焦虑和苦涩了。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能找回叶白榆吗?


    祁长暮一走,毛老就急急的上前,问着白新词和慕浮光,“刚刚,祁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啊?他到底在说什么!”


    毛老心头很是不安,那没有在叶白榆身侧的祁长暮,简直如同褪去了面具一般的,让人惊惧不已,他不敢直接问,而祁长暮所说的话,他也不是听得很懂,什么意思?归入地府?!啊?


    慕浮光看了眼毛老,揉了揉额头,苦笑一声,刚刚的祁长暮祁圣人,就刚当初在七境发疯的差不多,还好,还有几分理智,但,如果祁圣人找不回叶大大的话,那,引入地府?将这个区域引入地府!??


    慕浮光对毛老叹息一声,安抚开口,“没事,我们会尽量让事情和平解决的。”


    说完,慕浮光转头看向正盯着手心里印章怔怔发呆的白新词,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印章,怎么了?”


    白新词盯着印章,神色复杂的抬头看向慕浮光,声音有些嘶哑,“是酆都大帝的印章。”


    慕浮光呆了呆,酆都大帝?永镇黄泉地府的那座高耸无边际的酆都山?传闻酆都山帝宫里,住着的酆都大帝,是黄泉地府真正的主,他从未到达过黄泉地府,那是只有死者才能到达的地方。但是,也听闻过酆都大帝,那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真身的最为神秘的一位大人……而现在,这位大人的印章在白新词的手里……


    还是那位圣人拿给白新词的……


    这里头的各种可能,让慕浮光心头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开口说道,“白新词,我们先做事吧。”


    ******


    此时的叶白榆正在四合院里好奇的兜圈。


    糊糊端着菜走出来,见叶白榆兜圈圈,不由笑道,“大大,过来吃饭了。”


    叶白榆转头,弯了弯眉眼,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在糊糊身后也端着饭菜的穿着旗袍的秀美女子。


    秀美女子穿着黄色的旗袍,淡黄色旗袍衬得女子的白皙面容更加娇俏,眉眼秀美,一双盈盈眼眸,流转着的温柔,而这份明晃晃的温柔一直都在糊糊的身上。


    秀美女子放下饭菜,微微抬头,看向叶白榆,笑容带着几分腼腆温柔,眼眸里的温柔却是淡化了好多,“吃饭了。”


    叶白榆点头,笑了笑,走上前堂,在四方桌旁坐下,他的对面,糊糊和这女子并肩坐着。


    在来这里的路上,糊糊是有些含糊的说了一下,说这个女子叫七娘,聪明又温柔,说是一直在等糊糊。


    “大大,这些都是我和七娘做的,你试试,看看合不合口味。”


    叶白榆端起饭碗,笑着点头,夹了点红烧肉,嗯……有点甜腻了,没有叉叉做的好吃,再吃点鱼肉,咳,不好吃!他想念叉叉做的炸小黄鱼了……


    虽然心里默默的想着某个笨叉叉的饭菜,但是叶白榆还是乖乖的吃完了手里的这碗饭,还喝了点汤。


    吃完,七娘收拾餐桌,糊糊也帮着收拾,但却被七娘轻轻的推开,柔声说着,“你去泡茶给叶大大喝吧。”


    糊糊只好去泡茶。


    叶白榆就继续在院子里兜圈圈,然后站在了回廊处下,仰头看着回廊转角挂着的油灯。


    ——哦,引路灯原来当了路灯呀。


    收拾着四方桌的七娘侧头看向叶白榆,叶白榆似有所觉,转头看向七娘,七娘神色温和平静的慢慢的开口,“那是我在街边买来的。”


    叶白榆弯弯眉眼,哦,街边啊,嗯,不错,地府的引路灯都可以在路边小摊上随便买了呀。


    而七娘在说完后,继续慢条斯理的收拾着四方桌,然后慢慢的走向了厨房。


    这时候的糊糊已经拿着茶具出来了,于是,在院子里,叶白榆就看着糊糊泡茶,动作还挺不错的,嗯,跟笨叉叉比起来是差了好多。但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叶白榆慢慢的喝着,此时天空已经完全黑沉了,黑夜无星,四周安静得很。连风都几乎没有。仿佛这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喝了几杯茶后,一直沉默泡茶的糊糊终于开口了。


    “大大,七娘她人挺好的。”糊糊低声说着,给叶白榆又续了一杯。


    叶白榆歪头看向糊糊,嘴角弯起,肩膀上的纸鹤慢悠悠的开口:你喜欢她呀。


    糊糊愣了愣,随即有些羞恼的抓了抓头,“大大!我跟你说认真的啊!”


    叶白榆点头,肩膀上的纸鹤抖了抖翅膀,继续慢悠悠的开口:我也是说认真的呀。你救了她,不辞辛苦,不怕危险的将她带了出来,还给她找了生计,给她整了这处院子……你不喜欢她,你能这么做?


    糊糊张口结舌,当初就是看着七娘怪可怜的啊,就是顺手为之嘛。


    叶白榆端起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看着黑沉无星的夜空,纸鹤叹气着开口:糊糊呀,你要知道,时空看似无色无声无息,但时空是最为严谨和复杂的,有时候我们在某个时空的一个作为,影响到的不只是所在的时空,而我们会无知无觉的缔结某些因果,某些孽障,还不自知。


    糊糊怔了怔。


    叶白榆肩膀上的纸鹤继续开口:你好好想想吧,糊糊。


    叶白榆说完,就站起身,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糊糊苦涩一笑,他怎会听不懂大大的意思……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


    背负双手走出四合院的叶白榆慢慢的走到巷子里,巷子头,撑着油纸伞的穿着黄色旗袍的秀美女子,正静静的看着他。


    “……我只想与他一起。”终于,对峙一般站了好一会儿的女子低声开口了,声音里有些颤抖,带着一点点的哀求,“我等了他好久好久……”


    叶白榆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肩膀上的纸鹤叹气般开口:只要和他一起,你什么都愿意做,你什么都愿意去受苦……幻体之身,只有我们这些玄门之人才能看得到你,你要让这个世界的天道无法发现你……你宁愿幻体入鬼道……入鬼道的苦,非他所能想象……你,何必呢?


    秀美的女子轻轻一笑,笑容带着几分惬意和满足,“你不懂。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没有吧。所以你不会知道的,为他受那些苦算什么呢,只要我能找到他,只要我能与他一起……”


    叶白榆沉默的看着秀美的女子。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有没有……


    叶白榆垂下眼,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尾指,那微微荡漾着的红色小圈圈,他这算是喜欢过吗?


    第193章


    叶白榆垂下眼, 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尾指,好一会儿,肩上的纸鹤才开口: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秀美的女子呆了呆,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白榆, “你还是要带他走吗?”话音落下的时候,秀美的女子盈盈眼眸瞬间冷厉阴沉了。


    叶白榆慢慢的抬起眼,看向秀美的女子——七娘, 神色严肃, 肩膀上的纸鹤开口:他不能在这时空紊乱的地方待太久!他会消失的!


    七娘怔了怔, 眉眼间的冷厉阴沉消散了, 似乎有些茫然,消失?


    叶白榆看着七娘茫然无措的样子, 心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肩膀上的纸鹤无奈开口:你进去吧,和他好好说说, 说清楚。


    七娘沉默了一会儿, 慢慢的抬脚走向四合院。


    在七娘进去四合院后, 叶白榆背负双手,抬头看着黑色暗沉的天空, 喜欢呀……


    ——唉。


    忽然空气里有些波动, 叶白榆唰的一下转身,警惕的看着虚空中出现的黑色漩涡。


    黑色漩涡里, 从漩涡深处慢慢的走来的黑色裤子灰白色唐装的青年,一点点的清晰的出现在了叶白榆的跟前, 叶白榆不由的睁大了眼睛,惊愕的张大了嘴!


    眼前的这个青年,面容俊美, 深黑色的眼眸幽深,又泛着难以察觉的暗沉的红色,可是在凝视着叶白榆的时候,幽深暗沉的泛红的眼眸,却又慢慢的亮起了碎碎的温柔的光芒,


    青年扬起了笑,一瞬间,似乎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灼灼光芒,好看得让人失神,而这笑容释怀什么般,又带着温柔喜悦,他上前,大步走到了叶白榆跟前,一把将叶白榆拥入怀里,紧紧的抱着,一边下巴亲昵的蹭着叶白榆的柔软的发丝,额头,隐晦的似乎不经意的亲了亲叶白榆的额头,耳朵,一边喃喃的说着,“大大,我终于找到你了!”


    叶白榆被紧紧的抱着,感觉抱着他的这双铁臂似乎要把他勒入骨头深处一样,有些发疼,疼痛让叶白榆回过神了,虽然还是有些发蒙,叉叉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想到叉叉真实身份是地府的第十殿阎罗……还是镇守那些罪大恶极的十九层地狱的看守,额……区区时空紊乱,叉叉能够找来,也是正常的吧?


    叶白榆被紧紧抱着,被不时乱蹭,笨叉叉还似乎碰触了他的额头,耳朵,推了推,没推开?又推了推,还是没有推开!叶白榆肩上的纸鹤忍无可忍的开口了:笨叉叉!松开!


    祁长暮这才恋恋不舍的微微松开了手,但还是拥着叶白榆,带着几分隐晦的强势,不准叶白榆离开他的怀抱,黑色的瞳孔深处翻腾的红雾似乎还在咆哮着,但面上却是委屈的开口,“大大!你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


    叶白榆看着祁长暮,心头无奈的抬手戳戳祁长暮的脸颊,纸鹤开口:你不是找到我了吗?


    ——可若是没有找到你?


    祁长暮不说话了,只是垂下眼,不顾叶白榆推开的手,又死死的抱着。


    叶白榆使劲的推了推,可还是推不开,这会儿的祁长暮的拥抱带着一种难得的强势的执拗的,又似乎隐隐透着悲伤害怕。


    叶白榆不解,叉叉怎么了?


    想不通,叶白榆便安抚的拍了拍祁长暮的背,纸鹤开口哄着: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会紧紧的抓着你,不把你丢下,好了,乖,松开了……


    叶白榆费劲的哄了好一会儿,祁长暮才慢慢的松开手,但又马上紧紧的牵着叶白榆的手。


    叶白榆也就不管了,牵手本来就是这个笨叉叉一直都有的固执的行为,他也早就习惯了。


    “大大……是里面的人造成时空紊乱的?”祁长暮瞥了眼四合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低声问道。


    叶白榆摇头,又点头,肩膀上的纸鹤伸了伸腿,叹气开口:也不算吧。


    也不算?祁长暮幽深黑色的眼眸闪了闪,看了看四合院,又看向叶白榆,似乎不经意的开口,“可是白新词他们都说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


    穿着旗袍的女子,便是七娘了,但叶白榆没有说话,看着紧闭的四合院的木门,时空紊乱是一百年前就开始的……


    “大大?”祁长暮紧了紧叶白榆的手。


    叶白榆回过神来,纸鹤刚想开口,就听吱哑一声,红色木门开了。


    ******


    此时的叶白辰正扶着肖墨躲在四合院的杂物间里。堆放着乱七八糟东西的房间,光线非常暗淡,和外头的烈烈炎日比起来,这里阴冷又昏暗。


    叶白辰轻轻的扶着肖墨的手臂,看着肖墨手臂上不断渗出的暗黑色的血,不由抿着唇,脸色发白,血没有止住……


    肖墨抬起手,轻轻的揽着叶白辰,压低声音开口说着,“别担心,没事。”


    叶白辰抬头看向肖墨,肖墨的神色温和,虽然脸色不是很好,但看着好像还行,就默默点头,但心头却还是窒闷得很。


    肖墨手臂上的这个抓伤,是为了救他,被那个旗袍女鬼抓伤的!那个旗袍女鬼非常厉害,肖墨又不能在这个时空紊乱的地方全力施展,怕灵力波动太快,会引发时空崩塌。只能勉强的去躲闪,但是躲闪的时候,他来不及避开,被那个旗袍女鬼追上了,然后……


    “我该再强点的……”叶白辰低声喃喃的说着。


    “你已经很厉害了。”肖墨低声说着,揽紧叶白辰,他的阿辰是能一剑劈开魔兽,护住碧水城的星辰仙君……他的阿辰是即便没有三境以上的修为,也被七境修道者们所称道的人物……和叶白榆一样,都是当年的传奇……


    叶白辰斜睨了肖墨一眼,又是肖氏安慰?


    叶白辰扫了一圈,这个杂物间真的非常凌乱,缺了腿的椅子,漏斗呀,坏了的锅……乱七八糟的堆放在一起,在这些东西上都有积了几层的灰尘厚土,等等,那是什么?


    叶白辰拉着肖墨指着不远处的,被压到最后的角落里的一个黄色的……好像是一块黄布?包裹着一个东西?


    肖墨意会,就要去拿,但是叶白辰拦住,肖墨的手臂都还在流血呢,肖墨皱眉,摇头,压低声音,“如果是不好的东西,我拿不会有事,你碰一下都有可能会出事。到时候,谁来照顾我?”


    叶白辰一听,有些迟疑的顿住了手。


    肖墨就小心的不发出声音的将东西一点点的挪了出来。


    然后慢慢的展开黄布,是一尊神像?笑呵呵的似乎很开心的神像,但笑容又透着几分诡异。


    肖墨盯着神像,眼神慢慢的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


    *****


    此时的四合院里,毛老等人看着明朗的天空,又看向跟前的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散发阴冷气息的前堂。


    白新词在四合院的四个角落盖上印章后,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芒已经笼罩住了整个四合院。


    匆匆赶来的一殿阎罗秦广王和七殿阎罗秦文,都齐齐松了口气。


    “现在已经可以放心了,即便妖孽作祟,也不会蔓延出去影响到外头了。”秦文温和笑着,带着几分安抚。


    慕浮光却脸色还是凝重得很,“祁长暮去寻叶白榆前说了,如果两个时辰后他们还没有回来的话,就将此处引入地府。”


    秦广王和秦文都脸色齐齐一变,将此处引入地府?那等同于将一境扯入混沌之中!


    当初叶家村因为阴间路的关系,差点就被扯入了地府之中,之后因为碧水城的事,为了保存叶家村,他们也曾经动过念头,将叶家村引入地府,但那都是无奈之举,逼不得已无路可退之下的选择。


    但现在……


    他们的陛下要把此处引入地府,如果两个时辰后,陛下和叶大大没有回来的话?


    秦文和秦广王对视一眼,有……这个必要吗?


    不说他们的陛下的真正能耐如何,就说叶白榆,叶白榆会搞不定眼下的这时空紊乱?


    只能说,他们的陛下是关心则乱,也是震怒了。


    “我相信叶白榆和叉叉会很快回来的。”秦文安抚道。


    “我也相信。所以,两位,关于引路灯和这时空紊乱的源头,是否已经查清?”白新词直接问道。


    秦广王沉声开口,指了指被叶白欣抱在怀里的猫猫,“此事业已查清,妖修胡糊被这只梦梦,带入封闭的黄粱梦境,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戏剧的世界,他茫然不知的情况下,带出一人,此人名叫七娘,是某个黄粱梦境中某个梦境的主角,此后,梦境崩塌,而此人被他带到一境,引发时空紊乱,但因着七娘不知得了谁的帮助,用引路灯遮掩了自己的气息身份,以至于我们一直无法发现此处的时空紊乱。直至百年后的现在,有人挖出了她的坟墓,两盏引路灯丢了一盏,气息无法遮掩,时空紊乱也被发现……”


    春春听着,瞪大了眼睛,猛然转头看向叶白欣怀里正在无辜喵喵的猫猫,“梦梦!!”,春春咬牙切齿!


    梦梦喵喵了几声:是那个糊糊笨!居然都没有认出来七娘是主角,还带着七娘走出了梦境,来到了现实……


    慕浮光揉了揉额头,头痛,一切的起始居然是梦梦……


    “那丢了的引路灯,能找回来吗?”白新词转开话题问道。


    “目前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我地府无常正在追缉。”秦文温和说着,转头看向无辜喵喵的梦梦,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即便你是天地所诞生的灵兽,也不可如此肆意妄为,此事了结之后,你必定是要入地府接受审判处罚!”


    故作无辜喵喵的梦梦僵了僵,随即冲着秦文龇牙咧嘴,露出阴森森的恐吓尖牙!


    但很快,碰!


    春春一个栗子敲了下去!


    梦梦萎靡倒地,呜呜呜……:可恶的主人!


    春春转身看向秦文,神色认真,带着几分歉疚的鞠躬,低声开口,“对不起,都是梦梦任性妄为,但是我是它的主人,它的错也是我的错,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会带着梦梦去地府,接受审判。”


    慕浮光皱眉看着春春,心头有些烦躁,春春知道去地府接受审判意味着什么吗?!


    秦文怔了一下,随即微笑,拱手说道,“您客气了。”


    第194章


    此时的叶白榆和祁长暮站在巷子里, 看着红色木门慢慢打开,看着里头的穿着深红色如血一样的旗袍的女子,手里举着油纸伞, 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祁长暮微微凝眉, 这走出来的红色旗袍的女鬼,油纸伞挡住了大半的脸,但露出来的脸青白阴冷, 一身的气息竟然不亚于地狱十九层里镇压的罪大恶极的凶煞之鬼!


    祁长暮握紧了叶白榆的手, 深黑色的幽深眼眸闪过一抹冷厉, 冥顽不灵!


    此时, 虚空中的直播:


    【……额,有个问题哦。】


    【你最好收起你的问题QAQ】


    【啊 啊啊, 我不懂啊啊啊!为什么叉叉能够找到叶大大!】


    【这有什么不懂的,因为他是叉叉啊。】


    【就是!不懂的都滚去好好的研读研读我们酆都山法则!】


    【额……跟酆都山法则有什么关系啊。】


    【楼上一看就是做功课的时候没用心。】


    【哎!快看!快看!那女鬼要发飙了!】


    ……


    叶白榆看着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低垂着头,举着油纸伞的红色旗袍的七娘, 皱起眉头, 肩上的纸鹤开口:糊糊呢?


    ——不会一时失控杀了糊糊吧?


    七娘慢慢的抬起头, 秀美的脸上是令人心惊的冷凝阴沉,盈盈眉眼已经是一片浓黑, 散发着戾气和凶狠。


    叶白榆盯着七娘, 此时,站在他跟前的这女子才是真正的以幻体之身入了鬼道的七娘。


    “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七娘一字一字的用尖细嘶哑的声音说着。


    叶白榆盯着七娘好一会儿, 垂下眼,扯了扯祁长暮的手, 示意祁长暮松开他的手。


    祁长暮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手,微微皱眉,大大不会要胡来吧?


    叶白榆上前一步, 肩上的纸鹤开口:你与糊糊即便要在一起,也要解开这时空紊乱,不然糊糊会死的。


    “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七娘只是机械般一字一字的重复着。


    叶白榆皱眉,这是已经乱了心神,迷了心窍??


    而这时候,七娘猛然油纸伞一挥!铺天盖地的阴气如同潮水一般朝叶白榆和祁长暮咆哮着扑来!


    叶白榆抬手,虚空中凝聚金色法剑,法剑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朝虚空扑来的潮水一般的阴气劈下!


    原本咆哮的潮水一般的阴气竟然渐渐的消散了。


    七娘神色中似乎闪过一抹意外,紧跟着,七娘手里的油纸伞朝地上重重一劈,一时间,地动山摇!还有无数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凄厉的嚎叫哭喊!


    虚空中的直播:


    【啊啊啊啊啊,这个女人疯了吗?!】


    【她要砸了这时空吗?!啊啊啊啊!】


    【她不是说喜欢糊糊吗?!时空被砸了,所有人都得死啊啊啊啊!】


    ……


    祁长暮脸色微变,正要上前,却见叶白榆凝眉,双手高举金色法剑,金色法剑虚空中光芒如同流水一般缓缓的流淌向四周,如同溪流一般,沉静平和的慢慢的流淌,于是,大地渐渐平静了,四周晃动的似乎要破裂的黑暗也渐渐的愈合了……而那些凄厉的嚎叫哭喊也渐渐的平静了。


    七娘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双手高举金色法剑的叶白榆,喃喃的开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虚空中的手机直播:


    【厉害呀!叶大大一定不只是七境!】


    【那不是废话嘛!】


    【我就不明白了!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叶大大为什么能够待在一境啊?一境居然还没有崩塌?】


    【我就好奇一件事!】


    【啊?】


    【楼上说!别吞吞吐吐的!】


    【这个女鬼怎么那么厉害啊!】


    ……


    叶白榆缓缓放下手,右手依然紧握金色法剑,肩膀上的纸鹤开口:七娘,糊糊呢?


    七娘抬头看着叶白榆,怔怔的,又似乎绝望般的自嘲,“他说他只是救了我……他不知道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说他对不起我……他说我不能这样子,他让我走,让我马上离开这里……”


    叶白榆沉默了一下,纸鹤继续开口追问:那之后呢,糊糊呢?


    七娘笑了笑,笑容凄楚,透着嘲讽,“叶大大是不是以为我杀了他?”


    叶白榆盯着七娘,慢慢摇头,肩上纸鹤开口:你不会。你那么喜欢他。


    七娘呆了呆,满是黑色的眼睛缓缓的流下了血色的眼泪,喃喃自语着,“是啊,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


    这时候,站在叶白榆身后的祁长暮沉默上前,虚空一划,黑色漩涡闪现,他淡淡开口,“如果你想通了,就从这里进入地府,接受审判。”


    七娘看了看黑色的漩涡,转头看向叶白榆,低声开口,“叶大大……他已经被我送走了,如果他醒了,你告诉他,对不起,我还是喜欢他……”


    叶白榆慢慢点头。


    叶白榆看着七娘放下手里的油纸伞,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黑色漩涡。


    在黑色漩涡消失后,叶白榆想上前拿起油纸伞,但是有人比他速度更快,那个笨叉叉居然拿起了油纸伞,而且一挥,油纸伞不见了?!


    叶白榆愣了愣,纸鹤不解开口:做什么呢?


    祁长暮先是虚空摸出纸巾,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拿了油纸伞的手,随后才上前,牵住叶白榆的手,柔声开口,“大大,那东西邪气,你不要碰比较好。”


    ——用万人骨架和尸油做出来的邪魔法器,脏得很,他的阿榆怎么可以碰触!


    叶白榆歪头看着祁长暮,纸鹤哼唧了一声开口:我知道。


    他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当年七境中修魔的人不少,其中的佼佼者是一个叫血滴子的,他就有一个法器就是一把油纸伞!


    他刚刚就是想确定一下,为什么血滴子的东西会在七娘手里,难道血滴子也在一境?但是又不太可能,除非血滴子跟肖墨白新词一样,压了修为或者散尽修为了?


    “大大,这里快要崩塌了,我们走吧。”祁长暮低头,笑着说道。


    叶白榆瞅了瞅四周,慢慢点头,纸鹤开口:叉叉,我们先去找哥哥和肖墨。


    “好。”


    祁长暮将叶白榆揽入怀里,低声开口,“大大,闭上眼睛。”


    叶白榆听话的闭上眼睛。


    祁长暮低头看着怀里乖乖的闭上眼睛靠着他的胸膛的叶白榆,不由温柔的一笑,但想起刚刚金色法剑高举之时缓缓流淌下的沉静平和的光芒……


    祁长暮拥紧叶白榆,微微垂下眼,虚空一划,揽着叶白榆抬脚走入了黑色的漩涡之中。


    黑色的漩涡通向无数时空,是唯一在时空中可穿梭行走的走廊通道,是酆都山的黄泉源心和他的本体之一所无意中形成的时空漩涡,在很久很久以前,七境尚未崩塌,他刚刚成圣,修炼之时,无意中形成了时空漩涡,刚刚形成的时候,他一时无法掌控,时空漩涡有一段时间是无意识的流窜在外……


    然后……


    阿榆踏入了时空漩涡之中,来到他的诞生最初……


    “咦,你好像一朵大蘑菇?你是蘑菇精吗?


    “哈哈,你会打叉?好,那我叫你叉叉吧。”


    “你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这里好像时空紊乱了啊。”


    “来,我带你走,放心,我肯定能找到离开的方法的!”


    ……


    到了吗?


    忽然想起清亮的带点糯糯的声音,让祁长暮回过神,低头看了眼乖乖靠着他胸膛,手指揪着他的腰间衣服的叶白榆,祁长暮眉眼温柔,心头温软又酸痛不已,他低头几不可闻的亲了亲叶白榆的头发,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到了。”


    叶白榆睁开眼睛,第一眼先是抬头看向紧紧揽抱着他的人,刚刚在通过漩涡的时候,他察觉到抱着他的叉叉气息似乎很不平静,情绪上似乎波动很大,他有些担心,是因为带着他来穿过这个漩涡,所以费了些力量?气息受到影响了?


    叶白榆肩膀上的纸鹤开口:叉叉你没事吧?


    祁长暮笑了笑,“没事。”说完,微微松开手,看向了不远处的搀扶着肖墨的叶白辰。


    叶白榆转身看向叶白辰,弯了弯眉眼,挥手,纸鹤开心的挥着翅膀:哥哥你没事吧。


    叶白辰有气无力,“差点就没了!白白啊,你终于找来了。”


    肖墨神色有些凝重,“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个旗袍女人呢?”


    “入了地府,等待审判了。”祁长暮淡淡开口说着。


    “哦,那糊糊呢?”叶白辰好奇问道。


    叶白榆肩上的纸鹤开口:已经被七娘送出去了,哥哥,我们先回去吧。这个地方要崩塌了。


    叶白辰点头,搀扶住肖墨。


    叶白榆看了眼肖墨受伤的手臂,纸鹤有些惊讶开口:你受伤了?


    肖墨点头,“一点小伤。”


    祁长暮揽过叶白榆,虚空中摸出一条黑色的扭动的绳子,递给肖墨,“地府的缚魂绳,拿着。”


    肖墨揽过叶白辰,对祁长暮微微点头,“多谢。”


    叶白榆被祁长暮揽着,抬头看了眼祁长暮,转头对叶白辰和肖墨严肃开口:待会要紧紧拿着,不要松开手。


    叶白辰和肖墨点头,随后四人踏入黑色漩涡之中,终于回到了真正时间的老城区。


    此时的老城区,毛老和赶来的刘老都非常紧张的看着秦广王和秦文。


    慕浮光站在春春的身侧,靠着墙,春春抱紧梦梦,也很紧张,抿着唇,彭雨雨和叶白欣就在她的身侧,白新词站在叶白欣的跟前,看着对面的秦广王和秦文。


    秦文手里的黑色沙漏,正在倒数着时间。


    “如果……时间到了,我会试着拦一下,你带着他们走。”白新词压低声音对身后的慕浮光说道。


    慕浮光沉默的点头。


    叶白欣和彭雨雨听着,对视一眼,两人都默然的垂下头。


    但叶白欣默然了一会儿,上前一步,对白新词低声开口,“我不走,哥哥和白白都还没有回来,我要等他们!”


    白新词猛地转身,目光第一次凌厉强势的盯着叶白欣,“你知道活人入鬼道意味着什么!”


    叶白欣有些畏惧的后退了半步,但依然倔强的站在白新词的跟前,“我不走!小新,我不管,我就是要等哥哥和白白!”


    白新词握紧了拳头,为了叶白辰和叶白榆,哪怕是入了鬼道,毁了好不容易修补了的精灵之心也无所谓吗?!


    第195章


    叶白欣眼睛里滚着泪花, 看着白新词,明明眼底有些惧怕的,这个时候的站在她面前的小新和平时很不一样, 强势的, 凌厉的,还带着几分冰冷,这么陌生, 平时的小新和她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 就算意见不一样, 也只会慢慢的一条条的跟她说, 哪会像这样子啊……


    叶白欣忽然想起,以前白白说过的, 说小新是因罪被流放的神……


    难道,神就是这样吗?


    现在的小新才是真正的小新吗?


    叶白欣不由的又倒退了一步,但很快, 白新词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清冷的目光压抑着什么, 盯着叶白欣,带着几分低哑的开口, “欣欣, 你如果想要留下,我陪你。”


    叶白欣呆了呆。


    白新词看着叶白欣有些呆呆的眼眶红红的脸, 继续低哑开口,“但你放心, 叶白榆和祁长暮不会有事的。”


    ——就算一境崩塌了,祁长暮也不会让叶白榆有什么危险!


    叶白欣心头的畏惧稍微淡去了一些,看着白新词, 刚刚白新词身上的那种强势凌厉似乎没有了,又是平时寡言的对她很有耐心和温柔的白新词了。


    一旁的慕浮光皱眉看着,带着几分不悦,白新词要留下陪叶白欣?这是昏了头吗?


    慕浮光瞥了眼秦文手中的黑色沙漏,时间不多了,慕浮光正想上前,劝说一下,忽然,抱着梦梦的春春和彭雨雨走到叶白欣的身侧,大声说着,“欣欣,我们也留下!”


    “对,我们陪你!”


    慕浮光,“……”


    慕浮光攥了攥拳头,心头恼火烦躁,看着抱着梦梦的春春一脸很是仗义的表情,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留下来!?那就是等着活人入鬼道!


    这时候,秦文看着黑色沙漏的最后一个沙子落下,微微皱起眉头,秦广王也上前,看了看沙漏,沉声开口,“诸位,两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到了。”


    毛老和张老的脸色都齐齐一变!


    慕浮光握紧了拳头,白新词攥紧了叶白欣的手腕,慢慢的,另一只手虚空凝聚长剑,如果来不及的话,就拼一拼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中,黑色的漩涡突然闪现——


    叶白欣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即惊喜的指着黑色的漩涡,“哥哥!白白,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


    黄泉地府,酆都王城。


    王城中,除了酆都生灵所居住的高楼,九殿阎罗处置事务的殿宇,还有关押犯人的十八层地狱。


    而在犯人尚未进行审判,暂时看守的地方,被称之忘川牢笼。


    永远无边无际的黑色蔓延之下,忘川牢笼到处都是让人沉迷梦境的忘川花,暂时被看守的生灵们就在这里,沉溺于忘川勾勒的梦境,或者癫狂大笑,或者发呆,或者迷之微笑的呆坐。


    唯有一人,穿着深红色的旗袍,站在忘川河畔,看着忘川河上漂浮而过的残碎的魂魄。


    “那是在各个地狱接受刑罚后,残碎的魂魄。”懒懒的妩媚的声音响起。


    旗袍女子侧头看去,一穿着蓝色袍服的女子慢慢的朝她走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香曼儿,茶花花神,受叶白榆所托,来看看你,顺便问你几个问题。”香曼儿笑着开口,嫣然一笑中透着似乎纯真又似乎妖娆的风情。


    旗袍女子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声音轻轻的开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问题也很简单,引路灯和你的玄门之术,可是一个叫血滴子的人教你的?”香曼儿直接开口问道。


    旗袍女子慢慢点头,轻声开口,“引路灯和佛像,是我在被带出来后,有天逛街,有个人直接送给了我。说我若是学了,我就能找到我一直想找的人。”


    香曼儿微微点头,“那个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旗袍女子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香曼儿,“据我所知,地府,不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过去未来吗?如果想要知道什么的话,直接审判我,不就好了吗?”


    香曼儿叹气,看着旗袍女子,“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即便没有罪孽,但你是幻体之身,闯入异界,又入了鬼道,按照地府的法则,你就必须被打散,如同这些忘川河上的破碎魂魄一样……”


    说到这里,香曼儿看着旗袍女子脸上的平静,叹了口气,继续说着,“但是,妖修糊糊,求了叶白榆,说是要替你受罪,说是若不能替你受罪的话,那么也要与你一起承担罪责……”


    旗袍女子听到这里,呆了呆,一直平静淡淡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有了几分意外,有了几分复杂和一点点的期待。


    香曼儿心头叹气,啧,那个妖修糊糊有什么好啊。真是!


    但,香曼儿还是继续说着,“还有春春,哦,就是让糊糊去了你的世界,将你带出来的那只臭猫的主人,说她没有管束好,她也有罪……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之下,叶白榆就和地府谈判了。”


    旗袍女子有些忍不住的开口,“谈判?”


    香曼儿无奈一笑,“你大概不知道吧。叶白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直接和地府的代表转轮王打了一个赌,说你没有一点罪孽,若是的确如此,那么,地府就不能打散你的魂魄,因为你罪不及死。转轮王用照孽镜查了查,你这一百年来,的确没有伤害过任何生灵,甚至,你还用引路灯救了因为怨恨滔天而暴走的冤魂……这个功德也挺大的了。”


    旗袍女子有些呆了呆,垂下眼,低声开口,“没有,算不得什么,那个小妹妹也很可怜……”


    可怜?也是。香曼儿想到过来的时候,被无常押着的那小姑娘,长叹一声,“可惜呀,哎,不说了,总之,最后酆都大帝出面了,对,就是酆都山帝宫里的那位,他出面了,给下了最后的判决!你无偿为地府打工五百年,做孟婆的下属,至于糊糊,也是一样,要做第七殿的无常五百年,至于春春,管束灵兽不善,她和灵兽梦梦都必须无偿为地府巡视黄粱梦境三百年,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


    旗袍女子呆了呆,所以,她不用……魂飞魄散了?


    香曼儿看着呆滞的旗袍女子,微微一笑,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所以呢,七娘,我自然是不能拷问你,只能询问你了,好了,按照地府的规矩,你在这里再待一天,会有人带你出来,你先去见见孟婆,其他的呢,孟婆会告诉你,对了。我是地府日报的总编,我很欣赏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我这里兼职呀。”


    七娘有些尴尬也有些意外的笑了笑,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问着,“我,我能见一见糊糊大哥吗?”


    香曼儿一笑,“那这个我可没有权利,但我会帮你转达的。”


    七娘直起身,深深的鞠躬,低声开口,“烦劳您传话给叶大大,真的是给他添麻烦了,谢谢他为我和糊糊所做的这些事。”


    香曼儿正色点头,“我会为你传达的。”


    ******


    叶家村,夜色涂抹着叶家村的四周,可叶家村里一盏一盏灯火亮着,还有炊烟袅袅,还有孩童的嬉笑吵闹,哪户人家传来的吆喝笑闹,都将深沉的夜色渲染得勃勃生机。


    糊糊坐在叶家小楼房的门口,有些茫然,脑子里是一幕一幕在时空紊乱的老城区,当七娘走进来,对他说话的模样:


    “对不起……可是,可不可以留下来?我,我真的好喜欢你……”对面的秀美女子,带着几分哽咽的说着,“糊糊,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好,妖也好,我就是喜欢你……”


    “七娘……你一定是搞错了,是我带你出来的,你,你就是当我是救命恩人,我知道,但是,报恩的方式很多种,你,你大可不必——”


    戛然而止的话语,在七娘扑过来吻住他的时候。


    “糊糊……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要亲吻,不是报恩,不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当初你意外走入的,是我所在的世界……你来了,我才算是明白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你……糊糊,留下来好不好,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等了你那么久……”


    ……


    “在这里做什么?还在想七娘?”


    糊糊回过神,转头,见叶白辰手里抓着鸡翅一边啃着一边好奇的看着他。


    糊糊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他被七娘从时空紊乱的地方扔了出来,就恰好扔到了叶家村,他走不出去,只能着急的拜托路过的鬼鬼去老城区找叶大大,然后很快,叶大大他们回来了,叶大大似乎耗费了很多灵力,那个叉叉的脸色难看得很,押着叶大大去房间里睡觉,事情就都扔给了光哥和白新词,他想问七娘的事,但是光哥说得等叶大大好点了再说。


    光哥说,“你信我,如果你想你和七娘能有一个好结局的话,那么就等,耐心等叶白榆休息好了。你去求他。”


    光哥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意味深长。但是他信了。


    于是他不敢走,在这里等,也不敢进屋,他的修为不够,屋里不单单是光哥和白新词白大大,还有肖墨大大,更别说还有神秘的叉叉,没有叶大大的批准,他只能待在外头等着。


    然后,三天后,叶大大端着盘鸡翅走出来了。


    叶白辰啃完鸡翅,接过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肖墨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噼里啪啦的说着,“别想啦,听白白的,等地府里的事情忙完了,你去地府帮忙,虽然你在七殿,七娘在孟婆那里,但是在地府里总有见面的机会对不对。”


    第196章


    糊糊有些局促, 神色间还是带着茫然,他看向叶白辰,呐呐开口说着, “白辰哥, 我只是在想,七娘为什么喜欢我……”


    ——他是狐族这一代里最没有出息的一个,他的表兄弟堂兄弟们修为都比他高, 狐族里的长老们每次看到他都会摇头叹气, 说他入门太慢了, 修为不够好, 别人修炼个两百年就可以来人间历练,而他却是足足修炼了五百年, 才堪堪通过族里的考验,才能来到人间……


    ——他还很懒,不好好修炼, 总是追逐着好玩的, 喜欢去地府跟老鬼们玩, 看直播,来到人间后, 也不好好的历劫, 赖在海城里,就等着能不能和叶大大碰上一面, 后来,喜欢上了光哥的戏了, 就跑来做道具师,他这样没有上进心的人,这么懒惰不喜欢修炼的妖修, 七娘那么好,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糊糊不懂,有些不安,有些茫然,还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欣喜……


    叶白辰听着,眨眼,直接转头看向身后安静站着的肖墨,“班长,你为什么喜欢我?”


    说实话,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糊糊呆了呆,白辰哥怎么问肖墨大大这个问题?


    肖墨神色淡淡的,但垂眼凝视着叶白辰的眼眸泛着柔和的光,“因为阿辰什么都好,什么都是最好的。”


    叶白辰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的挠头,啧,说得这么直接嘛。


    肖墨弯腰,拉起叶白辰,低声说着,“明天还要早起值班,去睡吧。”


    叶白辰点头,拍了拍手,看向还有些茫然的糊糊,笑道,“你听懂了吗?在那个七娘心里,你也是什么都是最好的,然后,为什么喜欢,这个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糊糊有些恍然,是呀,他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接受七娘的这份喜欢了吗?


    “好了,晚安。”叶白辰说着,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就转身朝里屋走去。


    肖墨紧随其后,在进屋后,叶白辰转身看向身后的肖墨,打了一个呵欠,“班长,你伤还没有好,明天就不要去上班了,我跟局长说下吧。”


    肖墨摇头,“我不碍事的。”


    叶白辰细细的打量着肖墨的脸色,看着好像真的没事?嗯,明天问白白好了。


    班长很固执,叶白辰早就知道,也不多说,拿着衣服去洗漱了。


    肖墨看着叶白辰进了浴室,手指搓了搓,刚刚,他说的关于为什么喜欢的话,阿辰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肖墨垂下眼,很久很久以前,阿辰在论剑大会上,指着他,对宗门以及参会的修道者们大声的说,喜欢他要与他结为道侣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心是砰砰砰的直跳……


    肖墨垂下眼,嘴角一抹苦涩自嘲的笑,这就是惩罚吧。


    肖墨却不知道,叶白辰进了浴室后,皱眉抚了抚自己的心,啧,心跳有点快咧?


    *****


    而二楼的另一间房间里。


    床上,微胖圆润的少年沉沉的睡着,身侧俊美的青年拥着他,额头抵着额头,黑金色的光芒一点点的渗入少年的伤痕累累的白色温润的魂珠中,慢慢的一点点的缭绕着,魂珠排斥着黑金色的光芒,但黑金色的光芒却温柔的耐心的渗入,不断的如烟雾缭绕般轻轻的包裹着魂珠,魂珠虽然还是有些排斥着,但这样不断的缭绕着,如烟雾般的黑金色光芒悄悄的渗入那些裂开的伤痕之中,那白色的散发着明亮温暖光芒的魂珠茫然的不知情之下,就被渗入了……


    虽然很想再多渗入一些,好让阿榆的魂魄能够更快点好起来,能够快些凝聚其余的二魂三魄,但是,每次若是再多渗入他的魂力,阿榆的魂珠就会排斥。


    青年微微皱眉的慢慢的抬头,凝视着怀里的不自觉偎依过来,还蹭了蹭的叶白榆,青年心头叹气,面上扬起的笑容无奈,带着温柔宠溺,抬手轻轻抚了抚叶白榆的柔软的发丝,背脊,忍不住心头的贪念爱意,低头亲了亲叶白榆的发丝,往下,额头,眉眼,鼻尖,最后是有些发白的唇……眷眷不舍的涂抹着有些发白的唇,缠绵反复,直至察觉有灵力的波动,才慢慢的分开,在微微皱起眉的叶白榆的眉心印下安抚的一吻。


    叶白榆困倦极了,可是似乎有什么,他有些茫然的微微睁开眼。


    祁长暮安抚的又亲了亲叶白榆温润通透的眼眸,低哑的声音开口,“是肖墨……大概是要说神像的事,我去问问,大大睡吧。”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


    于是叶白榆打了一个呵欠,蹭了蹭紧紧揽抱着他的祁长暮的胸膛,温热厚实的胸膛,他越来越喜欢了,然后蹭了蹭后,就又沉沉睡去。


    祁长暮嘴角弯了一下,浅淡的笑容满是温柔宠溺,抬手轻轻抚了抚叶白榆的发丝,带着几分安抚,虚空摸出他的袍服,放进叶白榆的怀抱里,虽然大大说不喜欢抱着他的衣服睡觉,可事实却是,只要是他的白色袍服,他的本体变化的袍服,上辈子他唯一会穿着出现在阿榆面前的袍服,大大就会紧紧的抱着,然后睡得很好很沉。


    站在床边,俯身亲了亲紧紧抱着他袍服的叶白榆,祁长暮满眼的贪念痴迷,即便斩断了羁绊,可他的阿榆心底深处唯一能够接受的人也只有他了。


    *****


    祁长暮瞬间闪现在客厅,看了眼客厅桌上的神像,黑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厌恶,他看向站在客厅桌旁的肖墨,压低声音,“怎么?”


    “血滴子是七境中修魔的第一人。”肖墨直接开口,看向祁长暮,神色凝重,“他曾经与您挑战过好几次,对他,您应该知晓很多。此人当初是您第一个灭杀的。但是这尊神像上有他的灵力和魔血。油纸伞也是他的法器,他难道还活着?”


    祁长暮淡淡的扫了眼神像,看向肖墨,“他魂飞魄散毋庸置疑。”


    肖墨指了指神像,“那是他的残魂作祟?”


    祁长暮看向肖墨,微微拧眉,“你即便是修为压制了,但你的修行不该停下。”


    肖墨沉默,他知道不该停下修行,但是,阿辰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若是继续修行的话,他与阿辰之间的裂缝就会越来越大……


    祁长暮拧眉,开口说道,“我给你两个提示,一是外头坐着的傻狐狸,你好好看看,二是当初血滴子有一个徒弟,他的这个徒弟在黄粱梦境中修炼。”


    肖墨怔然,血滴子还有徒弟??随即点头,是他疏忽了,不过,糊糊和血滴子有什么关系?


    在见祁长暮又要转身走人了,肖墨开口,“圣人!还有一件事!”


    祁长暮拧眉看向肖墨,“说。”


    “引路灯是黄泉地府才有的东西,那东西也被偷盗出来,地府那边是否出现了内贼?”肖墨低声问着,目光直视着祁长暮。


    祁长暮点头,“那是地府的事,你不必关切。”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地府纵容着,或者地府包庇着叶白榆的敌人?”肖墨沉声问着,言辞锋利,“毕竟接二连三的事情背后都似乎有着地府的影子。”


    引路灯一事最为明显!而之前的白新词,命理台,无限空间等,这些事情背后隐隐约约的都和地府有关!


    祁长暮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肖墨,没有回答。


    一股森寒凌厉的气息似乎无声无息的蔓延开来,如巍峨山巅压迫下来的威压,压迫得让人窒息!


    肖墨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直落,闷哼一声,紧紧抿着的嘴角滴落红色的血液,但人依然站得直直的!面上表情平静,可肖墨心头却是惊涛骇浪,眼前的圣人如今只是一魂一魄,尚未恢复真身,就已经有这么强大的威压!


    ——比之当年的七境以上的祁圣人,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圣人难道还能再次进阶?!


    而就在这个时候,吱哑一声!


    叶白榆的房门开了,叶白榆打着呵欠,抱着袍服,一脸困倦的看着他们。


    几乎就在吱哑一声响起的时候,那铺天盖地的威压瞬间就消失了。


    叶白辰的房门也开了,叶白辰站在房间门口,皱着眉,盯着祁长暮,开口,“叉叉,你干什么!”


    祁长暮脸色平静,只是皱眉看向叶白榆,阿榆怎么醒了?


    叶白榆打着呵欠,头上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好的纸鹤,纸鹤趴在叶白榆的头发上,懒懒开口:跟地府和叉叉都没有关系。


    肖墨看向叶白榆,紧紧抿着唇,他这会儿一开口,定是要喷出一口鲜血,而他不想吓到叶白辰。


    叶白榆头上趴着的纸鹤继续开口:引路灯是地府在很久以前丢失的,确切来说,是因为我的缘故丢失的。


    肖墨一怔,叶白辰这会儿已经走到肖墨的身边了,听到这话,讶异的转头看向叶白榆,“白白,你说什么呢?”


    叶白榆头上的纸鹤打了一个呵欠,继续说着:我曾经被卷入过时空紊乱区,去的地方就是酆都山的深处,我在那里待了挺久的,具体的想不起来了,但是我记得,要离开的时候,因为我当时力量不够,我拿了引路灯,好像就是两盏,画了一个牵引阵,利用牵引阵离开了当时的时空紊乱区。然后,引路灯也被卷入时空中……至于为什么会到了七娘的手里,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叶白榆干脆席地而坐,将手里的袍服扔给慢步走来的祁长暮,一边说着:肖墨,你在怀疑什么我知道。但,我要跟你说的是,我本来就不该是存在的人,眼下的这些找来的麻烦,是我的劫数,也是我正在形成的命途。连累了哥哥和欣欣,不是我所愿,但是,我会用我的仅存的魂珠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有事。


    叶白辰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白白你胡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祁长暮的脸色平静的也冷凝得很,他慢慢的蹲下,看着叶白榆,淡淡开口,“大大说够了没有。”


    叶白榆歪头看着祁长暮,又看向怒视着他的叶白辰,摸摸鼻子,站起身,头上的纸鹤刚想开口,就被祁长暮拿走了。


    祁长暮淡淡开口,“大大,你现在需要休养,不要浪费灵力了。”


    叶白辰也冷哼一声,“白白,你乖乖的回房睡觉。”


    叶白榆瞅了瞅脸色平静的有些吓人的祁长暮,又看了看明显在压制怒气的叶白辰,听话的转身回房了。


    第197章


    回了房间的叶白榆并没有马上睡觉, 而是顺手拿了桌上的写字板,盘腿坐在了床上。


    祁长暮见状,微微皱眉, 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叶白榆明显还有些困倦的神色,低声开口,“睡吧大大, 有什么想问的, 明天再问。”


    叶白榆摇头, 低头在写字板上写着:你刚刚的力量似乎是你十殿阎罗的实力, 你恢复了?


    祁长暮默然了一下,他没有所谓的恢复和没有恢复的说法, 之前只是肖墨的话激怒了他,让他震怒了,怒气带来的威压而已。


    “大大, 肖墨的话让我很生气。”祁长暮避开话题, 低声开口, 带着几分愠怒,“地府和我, 绝不会伤害大大。”


    他即便是杀了他自己, 也不会伤了他的阿榆,他的大大, 平常他的阿榆掉了根头发他都心疼得要命。


    ——而肖墨话里话外,却是在怀疑他居心否测……


    叶白榆歪头看了看祁长暮, 眨眼,低头写着:你恢复力量了?


    祁长暮心头无奈,大大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吗?也是他刚刚没有控制好, 让大大怀疑了。


    “没有,大大。你可以探测一下。”祁长暮朝叶白榆伸出手,带着几分无奈。


    叶白榆放下手里的写字板,直接握住祁长暮的手,微微闭上眼睛,白色的光芒从叶白榆的身上慢慢的流淌向祁长暮,探入灵魂的深处,那灵魂深处的魂珠像蓝色的晶体,很是耀眼,一魂一魄的魂珠而已,却这么的耀眼,如果是完整的魂珠,那是不是更加好看?


    ——只是,蓝色的晶体里萦绕的是黑色的光芒,还有几缕红色的雾气?


    叶白榆睁开眼,对上了祁长暮幽深的黑色的眼眸,平静冷凝得很。


    额,生气了……


    叶白榆讨好的一笑,拿过写字板,唰唰的写着:你本来就一魂一魄的,突然间有那么厉害的威压,我有点担心,不是不相信你,叉叉!真的!


    写字板的最后,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配着此刻叶白榆脸上的大大的咧嘴笑容。


    祁长暮原本有些窒闷的心,不由的慢慢的散去了窒闷,取而代之的是无奈,深深的无力。


    “我知道了。大大,睡吧。”祁长暮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叶白榆的脸颊,脸色还是苍白得很,眉眼间的疲乏还在。


    叶白榆点头,由着祁长暮拿走写字板,将他塞入被子里,隔着被子又将他紧紧的拥住。


    叶白榆侧头看着微微闭眼紧紧拥着他的祁长暮,伸手,轻轻的握住了被子外祁长暮的手。


    祁长暮没有睁开眼,只是反手紧紧的握住叶白榆的手,胖乎乎的,软软的,冰凉的手。


    ****


    隔壁房间里,叶白辰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肖墨。


    “你不是冲动的人啊班长!”叶白辰不解,皱眉看着肖墨的苍白难看的脸色。


    “祁长暮深沉难测,我必须确定一下,地府和他对叶白榆到底是什么态度。”肖墨低声说着,看着叶白辰,透着几分歉然,“阿辰,抱歉,明天早上你就不要上班了,你请假吧。”


    闹得这么晚了,明天阿辰要上早班,肯定没有精神了。


    叶白辰摇头,上班的问题待会再说,他直视着肖墨,“你必须确定?是因为你知道,如果白白有什么事,我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你知道白白是我和欣欣最重要的亲人。”


    肖墨沉默的点头,没错。


    “可是,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叉叉也是啊。白白是叉叉的命啊。”


    叉叉那个家伙,对白白形影不离的那个样子,就恨不得直接变成白白的影子了!


    肖墨抬眼看向叶白辰,他知道,他甚至知道,二境的时候,祁长暮对叶白榆又有多么的痴缠,可祁长暮当初为了成圣,都舍弃了那么喜欢的叶白榆……天知道现在的祁长暮对叶白榆是否又会因为什么缘故来算计叶白榆?


    所以,在知道引路灯和血滴子一事后,他便试探了。


    “我知道。但是,有些疑惑让我担心。”肖墨说的有些含糊。


    叶白辰皱眉看着肖墨,“班长,你对叉叉有疑惑,是因为叉叉很神秘很厉害?”


    肖墨看着叶白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难道你不觉得叉叉很有问题吗?”


    叶白辰疑惑的看着肖墨,“白白说过的啊。叉叉是地府里的高层,说是很大牌的那种,他厉害也正常啊。”


    肖墨, “……”没错,是这样说过,但是阿辰难道不应该再怀疑怀疑?


    叶白辰看着肖墨一脸默然无语的样子,叹了口气,笑道,“班长啊,你不了解白白,对白白来说,叉叉就是叉叉,他是怂怂的小鬼也好,是地府的什么大佬也好,白白都不在乎的,白白认定的可以信任的人,他就不会有任何怀疑,如果将来,叉叉真的做了对不起白白的事,那也没事,我会帮着白白去揍他一顿!”


    说到这里,叶白辰笑容加深,带着几分肆意洒脱,“总不能因为将来不确定的事就怀疑这怀疑那的吧,白白不是这样的人。”


    肖墨若有所思,慢慢点头,看着叶白辰脸上的肆意的笑,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阿辰会答应他试一试了。


    ——阿辰,还有叶白榆,都比他们勇敢。


    反而是他们,算计太多,反而缚手缚脚。


    “是我错了。”肖墨哑声开口说道。


    叶白辰点头,一边走到床边躺下,一边拉高被子,“没事,明天你早点起来跟叉叉道个歉。”


    肖墨侧头看着躺在他的身侧,已经开始打呵欠要睡觉的叶白辰,心头有些局促有些欢喜,这还是他和阿辰重逢以来,阿辰第一次躺在他的身边。


    肖墨想说些什么,但叶白辰已经打起了小呼噜,肖墨僵了僵,看着叶白辰半晌,才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叶白辰的头发。


    ******


    第二天早上,祁长暮瞬间闪现在厨房,看了看昨晚预约的炖锅里的人参汤,掀开锅,手指凝聚出一滴黑金色的光芒,落入了人参汤中。


    而这一幕,就落在了来到厨房门口的肖墨眼中。


    肖墨心头震惊,那黑金色的光芒,看似光芒,其实是精血!原来叶白榆每日喝的参汤里都有祁长暮的精血?


    “有事?”祁长暮开口问着,神色轻淡,眉眼间淡漠。手里的动作不停,冰箱里拿出鸡腿肉,开始切肉,开锅,煮粥,切葱……


    肖墨回过神来,朝祁长暮深深的躬身,拱手,“昨日肖墨无知无状,冒犯了您,还请您恕罪。”


    祁长暮没有停下动作,继续剁肉碎,一边嗯了一声,淡淡开口,“大大想吃油条,你去村口买些,如果看到有卖肉包子,也买几个。”


    肖墨点头应下,“是。”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圣人这是不怪罪的意思了吧。


    肖墨走出门口,看见还蹲在门口的糊糊,想起昨天祁圣人提到的,糊糊似乎和血滴子有些渊源?


    肖墨带着几分探究,扫了几眼糊糊,蹲在门口的糊糊茫然的朝肖墨躬身打招呼,“肖墨大人?”


    “叫我肖墨就好。”肖墨说着,慢步走了出去。


    ——刚刚他仔细的探究了一下,糊糊的影子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点血滴子的气息。


    他似乎明白了昨天祁圣人说的糊糊和血滴子的关系了。


    ******


    叶白榆打着呵欠下楼的时候,餐桌旁叶白辰和叶家爸爸叶章忠已经在吃饭了。


    不过叶爸爸是早上才回来的,昨儿个一直在学校配合天都那边来的调查组做调查。


    “爸爸,这么说,那个什么坤哥背后的那个集团都已经抓了?”叶白辰带着几分兴奋的问着。


    叶章忠很高兴,一边喝着鸡丝粥,一边笑道,“对!都抓了!那帮子人渣!我回来的时候也看见刘老了,刘老跟我说,这件事,上头非常重视,这次又是证据确凿的!哈哈哈!那些个孩子也很高兴,调查组打算做一个公告会,将这件事以诈骗的名义来说,给那些孩子正个名,省得谣言乱飞,坏了那些孩子的名声。”


    叶白榆一旁听着祁长暮低声的照搬,笑眯眯的点头,嗯,这个方法很好。


    “这次……也是多亏了天都那边的,这个人渣集团的二把手死之前爆出了那么多的视频和文件,不然的话,这个案子也没有那么快破的。”叶章忠感慨的说着,说着说着就又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可惜了那个孩子啊,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今年就可以和欣欣一起参加高考了啊。”


    叶白榆听着祁长暮的照搬,顿了顿扒拉着粥的手。


    祁长暮夹起油条放到叶白榆的碗里,一边低声说着,“大大,等会我打电话给七殿的殿主问问?”


    叶白榆默然了一会儿,微微摇头,即便是惨死的冤魂,犯了法也该按照律法行事。


    祁长暮没有再说,继续照搬着叶章忠的话。


    “这事终于有个明确的结局了,我也放心了。好了,你们吃完,该干啥就干啥。”叶章忠说着,放下碗筷,转头对祁长暮和蔼笑道,“叉叉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不过你也别太顺着白白,白白的身体刚好,这油条上火,别给他吃太多!”


    说完又瞪了眼叶白榆,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你呀,别吃太多。”


    正偷偷摸摸打算再吃一根油条的叶白榆一脸无辜,故作茫然。


    第198章


    叶章忠吃完饭就回屋里补眠去了, 叶白辰打着呵欠要去上班,肖墨想跟着一起去,但被叶白辰训了一顿, 直接推回房间让躺床上休息去了。


    叶白榆就拍了拍吃得饱饱的圆鼓鼓的肚子晃悠悠的到门口台阶上坐着, 跟糊糊聊天了。


    “大大,我想清楚了,我去地府找七娘, 我想和她好好的说一说, 然后, 我就去接受刑罚, 去七殿做无常。”糊糊一脸认真的说着。


    叶白榆笑眯眯的点头,嗯嗯, 想明白了就好。


    糊糊又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说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但我就是放不下七娘, 这种放不下……我就是明知道她好好的, 也是放不下……这个大概就是喜欢?嗯, 当然我会好好对七娘的。大大,我看你和叉叉的感情真好啊。大大, 你当初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叉叉的?”


    叶白榆一愣, 他喜欢叉叉?有吗?随即困惑歪头,摸过写字板写着:叉叉是我朋友。


    ——喜欢不喜欢的?叉叉是朋友, 他当然是喜欢啦。


    糊糊有些茫然,啊, 不是那种喜欢吗?


    糊糊挠头,“大大,我看直播里老鬼们都说叉叉是您的宠妃呢。”


    他之前追着直播看的时候, 看着大大对其他人都是透着距离的,唯有叉叉,大大是毫不设防的……还会对着叉叉笑容亲昵又欢喜……


    宠妃?叶白榆恍然了,笑了起来,笑容大大的透着几分戏谑的,转头看向端着茶走出来的祁长暮,指着祁长暮,比划了一下!


    糊糊看不懂手语,不解的看着笑容大大的透着几分调侃意味的叶白榆。


    祁长暮心底好笑又无奈,但神色轻淡平静的对糊糊开口,“大大的意思是,我不是宠妃,我是正宫娘娘。”


    糊糊睁大了眼睛,啊,正宫娘娘?!卧槽!挖到大八卦了吗?!


    祁长暮将手里的雪山红茶递给叶白榆,一边对糊糊轻描淡写的说着,“本来就是,大大后宫只有我。”


    ——什么宠妃不宠妃的,他本来就是大大的唯一!唯一!谁也别想跟他抢!


    糊糊嘿嘿一笑。对对对,直播弹幕里谁敢调笑大大的,都被红锁了,地府里还有几个直接红锁没有出来的老鬼们天天哀嚎的!


    “如果你要去地府,顺便将这封信交给转轮王。”祁长暮说着,摸出虚空中的信递交给了糊糊。


    糊糊忙接过,也没有再多呆,絮叨了几句,就转身去了地府。


    等糊糊走了,已经喝完雪山红茶的叶白榆揪了揪祁长暮的袖子,正在开手机看直播弹幕的祁长暮转头看向叶白榆,眉眼柔和带着笑,“怎么了?大大?”


    叶白榆拿过写字板要写字,祁长暮抬手按下,笑道,“大大,我来猜一下,你是要问信吗?”


    叶白榆摇头。


    祁长暮有些意外,随即想了想,又猜道,“嗯……那就是要问糊糊和七娘的事?”


    叶白榆继续摇头。


    祁长暮不解,随即看了眼手里的手机,笑道,“大大是要问我拿手机做什么?”


    叶白榆摇头,干脆拿开祁长暮按着写字板的手,慢慢的写着:叉叉你不生气了吗?


    祁长暮一怔。


    叶白榆继续写着:我觉得你还在生气……


    祁长暮垂下眼,他的确心绪尚未平静,但却不是对着大大。


    叶白榆慢吞吞的写着:叉叉你不要生气啦。


    写完,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吐舌鬼脸。


    祁长暮抬眼看着,笑了一下,拿开写字板,伸手直接将叶白榆抱住,抚着叶白榆的头发,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说着,“我没有生大大的气,我是气我自己。”


    叶白榆推了推祁长暮,抬头不解的看着祁长暮,为什么要气自己?叉叉是傻了吗?


    “因为我无能,保护不了大大。”祁长暮哑声说着。


    ——他的阿榆正在经历劫数,他却无能为力,不能参与其中,甚至也不能保护……


    叶白榆听了,却是恍然,双手捏住祁长暮的脸,扯了扯,一边咧嘴一笑,笨蛋叉叉!


    他的命途,只能他自己去走出来呀,师傅都帮不了他!


    劫数什么的,他不怕!他只怕连累了他身边的人……叉叉,哥哥,欣欣……


    祁长暮深深的凝视着叶白榆,无奈的扯了扯笑容,大大是不在意也不想要有人保护……


    ******


    黄泉地府,酆都山王城。


    第七殿阎罗殿就在酆都山的半山腰,糊糊转了几个弯,才在几个笑嘻嘻的老鬼的指引下找到。


    看着刚刚明明就走到了,但却被老鬼骗着绕了几个圈的巍峨大殿的殿门,糊糊满头黑线,心头咬牙,果然如族中老人所说,老鬼们都是大大的奸诈!


    “来了?”文判官慢步走出,看着糊糊,微微点头。


    糊糊忙正经站好,鞠躬,拱手,“文判官好。”


    文判官摆手,指了指身后的殿门,“进去吧,殿主在等你了。”


    糊糊忙又鞠躬感谢,随后就匆匆进了殿宇。


    第七殿里,秦文笑眯眯看着匆匆进来的糊糊,笑道,“被捉弄了吧。”


    糊糊尴尬的摸头。


    秦文一笑,“让你来做七殿的无常,以做刑罚,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有着让你攒功德的意思。”


    糊糊一愣,“攒功德?”


    “地府无常,是为天地行正义维持秩序,自然也是有功德的。糊糊呀,你和七娘本来就没有因果线,七娘是黄粱梦境的幻灵,哪怕她现在入了鬼道,她早晚也会消失,快则几十年,迟则百年,如今她在孟婆手下做事,也是攒取功德,而你与她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有了因果线,你若是攒了功德,将来也可以回馈于她。”秦文仔细的解释着。


    糊糊恍然明白,忙点头急急的说着,“我愿意!我愿意!”


    秦文笑了笑,“不必着急,七娘幻体入了鬼道,消失的时间也延长了,大概还有一百年。你好好的攒,问题不大的。”


    糊糊忙鞠躬拱手,“多谢殿主。”


    秦文摆摆手,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叶白榆和陛下吧。”


    糊糊忙点头,随即又尴尬的抓头,“可我未曾见过酆都大帝,我想去拜谢……”


    “陛下现在闭关,你在帝宫附近磕个头就好了,陛下会知道的。”秦文微笑说着。


    糊糊忙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想起叉叉搭他的信,忙拿出信,双手呈递给秦文,“殿主,这是叉叉让我转交给转轮王的信。”


    秦文接过,微笑点头,“好,我会代为转交。”


    于是糊糊领了文牒和无常的配套装备,跟着七殿无常大队长——穿着道袍的背着剑的懒洋洋的年轻人,叫毛多多的出去了。


    秦文看着糊糊走远了,转身瞬间消失,紧跟着出现在酆都山地心深处,黄泉源头。


    慢慢滴着黑色的水的地心旁,已经站着转轮王了。


    “来了啊。”转轮王转头对着秦文笑道。


    秦文叹息一声,“如果不是陛下提醒,我们也不会知道,当初七境里被陛下一剑打得魂飞魄散的血滴子,居然转世成了狐族的妖修糊糊。”


    转轮王也是叹息,他也是觉得非常意外,但又觉得情理之中,毕竟天地法则,因果线盘,轮回之道除了陛下,没有可以窥探。“毕竟轮回之路,我们都是窥探不得的,此番也是因为油纸伞和引路灯,还有七娘这个意外,我们才发现啊。”


    “黄粱梦境是独立于轮回之外的,也不属于万千世界,一直躲在黄粱梦境里的血滴子的徒弟竟然能够找到轮回转世的糊糊,这是不该有的事。”秦文正色说道。


    “陛下说了,不必关注,他们既然如今成了叶白榆的劫数,迟早都会出现在叶白榆的跟前。不管他们隐藏得多深。”转轮王低声说着,神色也是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转轮王,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秦文盯着转轮王凝重的神色,压低声音问道。


    转轮王沉默不语的看着秦文。


    “陛下对叶白榆的痴缠,会让陛下可能也踏入劫数之中的!”秦文低声说道。


    转轮王却是摇头,“不会的。”


    “如果是完整的陛下,定然是不会,完整的陛下到底是圣人了,可是陛下现在只有一魂一魄在叶白榆身边!”


    转轮王看向秦文,认真说道,“这次,叶白榆踏入时空紊乱区,陛下却没有卷入就是一个证明。陛下是开启了时空漩涡才找到叶白榆,换句话来说,叶白榆的命途劫数,陛下是无法参与的。”


    秦文微微松开了紧皱的眉,也是,陛下似乎每次都没有办法跟着叶白榆……


    “你要知道,斩断了羁绊,彻彻底底的干干净净的斩断了的羁绊,那么,彼此的命途劫数就永远无法相交了。”转轮王带着几分叹息的说着。


    而他近来所忧虑所担忧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们的陛下似乎越来越无法忍耐只能在一旁看着叶白榆了。


    唉。


    ******


    已近黄昏了,叶白榆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慢悠悠的喝茶,偶尔跟路过的邻居打着招呼。


    祁长暮穿着围裙,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


    “大大,吃点水果。”祁长暮边说边半蹲着,叉子插着一块苹果递给叶白榆。


    叶白榆嫌弃的皱眉,摆手,不要苹果。他要吃草莓!草莓!


    祁长暮无奈,只好将苹果扔自己嘴巴里,叉了一块草莓喂到叶白榆的嘴边,叶白榆才眉眼弯弯的张嘴吃下。


    祁长暮见叶白榆眉眼弯弯一脸满足的模样,不由也笑了起来,笑容温柔透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慕浮光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长暮一块一块草莓的亲手喂着叶白榆。


    慕浮光神色闪过一抹复杂,也有些恍惚,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二境的人间某座山中,一白袍青年半蹲着,剥着果子的皮,拆着果子肉,一块肉一块肉的亲手喂着坐在摇椅上的少年……


    第199章


    夜色爬上了天幕, 叶白欣和白新词也回了家。晚上吃饭的时候,加上慕浮光和下班回家的叶白辰,肖墨, 还有叶妈妈, 一桌坐得满满的,热热闹闹。


    “所以,春春这个星期没有回家?在学校学习?”慕浮光微微垂下眼, 笑容浅淡, 不经意的说着, “我记得她的成绩很好了。”


    “春春是年级第一呢。”叶白欣带着几分得意的说着, “我和雨雨,春春, 就春春的成绩最好了!”


    “那她以后要去天都上学了?”慕浮光又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哦,这个可不一定,春春确定不下来呢。我就不去天都, 雨雨也不去天都, 所以春春一直都在犹豫, 她可舍不得我们。”叶白欣笑嘻嘻的说着。


    “这高考志愿可不是儿戏。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叶章忠很严肃的训斥着。


    叶白欣吐吐舌,坐在叶白欣身侧的白新词顺手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叶白欣的碗里, “欣欣, 吃排骨。”


    叶白欣乖巧模样的低头啃排骨。


    祁长暮一边给叶白榆剔掉鱼刺,一边低声照搬着慕浮光和叶白欣的对话。


    叶白榆点点头, 抬头瞥了眼和叶章忠说话的慕浮光,翻了翻白眼, 从二境那时候起,他就觉得慕浮光是一个很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人,明明当初拒绝春之女神的是他, 春之女神死了后,发疯砍死害死春之女神的也是他,最后收留了梦梦和玉芳侍女也是他……现在关切春春的也是他……


    搞什么啊。当初慕浮光拒绝春之女神后,两人就几乎没有交集了,现在这会儿的这般表现是几个意思?


    “大大,不用理他。”祁长暮低声说着,剔下排骨的肉,放到叶白榆碗里。


    叶白榆点头,嗯,不理他。


    但吃完饭,客厅喝茶,叶妈妈和叶爸爸喝了几杯茶就去外头散步了,叶白辰和肖墨就回房补眠睡觉了。叶白欣就去二楼写作业了。


    客厅上就剩下叶白榆和刚刚洗碗出来的祁长暮。


    “我没有别的意思,春春当初曾经救过我,我欠她一份恩情,因此对她才有所关注,想着要护着她,算是还她一份恩情。”慕浮光直接开口说着,语气诚恳。


    叶白榆端着茶,喝了一口,慢慢的放下茶杯。


    一旁的祁长暮看了看身侧的叶白榆,微微勾起嘴角,“大大的意思是,你随意。”


    慕浮光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看眼睛盯着电视看,连余光都不分给他一点的叶白榆,又看了看动作散漫,但姿势很是优雅的冲茶的祁长暮。


    慕浮光苦笑一声,无奈长叹一声,有些颓然的开口,“好,我明白了,是我错了。”


    祁长暮倒了一杯雪山红茶,递给叶白榆,一边淡淡开口,“慕先生说笑了,你哪里错了?”


    “我隐瞒了一些事。抱歉。但是,我所隐瞒的事情,对你们,对春春,都不是什么大事。”慕浮光苦涩一笑,“不过是些不值得提的旧事而已。”


    “既然不值得提,那慕先生也不必说了,倒不如直接说说你的目的。大大待会还要出去,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吧。”祁长暮轻淡开口说着。


    慕浮光看了看似乎没有听见他们讲话的叶白榆,苦笑一声,叹气开口,“是,的确是有事相求。”


    深吸一口气,慕浮光沙哑开口,“我想求你们,如果将来你们必须要杀一个人的时候,能不能留个残魂,好让他可以再次走入轮回?”


    祁长暮顿住了冲茶的手,漆黑的目光幽深冷厉的盯着慕浮光,“既然是必杀的人,我们为什么要留下后患!”


    慕浮光脸色微微一变,看向叶白榆,叶白榆歪头盯着慕浮光,手指在桌上沾了点茶水,写着:是明尘子?


    慕浮光脸色有些苍白的看向叶白榆,带着几分艰涩祈求,“我知道我不该提这个要求,但是明尘子他,他妄念太重,他——”


    到了嘴边的话语,被叶白榆写在桌上的字给拦住了。


    叶白榆用茶水慢慢的写着:我不能答应。


    ******


    基本上,八点过后,叶家村开始喧嚣了起来,街头巷尾的很热闹,放学的写完作业的小孩,刚刚下班回家的,吃完了饭,在巷子里搬了两张塑料椅子就坐在门口唠嗑的老人家。


    街头巷尾的人们见叶白榆笑眯眯的和祁长暮走来,纷纷打着招呼:


    “白白是要去祖祠吗?来来来,吃一个芝麻糕。”


    “哎呀,祁先生啊,你跟白白说一下啊,我这几天老是做梦梦见我老伴,说他没吃好,哎呀,你跟白白说一下啊。我用不用烧点纸钱啊。啊?不用?好的好的……”


    “白白要不要喝杯茶啊……”


    “白白要不要吃烧饼?”


    “祁先生,这是刚刚摘下的桑葚,你拿去洗洗给白白吃……”


    ……


    一路这么打着招呼的来到祖祠,祁长暮手里已经提了一堆东西了,到了祖祠,祁长暮才慢慢的松开手,看着叶白榆进了祖祠,上香。


    因为今天是十五,早上去了半山腰的福德庙上香了,晚上就要来祖祠拜拜。


    这是叶家守着福德庙的庙祝一千多来的规矩。


    等叶白榆走出来了,祁长暮牵住叶白榆的手,低头柔声问着,“还要去哪里走走吗?”


    晚上是腊肉炒饭,酱烧排骨,清蒸鲈鱼和人参汤,因为慕浮光赖着不走,晚上饭菜比较多,大大也难得胃口恢复了一些,吃得比较多了。


    叶白榆笑笑点头,指了指陈家村的方向。


    祁长暮有些迟疑,低声说着,“大大,你晚上吃了腊肉炒饭了,那炒粉不可以再吃了。”


    叶白榆一边摇头一边比划,他也吃不下了,他要去找陈三叔做个东西。


    祁长暮点头,笑道,“那好,我们去看看陈三叔今晚在不在。”说完,摸摸叶白榆的头,牵着叶白榆朝陈家村的方向走去。


    *****


    陈家村的夜晚和叶家村差不多。


    一样的喧嚣热闹的烟火气息。


    路过炒粉摊的时候,叶白榆眼馋的看着那香喷喷的炒粉,卖炒粉的大叔在知道叶白榆晚上吃了好多后,笑呵呵的给叶白榆装了小半碗的凉拌青瓜。


    叶白榆开心的弯着眉眼,吃着祁长暮喂的一口一口的青瓜。


    在走到陈三叔家的时候,青瓜也就吃完了。


    好吃!


    叶白榆摸摸肚子,消食又好吃!


    陈三叔正在做纸扎房子,见叶白榆和祁长暮笑着打着招呼,一边闲聊了几句。


    闲聊后,陈三叔就继续做着纸扎房子一边问着,“白白是要做什么东西吗?”


    叶白榆摸出身上的便签,递给陈三叔,祁长暮凑过去一看,呆了呆,是……博物馆里的那支木簪子?


    陈三叔接过,看了看,“哦,白白你是要做首饰啊?”


    一旁的祁长暮回过神来,低声照搬着,只是声音有些颤抖,叶白榆笑眯眯的点头,拿着便签条写着:需要多久?


    陈三叔笑道,抬头看了眼神一旁神色有些复杂的祁长暮,说道,“这种很简单,我马上就能给你做。等一下哈。”


    叶白榆拦住要起身找材料的陈三叔,继续写着:我想要用阴沉木做。


    陈三叔一愣,看向叶白榆,一边比划一边说着,“阴沉木?哦,那白白你要等几天了。”


    叶白榆笑眯眯的点头,好,他可以等的。


    陈三叔看向有些呆怔的祁长暮,一边揶揄笑道,一边比划,“这是男式木簪,白白啊,你是要送给叉叉的吗?”


    叶白榆看向祁长暮,眉眼弯弯的点头,啊,是要送给叉叉的。


    祁长暮怔然的看向叶白榆,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大大会做博物馆的那支木簪送他……


    跟陈三叔约定好了三天后来拿,叶白榆就拉着有些呆怔的祁长暮走了。


    走在回叶家村的小路上,五月的风有些凉爽了,四周的萤火虫悄悄的聚集。


    叶白榆手指一路碰碰飞来飞去的萤火虫,萤火虫绕着他似乎很是抗议的飞着。


    “大大……”


    叶白榆笑眯眯的侧头看去,笨叉叉发了一路的呆,终于回过神来了吗?


    祁长暮站定,低头看着笑眯眯的叶白榆,眉眼之间有些复杂酸涩,“大大……你知道我喜欢那支木簪?”


    叶白榆轻轻点头。嗯,博物馆的时候,笨叉叉你一直盯着它看呢。


    “我,我好高兴……”祁长暮声音有些艰涩。


    博物馆的那支木簪,是他之前在二境人间与阿榆相识后,他亲手雕刻送给了阿榆,说是提前下聘的聘礼……后来,阿榆斩断羁绊前,拔掉了发髻上的木簪,扔向了人间……阴错阳差间,木簪遗失了,他寻了好久,没想到会在一境这里看到了木簪……


    而现在,阿榆找人做了木簪,要送他。


    ——这便是他与阿榆的缘分对吧。


    祁长暮忍不住拉过叶白榆,紧紧的抱着,声音艰涩沙哑,“大大,你送我了,那便是我的了,你不许反悔!”


    叶白榆歪头,他反悔做什么?不就是一根木簪吗?他只是想送叉叉东西,叉叉一直担心他,照顾他,还为他耗费了魂力,他无以为报,偏又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拒绝叉叉,只能送叉叉喜欢的东西,而这个笨叉叉,似乎没啥特别喜欢的了,难得看他对一根木簪这么在意……只是可惜,那是博物馆里的东西,他也不能偷拿出来……


    祁长暮也不再说了,只是紧紧的抱着叶白榆。


    *****


    黄泉地府。


    转轮王走进枉死城,径直走向了最深处的困守区。


    “转轮王。”秦广王从困守区走出,见转轮王,拱手问好,“可是为了引路灯的冤魂张倩而来?”


    转轮王笑道,“陛下手书,让我来审问一下关于明尘子的事。”


    秦广王一怔,“明尘子?”


    “当年唯一能与陛下匹敌的,差点就可以证道得圣的明尘子啊,是个人才,可惜入了邪道,几次三番的算计叶白榆,不惜诱杀叶白榆,唉。”转轮王叹息说着。


    秦广王皱眉,“那明尘子不是已经死在陛下的剑下了吗?”


    “不,他当时应该是重伤,在地府的死亡名册上并没有找到他的名字,陛下也说过,明尘子有慕浮光的命定法器涅槃令,当时那种情况,他应该是用涅槃令逃脱了。”转轮王神色肃然的说道。


    秦广王似乎有些恍然了,“所以,慕浮光才会灵力几乎全无,修为尽退!他的命定法器居然给了明尘子?!”


    转轮王一边无奈叹息,一边朝里头走去,“这都是一笔糊涂账。唉,不说这些了,我去问问。”


    秦广王点头,一边低声说着,“张倩如今情绪尚可,转轮王可以多问一些。”


    第200章


    慕浮光走在老城区的巷子里, 没有什么人住的老城区,夜色之下,一片暗淡, 阴冷。


    今天终于杀青了, 虽然有些波折,但是导演的心理倒是强大,依然坚持着拍完了戏。


    杀青的庆祝酒会上, 他喝了点酒, 便来到了老城区。


    慕浮光有种直觉, 老城区这里应该还有留下什么才是。


    “……有些失望呢。”轻轻的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 似乎透着几分嗔怪。


    慕浮光听着这个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遥远的声音,却是僵住了。


    “慕哥哥怎么了?很意外吗?”轻轻的飘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慕浮光却慢慢的回过神,看着四周开始缭绕的烟雾,那本来不该在这个地方响起来的声音, 又懒懒的散漫的响起, “慕哥哥见到春之女神了吗?真有意思对不对, 和叶白榆有关的那些人都一一的出现在这个小小的一境了呢。春之女神,小花仙星星, 星辰仙君, 晴雨仙子……呵呵呵还有白新词,墨烬, 还有你……慕哥哥……太有意思了……好像似乎当初是谁算到的,还是谁特意安排的……叶家村, 叶白榆……慕哥哥,你说,这些会不会是我们伟大的祁圣人安排的呢?”


    慕浮光却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神色冷冷的,垂下眉眼,“明尘子……你不在这里?”


    “我也想来呢,可惜呀,一境不欢迎我,我可没有墨烬和白新词那样的魄力,说压制修为就压制修为的,啧,不过……你放心,慕哥哥,我一直一直都盯着叶白榆呢。”


    “你一直盯着他?那你应该知道他的身边跟着谁吧?”慕浮光慢慢的问着,声音有些压抑沙哑。


    “当然,跟着的可是只有一魂一魄的圣人呢。”


    “明尘子,你想做什么!”慕浮光低声问着,既然知道圣人一直跟着叶白榆,而眼下可不是在二境,叶白榆也不是二境中由着他们追杀欺辱的人!何况之前在二境,叶白榆也从未让他们这些人得逞过!


    “慕哥哥想知道吗?那慕哥哥就乖乖的在一旁看着吧。”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轻轻的飘散而去。


    而四周缭绕的烟雾也慢慢的散去。


    慕浮光僵硬的站在原处,死死的攥紧拳头,他的本命法器在明尘子身上,不然的话,他一定——


    “看来他目前还没有办法进入一境。”淡漠的声音突兀响起。


    慕浮光猛然回过神,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白色袍服飘飘若仙的俊美青年,黑色的长发用金冠束着,插着一支木簪,背负双手,漂浮虚空。


    慕浮光脸色微微一变,恭敬拱手,“圣人。”


    “明尘子身上的涅槃令,你总归有办法拿回来的。”白色袍服的俊美青年看着虚空淡淡开口。


    慕浮光低垂着眼,哑声开口,“他不在一境。”不在一境,他没有办法拿回来。


    “他早晚会出现在一境,届时,希望你多少能够做些正确的事。”白色袍服的青年平静说着。


    “圣人!你知道他在那里对吧,你可以直接将我送到他的所在,或者,你可以——”慕浮光急急的话语戛然而止在白色袍服的青年侧头看来的平静幽深的眼眸之下。


    “我知道他在那里,我也可以将你送去。但,我这么做之后,阿榆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劫数,包括春之女神,她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事。”


    说到这里,白色袍服青年的身形慢慢消散,“慕浮光,你即便修为倒退了,但这些劫数命途之事,你应该不会忘记了吧。”


    慕浮光脸色有些惨白,看着白色袍服青年的身形慢慢消散,微微拱手,哑声开口,“多谢圣人指点。”


    *******


    黄泉地府。


    转轮王刚刚走近帝宫,就见虚空中白色袍服的俊美青年慢慢浮现。


    转轮王躬身拱手,恭敬开口,“拜见陛下。”


    “张倩怎么说?”


    “回陛下的话,张倩言明,一的确是七娘教她使用引路灯,二是的确有个看不清样子的人告诉她怎么杀人,怎么引人出来,还指点过张倩去叶家村寻叶白榆。但因着张倩生前和叶白榆有过一点交集,不愿去给叶白榆增加麻烦。”转轮王恭敬说着。


    白色袍服的青年微微眯眼,平静开口,“看不清样子的人……应该是他了,转轮王,用照孽镜照一下张倩,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


    转轮王有些犹豫,拱手说道,“陛下,张倩虽然行凶杀人,但她是按照因果线,杀人报仇,且也没有滥杀无辜,按照天地法则和地府的刑法,便没有对她用记忆提取的方式进行审判……如果我们用照孽镜的话,只怕会对张倩的魂灵有损……”


    “只是照一照,不会少了一魂一魄。”白色袍服的青年淡淡说着,“孟婆的凝魂茶,可给她喝一杯。”


    转轮王恭敬应下,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陛下,再过两月,便是盂兰盛会,不知陛下今年可有什么章程?”


    白色袍服的青年想了想,一边慢慢转身,一边淡漠开口,“到时再说吧。”


    转轮王看着白色袍服的俊美青年消散于半空之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今年的盂兰盛会可是五百年一次的盛会啊。非常重要的。但看陛下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难道陛下又不想参加?


    ******


    叶家村里,叶家的小楼房中,叶白榆从冰箱里摸出一根冰棒,眉眼弯弯的刚想啃一口,啪!


    本来暗淡的厨房忽然间一片亮堂了。


    叶白榆眨眨眼,转头看向厨房门口双手环胸盯着他的祁长暮,叶白榆下意识的咧嘴一笑,将手里的冰棒乖巧的递了过去。


    祁长暮接过,无奈摇头,“大大,你说过你不吃冰棒的。”


    那还不是你不在,他以为他可以偷吃了嘛。


    叶白榆歪头看着祁长暮,故作无辜,不是去地府找转轮王了吗?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祁长暮将冰棒咬了一大半,才递给叶白榆,无奈温柔一笑,“只能吃这么多了。”


    叶白榆欢喜一笑,接过,开心的啃啃啃……。


    祁长暮看着叶白榆吃得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由眉眼温柔的宠溺笑着。


    ******


    休养了一个多星期后,叶白榆就坚决要去上学了。都快期中考试了!!!


    于是,中午的美术馆门前的大槐树下,叶白欣,彭雨雨和春春就打着呵欠,看着叶白榆吃着饺子,喝着橙汁。


    “白白啊,叉叉都有给你辅导,你在家多休息几天也好。”叶白欣打着呵欠说着。


    叶白榆肩膀上的蘑菇云祁长暮低声照搬着。


    叶白榆摇头,他才不要再待在家里,叉叉虽然会给他辅导,可是叉叉教他很严肃,默写错了一个,就罚抄!还不让他出叶家村。QAQ


    春春抱着梦梦,打着呵欠,“那你也别太累了,学习个差不多就好了。”


    蘑菇云祁长暮照搬着,叶白榆笑眯眯的点头。


    彭雨雨又说着,“白白,等姐姐们高考考完了,我们带你去玩。”


    叶白榆笑容大大的应下了,蘑菇云祁长暮拍了拍叶白榆的头,看向叶白欣她们,“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回去了。”


    叶白欣就站起来,和彭雨雨,春春一起摇摇晃晃的走向教学楼。


    毕竟五月底了,她们的学习越来越忙,几乎是长住学校了,连年级第一的春春也很努力,白新词一天要送几趟汤汤水水的,这会儿也是回了叶家村拿炖煮的汤。


    黄昏了,放学了。


    叶白榆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侧的祁长暮背着他的书包,牵着他的手。因为叶白辰跑去隔壁的阳都查案子,肖墨就跟祁长暮借了车,说是去阳都找叶白辰,不放心叶白辰一个人去阳都。


    阳都,叶白榆没有去过,但叶妈妈常常去,叶妈妈的好朋友游阿姨之前就是嫁在了阳都。


    等红绿灯的时候,人很多,祁长暮牵着叶白榆走到一旁,让那些着急的人先行过马路。今晚叶爸爸没有回家,家里大概就他们两个人。叶白榆就想着要出来外面吃,祁长暮答应了,打算带着他的大大去摘星楼吃最新的菜式。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祁长暮要牵着叶白榆过马路,转头就见他的大大蹲下了。


    在大大跟前,一个半透明的小鬼头呜呜呜的直哭,还一边哭着喊要妈妈……


    祁长暮无奈的看着叶白榆摸出裤兜里的黄纸,折了一只会飞的纸鹤,逗着那小鬼头终于不哭了。


    小鬼头抽噎着看着叶白榆,有些怯怯的看了眼叶白榆身后的祁长暮,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开口,“哥哥,我要找妈妈。”


    叶白榆弯弯眉眼,看了眼不远处,有个白衣服的女人正飘了过来,女人本来满头血污,但在看到小鬼头的时候,立即抹去了满头的血污,干干净净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宝宝!”白衣服的女人直接揽住小鬼头,小鬼头欢呼一声抱紧白衣服女人。


    白衣服女人抱起小鬼头,对着叶白榆感激的鞠躬,“多谢叶大大。”


    叶白榆笑眯眯的摆手,拉了拉祁长暮,继续过马路去了。


    祁长暮指着小鬼头手里紧紧抓着的纸鹤,对白衣服女人开口说着,“这纸鹤会带你们找到地府之路,如果不想轮回,可以在地府找些事做,不要在人间滞留,滞留太久,他会魂飞魄散。”


    白衣服女人有些惊惧的躬身,再次感谢,“多谢叉叉大人,多谢叶大大。”


    叶白榆歪头瞅了眼走在他身侧祁长暮,叉叉大人?嗯……好像是越来越有大人的威严了……


    “大大?怎么了?”祁长暮察觉到叶白榆的视线,侧头一笑,笑容温柔,凝视着叶白榆的眉眼灼灼发亮。


    叶白榆咧嘴一笑,摇头,这么一看,又有点笑容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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