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完饭, 祁长暮去泡了一杯雪山红茶,端来示意坐在客厅里的叶白榆喝。
叶白榆慢慢的一点点的喝着,这茶喝下去, 整个人都舒服了好多。
叶白榆喝茶的时候, 祁长暮就将古墓中的杀死两个恶鬼的情形,包括那古怪的灯,以及自家叶大大的猜测都一一的说了。
“……所以, 那个神的确还在, 就是不出来?为什么?”毛老疑惑。
“他封锁四周, 是不让我们出去?他想做什么?”程诺拧眉问着。
“他会不会是受伤了, 出不来?”瘫在沙发上的张道举手问着
“有没有可能他在找人?或者等人?”江景风思索着问道。
叶白榆顿了一下,忽然转头看向靠近落地窗的庭院, 因为丧尸怪,落地窗已经都碎了,空荡荡的, 庭院的风正吹进来, 是阴气的风。
紧跟着, 漩涡虚空出现,三人从漩涡中走出来, 除了叶白榆见过一面的秦广王和七殿的秦文外, 还有一个身着劲装的高大中年男子。
“晚上好。”秦文第一个打着招呼,笑容很亲切, 先是跟叶白榆打着招呼,又笑笑的看向坐在叶白榆身侧从背后揽着叶白榆的祁长暮, 微微点头,跟着对其他人淡淡笑着点头。
秦广王就面无表情的对着众人点头,目光在祁长暮身上停了一下, 就转移开了。
“这位是无常大队长张翼。”秦文指着劲装的高大中年男子说道。
毛老等人忙站起来跟着问好打招呼,客套之后,才纷纷落座。
几个女孩子很好奇,就在餐厅那边坐着,旁听,叶白辰就站在客厅通道那里听着,他本来想过去听的,但是他家白白不许他过去,让他站在那里听。
大概是因为,客厅里的都是玄门,而他……不是?叶白辰摸了摸鼻子,白白一直不喜欢他们过于参与到这种事情来,不过,叶白辰摸了摸珠串,他正养着英灵呢。
一直在慢慢喝雪山红茶的叶白榆终于喝完了,放下杯子,拿过祁长暮递过来的纸鹤放到肩膀上。
纸鹤开口:封印在这里的神是白新词,黄泉地府知道吧?
秦文点头,“当初七境要把人封印在这里的时候,地府曾经派人过来协助,地府是有备案的。”
叶白榆有些惊讶的看向秦文,纸鹤开口:七境?白新词不是三境吗?
完了,一个三境就得他和地府的人合作揍人,七境,那不是传说中的神圣之境吗?
秦广王沉声开口,“白新词的确是七境,但也非七境。”
叶白榆看向秦广王,什么意思?
“正如您明明可以证道飞升,但您拒绝飞升一样,白新词的实力是可以直接飞升到七境,但他不愿,停留在三境。”秦文说着,语气很是温和,带着少许的恭敬。
原来是这样啊。
叶白榆思索了一下,纸鹤开口:封神大阵出现了破口,白新词如果是七境的实力,那他完全可以破阵而出,但是他没有,我想今晚我们就把白新词约出来谈一谈,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广王和秦文微微点头。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话,但我有个问题。”张道举手,开口问着,“既然他没有跑,还在里面,为什么不干脆继续把他封印起来?”
“你这个问题很好。”秦文一笑,侧头看向无常大队长张翼,张翼已经皱眉瞪着张道了,“你就给你的后世子孙解释解释吧。”
后世子孙?!
张道是这个人的曾曾曾曾曾孙?!
张道一骨碌爬起,忙站好,看向面无表情瞪眼的张翼,曾曾曾祖父?!张道心虚又震惊,这这长得是挺像他家里挂着的画像的……
其他人都惊讶的目光在张道和张翼之间徘徊,张家的老祖宗?是无常大队长?!
秦文好心的解释着,“张翼在五百年前为救这个世界的百姓而牺牲了,加之他是修道之人,之前也是三境以上的大能,来到地府后,参加无常选拔,表现不俗,之后就一步步的做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哦~~~
“白新词,是七境以上的实力,那个封神大阵,当初也只是勉强困住他而已,算不上真正的封神,没有圣人在,凭我们这些人,能和他谈判就算是不错了,想封印,除非有圣人在!”张翼瞪眼解释着,看着张道,“还有,你的实力太差了!”
张道心虚的低头,比起老祖宗,他差也没办法的事啊。
“拿着,等事情结束后,你回龙虎山,好好修炼,非大事不许下山!”张翼扔过去一个戒指。
张道忙接着,一看戒指,眼睛一亮,随即赶紧的收了起来,唯唯诺诺的应下。
祁长暮这时候开口了,声音低沉平静,“圣人?是什么意思?”
“圣人,是对七境之上,凌驾于七境,能够进入传说中虚空之境的大能们的称呼。唯有圣人能够封印神,但自古至今,能够被称为圣人的也就只有一位,但他已经沉寂了好久,听闻已经陨落了。”秦文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恭敬。
叶白榆托腮,瞥了眼身侧的祁长暮,又看了看说话不自觉带着恭敬的秦文,肩膀上的纸人开口:圣人怎么可能陨落?
秦文一愣。
纸人继续开口:如果你说的那位,是曾经证道飞升的时候,连破几个境界,最后直升七境的那位,那我觉得,他是不可能陨落的。
秦广王沉声开口,“听您的意思,您认识他?”
叶白榆摇头,纸人开口:我不认识。但我有幸目睹他证道飞升,他证道飞升的时候,威压极其厉害,在场所有三境以上实力的,都只能跪下,他连破几个境界,直升七境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万千世界不过点光微尘,所谓天道不过如此。
众人一愣。
叶白榆神色很严肃,纸人继续说着:能说出这么一句话的圣人,我觉得他最多就是找了个地方睡觉,陨落那是不可能的。
秦广王赞同点头,“没错。”
秦文苦笑一声,“若圣人真的还在,那倒是希望他能够出来收拾残局。”
叶白榆摇头,看着秦文,认真说着: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圣人就算醒着,他也没那个义务帮我们收拾残局。更何况,所谓圣人,既然已经跳出天道的束缚,他怎会再入这混沌世界?
秦广王重重点头,沉声开口,“对!是这个理!”
秦文尴尬一笑,心里叹息,是,已经跳出束缚,正是因为跳出束缚……
又针对封神大阵探讨了几句,叶白榆就起身,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夜色深沉了,外头十分的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了。肩膀上的纸人开口说着:走吧。
走出门的时候,叶白榆转身看向叶白辰几人,想了想,纸人开口:哥哥,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吧。
叶白辰一愣,疑惑,“白白,这样好吗?”
叶白榆点头,纸人继续说着:白新词神出鬼没的,我不放心你们几个人在这里,还是跟着我们,我才放心。
“好啊好啊!”叶白欣探出头来,欢喜的说着。本来她就十分好奇所谓的神是什么样子,怕给白白添麻烦,才什么都不敢说,现在白白要带他们一起去,哇哦,太好了!
毛老有些迟疑的看向叶白榆,“可是带过去的话,万一……”打起来的话,被误伤了怎么办?
叶白榆摇头,继续说着:没事。
如果把姐姐他们留下来,那白新词要是来一招声东击西的话,那才麻烦。
更何况……叶白榆看着笑容灿烂的叶白欣,虽然不太确定,可是,还是以防万一吧。
****
一行人走到了古墓跟前,秦文和秦广王,张翼三人走到最前,张翼双手结印,虚空中,一个巨大的无常印,轰隆一声砸下!
古墓瞬间崩塌,圆形法阵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呈现于众人跟前,一盏白色的灯虚空中悬挂。
叶白辰等人站在最后,此时,站在叶白辰身侧的叶白欣低声赞叹了一声,好厉害啊。
叶白夏轻轻戳了一下叶白欣,示意叶白欣别出声。
真正的封神大阵出现了,但是,前头几人却反而神色更加凝重了。
秦广王皱眉,秦文也神色凝重了起来。
叶白榆上前一步,看了眼那白色的如夜明珠一样的圆形的灯,转头看向秦文和秦广王,肩膀上的纸人开口:很奇怪是不是,封印的法阵核心石头,居然是白新词自己的蛇胆。
蛇胆?!
毛老等人吃惊的瞪大眼睛。
叶白欣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那白色的灯,那个灯……散发出来的气息有点熟悉啊。
祁长暮微微眯起眼,看向那白色的灯,的确是白新词自己的气息。
秦广王沉声开口,“没有圣人的实力,谁能挖了白新词自己的蛇胆?”
秦文皱眉,低声说着,“有些奇怪啊。”
张翼低声恭敬请示,“两位殿下,现在怎么办?”
秦文转头看向叶白榆,“不若现在请白新词出来?”
叶白榆点头。
秦广王和秦文两人上前,齐齐双手结印,虚空中一个法印重重的拍下!
一声嘶鸣!
第52章
那白色的灯晃动了两下, 巨大的蟒蛇从虚空中慢慢的浮现出来,通体雪白,红色的竖瞳, 鳞片泛着冰霜的光芒, 夜色下,如冰山上高高在上的神邸,俯视着他们这些蝼蚁一般。
好, 好大的蛇!
毛老等人呆呆的看着虚空中浮现的白色蟒蛇, 真的是有神啊。
但瞬间出现之时的威压却是让毛老等人无法动弹。
唯有后头的叶白辰和叶白欣两人能够稍微动弹一下。
叶白欣有些害怕的揪着叶白辰的袖子, 蛇啊, 这么大的蛇啊,呜呜呜……好可怕!
“黄泉地府何事寻吾?”冰冷的声音响起。
“大人, 我等打扰了,大人沉睡多时,因此处是一境世界, 还请大人移驾, 回返上界。”秦文拱手, 客气的说着。
“万年前,尔等与七境将吾封印在此, 如今却要吾离开?黄泉地府做事都是这般可笑的吗?!”伴随着最后一句话, 虚空中出现的冰锥猛地的刺向了秦文和秦广王两人!
秦文双手一挥,虚空中法印出现, 险险的拦下!
秦广王伸手一挡,冰锥瞬间化为水落下, 噼里啪啦的砸落地面。
“白新词!”秦广王皱眉沉声开口,“当年之事,你犯下的屠杀之罪, 将你封印在此也不为过。但是如今,万年时间已过,你是七境以上的神!你在此,对这个一境世界来说,就是破坏天道秩序的存在!你若不离开,是想要毁了这个世界吗?!”
白新词眯起红色的竖瞳,“当年,将我封印在此一境的,可是你们!”
秦文叹气一声,“当年之事,白新词,你也知道的吧,三境没了,七境一片混乱,黄泉地府里也动荡不安,除了将你封印在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新词冷冷的开口,“现在吾不想走,你们想怎么做?杀了吾?”
杀了你?秦广王和秦文瞬间沉默,先不管能不能干掉这个白新词,只要他们真的动起手了,这个一境世界肯定就保不住了……
叶白榆这个时候慢步上前,祁长暮抬脚想跟上去,叶白榆头也不回的伸手拦住,肩膀上的纸人开口:呆在那里。
祁长暮闷闷的顿住脚步。捏紧了手里的手机,因涉及黄泉地府和七境,直播被暂停了。
叶白榆直接一步一步的走到白新词跟前,站定。
白新词低下头,看着站在他跟前的叶白榆,微微眯了眯眼,冰冷的声音开口,“吾记得,你是叶白榆。”
叶白榆肩膀上的纸人开口:你来这里,是来找星星的吗?
白新词沉默。
叶白榆肩膀上的纸人继续开口:我不明白,你是蛇妖,星星是小花仙,星星又那么怕你,你偏要收星星为关门弟子,星星在你的宗门里一直被人欺负,你明明知道,却不为她做些什么,反而总是要她在你身侧,你还私自给星星绑上了牵绊的红绳!让那些人嫉妒,嫉恨……你证道飞升了,你却抛下了她,星星失去了庇护,她逃离了宗门,还是被追杀,你知道,星星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白新词庞大的身躯止不住的缩了起来。颤抖了起来
叶白榆慢慢的抬手,凝聚出金色的法剑。
叶白榆肩膀上的纸人继续说着:她是花仙,她最重要的代表花仙的白色翅膀比活生生的撕掉了,她的脸被他们的爪子活生生的撕碎……我找到她的尸首的时候,她已经被撕碎成碎片了……
白新词高昂的蛇头早已痛苦的蜷缩了起来,庞大的蛇蜷缩成一团,无声的哀叫着。
叶白榆手高高举起法剑,神色冷静,纸人继续平淡的说着: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第一个朝我伸出手喊我白白的朋友……你知道她是被活活虐待至死,她的魂魄承受不住这样虐杀的痛苦,四分五裂……我用我的半生功德和所有的灵力才帮她凝聚了魂魄,她凝聚魂魄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解开你私自绑定的牵绊的红绳,她愿意投入轮回,但不愿再想起关于你和你的一切……
白新词猛地仰头看向叶白榆,痛苦的吼叫,“他们答应过的!会好好照顾她的!他们答应我的!”
叶白榆看着白新词,手里的法剑光芒越来越明亮,纸人嗤笑着:你强行将她留在你的身边,你却不能保护她,你证道飞升,却看不清你的宗门,看不清你的那些弟子!她是花仙啊,花仙的世界明明可以简单干净,却被迫要与妖修为伍!白新词,你待在这里一万年,两万年,三万年都没用!你与星星的牵绊之绳早已被我斩断!现在,你要么死,要么离开这个世界!
碰!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叶白榆手里的法剑重重劈向了白新词!
这一剑重重劈下,白新词却是不躲不闪!
秦文和秦广王却是齐齐脸色大变,喊着,“叶白榆!不可以啊!”
被重重劈下一剑的白新词哀嚎一声后,仍然不躲不闪,冰冷的声音带出了几分沙哑颤抖,“星星……她在这里……”
叶白榆法剑一指白新词,温润明亮的眼睛里一片冷凝,纸人冷声开口:我在,你就别想再找到她!
白新词缓缓的抬头,红色的竖瞳里满是疯狂,他喃喃的开口,“叶白榆……你拦不住我……你拦不住我……星星,星星……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叶白榆皱眉,冥顽不灵!手里的法剑握紧,叶白榆还想再次劈下的时候——
秦文一步上前,赶紧的拦住,秦广王也急急的上前拦住,“不可以啊!”
“您不是说要谈判的吗?!怎么打起来了?”秦文急急的开口说着。
叶白榆歪头看向秦文,纸人开口:谈不了!
就白新词这个非要找到星星的疯狂劲儿,谈什么谈!先揍一顿再说!
秦文无奈,“您也看到了,他现在不太好,还是好好的谈吧,打起来的话,这个世界也承受不住啊。”
秦广王干脆直接转身看向白新词,开口说着,“白新词!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你先跟我们回黄泉地府,有什么事再说——”
秦广王的话尚未说完,忽然,一直悬挂的白色的如夜明珠一样的灯就猛地朝最后站着的那几人飞去!
叶白榆瞳孔一缩,猛地转身追着那白色的灯奔去,可那白色的灯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叶白榆还没有碰到那灯,那灯已经瞬间消失在叶白欣的胸前。
而叶白欣甚至来不及惊呼尖叫,就眼前一黑,缓缓倒在叶白辰急急揽住的怀里!
“欣欣?!”
“欣欣你怎么了?”
“欣欣……呜呜呜!”
……
叶白榆睁大了眼睛,瞬间怒意高涨,猛地转身,法剑就朝白新词砍去,纸人愤怒的吼道: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白新词不闪不躲,法剑劈下瞬间,地面都出现了深深的裂痕!
白新词闷哼一声,白色蟒蛇身上已经皮开肉绽了了。
秦文和秦广王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的看着此刻愤怒的叶白榆和不闪不躲硬扛的白新词。
“吾之金丹在你们的手里,吾之命在你等手中。”白新词沙哑的声音说着。
叶白榆握紧法剑,纸人咬牙切齿的开口:你若要交出金丹,就该交给地府!你把金丹放在我姐姐身上,我姐姐不过是区区一个凡人!
白新词盯着叶白榆,缓缓开口,“她是你叶白榆的姐姐。不放在她身上,难道交给地府?既然你们不放心吾,那吾便将金丹留在你叶白榆姐姐的身上,这样一来,地府放心,你放心,我也可放心。”
叶白榆盯着白新词,神色渐渐冷静下来,这白新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秦文这时候忙开口,“其实这样也不错。对吧。”
白新词居然把金丹放到了叶白榆的姐姐叶白欣身上,一个凡人,这样也不错!有叶白榆在人间盯着,也不怕出什么麻烦!
秦广王也开口说着,“这的确是很好的办法。”
若是真的强行将白新词带回地府,恐怕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如此一来,这样正好。
“大大!”一直很安静的祁长暮,走到叶白榆身边,低声开口,“打起来的话,也很麻烦,他的金丹已经在欣欣身上了,这样也是一种保障了,要不,让他缩小,变成小蛇,我们把他关起来?”
叶白榆皱眉,没有说话,还是警惕的盯着白新词。
白新词看着叶白榆,慢慢的把庞大的身躯缩小,缩成一个手指大小的迷你白蛇,哑声开口,“你可以给吾下一个禁制。”
叶白榆沉默的看着白新词,纸人开口:你本不必如此。
白新词低声开口,“叶白榆,不必多说。”
祁长暮微微躬身,低头在叶白榆的耳边说着,“大大,我们赶不走它,它又那么疯,不若下个禁制,让他不能胡作非为。”
秦文也上前说着,“您看,要不,下个禁制?”
秦广王也点头说着,“如此也甚好。”
叶白榆慢慢的散去手里的法剑,看向白新词,纸人开口:禁制我不会下,白新词,去留随意。但你如果做了伤害此界众生的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叶白榆就直接转身,看向身后默默站着的围观的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今晚的瓜太多了!
叶白榆看向秦文,纸人客气开口:劳烦殿主,今晚之事,大家忘记了比较好。
他与白新词的那番话,涉及到了星星,涉及到了他的前生,大家,特别是哥哥姐姐他们,还是忘了吧。
秦文点头。
第53章
回到闲散区C栋。
安顿好因为被洒了孟婆水而沉睡的众人后, 叶白榆走到庭院里,秦文和秦广王还在那里等着。
“您今晚辛苦了。”秦文叹气,本来该他们地府的人来谈判的, 到最后还是得让眼前这个人来谈。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 与白新词有牵绊的小花仙居然是叶白榆上一世的好友。
秦文看着眼前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圆润可爱的少年,看来还是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淹没在忘川河里,他们都不知道, 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故意的掩埋?
叶白榆在庭院前的台阶上坐下, 肩膀上的小人开口:不辛苦, 还有一件事麻烦两位。
秦广王沉声开口 ,“您请说。”
叶白榆摸出裤兜里的纸鹤, 打开,老人恶鬼瞬间凝聚成形。
秦文和秦广王对视一眼?这是当年镇压封神大阵的恶鬼?
叶白榆又转头朝外头偷偷瞄着这里的小鬼招手,小鬼快步跑进来, 一进来就扑到了老人恶鬼的怀里。
老人恶鬼先是讶异, 随即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鬼, 哭了起来,“小轩啊, 都是爷爷不好, 都是爷爷不好……”
叶白榆看着老人和小鬼抱头痛哭一会儿,转头看向秦文和秦广王, 纸人慢慢开口:麻烦两位了,他虽然是恶鬼, 但是,还有一丝善念,那个孩子更是无辜, 还请两位带他们回返地府,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审判吧。至于在这个绿水死去的,无法回归低地府的魂灵,也请两位带他们回去吧。
“本是地府的职责,说不上麻烦。您辛苦了。”秦文说着,声音里带着恭敬。
秦广王则直接一挥手,将老人和小鬼收入袖子里,看向叶白榆,拱手,躬身,“告辞了。”
秦文也拱手躬身,“告辞。”
待两人直接消失于原地,叶白榆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密林,有很多很多的绿色的小光球在慢慢的升腾起来,是地府在收魂了。
这么些年来死在恶鬼手中的,无法回归地府的魂灵,终于可以有个去处了。
很漂亮的小光球,像萤火虫。
星星死后,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星星的魂魄的时候,也是有好多好多小光球出现,凝聚的时候,花界的小精灵们也来帮忙了,那些小光球就是花界的小精灵,他们唱着祝福的歌,围绕着在他和星星的周围,他们散发了身为小精灵的那点微弱的灵力,助他凝聚起了星星的魂魄……星星的魂魄干净又漂亮……可是好脆弱,他用自己的半身功德加固了一下,又用自己的一魄和小精灵们的力量斩断了那条强自绑上的牵绊之绳……
踏入轮回的漩涡前,星星笑着对他说,“白白,我们将来一定会再见的!”
……
而他们的确再见了。
“大大?”祁长暮端着雪山红茶走了出来,慢步走到叶白榆的身侧,低声唤着。
叶白榆转头看向祁长暮。
祁长暮愣了一下,大大的脸上有泪水?大大……哭了?
祁长暮心头针扎的疼,忙放下手里的雪山红茶,慌乱又心疼的抚去叶白榆脸上的泪,“大大,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啊?”
叶白榆微微摇头,靠了过去,纸人低低开口:我累了,我这次可能会睡得比较久……
纸人说完话就忽然掉了下来,变成了一张普通的黄纸。
祁长暮一呆,低头一看,他家大大靠着他的肩膀昏睡过去了,脸色已经苍白得不像话了!
祁长暮抿紧唇,打横抱起叶白榆,转身瞬间就出现在二楼房间里,放下叶白榆的瞬间,祁长暮的身形渐渐变化,白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化为白色纹饰金龙的袍服,头发也变长了。
“……总是这般胡闹……”祁长暮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无奈响起,喟叹一声。
随后抬手轻轻的一挥,金色的法阵慢慢的从虚空中落下,落到了叶白榆的身下,金白色的光芒萦绕在叶白榆的四周。皱着眉头缩成一团的叶白榆慢慢的舒展开眉来。
祁长暮抬手轻轻的拂开叶白榆垂落的发丝,俯身亲了亲叶白榆的额头,慢慢的直起身,身形消散于房间之中。
紧跟着,出现在C栋的后门,后门处,趴着的迷你白蛇在祁长暮出现后,也瞬间变化成人。
“……圣人,许久不见。”白新词微微躬身,垂头拱手。
当年眼前此人飞升之时,他曾经有幸在场,亲眼目睹此人是怎么证道飞升,直破七境以上。
他找到星星的时候很是震惊,,星星会轮回,是他算到的,却没想到星星身边有叶白榆,叶白榆,这个人应该飞升了才对,怎么也重生了?紧跟着不久,他来寻星星,却被眼前这人拦住,这人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息和威压逼得他不得不离开,那时候,他就震惊了,居然是圣人?!是传闻中陨落的那位圣人?
尽管面容已经不太一样了,但是一个人的威压和气息是来自于魂体的力量,是不可能改变的。
祁长暮手一扬,一份禁制落在了白新词的魂体里,“若你敢起伤害叶家任何人的念头,你即可魂飞魄散。”
阿榆心善,不愿意下禁制,可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个意外出现。
白新词躬身,拱手,“谢圣人。”
这样便是允许他出现在叶家人的四周了。
回到二楼房间里的祁长暮,看着在聚魂阵里还是眉头时不时皱着的叶白榆,有些心疼的轻轻揽入怀里,怕吵醒他,又不敢大力的拥抱,只能轻轻的揽着,伸出修长的手慢慢的握住那胖乎乎的软软的手指,尾指那里,虚虚的悬挂着一个淡红色的圈,似乎快要消失了。
祁长暮低声喃喃,“……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是不是就会永远的找不到你了……”
他当初亲自绑定的牵绊的红绳如果消散了,那他与阿榆之间就一点联系都没有了,茫茫万千世界,数以亿计都无法计算的魂体,他要怎么找到阿榆?那时候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见到阿榆了。
祁长暮忍不住紧了紧手臂,却也不敢过于用力。
他似乎丢失了很多回忆,包括他为什么会和阿榆分开,为什么阿榆也不记得他了?
即便触动了什么,可以想起来的一些东西,也会很快忘记……而他一旦恢复真身,也无法记得他作为叉叉的时候那些记忆,而真身恢复的时间也有限制,一旦他作为叉叉出现,他又会忘记真身的时候那些记忆和思考。
他现在只有一魂一魄,有什么禁制在他的魂体里,干扰了他的记忆。如果凝聚力量,冲破这种禁制问题不大。
但他不能这么做。
直觉告诉他不可以。
至少现在不可以。
****
黄泉地府,酆都山。
秦文快步朝前走着,身后秦广王快步赶上了!
“七殿殿主!”秦广王一步迈到秦文跟前,怒瞪眼,“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
秦文打着哈哈,“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秦广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脚尖一转,就想赶紧溜!
“慢着!”秦广王怒视,“秦文!你是想让我去酆都山的殿主会议上质问你吗?!”
秦文转身的脚步顿住,无奈的看着秦广王,早知道的不是吗?其他殿主也就罢了,但是,是秦广王的话,秦广王的实力不在他和转轮王之下啊。
秦文深深的叹气,抬眼,“走吧,我们去转轮王那里。”
****
黄泉深处,地心之所。
转轮王正在盯着漩涡,漩涡里流出来的银润的黄泉之水似乎又少了。
“转轮王!”秦广王拱手,很是客气,十殿殿主中,转轮王是资格最老的一位。传言他是酆都山的酆都大帝的老师。
“你们来了啊。”转轮王转身,看着秦文和秦广王,笑了笑,笑容很是慈爱,又看向秦文,“此番可见到人了?如何,是否已经有些好转了?”
秦文点头,“威压和气息已经有三成恢复了,坐在那里,我都不敢直视。”
转轮王点头,很是满意,“这样就好了,果然我们一开始的策略是对的,顺其自然,一线生机就来了。”
秦文很是赞同,但又叹气道,“但是,只怕没有那么顺利,若是让叶白榆发现的话……”
转轮王听了,也是叹息一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归要走到那一步的,但是在那之前,只要恢复了八成,我们所担心的就不会发生。”
“等一下!”秦广王终于听不进去了,皱眉开口,“所以,那叉叉他果然是——”
“嘘!不可说出。”转轮王比了比手势,示意保密。
“可是,那位,那位他他……”秦广王不明白。
“你可知道,为何在万年前,酆都山的帝宫要关闭,为何,那位守在帝宫的门口,从不离开一步。”转轮王叹息着说道。
秦广王似乎有些恍然,紧跟着吃惊的瞪大眼睛。
——帝失,闭宫
*****
一觉醒来,叶白榆舒服的伸了伸懒腰,坐起身,茫然的看了眼四周,还是在绿水吗?
“大大!你醒了?”站在窗前拉窗帘的祁长暮转身惊喜的看向叶白榆。
叶白榆点头,看着窗前的祁长暮,歪了歪头,是错觉吗?怎么觉得叉叉越来越好看了?
“大大,你先喝杯雪山红茶,我昨儿个哭了好多,给你倒了好多泪水,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用?”祁长暮关切的问着,伸手摸了摸叶白榆的额头。
脸色是好多了,可是魂体叠影的迹象还没有消失,祁长暮心疼,也忧虑,大大这次必须好好的休息,不可以再这样乱来了!
叶白榆恍然,哦,原来是用了叉叉的眼泪,难怪他会觉得舒服好多。
叶白榆拍了拍祁长暮的肩膀,露出大大的笑容,手势比了一下:谢谢
祁长暮一笑,眉眼温柔,握住叶白榆的手,“大大不用谢我,我只要大大好好的,不要跟前天一样,说睡就睡,怎么叫都不醒……”
叶白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因为白新词,他想起了星星,愤怒的就砍了那条臭蛇两下,灵力有点干涸,魂魄也有点不稳了。
“来,大大,喝点茶。我楼下厨房在炖汤,待会就可以喝了。对了,昨天毛老他们过来看你,说现在正在处理绿水的事情,那座古墓也已经全权交给考古队去挖掘了,绿水的海岸边的洞里挖出了很多尸体,现在正在处理……那些在绿水流浪的魂魄也已经被地府接走了……”祁长暮一边说着,一边折被子,拿衣服。
“哦,还有白辰哥正忙着处理那些尸体的事情,欣欣和彭雨雨还在这里玩,叶白夏和韩浅浅就先回去了,他们的同学,那个叫宋野的,尸体也挖出来了。”
叶白榆喝着茶,慢悠悠的点头。
第54章
叶白欣蹲在后门口, 身侧彭雨雨抓住叶白欣的手,眼睛放光的看着那通体雪白的小蛇。
“哇,真的超可爱哎!你看你看, 身上都是雪白雪白的, 还有还有,这么迷你!比蚯蚓还小只!欣欣,你别怕啊!这么小!都咬不动你!”彭雨雨很兴奋。
叶白欣翻翻白眼, 抓开彭雨雨的手, “你喜欢, 你抓去养啊!”
彭雨雨瞬间委屈了, “我也想啊,可是它不让我碰啊。这小蛇, 好奇怪,它在这里好多天了,就是不进屋!我要抓它也不让我抓。”
“那就没有办法拉, 人家想做自由自在的小蛇~”叶白欣说着, 将手里的小盘子小心的放到那趴着的小蛇跟前, 放柔声音说着,“来, 给你吃, 你能吃吧。是鸡肉丝。很好吃的。”
小蛇本来趴着静静看着她们,这会儿却是慢慢的昂起头, 看着叶白欣,叶白欣有点怕, 缩了缩手,还是小声说着,“你赶紧吃吧。我们后天就要走了, 你也赶紧回去吧。这里是人类的地盘,你还是回到自己的窝吧。”
“对对对……你这么可爱,可别让人把你抓走了!”
叶白欣说完就和彭雨雨回了小楼。
小蛇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们,直直她们走了,才慢慢的趴下来,本来对眼前的小盘子里的肉丝似乎不想吃,可小蛇嗅了嗅,慢慢的游了过去,一点点的吃了起来。
****
晚上,叶白欣拿着垃圾出来扔。
出门的时候,习惯性的瞥了眼,那小蛇盘在她给的小盘子上,见她,就微微的昂起头,一双月色下的墨绿色的竖瞳,看着……有点像绿宝石。
叶白欣一笑,“你吃完啦?”
她虽然很怕蛇,但如雨雨所说的,这么迷你的蛇,而且还是雪白色的,眼睛是绿宝石的小蛇蛇,她还是可以不那么怕的。
叶白欣丢完垃圾,就跑回来,但没敢太靠近,距离小蛇蛇三步的距离,小声开口,“小蛇,我们明天要走了。你今天晚上就回去吧。来,盘子给我。”
叶白欣想伸手拿盘子,但,倏忽间,那小蛇蛇忽然化作一道白光钻入她的玉串里?!
叶白欣呆了几秒,这小蛇……是是是是妖怪还是鬼鬼鬼?!
“啊啊啊啊,白白救命啊啊啊!”叶白欣跳起,猛地冲入屋里。
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叶白榆听不见,一旁冲茶的祁长暮,抬头看去,见叶白欣慌急的模样,就转头轻轻拍了拍叶白榆,指了指叶白欣。
叶白榆转头,叶白欣已经跳到他的身边,脸上神色苍白又慌乱,指着自己的玉串,“蛇,蛇跑进去了啊啊!”
蛇?叶白榆低头,眯眼看向玉串,白新词?!
这时候,彭雨雨也过来了,担心的看着叶白欣,“欣欣,什么蛇啊。”
“就是后门那里的迷你白蛇啊。它,它钻入我的玉串里!!”叶白欣害怕的说着,看着叶白榆的眼神满是惶恐不安。
叶白榆安抚的拍了拍叶白欣,站起身,指了指楼上叶白欣的房间。
祁长暮适时开口,“欣欣,大大说要跟你去楼上说事。”
叶白欣见叶白榆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解下玉串,就知道这小蛇没有什么危险,现在让她上楼说话,就是有些事情只能让她知道。
等上了楼,进了房间,祁长暮关上房门,叶白榆和叶白欣面对面的坐在床上。
祁长暮见叶白榆要折纸人,直接上前递给叶白榆一块写字板和笔,拿走黄纸,低声说着,“大大,你答应过我的。”
叶白榆摸摸鼻子,咳,用纸人说话方便……写字好累的。
叶白欣见状,就忙一边比划一边开口说着,“对,白白,你写字就好。”
叶白榆心底叹气,他其实已经恢复了六成了,折个纸人说话也不妨碍的啊,虽然这么想,还是在写字板上写着:那白蛇,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它叫白新词。它会跟着你,因为它很重要的金丹在你身上,所以姐姐,你不用担心,它不敢对你不利。嗯,你也可以使唤它给你做事。你就当养了一个小妖怪好了。
叶白欣瞪大了眼睛,紧跟着又眼睛亮了起来,指着祁长暮,问着,“那它能跟叉叉一样吗?!变成人?!啊,可以变成迷你小精灵那种吗?!”
叶白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弯了弯眉眼,继续写着:对,你就当家养小精灵好了!
叶白欣先是笑容绚烂的,紧跟着又疑惑不解的问着,“可是,白白啊,为什么它的金丹会在我的身上?”
叶白榆写着:因为它到底是妖怪,我们不放心,本来想拿走金丹锁起来的,可是当时情况混乱,它的金丹就跑到你身上去了。现在暂时没有办法拿出来,不过,没事的。
叶白欣点头,“嗯嗯,那白白,你要是能拿出来就跟我说,所以它跟着我,就是金丹在我身上是吧。好!我知道了。”
叶白榆看着叶白欣,见叶白欣已经没有惶恐不安,神色还有些开心的,心头也松了口气,之前让地府的人帮忙抹去记忆的时候,也适当的填充了一份模糊的记忆,姐姐和彭雨雨他们只记得在古墓里和恶鬼对战的事,没有对白新词的记忆。
这是为姐姐她们这些普通人好,到底只是普通人,过多的参与到有关世界天道秩序的事情来,对他们的命运轨迹和寿元都会有一定的影响。
而毛老他们也被适当的抹去了一些记忆,他们记得跟封印的神对战,涉及到世界的一些事情,比如说三境等这些,他们就不记得了。
“白白,那这个能跟雨雨说嘛?”叶白欣摸着手腕的玉串,带着一些兴奋的问着。
叶白榆想了想,点头,还是加了一句话:可以,要保密。
“嗯嗯!”叶白欣说着,就跳下床,跑了出去。
很快楼下的客厅里就传来惊呼声和叽叽喳喳的声音。
叶白榆站起身,看向床头柜上的一支淡粉色的花,祁长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疑惑,“大大,怎么了?”
叶白榆拿起写字板写了一段话,递给祁长暮,示意他念给花听:
之后,叶白榆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祁长暮低头看着写字板,一句一句的念着:被斩断的牵绊之绳,从来都没有续接的可能,牵绊之绳的痕迹最后都会淡化,消失!你的妄想永远只会是妄想!
念完,祁长暮下意识的握紧写字板,而那朵淡粉色的花猛然颤抖了起来,紧跟着,巨大的蛇影浮现虚空,仰头哀嚎着什么,又慢慢的消散,那朵淡粉色的花瓣掉落,慢慢的消散。
*****
晚上了,此时的绿水度假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挖出来的尸体,和无法掩盖的那些尸体怪,虽然又黄泉地府的人帮忙遮掩了记忆,但,本身人的恐惧心理,也让游客们第一时间退房了。
绿水度假村一时间陷入了倒闭的危机。听说老板很是发愁,但老板发愁没过几天,不知道哪里来的资金注入,老板又欢喜了,不但爽快的让游客们退房,还非常积极的给游客们很多补偿。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的绿水的夜晚安静极了。
叶白欣躺到床上,看着床头柜上凋零的淡粉色的花,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喃喃说着,“看来是养不活了。”
叶白欣抬起自己的手腕,摸了摸玉串,因为洗澡摘掉的玉串,现在刚刚带上,似乎比平时要更加亮了一点。
“你是叫白新词吗?”叶白欣小声的问着。
玉串泛起一阵白光。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咳,我叫叶白欣,好巧,你姓白,我叫白欣。你以后也可以叫我欣欣。”叶白欣说着,又笑了起来,笑容淡淡的可很灿烂,“晚安了,白新词。”
说完,叶白欣就慢慢的闭上眼睛。
玉串又泛起一阵白光,似乎在回应什么。
****
叶白欣隔壁的房间里,叶白榆躺在床上,早已沉沉睡去,他的身侧,黑色的带着暗红的蘑菇云一点点的延伸,一点点的覆盖,从脚掌,脚腕,小腿,膝盖,大腿……一点点的覆上,如水一样,将人淹没,但却又柔软如云的将人包裹,小心翼翼的,但却止不住的贪婪的将人一点一点的包住……
想要将这人彻底的吞噬,融入,血肉相融,骨血纠缠,魂魄相连!
“……阿榆……断了就没有续接的可能吗?”虚空中低声喃喃响起。
第55章
回到叶家村后没有多久, 就是农历七月了。
叶家村放暑假的时候就已经很热闹了,临近农历七月就更加热闹了。外地回来祭拜先祖的,给过世的亲人寄邮包的等等。连带着临近的陈家村也热闹了起来。
七月鬼节, 叶家村必定是要祭祖, 祭祖后,会寄邮包,寄邮包就是做一些纸扎衣服, 鞋子等东西, 在鬼节这一天, 由村长带着大家一起写帖子地址, 然后集中焚烧,做的东西就会寄到黄泉地府的亲人手中。
这是叶家村年年都有的七月活动之一。
当然, 到底寄邮包能不能真把东西寄到地府去?叶家村的人会非常肯定的说能。因为每年焚烧东西的时候,总有一些帖子会烧不掉,烧不掉的帖子就意味着这个亲人已经轮回了。
除了烧不掉的帖子外, 还有些纸扎也烧不掉, 烧不掉的纸扎除了是亲人轮回的, 这个肯定烧不掉,还有些就是做工不好的, 是假货的。
因此, 为了保证纸扎的做工质量,附近专做纸扎的陈家村就热闹起来了。
这天, 叶章明踩着老旧的单车,打算去陈家村商量一下纸扎的事情, 走在路上,见前头一微胖的少年慢悠悠的走着,身侧一高挑的气质极好的青年给少年打着伞, 便扬声喊着,“白白!暮小哥!”
少年似乎听不见,青年轻轻的拉住少年说了什么,少年顿住脚步。
叶章明眼睛闪了闪,白白先天失聪失语,是听不见声音的,但是,好像唯有这个暮小哥的声音,白白能够听见……虽然白白的妈妈的确是姓祁,虽然这个暮小哥,白白家都说是远房亲戚,但是……叶章明,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不太像是人啊……
青年拉着少年转过身。
青年一双瑞凤眼深邃难测,虽然整个人的气息很温和,人也很亲切有礼,但是,隐隐的,青年身上似乎有种威仪,让人不敢随意放肆。
还有就是……这个人,长得也太好看了!五官俊美得不像话了!
叶章明下了车,笑着,“暮小哥,你和白白要去哪啊?天气这么热!”
青年微笑,“阿榆说要带我去陈家村,找陈三爷爷做几件纸扎。”
叶章明哦了一声,看向少年,少年这会儿正在慢吞吞的吃着冰棍,见叶章明看过来,就点点头。
叶章明一笑,“好,那你们去吧,路上小心点。”
少年和青年都点头应下,挥手告别,叶章明就踩着单车走了。
“大大!冰棍快融化了。”青年——祁长暮说着,掏出纸巾,轻轻的擦去少年嘴边的碎冰。
少年——叶白榆一口咬下,但随即捂住了嘴,冻到牙齿了!
祁长暮眉头一皱,拿走叶白榆手里的冰棍,随手扔掉,一边擦着少年嘴边的冰水,一边轻巧的捏开少年的嘴巴看了看,“……冻牙了吗?今天不能再吃了。”
祁长暮说完,松开了手,捏着纸巾给叶白榆轻轻的擦着脸。
叶白榆由着祁长暮给他擦脸,擦完脸了,才示意祁长暮朝前继续走着。
祁长暮继续打着伞,农历七月,天气还是很热。
应该踩个单车,或者开个摩托车的,祁长暮看着身侧叶白榆被太阳晒得有些红的脸,还有额头上的湿润,低声说着,“大大,我去买个摩托车吧。”
叶白榆侧头,眨眼,对哦,叉叉身上很多钱啊。
叶白榆摇头,有钱也不能这样子花,而且买摩托车做什么,过几年,叉叉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可以再入轮回了,那摩托车就浪费了。
还有,魂体与人世缔结的缘分最好不要太多,不然容易结下因果。
叶白榆摸出身上的便签本,简单的写着:不要买
祁长暮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着一定要去买个摩托车,这样他也可以送大大去上学,大大九月份开学就不用每天挤公车了。
叶白榆瞅着祁长暮,没有应答没有说话,这是不赞同不打算答应,但又不想跟他辩驳?
什么时候叉叉这么倔了?
不过,叉叉一向都挺倔的……没事,他跟哥哥说一下,让哥哥不要帮叉叉买。
慢悠悠的走着走着,终于到了陈家村。
找到了陈三的家,陈三是陈家村里做纸扎最好的,但是这人脾气怪,一年只做七件,而且挑人,说是祖上的规矩。
久而久之的,来陈家村做纸扎的,就没有什么人来找陈三了。
这会儿,陈家村吵吵闹闹的,但是陈三却是十分安静。
有些破旧的堂屋里,一个中年瘦弱男人正在专注的剪纸。地上到处是各种颜色的纸和竹竿。
有些竹竿浸入在水中,水中还有烧完的灰烬。
叶白榆踏入堂屋,敲了大门三下。
中年瘦弱男人抬头看向叶白榆,露出笑容,“是白白啊。白白是要做什么吗?”
叶白榆先是低头拱手,随后掏出便签本,唰唰写着:做衣服
中年瘦弱男人上前,对着祁长暮有些好奇的点头问好,看了看便签本,点头笑道,“你这是要做给谁的?”
叶白榆指了指身侧的祁长暮。
祁长暮一愣 ,中年瘦弱男人一呆:
祁长暮:做,做做衣服给我?
中年瘦弱男人:这么好看的小哥不是人?!
叶白榆又继续低头在便签本上写着:要第一等的材料。
中年瘦弱男人回过神来,笑了笑,又忍不住好奇的看了看祁长暮,对着叶白榆,一边比划一边说着,“这是你最近帮忙的鬼吗?长得真好看,不对啊。他怎么能在太阳下走?”
叶白榆弯了弯眉眼,继续写着:他比较特别。
祁长暮这时候轻咳一声,看向中年瘦弱男人,“你好,你是陈三大叔吧,我叫祁长暮,我是大大的侍从。”
陈三笑笑点头,随即招手示意祁长暮和叶白榆进来,跟他走进一间堂屋里,堂屋挂着很多布料,说是布料,可仔细摸一摸的话,还是可以看出是纸,但不知道是什么纸,柔软的颜色明亮的纸。
祁长暮很惊奇,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纸。
而陈三带他们进来后,就自己进了里屋,很快就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布包出来。
又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里面的灰白色的布料呈现在他们面前。真的是光滑,又很柔韧,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是用黄泉地府的水,再加上黄泉的泥土,千年槐树的树皮和十八层地狱下的火蚕吐出来的丝做出来的布料,我也只有这么一匹,白白是个好孩子,你是他带来的,那他一定是很喜欢你。我就用这个给你做件衣服吧。”陈三很是珍惜的抚着布料对祁长暮说道。
****
黄昏的时候,叶白榆和祁长暮离开了陈家村。约好了三天后来拿衣服。
做纸扎衣服,如一般的店铺来说,一天就可以拿到了,更别说只有一件,但像陈三这样的祖上传承的手艺,规矩特别多的,那就要等三天了。
黄昏的彩霞涂抹了天空,祁长暮收起了伞,故作不着痕迹的牵住叶白榆的手腕,软软白嫩的手腕,牵在手里,祁长暮的黑色眼眸都温软了。
“大大,为什么要给我做衣服?”祁长暮问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身侧慢悠悠走着的叶白榆。
叶白榆侧头看向祁长暮,指了指祁长暮身上的白色衬衫,这个人从出现在他身边开始,就永远是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皮鞋。
祁长暮不解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是对他幻化的衣服不喜欢了?不喜欢,他可以幻化成别的衣服,但是大大没有这么要求……大大是喜欢他的对吧,陈三都说了,大大是喜欢他的,才会带他去做衣服!
“大大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祁长暮眼睛亮闪闪的问着。
叶白榆疑惑的侧头看着祁长暮,点点头,叉叉是他的朋友,他当然是喜欢呀。
祁长暮忍不住将叶白榆拉到怀里,双手环抱住,垂下的黑色眼眸已经灼灼生辉的如同黄昏下的落日,燃烧着彩霞。
“大大……我好开心,好开心……”祁长暮喃喃的说着,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拥抱着。
叶白榆抬手拍了拍祁长暮的背部,有些无奈,这叉叉,不过是一件衣服,这么开心吗?那他下次让陈三再做一双鞋好了。
第56章
回到家后, 叶爸爸和叶妈妈已经回来了,叶白欣正在三楼的大阳台种花,大哥叶白辰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趴在餐厅桌上等吃的。
祁长暮先是跟客厅看电视的叶爸爸打了招呼, 就去了厨房给叶妈妈打下手。
从绿水回来后, 祁长暮和叶妈妈两人不知道怎么说的,居然让叶爸爸相信了他的身份,也默许他出现在了叶白榆身边。
叶白榆端着祁长暮从厨房里给他倒的冬瓜绿豆水, 慢悠悠的从叶白辰身边走过, 扫了眼叶白辰手腕上的玉串, 顿住脚步, 仔细的看了看。
“白白……昨儿个班长出来给我帮忙了。”叶白辰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抓了一晚上的贼,困死了。
叶白榆点头,拿过写字板, 唰唰写着:小心一点, 他还没有完全凝练成形, 不好总是出来的。
叶白辰一听,脸色严肃了起来, 重重点头, “嗯,我知道了, 我会跟班长说的!”
叶白榆弯弯眉眼,继续飘了过去, 去了客厅,坐在叶爸爸身边看着电视,他虽然听不到电视的声音, 但是他能看字幕!嗯,今天的电视剧不错。
“白白,最近村里很热闹,你没事就不要去凑热闹了,要是有人来找你,你让他们先来找我,不要太累了,知道吗?”叶章忠摸摸叶白榆的头,一边比划,一边低声嘱咐着。
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事,最不想自家的白白总是忙着那些事,白白还未成年呢,身体也不好!
那些事,难道就只能找他们的白白吗?
海城那里不是有很多玄门的人吗?哼!
叶白榆笑眯眯的点头。
祁长暮端来了一盘炸小鱼,弯腰低声对叶白榆说着,“大大,很好吃的,但你不要吃多,待会还有红烧排骨,麻婆豆腐,鱼汤……”
叶白榆眼睛亮了又亮,伸手拿起炸小鱼一边吃着,一边忙点头。
祁长暮一笑,没忍住,摸了摸叶白榆的头发,转身继续进厨房忙活了。
*****
吃完饭,叶白榆就上三楼,姐姐叶白欣拉着他去三楼大阳台喝茶,看星星,看花,顺便问个关于小蛇的问题。
“……就是,它一直都不出来,没事吧。”叶白欣有些担心的问着。
叶白榆坐在摇椅上,看着头顶上的星空,懒懒的摇头,拿过写字板慢吞吞的写着:没事。
“哦,那能让它出来吗?”叶白欣又小声问着,看着手腕上的珠串,她和它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它会亮一下的回应她,但到了外头,和它说话就没反应了。
叶白榆看着叶白欣,歪头想了一下,写着:为什么要让它出来?
叶白欣指了指一旁坐着正在煮水泡茶的祁长暮,嘟着嘴,“白白,你看叉叉多好啊,会给你做饭洗衣服,还会买菜,会陪你说话聊天,现在还会赚钱了!大哥还说叉叉要考驾照了!”
就连大哥的家养小精灵现在都快好了,她玉串里的这个就会一下一下的闪。
叶白榆嘴角微抽了,白新词能跟叉叉比吗?
一旁的祁长暮端着泡好的雪山红茶递给叶白榆,一边轻笑开口,“欣欣,那是不一样的,我是大大的贴身侍从,白新词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啊?”叶白欣有些茫然,不一样吗?叉叉是白白的侍从,什么意思?
叶白榆却接过雪山红茶后,抬手轻拍了一下祁长暮的手臂,瞪眼,什么侍从不侍从的!不是说过了吗?
是朋友!朋友!
祁长暮只是笑,握住叶白榆的手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心情好极了,大大给他做衣服了,大大喜欢他!
叶白欣瞅着祁长暮看着叶白榆笑得模样,又看了看自家的白白,白白晃着摇椅,虽然瞪着祁长暮,但是眼睛却是柔和明亮。
叶白欣有些困惑又有些高兴,自家白白因为不可思议的能力,虽然叶家村的大家都很宠他,可是却真的没有什么玩伴,在村里还好,出了村,就真的没有什么朋友了。现在能有个叉叉日夜陪着,还能做白白的耳朵,声音,也让他们都放心了不少。
不过……
叶白欣晃了晃手腕的玉串,疑惑的开口,“那小蛇是我的侍从?”
“不是!”祁长暮代自家大大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欣欣,它是自由的,它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你不用担心。”
叶白欣还是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在祁长暮做的南瓜碎糕中忘记了这点,哇,好好吃,酸甜酸甜的!
吃完了,聊会天,叶白欣就打着呵欠的回房间睡觉了。
叶白榆晃着摇椅,看着叶白欣种的花,十几盆花,每一盆花都开得非常灿烂好看,叶家村里,大家都说叶家的欣欣最会种花了,广场现在盛开的花就是欣欣种的。
“大大,我们去睡吧。”祁长暮看着叶白榆有些困倦的眼睛,上前一步,俯身轻声说着。
叶白榆困倦的点头。
*****
第三天,叶白榆和祁长暮去陈家村拿衣服。
到的时候,陈三正在和人说话,是一个年轻的满脸悲凄的女子,肚子微微挺起,似乎是怀孕了。
陈三很温和的跟对方解释着做纸扎的事。
“……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做两套衣服吧,你要很多纸钱的话,那还是去前头的阿嬷那里,她那里的纸钱是最好的。”
女人点点头,付了钱,抱着两套纸扎衣服走了。
陈三看着对方的身影,叹了口气。
“……她身上有香火的气息。”祁长暮看着自家大大在便签本上写的字,念了出来, “但是没事,对方是她的亲人,不会伤害她的。”
“……这是我们村的孩子,念了大学出去的,结婚也才一年,她的丈夫就死了,夫家那边的人骂她是克夫的,不让她回去,她丈夫头七了,想回去祭拜都不行,就来找我给她丈夫做两套纸扎衣服,还问我要怎么做,才能看到她丈夫,她太想他了。唉,她肚子里现在还有孩子……”陈三说着,叹息一声,看着叶白榆,问着,“白白啊,你是来拿衣服的吧,已经做好了。等下我去拿。”
衣服果然很棒,一套是灰白色的长袖衬衫和蓝色的裤子,一套是月白色的唐装,叶白榆当场就烧了。
祁长暮看着虚空掉落在他手上的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他的叶大大,见他的叶大大比划着让他去换,他不由一笑,眉眼皆是温柔。
祁长暮换了月白色的长袖衬衫和蓝色裤子,叶白榆很是满意,不错,好看!
祁长暮摸出裤兜里的手机,轻轻拉过叶白榆,对着抬头看来的叶白榆低声说着,“大大,我们来合影?”
叶白榆歪头戳了戳手机,这手机……能拍出他和祁长暮的合影?他们一人一鬼哎。
不过祁长暮要拍,他也没意见,试试看。
果然,拍了之后,手机只有祁长暮,没有他叶白榆。
祁长暮怔愣的看着手机照片里只有他一个人,身侧空空的?
叶白榆看着祁长暮呆愣的样子,戳了一下,唰唰唰的在便签本上写着:笨蛋,那是地府的手机,只能拍鬼,拍不了人的!
祁长暮回过神,茫然的应了一下。
叶白榆去跟陈三说了一声,就拉着祁长暮走了。
因为取纸扎的时间必须是在黄昏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慢步走回叶家村的时候,天空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祁长暮看着走在他前头的叶白榆,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慢慢的将手机放回裤兜里。
地府的手机只能拍鬼吗?
不是
他的手机图库里有他和欣欣的合影,和白辰哥的合影,和叶妈妈的合影……
唯独没有他和大大的合影。
为什么?
祁长暮看着慢步走在前头的叶白榆,忽然发现叶白榆顿住脚步,祁长暮忙快步走过去,“大大?”
叶白榆指了指前方,在陈三店铺里买纸扎衣服的怀孕的女人坐在大石头上,似乎不舒服,脸色很难看。
祁长暮就牵着叶白榆走了过去。
“你好,需要帮忙吗?”祁长暮温和的问着。
女人抬头,似乎怔愣了一下,才虚弱的一笑,“谢谢,能帮忙打个电话吗?我走不动,有点不舒服。”
祁长暮问了电话号码,直接打电话过去。
叶白榆站在女人跟前,忽然蹲下,摸出裤兜里的便利签,写着:你肚子里的宝宝真可爱。
女人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容虽然很虚弱,但似乎很开心,“谢谢你。”
叶白榆看着女人,摸出裤兜里的黄纸,叠了一只纸鹤,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又道谢了一句,看着叶白榆,笑道,“谢谢你,你也很可爱。”
很快,就有从陈家村跑出来的几人,跑到女人跟前,担心的问这问那的,又对祁长暮和叶白榆感激不已的连连道谢。
应该是女人的家人了,女人在家人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回去。
叶白榆看着,一直跟在女人身后的半透明的青年男子,手里牵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对着他们深深的鞠躬,鞠躬后,就继续漂浮在女人身后走了。
“大大……现在婴灵都这么大了吗?”祁长暮看着那小男孩,那应该是婴灵吧,怎么这么大?
叶白榆慢慢的折了纸鹤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纸鹤开口:那是之前投胎了又夭折的孩子,现在要再次投胎了。
祁长暮皱眉看着叶白榆肩膀上的纸鹤,不是说好了在开学前都不要用灵力了吗?祁长暮上前想拿掉叶白榆肩膀上的纸鹤,但叶白榆却一退,突兀的对着祁长暮咧嘴一笑,转身腾腾腾的跑了起来。
祁长暮一愣,随即忙追上去,“大大!阿榆!别跑!小心摔倒!”
叶白榆呲牙转头对着祁长暮大笑,虽然无声,可那笑容却是开心的灿烂的。
祁长暮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笑了起来,真是~大大也有这么顽皮的时候呀。
突然间顽皮打闹起来的叶白榆腾腾腾的跑着,可前头转弯处已经有摩托车按着喇叭的声音响起来了,但是听不见声音的叶白榆不知道,祁长暮一个瞬间出现在叶白榆的身后,揽着叶白榆的腰闪到一边,摩托车突突突的开走了。
叶白榆眨眼,哦,有车啊。
祁长暮想低头骂几句,但对上叶白榆明亮泛着笑意的眼睛的时候,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了。
只能叹气,紧紧的揽着叶白榆的腰,无奈低声说着,“大大,小心点,这里巷子多,最近车也多。”
叶白榆点点头,拍了拍祁长暮揽着他腰的手臂,松开,回家了。
祁长暮松开手,但还是牵住叶白榆的手,叶白榆晃了晃,也随他了,踩着夜色降临的星星点点,慢悠悠的回家了。
第57章
晚上, 吃完饭,叶白榆在家门前的巷子口,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叶家村, 虽然说待鬼门开, 地府的生灵才会跑来人间,但临近七月的时候,那些没有什么罪孽的地府生灵也是可以出来的。
听七殿的殿主秦文说过, 因为阴间路的事情, 海城与地府的通道被暂时关闭了, 但现在应该是打开了。
“大大, 喝点茶。”祁长暮端着雪山红茶走了过来,放到叶白榆的手里。
叶白榆看了看, 雪山红茶天天泡着给他喝,快完了吧。
“等七月结束了,我想去一次鬼市看看。”祁长暮坐在叶白榆的身侧说着。
叶白榆点头, 嗯, 到时候他也一起去。
这时候, 吃完饭去外头溜达的叶爸爸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存在叶章明和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
“哟!白白好久不见啦!”三十上下的男人笑容很爽朗, 打着招呼。
叶白榆站起身, 点头,弯了弯眉眼, 也挥了挥手。
“哎,这是暮小哥吧, 哇,帅啊!”男人笑呵呵的说着,又自我介绍着, “我是叶东城,旁系的,今天有事过来,要麻烦白白。”
祁长暮温和一笑,点点头,随即一行人进了屋。
叶东城开口就直说是来找白白帮忙的,而看叶爸爸和村长叶章明的态度,应该是同意了。
“白白,你东城叔的这件事,你看能不能帮,有点特殊。”叶爸爸直接说着。
“这件事也是有点特殊了,白白啊,你辛苦了。看能不能帮忙。”叶章明歉然说着。
叶白榆笑眯眯的点头,好奇的看向叶东城。
叶东城直接说着,“白白,这个事有点麻烦,是我二伯,他半个月前过世了,家里人都已经把后事准备好了,只要火化了就可以安葬,但是……火化不了!”
祁长暮一旁冲茶,一边听着叶东城说话,一边低声的一句一句的给叶白榆照搬着。
叶白榆听着,点头,接过祁长暮递过来的写字板,写着:找玄门的去看了吗?
叶东城叹气,“我二伯家的,不信这些,一开始就是让人来抬去,可是抬不动!后来直接撬走,连同棺材一起,终于抬去了,可本来已经进了焚化炉了,结果,回去一看,我二伯的棺材连同我二伯都好好的在客厅里。我二伯母受不了了,找了玄门的来看。玄门来了好几个,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我二伯连同我二伯的棺材都好好的在客厅里。”
“你二伯母找的玄门确定是真的玄门?”叶章明插嘴问着,“会不会是找到不靠谱的了?”
“阿明叔,你也知道的,我二伯家的关系,找到的肯定都是靠谱的。”叶东城叹气,继续说着,“一开始,我说要来村里找阿明叔帮忙,我二伯母和我二伯的儿子女儿们都不想,我知道,当年二伯母说过,死也不回叶家村,可是,这件事,我觉得,也只有阿明叔,还有白白你能够帮忙了。”
说到这里,叶东城神色突然间有些惊惧,“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快一个月了,我二伯的尸体居然都好好的,那眼睛睁得大大的!玄门的人都说是因为我二伯心有不甘。”
一旁的叶章忠和叶章明对视一眼,重重叹气。
“阿明叔,当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问我爸我妈,他们也不说,只是叹气。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二伯母那么恨叶家村?”
“人都死了,这些事说来也没有意思。”叶章忠开口说着。
叶白榆却是摇头,举着写字板:爸爸,说一下,这个很重要。
叶章明看着,深深的叹气一声,“那好吧,我来说吧。”
“东城啊,你的这个二伯母不是你原来的二伯母。”叶章明说着,又叹了口气。
叶东城瞪大了眼睛,啊,不是原来的二伯母?
“这件事,村里的人都不再说,谁也不提你们家,你爸你妈也不想说。因为……你二伯违背了我们叶家的规矩。他已经有了老婆了,还去跟你现在的二伯母搞在一起,还生了孩子!”叶章明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你原来的二伯母是个刚烈的,当天晚上,你二伯带着你现在的二伯母回来祭祖的晚上,她就直接吊死在了祖祠的跟前。”
叶东城脸上难以置信又惊愕不已。
“你原来的这个二伯母死的时候,肚子里是有宝宝的。”叶章忠低声说着。
卧槽!一尸两命?!
“当天,我爸爸,还有当时的叶家族老们就将你二伯和你那个二伯母赶了出来,并且直接言明,在族谱了除掉你二伯的名字,一辈子,哪怕死了,你二伯都不能踏入叶家村的一步!”叶章明手指,眉眼间还有一丝凝重,“你要知道,叶家从来都没有出过这种事情,你二伯是第一个被剔除叶家族谱的第一人。”
叶东城脸上的神色复杂又难以置信的,好一会儿,才开口,“那……现在怎么办?”
叶章忠反而问着叶东城,“你这里找我们,是你那二伯母终于妥协了,让你来找的?”
“没有,是我爸爸,是我爸爸直接拍桌子跟二伯母吵起来的,说不能让我二伯就这样的摆在那里,说二伯母找不到能耐的人来,那他去找!”叶东城说着,无奈的抓了抓头,苦笑开口,“那现在怎么办?白白,你有没有办法?”
叶白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折好了一张符文,将折好的符文递给了叶东城,举起写字板:回去后,贴在你二伯的头上,在他的耳边念一句话:前世孽,今世了,今世罪,来世偿,念完后,再喊一句:回家了。
叶东城接过,又拿过写字板,认真的记下来。
随后叶东城又坐了一会儿,就匆匆告辞了,叶章明和叶章忠送他去村口坐车。
祁长暮一边收拾着茶具,一边问着叶白榆,“大大,要吃点东西吗?我今天炖了鸽子汤。”
叶白榆摇头,指了指楼上,就直接上楼了。
祁长暮收拾好客厅,上楼见自家大大已经去洗澡了,就顺带着收拾了一下房间,乱丢的书,衣服,一些杂物,整理好后,他家大大也已经洗好了,他就进去浴室,洗衣服,顺便洗一下浴室,出来就见他家大大已经窝在床上昏昏欲睡了,他便直接瞬移离开房间,去晾衣服。
晾好衣服,刚想回房间,偷偷抱着自家大大睡觉,手机突兀的亮了一下。
祁长暮皱眉,是地府的视频通话?
“有事?”祁长暮眯眼看着手机那边的转轮王,声音冷凝了下来,眼眸里闪过一抹金光。
视频那头的转轮王先是一惊,随即神色恭敬下来,甚至跪了下来,“是,七月十四将至,鬼门即将开启,所以……想请示,可否让地府的游魂提前来海城?大家都对叶大大甚为好奇和崇拜,所以……可以在七月十四那天开个直播吗?”
“嗯,明日给你答复。”祁长暮说完,就直接关掉直播。
转身,瞬间出现在房间里,房间里,叶白榆已经沉沉睡着了,习惯性的蜷缩成一团。
祁长暮慢步上前,躺下,化成蘑菇云,如同最近的夜晚一样,慢慢的让黑红色覆盖住叶白榆,浓重的黑红色淹没了叶白榆,但叶白榆似乎舒服了很多,不再紧紧的蜷缩,微微皱起的眉眼也松开了一些。
浓重的黑红色泛着淡淡的光芒,慢慢的轻柔的将叶白榆包围。
黄泉地府之下,酆都山的最高宫殿前,黑色袍服的男子微微的睁开眼,仰头看向无尽的黑色的天空,低声喃喃,“……到底是冲破了禁制了?可是,好像不太一样……为什么能够在丢失记忆间这样自如的转化?……”
第十殿里,转轮王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有些高兴又有些疑惑,“主上是恢复了记忆?可是怎么看着又不太像?”
第58章
第二天, 醒过来的叶白榆,看着躺在他身侧的沉沉睡着的祁长暮,又低头看了看还是揽着他的腰的手臂, 抬手拍了拍手臂。
祁长暮睁开眼, 一笑,“大大,早上好。”
叶白榆不想和他说话了, 从绿水回来后, 这叉叉就天天晚上都要和他一起睡, 他不让, 他就缩成一团蘑菇云,窝在床角不说话, 整朵蘑菇云都可怜兮兮的。
起初,他能装作没看见,笨叉叉爱窝在角落就继续窝着!可是第二天醒来, 就会看见变成人形的祁长暮黏着他紧紧的睡觉!- -
接下来不管他怎么严厉声明故作生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都能够看见变成人形的祁长暮紧紧的贴着他睡觉。
问他为什么非得和他一起睡觉?
“我怕大大会丢下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笨叉叉脸上是笑着的, 可是笑容里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难过?
叶白榆后来仔细的想了想, 大概可能是几次触及怨念,怨念引发的记忆又记不住了, 所以非常缺乏安全感?
后来他就麻木了,一来他对着叉叉下不去手去揍, 二来,叉叉的那种笑着,但却难过的样子, 他很不喜欢。
“大大,吃粥?还是卤面?今天阿姨和叔叔要去祠堂帮忙,饭今天我做。我们待会一起去买菜?”祁长暮动作麻利的爬起来折叠被子,一边说着,折好被子就去衣柜里拿衣服。
叶白榆伸了伸懒腰,点头,转身去刷牙洗脸,出来的时候,由着叉叉给他换衣服,他只需要张开双臂。
这时候,阳光洒进房间里,似乎有些阳光跳跃在祁长暮的眼睛里?
嗯?祁长暮的眼睛好像闪过一道金光?
叶白榆踮脚,抬手捏住祁长暮的脸,凑前,盯着祁长暮的眼睛看,是看错了?
“大大?”祁长暮的呼吸瞬间有些急促了,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间这么的靠近,平常总是克制压抑着的某些情绪,这时候突然间开始涌动了,如急潮奔涌而来!
叶白榆疑惑的看了又看,真的看错了?
忽然嘴唇有点湿润被舔舐的感觉?
叶白榆呆了呆,垂眼一看,祁长暮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着他的唇?!
笨蛋!叶白榆抬手猛地拍了一下祁长暮的头,没好气的擦了擦自己的唇,瞪眼,随手抓过一只纸鹤:笨蛋!你是小狗吗?!
骂完,叶白榆转身自己拉好衣服,走出房间。
留下祁长暮一人在房间里,留下来的祁长暮慢慢的抬手捂住脸,天知道,刚刚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大大的唇,温软的淡色的,那味道只是轻轻的舔了几下,就已经不能自拔了,如果真的品尝了……,好想……好想整个吞噬了。
深吸一口气,祁长暮慢慢的放下手,眼眸深处急潮涌动的某些咆哮的东西又被压制了回去,只余留淡淡的红色,不细看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祁长暮转身下楼,有些急切,不知道大大会不会很生气?
下楼后,见他家大大坐在客厅里喝水,祁长暮松了口气,先去了厨房,端着粥,包子,油条走了出来,楼上的叶白欣已经回校了,高三了提前开学。
“大大,吃点包子。”祁长暮坐在叶白榆的身侧,给叶白榆夹着包子。
叶白榆点头,念了一遍往生咒,祁长暮的跟前就出现了包子,油条和粥。
祁长暮笑了笑,大大看来没有生气。
“对了,大大,昨天晚上,那个老头,额,就是地府来的那个老头,叫转轮王的那个!”祁长暮一边回忆着,一边皱眉,“他问能不能在七月十四开直播,还有地府的生灵想提前来海城,可能会很热闹什么的。”
他这段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大概还能记得住,他隐约察觉身体里好像还有另一个自己?但是又好像不是这样?
如果是换成其他人,大概会疯魔,哪怕是魂体,是鬼,也无法承受这样突然又频繁的丢失一段记忆的自己,但是他自己却是非常冷漠淡漠的看着。
叶白榆歪头想了想,点头,可以,开直播也没有什么的。
吃完饭,等着祁长暮收拾好东西,就一起出门了。
距离叶家村最近的菜市场就在村子外头,接近海城市区的一个超大型卖场,有超市,有市场,还有游乐园。
祁长暮是开着摩托车载着叶白榆的,至于摩托车怎么来的,当然是前天叶白辰和祁长暮一起去买来的。
说过不必要买的,但祁长暮还是去买了,说是这样方便。
叶白榆发现,叉叉似乎很多事情都听他的,但涉及到某些事情的时候,却是非常固执的。
比如说买摩托车,比如黏着他睡觉。
到了大卖场,先是去了超市买了酱油辣椒盐等东西,然后才去了市场,市场里吵吵闹闹,地上有些脏污,祁长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转头看向身侧被他紧紧扣着手腕的叶白榆,这地方太脏了,他想让他的大大去外头等着他,但又大大听不见又说不了会遇到什么麻烦。想了想,还是决定了让大大跟着他去买东西吧,他快点买完东西就行。
祁长暮牵着叶白榆去了猪肉摊,叶白榆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些地方,因为他的特殊,小时候是常常生病,稍微大了点,因为他的失语失聪,加之那时候家里人已经知道他的不可思议的能力了,就更加不敢轻易带他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来菜市场买东西。
走过炸鸡摊,叶白榆眼睛一亮,拽住祁长暮,指了指鸡翅,祁长暮心里无奈,前天不是已经吃过了吗?还想吃?可这里的不太干净,还是他回去炸给大大吃吧。
祁长暮低声的哄着,“大大,我买了鸡翅和牛肉了,回去我炸好吃的鸡翅和小酥肉好不好?”
叶白榆勉强的点头。
祁长暮又买了虾,转身拉着叶白榆快步走出菜市场,来到门口,祁长暮去开车,叮嘱着叶白榆不要乱走,乖乖在原地等他。
叶白榆点头,等祁长暮去停车场开摩托车了,叶白榆侧头,左方躲着一只半透明的鬼鬼,再侧头,右方蹲着一只对他讪笑的老鬼鬼,再看四周,几乎每个地方都是藏着一只鬼鬼对他指指点点,或者讪笑,或者眼睛发亮的似乎恨不得冲上来似的。
叶白榆:……
转轮王说地府的生灵这几日要来海城……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貌似是来围观他的?
“叶,叶大大……”忽然身后有结结巴巴的颤抖的声音响起。
叶白榆转身,身后漂浮着一个穿着破烂的长袍,束发的年轻道士,道士有些腼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他笑着,“叶大大,不好意思,你,能给我签名吗?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叶白榆看着道士,微微点头。
道士有些激动的忙把自己的衣服扯了一块出来,“大大,大大你签在这里就好!”
叶白榆点头,在四周人来人往诧异的目光中,在别人看不见的道士的袍服上写下叶白榆三个字。
刚写完,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祁长暮拧眉下了摩托车,先喊了一声,“大大!”
叶白榆侧头看去,习惯性的咧嘴一笑,叉叉来了。
而此时四周的鬼鬼们忽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就唰的一下,惊恐尖叫的四散了!
叶白榆:……
祁长暮阴沉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那些讨厌的鬼鬼还算识相!
祁长暮伸手拿起放在叶白榆脚下的东西,一只手牵起叶白榆的手,“走了,大大。”
叶白榆眨眼看着祁长暮的背影,那些鬼鬼很怕叉叉?之前不是在直播里老是嘲笑叉叉吗?
此时惊恐尖叫四散的鬼鬼们正心有余悸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太可怕了!”
“是怨念!万年怨念等级啊我去!”
“酆都山丑不拉几的怨念池的煞气都没有这么重!”
“……叶大大好厉害!还敢使唤它去买东西!”
“叶大大威武!”
“……可是,之前叉叉不是很弱的嘛?”
“它都吞了几次怨念!现在这个等级也不奇怪啊!”
“可是……叉叉这个样子,好像对我们有影响,对其他人好像没有影响?”
“叶大大在他的身边,他敢乱发煞气嘛?”
“那他干嘛对我们乱发煞气?”
“……那还用问!肯定是怕我们来抢他第一宠妃的位置嘛!”
……
第59章
回到家, 叶白榆就用写字板写字:打电话给陈三,问问他今年七件纸扎的名额到了吗?他接不接多件的?
祁长暮点头应下,直接打电话给了陈三, 低声问后, 才看向叶白榆,“大大,陈三叔说可以, 他七件还差两件, 可以接一个多单的, 但是可能就没有那么好, 批发的质量。”
叶白榆继续唰唰写着:可以,麻烦陈三叔做一箱子金元宝和一箱子的衣服。十四要布施用的。
祁长暮转达后, 就挂了电话,拿着菜进厨房忙碌去了。
叶白榆就趴在餐厅桌上,用黄纸开始画符文, 折纸鹤。
祁长暮进进出出的看着, 知道自家大大这是开始要为七月十四做布施的准备了。
“大大, 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祁长暮问着,放下刚刚榨好的西瓜汁。
叶白榆想了想, 摇头, 继续画符文,折纸鹤。
*****
到了晚上, 叶爸爸和叶妈妈从祖祠那里回来了,吃完晚饭, 坐在客厅喝茶的时候,叶爸爸突兀的对叶白榆提及了叶东城二伯的事。
“……你的符文还有你的那句话很厉害,符文一贴上去, 那句话一说,叶东城的二伯就安静不动了,也顺利的火化了,现在也已经下葬了。”叶爸爸说着,带着几分叹息,继续说着,“火化的时候,从火化出来的骨灰里翻出了一具两个月的婴胎,当时在场的人都快吓死了。不过,现在也挺平静的。叶东城说,他那个二伯母想请你去,但他拒绝了,我和你阿明叔也严厉的警告了他那个二伯母,不许她来叶家村,更加不许来见你!”
说到这里,叶爸爸又认真叮嘱着,“白白,你记着,叶东城的事情到此为止,之前算是叶家欠了他那二伯的一点血脉情,现在也还了!我们仁至义尽!”
叶白榆一脸严肃的点头。
说完了,叶爸爸转头看向正在泡茶的祁长暮,泡茶的祁长暮,动作熟练,透着一点优雅,坐姿可比自家白白好看多了,背脊挺直,矜贵优雅的。
叶爸爸想起那天送叶东城走的时候,叶章明突兀的问他,“那个暮小哥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说的话,白白就听得见?”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阿明的呢?
“阿暮啊。”叶爸爸和颜悦色的对着祁长暮开口。
祁长暮刚好泡了茶,端了一杯递给叶爸爸,温和笑着,“您说。”
“白白有时候很孩子气,做事有时候就凭着一股冲动,你在他身边要多盯着他,别让他乱来。”叶爸爸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祁长暮坐直,正色应下,“嗯。我会照顾好阿榆的。”
叶爸爸满意的喝了茶,嗯,阿暮泡茶的手艺真不错,就起身哼着曲子走了。
那天,他是这么跟阿明说的——“阿暮就是阿暮,他是白白的兄长,他能够照顾好白白就成。”
叶白榆有些茫然看着叶爸爸走远,戳了戳祁长暮,举起手里的写字板:你跟爸爸说什么?
祁长暮微笑,“没有,就是叔叔不放心你,让我多看着你点。”
叶白榆眯了眯眼,不放心?让叉叉看着他点?
倒不如说让他看着叉叉!这个笨叉叉!
*****
夜深了,祁长暮收拾好房子,晾好衣服,就被叶白榆使唤去了陈家村,跟只有这个时间点才会开门的笔墨店买点笔墨。
“大大,要买这么多纸?买这么多做什么?”祁长暮不解。
买的是可以直接寄到黄泉地府的信纸,这种信纸很贵,大大买了整整四十九张,就去掉了两千多块了,他看着大大直接拿着卡给他,说是每年过年的红包卡,这卡里大概也只有两千多而已,大大说,不够的话,让他暂时垫着,等他赚钱了再还他。
可他的钱不就是大大的钱吗?大大真是~
叶白榆只是挥手让他去买。
等祁长暮出门了 ,叶白榆晃悠悠的走出家门,提着一篮子黄纸,在家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一边折着纸鹤,一边看着巷子里这里藏着一个,那里藏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偷偷摸摸的几个鬼,其中一个还是找他签名的道长。
叶白榆托腮歪头,看向那个道长。
那个道长先是悄悄的摸了过来,伸长脖子确定了那个进化成煞神的叉叉真的不在了,才蹭蹭蹭的跑到叶白榆的跟前,“大大!”
道长搓手,急急的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大大!我,我想麻烦您一件事,我想和我哥哥说几句话,能麻烦你给传个话吗?”
叶白榆眨眼,疑惑,眼前的道长也是死了多年的老鬼了,难道连托梦也做不到?
“我不敢托梦啊,我哥会骂死我的!”道长苦着脸。
人都死了,还怕被骂啊。
叶白榆想了想,点头,摸出一张黄纸,又拿出刚折好的纸鹤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纸鹤开口:把你要说的话写在黄纸上,还有你哥哥的名字,地址。
道长忙接过来,趴在台阶上拿着一只特别的黑色毛笔费力的写了!在道长写黄纸的时候,其他偷偷摸摸的鬼鬼也都蹭过来了,七嘴八舌的说话:
“哇,大大你好可爱啊!”
“大大,好多鬼鬼都进不来,就我们能进来,嘿嘿!”
“大大,你好厉害啊,那个叉叉都进化成万年怨念了,你都不怕哦!”
万年怨念?
叶白榆眨眼,纸鹤慢吞吞的开口:叉叉进化了?
“大大,你看不出来吗?”其中一个胡须长长的老鬼摸着胡须,意味不明的说着,“可能是大大你天天对着叉叉,你没有感觉,我们这些就不一样了,叉叉对着我们的时候,那股煞气真的是……我猜要是总务大人在这里,可能也抗不住!”
叶白榆眯眼,看着这个老鬼,纸鹤继续问着:万年怨念是什么?
“哦,这个呀,是黄泉的一个传说啦,说是最厉害的鬼,不是鬼王,是万年怨念凝聚出来的似鬼非鬼似神非神似人非人的东西,但是,大家都没有见过!”另一个老鬼急急的说着。
叶白榆仔细的想了想,他好像也没有听师傅说起过?
“万年怨念就是一个传说,我们说叉叉进化,变成万年怨念了,也是一种打比方,他身上的煞气真的好厉害,他在,我们都不敢靠近大大你了。”摸着胡须的老鬼说着。
叶白榆慢慢点头,叉叉在他身边,一直都很弱小无害的样子,他还真没法想象叉叉厉害的样子,不过,这几个老鬼也没有说慌。
比如说现在,察觉到了叉叉回来,就嗖的一下四下慌张害怕的跑了。包括那个道长,急急的把写好的黄纸丢给他,一边跑一边慌张的给他拱手道谢。
叶白榆捏着道长写好的慢慢的一张黄纸,看着瞬间就跑没影的空空的巷子:……
这时候,摩托车响了,祁长暮回来了。
“大大怎么在这里?”祁长暮提着一大袋东西,笑着对坐在台阶上的叶白榆说着。
叶白榆继续折着纸鹤,嗅了嗅,嗯?好像有好吃的肠粉的味道?
“来,大大,先吃这个,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陈家村,大大喜欢的那家肠粉店开了,就给大大买了。”祁长暮说着,放下东西,提着肠粉在叶白榆身侧坐下。
拆开肠粉袋子,拿出装着肠粉的盒子,递给叶白榆一双筷子。
叶白榆眉眼一片开心的接过肠粉盒子,低头吃了起来。
祁长暮看着,也轻笑了起来,大大喜欢吃,好吃的,特别是一些小吃点心之类的,大大最喜欢了。
夏日的风吹拂过来,祁长暮微微眯了眯眼,风中有一些尚未散去的阴气的淡淡味道。
那些地府提前出来的生灵来找大大了吗?
吃着肠粉的叶白榆抬头看着坐在他身侧的祁长暮,没有对着他的时候,叉叉的侧脸看着是冷淡的神色。
察觉到了身侧大大注视的目光,祁长暮转头看了过来,自然的柔和了眉眼,弯起了嘴角,虚空中直接摸来纸巾,低头擦着叶白榆不小心沾到酱油的嘴角,“大大吃完了?喝点山楂水?”
叶白榆点头,看着祁长暮快速的收拾着,转身大步瞬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瞬移?空间术?
是他疏忽了,一开始看见浓重阴气都吓得瑟瑟发抖的叉叉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两个只有道法精深的人才能使用的法术的?
亦或者,不是法术的范畴,是黄泉地府生灵的鬼术?
端着杯山楂水出来的祁长暮坐在叶白榆的身侧,看着叶白榆接过去,乖乖的低头喝着,不由又轻笑了起来,“大大,我明天做炒粉给你吃。”
叶白榆喝完了山楂水,点头,随后伸手摸向祁长暮的脸颊,顺着脸颊,直接按上祁长暮的后脑勺。
祁长暮一愣,“大大?”
柔软胖乎乎的手按着他后脑勺,祁长暮只觉得心头直跳,呼吸都有些加重了,大大在做什么?
紧跟着,叶白榆往前,按着祁长暮的后脑勺低下,额头直接碰触额头!
祁长暮瞳孔一缩,大大这是——
温暖的令人舒适的某种力量缓缓的从叶白榆的身上流淌过来,慢慢的在他体内流动着,似乎在检视着什么?!
祁长暮脸色微微一变,大大在给他做检查?在检查他的魂体?!
用魂力?!大大魂体的力量?!
祁长暮猛地攥紧拳头,这样用魂体的力量做的检视,任何遮掩的法术都会无所遁形!
大大……在怀疑他了?
第60章
祁长暮应该推开的, 只要他往后一撤,这种魂体的力量就会被打断!但是,这样一来, 被打断的输出的力量就会反噬!大大就会受伤了!
本来大大的魂体就不够稳固了……
祁长暮微微闭上眼睛, 慢慢的松开了拳头。
直至那股温暖的令人舒适的力量慢慢的撤回,祁长暮才睁开眼睛,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叶白榆。
叶白榆看着祁长暮, 拿过纸鹤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对不起
祁长暮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的提着东西回了屋里。
叶白榆看着祁长暮的背影, 生气了……也是, 他一声招呼不打的直接进行检视……不过,叉叉知道刚刚的行为是检视?
叶白榆无声叹气, 问题好像更复杂了。
检视的结果是一魂一魄,其他就没了,干干净净的魂魄, 好像蓝色的琉璃水晶, 散发着漂亮的光芒。
叶白榆低头看着半篮子的纸鹤, 可是,这样, 更加奇怪了, 叉叉身上让地府生灵惧怕的煞气是从哪里来的?空间术?瞬移,无意间使用的法术还是鬼术又是怎么回事?
叉叉每次遇到怨念都会触发一定的回忆, 可是回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叶白榆托腮,这种情况他第一次遇见。
然后……
怎么哄一只生气的蘑菇云?
回了房间的叶白榆看着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一团黑红色的蘑菇云, 挠了挠头。
*****
蘑菇云生气的第一天。
叶爸爸看着饭桌上的炒粉,很满意的点头,“阿暮做的饭真好吃!”
说完, 叶爸爸看了看四周,疑惑的看向坐在他对面慢吞吞吃着炒粉的叶白榆,“白白,阿暮呢?”
叶白榆看着叶爸爸比划的手势,摇头,比划着:他出去了。
说完,叶白榆瞥了眼客厅角落里那一动不动的暗红色蘑菇云。早上起来,还是化成人形躺在他身边,就是不说话,沉默的给他换衣服,做饭,做饭完了,就变成蘑菇云缩在角落里,自闭。
中午了,也是一样,做饭,还是做了他喜欢的炒粉,做完,就去角落里,自闭。
叶白榆想,要是真的生气了,跟他吵,跟他闹,都可以,毕竟是他一声不吭的就做了魂体的检视,但是,像这样子的,为他做饭,收拾房间,泡茶……就是做完活了,就跑去角落里自闭,拒绝交流。
……他是不是该问问姐姐,像这样扭扭捏捏的默默散发气息表示委屈的,他该怎么办?
叶白榆有些头痛,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到了晚上,还是做饭,做饭完去角落里自闭,等他们吃完饭,某个蘑菇云默默的变成人形去厨房洗碗,跟来厨房的叶爸爸态度温和自然的聊天说话,叶爸爸一走,就瞬间变成蘑菇云了。
等叶白榆去二楼房间一看,这次是窝在他床上自闭了。
叶白榆想了想,上前,抱起蘑菇云,摸了摸,然后,举起蘑菇云,额头凑近。
蘑菇云祁长暮有些丧气,又要检视?好吧,检视就检——
等等!
蘑菇云祁长暮猛地睁开眼睛,他的魂体被引导着进入了大大的魂体里!
然后他看见了什么?
纯白色的魂体只有一魂,如白色水晶,可这块白色水晶里包裹着的漂浮的一魂上却是伤痕累累,他的魂体力量流淌过的时候,他眼前似乎出现一个一个画面:
高举着长剑的人们狞笑着又带着仇恨的扑向了青年!青年脸色冷静的站在那里,身后是万丈悬崖!
密林深处,扑出来的怪兽狰狞凶狠,有一人将青年狠狠的推向了怪兽!
深渊之所的古墓里,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青年无法动弹,呼吸几乎不可闻,可那些人却是大笑着关上了厚重的青铜铁门,青年难以置信的又愤怒的睁大了眼睛,最后却是无力的垂下了手!
玄冥火焰吞噬着一切,无助的人们哭喊着,青年不顾自身安危冲进了火焰之中,用身体挡住了砸下的横梁,护住了两个幼童,明明力量用尽了,嘴里都吐血了却还是燃烧着最后的力量,扑灭了熊熊燃烧的玄冥火焰……
静谧的山谷里,青年半跪在地,四周是飞舞的小精灵,青年神色冷静的挖出了一魄,低声念着冗长的咒语,虚空中,代表功德的黄金色光芒,像一颗圆球浮现,青年用自己的一魄和半份功德,凝聚了魂飞魄散的小花仙……
……
忽然,眼前一晃,引导他的温暖舒适的力量轻轻将他带离了。
祁长暮已经化成人形,怔怔的看着眼前浅笑的叶白榆。
叶白榆肩膀上的纸鹤开口:你生气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检视你的魂体,那现在我也让你检视我的魂体了,扯平了,不要再生气了。
叶白榆说完,笑容大大的,满心以为这样子叉叉就不可以再生气了。
可是,叉叉怎么不说话,怔怔的看着自己,是怎么回事?
叶白榆看着怔然的祁长暮,有些疑惑,这是……还生气呢?怎么不说话?
叶白榆无奈又困惑,那他还要怎么做啊?
叶白榆肩膀上的纸鹤正想叹气开口,忽然扑面而来一个紧紧的拥抱。
被突然间紧紧抱住的叶白榆眨了眨眼,就偷偷的松了口气,哦,看来是不生气啦。
祁长暮眼眶有些湿润,紧紧的却又小心翼翼的温柔的抱着他的大大。
那伤痕累累的白色水晶,那只剩下的一魂!
来自魂体深处的愤怒悲痛的哀嚎,被撕扯魂体的般痛到极致的咆哮,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痛……
可面上反应出来的,只有颤抖着的温柔的拥抱,拥抱着他的大大,湿润的眼眶,浓黑到极致的眼眸深处,翻腾的咆哮怒号的情绪也被一点点的压制了回去。
“大大……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的气……”他怎么舍得。
纸鹤带着几分欢快:那你不许再自闭了。
“好……大大,晚上,我煎肉?”
清亮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牛肉吗?我想吃。
“好……”
*****
晚上,吃着煎牛排,叶白榆很开心。
祁长暮一旁看着,眉眼慢慢的温柔了下来,但一想到被伤痕累累的魂体,那一副一副的画面,祁长暮垂下眼,掩去眼底翻腾的越加浓烈的红色和戾气。
忽然,眼前闪现一盘煎牛排。
祁长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弯起嘴角,侧头看向笑着的叶白榆。
“大大……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检视我的魂体?”祁长暮问着,一边慢慢的切开牛肉。
叶白榆手指点着桌上的纸鹤,纸鹤开口: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变化很大?
祁长暮怔然,变化很大?
纸鹤继续说着:地府的生灵说你身上的煞气就跟万年怨念似的浓厚,还有你不自觉使出来的空间术,瞬移。地府又查找不到你的信息。
祁长暮皱眉,“大大是怀疑我?”
叶白榆歪头,疑惑,纸鹤开口:我怀疑你什么呀。
祁长暮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的固执的盯着叶白榆。
叶白榆抬手捏了一下祁长暮的脸,纸鹤继续说着:你想到什么地方去啦?我是担心你,你这种情况很危险,你只剩一魂一魄,可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了那么多的煞气,还有不知不觉用出来的法术……你这种情况我从没有见过。唯一的相似的可能,就是,你可能是三境以上的,然后被人下了禁制什么的,丢到一境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必须想办法找出你身上的禁制,破开你的禁制,你才能想起以前的事——
碰!
叶白榆的话语戛然而止。
祁长暮手里握着的刀子和叉碎开了。
“大大……我是叉叉,只是叉叉,我什么都不是!”祁长暮低声说着,低沉好听的声音压抑着什么,显得喑哑艰涩。
说完,祁长暮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大大,我去收拾厨房。”
叶白榆看着祁长暮的背影,想起过去因为触及怨念而想起来什么的叉叉,每一次,叉叉都是非常难过悲伤的样子,每次都会无声的流泪。
叶白榆叹了口气,吃完最后一块牛肉,拿着盘子进厨房,厨房里,祁长暮低头安静的洗碗,不笑的时候,祁长暮的神色很冷淡,眉眼间一片淡漠,整个人有着神邸般的威严不可冒犯的距离感,又透着难掩的矜贵优雅。
叉叉不想去面对的过去,不管是什么,叉叉这个人都是不简单的。
只是,这人竟然有着雏鸟心理,对他十分的依赖。
叶白榆走到祁长暮的身侧,放下盘子,祁长暮似乎回过神,眉眼间的淡漠瞬间消散,柔和了,泛着淡淡的笑意,“大大,我煮了山楂水,你先去看电视,待会我倒一杯给你喝。”
叶白榆点头,却没有走出去。
祁长暮放下洗好的碗,看着叶白榆,淡笑问着,“大大怎么了?”
叶白榆肩膀上站着的纸鹤认真开口:你只想做叉叉,那你就是叉叉。但你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祁长暮怔怔的看着叶白榆,大大说什么?
——你只想做叉叉,那你就是叉叉?
纸鹤又认真的开口继续说着:你不想去想起的事情,那就不要去想了。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子挺好的话,就继续这样。只是,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知道吗?
祁长暮手里握着盘子的手忍不住攥紧,心头激荡,他以为,大大会让他去面对他茫然不知却害怕的过去,他以为大大怀疑他了,就一定会去刨根问底的调查他的种种……
毕竟他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奇怪……
可是大大却说:你只想做叉叉的话,那你就是叉叉。
祁长暮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放大,浓黑色的眼眸也瞬间光彩熠熠了。
“好,我知道了,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