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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神聖喜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荀郁盯着床顶眨了眨眼,耳边的说话声停了。


    她微微偏头,就看见司马丹坐在床边,带着几分惊喜地看着自己。


    “可算醒了,可有不适?”


    昏迷的时候也给喂过水,荀郁觉着此刻比平日早晨醒来还要舒适顺畅一些,便摇了摇头。


    司马丹面色十分的和缓无奈:“这究竟是怎么弄的,出了什么事?”


    “犯了点错罢了。”


    “莫非是……因为我送的栀子?”


    荀郁抬眼。


    虽然不止如此,但确实有关。司马丹的直觉总是很可怕。


    司马丹顿了顿,竟又道:“莫非我以往每次送你东西,都会来这么一出?”


    见荀郁不说话,司马丹似乎知道了那个答案,一时间心中巨浪滔天。


    这就是说,这些年他送的东西,都变成了扎在荀郁身上的刀子?她为何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也未曾真正拒绝过?


    这丫头何时能张嘴说些该说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道:“姑姑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和我说说?”


    荀郁自然不想说:“为何要和你说?”


    “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不许我好奇?”


    “既然已经这么久了,为何突然好奇?”


    荀郁是想把司马丹的问题堵回去,没想到司马丹没被问倒,反而眼睛里泛起微微的奇异的光来,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盯着她。


    然后他道:“‘突然’?是了,确实突然。因我这几日心中总是奇奇怪怪的,尤其每次看到你,就更怪了。”


    这话听得荀郁身上有点毛毛刺刺的:“有什么怪的?”


    “我也不知。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究竟哪里古怪,想来想去,竟是因为那日司马瑜的一句话。”


    “……什么话?”


    “他问我,看着你成天跟着荀令君后头转,是否甘心。——我自然知道他不甘心,因为他想娶你。可他为何问我?难道他觉得我也想……?”


    荀郁不再问了,司马丹却自己接着说了下去:“这么奇怪的问题,我当然要左思右想。然后这几天,我就跟心里住了只猫儿似的,一看到你,那猫就挠我的嗓子;看不到你,猫就在胸膛里打滚;听到你被劫走,那猫就伸着爪子,好像要把我整个人挠破了冲出来。”


    他盯着荀郁的眼睛:“直到今日看到你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那猫就变成了一团火,把我整个人烧了一通,差点冲到公主府去撒野,幸而你无事。——这火既已烧得这般烈了,自然再藏不住。我实在不明白,阿郁,你向来是最聪明,最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求你告诉我,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荀郁对上司马丹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她又不敢相信正是那个意思。


    司马丹是如此爽直无畏,叫她完全无法面对。


    他能看中她什么?


    看中她整日素面朝天,站在人堆里就找不见?


    看中她利欲熏心,从不肯施舍半点善意?


    还是看中她表里不一,刚刚还在言笑攀谈的人,转头就能视若无睹?


    ——只有一点可能,就是看中她有点脑子。正如长公主所说,她除了有点聪明以外,什么都不是。


    荀郁看着面前这双灿烂又明亮的眼睛,脑袋里浮现的,却是无数阴暗腐烂的东西。


    她看见很多张脸,有被她罗织枉死的,有受她严刑逼供的,有被她绑走妻子儿女要挟着做事的,有杀父弑兄来向她投诚的,还有草菅人命搜刮好处来讨好她的,——她身边尽是这样的人和事,唯一不同的荀煦还被曾经那个尚未醒悟的她亲手送进廷尉狱,白白苦熬好多年。


    混乱嘈杂的画面在脑中搅成一团,最后沉淀下来的只有一个念头:


    “司马丹,我们……不是一路人。”


    那双眼睛里的光摇晃了几下,司马丹没有轻易放弃,笑了一笑又道:“你又怎知、我们不能成为一路人?”


    荀郁确实不知道,她想都没想过这个可能。


    前世她确实嫁给了司马丹,但那是因司马丹始终处于人事不知的状态,荀郁只是需要能够通过太子的名头推行自己的政令。


    后来她的势力膨胀,不再需要依托太子之名,她就再也没去看过太子。


    这辈子司马丹换了一种人生,她就当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人物。而这个人,是跟荀煦一样光明正直,与她和长公主这一群人格格不入的。


    房间中陷入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司马丹道:“阿郁,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荀郁死了一回,比谁都要清楚这次自己要做什么:打倒燕王、打倒长公主、打倒五大世家,收揽政权、兵权,排除所有拦路的黑暗,让荀煦可以随心所欲地提拔得用之人,可以安心燃烧自己的生命去照亮天下黎民,完成她舍弃所有也要完成的愿望。


    一切都是为了荀煦。


    ——可司马丹问的是“以后”。那么在那之后,她荀郁要做什么?


    撇开了荀煦,当问题的主体变成自己,荀郁竟发现,她的脑袋里空空如也。


    她实在答不上来,便又问道:“又是为何要问我这个?”


    司马丹道:“不怕你笑,我小时候想过,要将这个太子之位交给阿皮或者别的什么人。我自己呢,就换个身份,隐姓埋名,去民间做个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个问心无愧的大好人。”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荀郁的脸:“这个愿望虽幼稚,可直到如今我仍觉着很好。而我现在,最想相助的人就是你……如果连身边的人都拯救不了,我又做什么梦呢?”


    司马丹的声音低了几分:“我已经有许多人没能拯救,如今你还在,我不想再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那种滋味实在太讨厌。”


    “……所以,告诉我罢,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又该如何、才能帮你?”


    荀郁默然。她很不想听司马丹说这种话,她觉得这种沮丧的情绪不适合他。


    因为她知道,司马丹所说的“没能拯救”的那些人是谁,他又是为何如此想做一个“好人”。


    两年前,荀郁与司马丹尚未有如今这般交情,只有授课时会见一见。


    有天司马丹不知从哪寻来一条波斯的小奶狗,杨皇后听闻,先开始不知如何,从一位少师处问得“玩物丧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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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后,便气得斥他,可又拿他没办法,这狗儿便养在了东宫。


    皇四子司马演也十分喜爱这小狗,常趁着司马丹不注意偷偷拿东西喂它,希望能把小狗拐走。


    司马演是宫里除了司马丹以外唯一一位还存活着的皇子,司马丹十分爱惜这个弟弟,是以也没生过气,只道司马演若有那本事,拐走也无妨。


    后来有一日,司马演缺了席,这日正好是个无甚本事的清谈家在谈天说地,司马丹昏昏欲睡的,好容易熬到结束,那小狗突然跑来汪汪大叫。


    司马丹笑:“好小白,知道你主子出狱了,这么来欢迎?”


    荀郁看了一眼小白的爪子,若有所思,道:“……殿下可知,四殿下今日为何没来?我看小白倒像出去过。”


    她只是就自己观察到的东西习惯性地一问,不料司马丹听了面色一变,竟噌地站起,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帮我找到阿皮……求你!”


    荀郁听到前头半句时,正要扭头就走,却被那个“求”字钉住了脚步。


    以荀郁的脑子,早已反应过来这里头肯定有事,本来不想掺和,见司马丹如此着急,便改了主意。


    聪明人是不会嫌自己知道得太多的,探听的同时又能让太子欠个人情,何乐不为。


    于是细细查问各种线索,给司马丹指了个方向,竟在城外。


    司马丹十万火急,荀郁自然不会跟上去拖后腿,所以并不清楚当时的实际情形。只是后来听下人报告,外加司马丹稍微说了一些,拼凑出了前后经过。


    原来竟是皇后想要对四皇子下手。


    在皇后眼里,便是一只本就不该留下的狗,也不能有人跟她儿子抢。


    其实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司马丹早就对自己其他兄弟姊妹的夭折有所怀疑,只是这是第一次在他眼前发生。


    皇后恶毒,又并不聪明,导致十分的理直气壮。司马丹与她理论无果,竟被反过来斥责他太天真。话里话外听着,似乎皇后以为只要能把别的姓司马的杀光,太子的位子便是稳稳当当。


    司马丹忍无可忍,去找了皇帝:“父亲,天下之事您不管也就罢了,这宫里的人命,您自己的亲骨肉,也要一样不闻不问吗?”


    皇帝竟一笑:“就算我拦住了你母亲,来日他们也要死在你姑姑或者别的什么人手里。本事不够,不如早些去了,还少受一些苦……”


    司马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能听见这番理论,简直不能置信:“那您最开始就不该让他们出生!”


    皇帝垂眼看他:“可是那些女人很想要,不给她们,会在这宫里造出更大的绝望……算了,跟你一个小孩说什么。有一日活一日,每一日都是偷来的,只要这样想,日子就过得下去。行了,没别的事儿就滚吧。”


    司马丹觉着这个皇宫,乃至整个司马家已经烂透了。


    后来跟荀郁说起时,司马丹告诉她,他绝对不想成为和他们一样全无人性之人,不想成为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恶心的人。


    对面的荀郁听着,却觉得自己既能理解皇后,也能明白皇帝在想什么。看来她就是和帝后一样全无人性、叫人恶心的那类人。


    这样的她,要如何与司马丹成为“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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