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元年1041年2月1日6:30分
初春并未带来清爽,烦闷愈加猛烈。浪花拍在金灿灿的岸上犹如璀璨的珠宝洒向初阳。
原站在浅水区,单膝轻触地面,缓缓蹲下。猝不及防地抬手,钳住一只海蟹,随手扔进魔法凝聚袋子里。
一个神明,一手提着黑袋,一手拿着章鱼。站直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他在捕食,就连海边小屋内,从窗户看的暗鸦都觉得他……
过于接地气了。
屋内一派祥和,暗鸦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只是肌肉的记忆,单手死死地扒拉着窗户,准备说些什么,可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
他在干什么……
明明只是让他去镇上买食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因为视线过于强烈,面向日出的原,微微侧身,抬手向屋内的暗鸦问好。暗鸦带着微笑只是缓慢地点头示意友好。
他还……挺得意的……
初阳早已升起,昨天剩下的芝麻糊早已经凝固,中间还插着一只筷子。阳光从敞开的大门落入桌上,暗鸦专心致志地把头搭在桌上盯着“日冕”。
“嗯……七点!”她点点头,“昨晚剩下的芝麻糊,今天的艺术品,真是太……”
“有内涵”还未脱口。
一坨湿漉漉带着海腥味的垃圾袋无情地压在芝麻糊上。
这手笔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她未曾眨眼,出口就是调侃,“呦,原先生你漂流回来了,今天也是星期五,让我看看有没有带个野人回来?。”
“托您的福气,目前没有。”
“喔。那太可惜了。”暗鸦没有多加纠缠,用手撑着头,红瞳漫无目地看向远方。
原也没有多言,他随意瞥一眼倒下痛哭流涕的芝麻糊,漆黑又凝固的半流体还有若隐若现的异味,原保持几秒注视。
芝麻的清香伴随着食物腐烂的味道,暗鸦则趴在桌上,看着流淌的芝麻糊不为所动,她只觉得可以。
昨天的芝麻糊,某个神明一口也没喝,最后她拿去浇花了。
暗鸦的眼神飘忽,瞄到门口那几株张牙舞爪扭曲不堪的花朵,根部的所接壤的土壤是黏糊糊的不停冒泡的某种深色的液体,它们在风中摇摇欲坠,宛如面临大敌,不停地向上爬着,试图离开这温暖乡。
收回视线,暗鸦满心地腹诽着:没品位的花……和他的主人一样……
诡异的氛围持续好一会,见没人说话,原微微叹气,“暗鸦小姐,今天由我下厨吧。”
他走过之时,先前倒下的芝麻糊忽然被魔力收回到碗里去,还冒着热气,就像昨天刚出炉的。
可惜,她没有在意,她在意的是。
“你的意思是……你做饭比我好吃?”她肃然起敬,眉梢弯弯明媚的笑容,与阳光正好。但握紧的拳头咯哒的作响。
“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不,我没有……”
“第一次见这么狂妄又没品位的家伙!”她从争论转为人身攻击,拉近距离还嫌弃地用食指抵住原身上的领结,“你可以挑战我的尊严,但是不能挑战我的厨艺,这涉及到我的尊严。”
“这有差别吗,而且你昨天……”
“都说了那是意外,一说到这个……”暗鸦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咬牙切齿几乎控制不住要把面前的神明撕碎。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突然把什么‘拦星兽的骨灰’加到芝麻糊上,它……不至于变成这样!”暗鸦手指还在翻腾的芝麻糊。
“喔,这个呀。”他站在一旁,侧目沉思着,水渍从湿润的裤腿上滴落,身着做工精良的圣职者晨礼服,高贵而神圣不可侵犯。
明亮的光芒轻轻地笼在他身上,俊秀的面容上脸却戴着胜月般洁白的面罩,遮住他的双眸,而面具又恰好停在高挺的鼻梁好似与他的肌肤相融,唇边的笑容,让他更难以捉摸,宛如被轻纱笼盖的明月。
他不装了,既然当不成小白脸,那就重新做回神明。
原轻笑解释,“拦星兽的骨灰的骨灰对皮肤很好,而且是减少体重的奇药,之前就听说您在节食,所以我想用一种更健康的方法……”
“所以你就当着我的面,放了一整袋的骨灰。”暗鸦闭上嘴,可是齿间的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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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明显,“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有……”
“我没有体重方面的困扰,我只是比之前重了几斤而已,这样更好,抽你的时候方便了,尤其是你昨天晚上挑食的模样,太不听话了。”
“呵呵,您说笑了。昨天并不是我不愿多喝,只不过食物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珍贵的物品留给需要的人才对。”
原与暗鸦对视,握住她的手腕,解释道,“可拦星兽的骨头磨成粉,混在人类的食物,就会变得非常有营养优化魔力通道,能够在一定时间内大幅度地提升魔力,即便你身上不存在魔力,对身体也滋补,毕竟……你经常受伤,每一次……都是那么严重。”
沉寂一秒,暗鸦慢慢抬头,“我还有恢复魔力的可能性?”
原含笑不语,点点头。
暗鸦凝视着他一动不动,似乎在掂量原的意图,她发现自己气势低迷许多,吵架不能输,“咳,我不需要魔力,第一,就算我以后有自己的魔力也要千百年才能追上圣域普通生灵,第二……有魔力也不一定是好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暗鸦压低眉眼盯着面前那位罪魁祸首,愤然道,“我受伤严重,哪次不是你袖手旁观,不帮我就算了,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啊,这个。”原佯装出神,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云雾,“我很抱歉。”
“这是抱歉该有的样子的吗?圣域的神明依旧如此傲慢吶!”暗鸦下意识地挪动身体,想要抽回原握着的手却使不上劲。
对方似笑非笑地再次解释,“拦星兽是最接近上古始魔的魔兽,数量稀少也就算了……”
“而且昂贵。”
他停顿一下,精准命中暗鸦的命门,“大概一座城池那么贵吧。”
“……”此时,她看着原微笑的模样,在风中凌乱。
很明显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说,故意一股脑地倾斜在锅里,故意看她拿去浇花。
这一切,暗鸦觉得完全出于他个人恶趣味……
许久,她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挤出几句话,
“下次……先和我说有多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