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呜呜……”
村里人还没有这么直白的表达过喜欢,初云张口就来,初阳即使再面瘫此刻也不能做到全无表情。
耳朵腾一下就红了。
“别……别瞎说!”
那不说就不说,初云兴奋的厉害:
“哥,这个铁皮挺贵的吧,你哪来的钱啊?”
王桂芳平时不给他们零花钱,偶尔使唤他们买油盐酱醋剩下的五分一毛的小钱才能自己留着用。
初阳老实回答:“帮同学写作业赚的。”
这年代的老师很严厉,体罚那叫家常便饭,写不完作业就用戒尺抽手心,非得抽的肿老高才算完。
就这样有些家里富裕点的孩子只能想法子了。
初阳从懂事起就帮人家写作业,做题本对他来说很珍贵,能挣钱还能做题对他来说何乐而不为。
“哥……你好厉害啊。”
初阳以为初云羡慕了,后悔辍学了,就劝道:
“你和妈说去上学,我给你补习。”
初云不喜欢学习,他要是上学估计手就被老师抽的不能要了。
“不要不要……我肯定会被老师打的…我太笨了。”
初阳皱皱眉,觉得有道理,但是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他不想让这个弟弟一辈子当混混。
打手心对他来说没什么,对哪个孩子来说都没什么,谁还没挨过打?就弟弟小时候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揍。
可现在初阳看着初云嫩生的样子,没准真的能打坏了,他也就不再劝了。
“那我学的东西教给你,到时候你再参加高考。”
再拒绝就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了,初云点头同意了。
到了家初云在一旁欢呼,初阳蹲下身和初大强一块固定铁皮。
王桂芳在一旁嘟囔初云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娇少爷脾气,但是眼底带着笑的,初阳初云两兄弟一直关系不好。
虽然初阳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也是从喝奶的年龄养到大的,和亲生的没区别。
这孩子心思敏感,有了弟弟之后还是特别懂事,就是初云这个混小子净欺负他哥。
俩兄弟关系就越来越差,王桂芳为这事揍了臭小子好几顿,结果他更仇视他哥了。
现在这样的扬景王桂芳只能在梦里看到,一下子成了现实了乐的见牙不见眼。
有多少钱都没用,家和才能万事兴。
“你个臭小子,不给你安那什么……哦浴室,你就烦你哥去!也就你哥老实!不许欺负你哥!”
初云蹲在初阳旁边笑笑:“我哥对我天下第一好,我才不欺负他!”
初阳依旧红着耳根干活,一言不发。
“行了,捣鼓好就来吃饭吧。”
王桂芳照顾着他们吃饭,初云过去,果然是一大锅黄鳝。
里面放了豆腐香菜豆角茄子,反正家里有什么都放进去了,锅边贴了一圈玉米饼子。
一人盛了一碗,初云虽然害怕黄鳝,但是切成段看不出来,他就大口大口吃。
“妈妈,你做饭真好吃。”
王桂芳习惯了自己小儿子这两天肉麻巴拉的,爱叫啥叫啥吧。
“吃个鸡蛋,今天出力气了补补。”
是个稀罕点的东西都能补。
只煮了两个鸡蛋,平时家里鸡下的蛋都要攒着,到时候卖点零用钱走亲戚都不错。
初云初阳一人一个。
吃完初云迫不及待要去洗澡,这个小浴室的确简陋,门关不上只能用一个小铁丝别上,地上垫了一个青石板,上面就是挂着的水管。
初云痛痛快快冲了个澡,家里连块香皂都没有,初云一块肥皂洗全身,这时候他才感觉自己干净了。
换上个干净衣服进屋,初阳还在看书做题,屋里的灯昏黄暗淡。
“哥,我洗好了你去吧……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明天再看吧。”
初阳点点头拿着衣服洗澡去了。
初云看着炕上的脏枕头臭被子,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再到初阳那边去睡吧?
初阳脾气真好,原主这么邋遢他都没有轰他走。
有事就喊妈。
“妈!妈妈妈妈妈!”
“叫魂啊?!干什么!”
“我们家还有干净的被子不,我的好脏好臭!”
“被子又脏又臭赖谁?!我之前说给你洗你还不让!”
“……我现在让了”
“大晚上谁给你洗?没有替换的被子,再说天热也用不着盖,将就一晚吧。”
王桂芳七点就困了,她关上门去睡觉了。
屋里的初大强已经打上呼噜了,震天响,王桂芳这能睡得着?
初云转头回到了屋里,那就将就一晚吧,后半宿应该不冷吧……
初云把被子枕头捏着鼻子扔到堂屋了,不能忍受这种东西在他炕上。
硬邦邦的铺着凉席的炕硌人,初云的背上胳膊上都是印子。
这时候初阳也洗完澡进来了,看到弟弟在炕上翻来覆去,身上都是红印子,脸上的抓痕也没消,小巧白嫩的脚上很多水泡。
可怜极了。
初阳仿佛透过灯光看到弟弟眼中的泪花。
“怎么了?”
搁以前他绝对不会问,就算初云的脚磨烂他都不会多一句嘴。
“哥……”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浑身疼,炕太硬了,脚疼,腿也酸疼……”
弟弟变得爱撒娇了,初阳是个好哥哥,他转身到书桌的抽屉里拿药膏。
他之前干活也会磨破,后来手脚生了茧子,药膏就剩下了。
不知道过没过期。
“过来,脚伸出来。”
初云不好意思麻烦初阳给自己摸,嗫诺着小声开口:“我自己来吧。”
初阳闻言递给了他。
初云挪动身子到炕沿,他不敢碰水泡,他手指肚摸了一点膏体轻轻的涂在脚上。边涂边吹气。
黄色灯光下初云的头发有一圈光晕,粉嫩的唇撅起来吐着香气,明明都是用肥皂洗的澡,弟弟的香气就格外浓郁。
想帮弟弟吹。
这个想法浮现脑海,还没露头就被压下去。
初阳上炕躺在一边,身上燥热难耐,他把被子踢到一边。
“哥……”
又怎么了?
“嗯。”
“你不盖被子吗?”
“不盖。”
“那你给我好不好?我铺着。”
什么毛病?好不好这种撒娇的问话他从哪学的?
“嗯,好。”
初云欢欢喜喜隔着中间的炕桌扯过被子,铺到自己身下,夏天的被子薄,还是有点硬,但比什么都不铺好多了。
过了好一会。
“……哥?你睡了吗?”
初阳没睡着,但他没说话。
“哥?哥哥哥……”
不醒就会一直叫下去的架势,初阳不得不睁开眼。
“嗯。”
“你醒了啊……”
“……”废话。
“我身上好痒,蚊子一直咬我,咱们家有蚊香吗?”
蚊香没有,早就用完了王桂芳没舍得买。
“没了,给你涂点花露水吧。”
初云想那也行,他爬起来坐着,初阳也起来了,拉了一下灯绳,初云没有枕头,睡的头发都翘起来了。
初阳拿了花露水递给初云,这个弟弟今天一直迷迷瞪瞪的,做事透着一股子笨拙劲儿。
就像现在,他手忙脚乱抹流出来的花露水,空气中一股薄荷的味道暂时压制了初云身上的香味。
身上不痒了初云也就消停了,小猪一样的睡眠质量,很快就轻轻打鼾了。
初阳却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