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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傩面尸(4)

作者:春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清晨,祭酒斋。


    斋中只有萧如琢坐在书案前,而靳方夷的位置上却是空无一人。


    温堇禾将抄完的厚厚一沓馆规交至萧如琢面前,像是赌气似的,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今日是靳祭酒授课。”


    萧如琢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温堇禾闻言顿住脚步,疑惑地转身看向他。


    只见萧如琢起身朝她走来,手中拿着一条红玉玛瑙手串,抬起她的手腕便戴了进去。


    凉丝丝的触感袭来,她看向那条手串,像是用血染出了妖冶的红。


    “这石头上滴了我的血,若是遇险,可暂时护你周全。”


    萧如琢握住她的手腕,那条手串像是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竟焕然一亮。


    “师父,不可。”温堇禾作势要摘下来,声色焦急,“若是有人察觉到你的血······”


    “无妨。”萧如琢拦住温堇禾,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稚雀,听话。”


    他垂眸摩挲着玛瑙手串,眸中晦色暗涌,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良久,才开口说道。


    “若你真铁了心要在长安待下去,小心靳方夷。”


    “师父?”


    萧如琢拦住她的话头,只是一味地说道。


    “为师这几日不在长安,照顾好自己。”


    “师父要去哪里?”


    温堇禾暗觉不对,她抽出被紧握的手,抬头紧盯着萧如琢。


    可他眸底宛若深海,窥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很快就回来了,莫要担心。”


    萧如琢温声说道,却不容置喙地断了她所有的疑问。


    他不再解释,越过温堇禾打开了门,却看到一直守在门前的裴因。


    二人目光相接,皆是一愣。


    萧如琢扭头扫了眼温堇禾,又重新看向裴因,眼神中多少带了点审视。


    昨日他也曾去过广业堂,只是晚了一步。在门外看到裴因与温堇禾打闹的模样,便悄悄退了出来。


    他不知自己的徒儿何时与郡王殿下如此熟稔,心中无端升起了某种被剥离的痛楚。


    这种痛楚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态,昨日是这样,今日他强忍下不适,只是朝裴因微微颔首,便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而温堇禾望着萧如琢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忐忑不安,心头蒙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晨课鼓声已响,裴因转头唤温堇禾,单单一眼便哽住了。


    腕间的那抹红过于扎眼,皓腕与玛瑙相映,像极了雪地中的一枝梅。


    他紧盯着那串玛瑙,眼底晦暗不明,心中虽早已有了猜测,可还是问道。


    “这手串着实漂亮,昨日不曾见你戴过。”


    话毕,温堇禾抬头似笑非笑横了他一眼,拉过衣袖默默遮住了那串玛瑙。


    “你喜欢?”


    裴因语塞,哽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若我喜欢,你会送给我吗?”


    温堇禾假装沉吟片刻,玩笑道:“那郡王殿下猜猜看,我会不会送你。”


    说罢,背起手蹦蹦跳跳朝前跑去。


    见她戏谑的模样,裴因直气得牙痒痒,无奈摇了摇头,仍旧跟上她的脚步。


    晨鼓三鸣,待温堇禾与裴因赶到时,众生已在演练场列序。


    靳方夷一袭绛紫长袍姗姗而来,行至演练场中央,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停在温堇禾身上,深深望了一眼,投以一笑。


    温堇禾被看得毛骨悚然,这目光在她看来并不友善,像是在温润如玉的包裹下藏着一颗骇人的祸心。


    她不由得梗直脖颈,直望向靳方夷的眼睛。


    靳方夷翻开名册,一一点过众人的名字后,长臂一挥,十几个拳头大小的圆球便浮现于空中,周身皆涌动着微弱的光晕。


    “此为收妖皿。”他拿起一个圆球,朝众人展示,“在收服恶妖的最后一刻,默念镇妖咒,便可将妖物收于其中。”


    他抬手朝前一挥,收妖皿齐齐飞向众人。其中一个圆球幽幽飘至温堇禾面前,圆润地像颗珠玉。


    温堇禾接过收妖皿,思绪飘到收服沈如璋那日。


    她依稀记得靳方夷的扳指也是此类法器,只是令她疑惑的是,收妖皿并非无穷无尽。


    若皿中再无容纳之地,那收服的妖物都去往了何处?


    “在这一岁课前,每人需抓到五个精怪,记入课绩筹。”靳方夷状似无意扫过温堇禾,接着说,“最后按照精怪的妖阶大小,在旬试中合算堂分。堂分低者不可结业,夺得魁首者可得御前赏赐。”


    “今日暂且一探大家的功力。”


    说罢,众人身后便出现一片树林,林中散发出幽幽妖气。虬曲的枝干张牙舞爪遮天蔽日,原本明亮的天空一时间阴沉下来。


    这是演练场幻化成的妖林,其中有不少精怪,皆是押在镇妖司的低阶小妖,被靳方夷绑来供馆生们演练。


    众人见如此大动干戈,哀嚎声不断。


    靳方夷抬手止住他们的喊声,而后不紧不慢燃了柱香。


    此香燃得极慢,袅袅白烟升起,有股奇异的香气。


    “待这柱香燃尽,四个时辰后,回到此处。”他撩开长袍坐在椅子上说,“就算合格。”


    饶是不情不愿,但碍于祭酒的威压,众人还是三三两两进了妖林。


    温堇禾懒得折腾,寻了处清净盘坐于地。此处精怪稀少,风景独好。


    她朝远处眺望,回想起师父的话,不祥之感仍盘旋于心头。


    下意识地,她隔着布料摩挲着玛瑙手串。思忖了片刻,忽而掐诀将萧如琢的气息隐藏。


    一直以来,师父身上隐瞒的秘密,绝不可暴露。


    裴因在她身旁坐下,看向藏于袖中的手串,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欲言又止。


    他隐约觉得,萧如琢与她之间有种莫名的,剪不断的纠葛。


    意识到这一点,他愈觉憋闷,好似自己是他们中横插一脚的障碍。


    他再一次瞥了眼温堇禾的手腕,想到前几日母亲说,长安城新开了家首饰铺,日日门庭若市。


    不若,赶明儿去逛一趟得了。


    “怎么,自知逮不到小妖,就逃到此处自暴自弃?”


    忽而,一道轻浮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徐青屏把玩着收妖皿,晃悠悠从林中走来,见温堇禾与世无争的模样,一脸鄙夷。


    听闻这惹人厌的声音,温堇禾懒得搭理他,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摆摆手,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让开点,挡着我赏景了。”


    见她充耳不闻,徐青屏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偏要站在她眼前。


    “你这女娘,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温堇禾挠了挠额角,心道昨日教训没挨够,这厮非要挨一顿打才肯老实。


    她霍然起身,却忽感背后投来一束强烈的目光。蓦地耳廓一动,伸出食指挡在嘴边,轻嘘一声。


    三人不敢妄动,温堇禾抬手凝力,忽的朝背后拍去。


    只见一只栗鼠藏在草丛中,探头朝他们张望。


    深褐色的眼中透着精明的光,那一瞬间竟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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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眼神。


    那栗鼠倒是极有灵气,轻松躲过温堇禾一掌,吱吱叫了两声,转身朝丛林深处窜去。


    温堇禾随即掐诀,转头看向裴因,用仅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密语说。


    “有人暗中窥视我们。”


    “你这是作甚?”徐青屏责怪温堇禾,高声喊道,“为何不抓它,你不要堂分,我还要呢!”


    说罢便跟着栗鼠进了丛林。


    “这夯货!”


    温堇禾啐骂一声,二人紧追了上去。


    林中毒虫成群,荆棘丛生,可始终不见一个精怪,仿若凭空消失了般。


    越往深处走天色越发阴暗,无端阴风穿过重重树叶的缝隙,像是恶鬼哭嚎。


    徐青屏陡然停了下来,环顾四周不见栗鼠的影子,只有树影憧憧。


    蓦地,地面犹如青筋凸起,四周树木骤然移动起来,不出一息便将三人团团围住。


    温堇禾与裴因瞬即背靠一起,戒备地望向四周。


    树木愈渐逼近,枝条像是生了刺,张牙舞爪朝他们袭来。


    温堇禾随即画符,一道防御咒包裹住三人,暂时抵挡妖物的攻击。


    见自己成了妖怪的囊中物,徐青屏顿时两股战战,嚎叫着要回家。


    “闭嘴!”温堇禾大声呵斥,“再叫把你扔出去喂妖。”


    徐青屏自知温堇禾真能干出此事,便悻悻低下头,闭口不言。


    “阿禾,可有突破之法?”


    裴因抽出短剑斩断不断逼近的尖刺,给温堇禾留出喘息的时间。


    温堇禾不敢耽误一刻,她掏出罗盘,试图找寻妖物真身的踪迹。


    “你这都是从哪捡的破烂?”徐青屏忍不住插嘴。


    罗盘像是失了灵,指针疯了似的不断晃动,无法确切指出真身之所。


    她重新审视四周,树林愈发贴近,稍有不慎就会刺破他们的身体。


    虬结的树皮不断翻涌,恍若皮下藏着千万条蛩蛇,不断攀延的藤蔓蜷曲缠绕,将他们层层包裹不留一丝缝隙。


    温堇禾心下一动,抢过徐青屏手中的长剑,朝藤蔓狠狠一刺。


    果然不出所料,风的尖啸声穿过整片树林,藤蔓上渗出汩汩绿色汁水。


    它们像是吃了痛,不断后退,直至风平浪静。


    三人终于有了喘息的空挡,徐青屏喘着粗气瘫软在地,裴因收起剑,心中生疑。


    “这妖好生奇怪,并不像演练场中的低阶精怪。”


    “或许整片林子都是活物。”


    温堇禾抻开袖袍擦了擦罗盘,眸光深邃,喃喃而道。


    “那我们岂不是在妖怪腹中,犹如瓮中之鳖?”裴因蹙眉。


    温堇禾点头:“可以这么说。”


    听闻此话,徐青屏陡然瞪大双眼,浑身抑不住颤抖,后背生出的冷汗已蜿蜒成河。


    他一把夺过长剑,转身就跑,却被温堇禾提着后领拉了回来。


    “眼下乱跑就是送死。这妖的妖力很强,并非靳方夷所说的普通试炼。”温堇禾说,“若不小心恐怕真就有去无回。”


    她忍不住蹙眉,忽而想到那只奇怪的栗鼠。


    这只是崇玄馆一次普通演练,为何要将他们困于此处?


    靳方夷究竟想做什么?


    “走吧,看看这妖的老巢在哪儿?”


    温堇禾朝裴因摊开手,无奈瘪嘴。


    她决定随遇而安,既然入了这圈套,那只能遇妖杀妖,见鬼杀鬼喽。


    徐青屏吓得抖若筛糠,瘫坐于地快要哭出来,却还是紧跟上他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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