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宁以用过早膳为由头,婉拒了肖敬忠的可口糕点。
肖敬忠只道可惜,“我一人怕是吃不完,喻小世子若是有了胃口,尽管寻我。”
话是这么说,肖敬忠也只是将糕点收起不再动,毕竟用过的糕点可就送不出去了。
喻宁抬步走进官署,他最先落座,抬眼看见坠在后面慢悠悠进门的江邈。
江邈这个时候还挺能忍的,肖敬忠都没把他人来看,脸上竟然也瞧不出半点不悦,像是没听见一样。
有小吏过来添茶磨墨,清爽茶香在空中弥漫,厚重墨味渐渐散开,屋内顿时有了几分办正事的味道。
肖敬忠坐在喻宁右边,说话时微微侧身,“喻小世子,我昨日回去,整理复盘了收集到的证词,这场战役中,段牧疆的表现确实令人费解,我感觉我们后面的询问重点,可以放在段牧疆和哪些人接触过,通过什么书信。”
喻宁听懂他的意思。
一代镇国将军却输得如此惨烈,很难彻底摒弃掉他通敌叛国的可能性。
如果喻宁昨夜没有从江邈那里知道一些消息,可能也会有这种猜测,但是现在没有了。
喻宁打算用一种不让肖敬忠尴尬的方式,告诉他战场的消息,并暂时排除叛国的嫌疑。
只是在他之前,江邈冷不丁开口了。
江邈眉尾一弯,十分直接地问道:“肖公公是觉得,段牧疆可能和敌军勾结,故意战败?”
肖敬忠此刻不得不正眼看他,语气冷淡不少,“根据证词来看,未必不可能,查案需面面俱到,这道理三皇子就算无人教习,想来也该明白。”
江邈笑意一淡,:“肖公公对我,似乎与对喻世子不同。”
肖敬忠嗤之以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和掌上珠比。
“三皇子多虑了,那不过是因为我对世子一见如故。”
江邈转头看向喻宁,“世子对我,也与对肖公公不同,也是一见如故吗?”
喻宁:……求你别搞我!!
平心而论,肖敬忠一个年逾五十的老人,虽然对自己妥协友好,但绝对算不上喻宁喜欢的一类人。
闻言,肖敬忠也看向喻宁,神色间竟有几分紧张。
而江邈更多的是好整以暇。
喻宁瞬间觉得此人或许不是情商低,大概是故意使坏。
喻宁,“我昨日就说了,肖公公乃是我辈景行行止的模范,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江邈颔首,“如此。”
喻宁催进度,“时间紧,任务重,赶紧讨论案子吧。”
肖敬忠得了喻宁夸赞,眼角的褶子深了不少,他面对喻宁时,说话一向温和客气,“从现有的证词来看,段牧疆决策失误导致战败,基本可以认定了,至于是失误还是故意,还需要进一步考证。”
喻宁将新得的证词笔录递过去,传递时发现,最上面的那张纸上,还溅着血,看着醒目又吓人。
喻宁,“公公可以先看看这些。”
肖敬宗只看了第一页,脸色已经是变了又变,“这都是何处来的?”
喻宁简单讲了下情况,肖敬忠再次看向江邈时,眼中多了几分疑虑和探寻。
江邈正玩着茶杯,那物件在他手里小小一个,在白皙指尖上滚动,一点没掉下来的迹象。
像是听见喻宁和肖敬忠谈起自己,才停下动作,“昨日没用上刑具,觉着可惜,今日便试了试,没成想还真问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喻宁和肖敬忠对于江邈一个茶杯都能玩起来这件事情,难免有些无语。
这份新证词,喻宁看过一些,好些人翻供。
部分是士兵承认,段牧疆在站前抽调五分之一的兵力,是为了移走黑镇城的百姓和财物。
部分是百姓翻供,他们并不是因为城池失守才流离,而是随军队撤退的过程中,不舍财物携带太多东西,跟不上速度,一时落了队。
就在昨日,他们还言辞统一,说的都是不利于段牧疆的言论。
可见,明显是有人收买了他们,让他们说了谎,可惜证词没有说收买的人是谁,兴许是还没审出来。
有人要害段牧疆,喻宁顺理成章地得出这个结论。
肖敬宗深吸一口气,神色已经不似刚来时那么鲜活,像是突然有了很大压力。
肖敬忠,“这份证词就当真可靠吗,会不会是屈打成招?”
江邈动作间,他的衣角轻轻飘动,能看见几处不慎沾上的血迹,十分醒目,醒目到像是故意碰上去的。
如果江邈手段实在残忍,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江邈没忍住笑了,“肖公公你又来了,你若是不信,再去审一遍就是。”
结果就是,三人又亲自审了一早上。
被江邈审过的人再提上来时,眼里已经没有昨日的光彩,屈坐在一团,无论怎么问,都与今早上的证词一致。
肖敬忠要用刑,有人受不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小的说的全是真话,但凡有一句假话都是永世不得超生,求求绕了小的吧!”
肖敬忠语调犀利,“既然如此,当时收买你们的人是谁?”
那人只磕头,“他们笼在一身黑袍下面,又是深夜寻来,小的实在是记不住啊!”
再次走出审讯室,肖敬忠颇有些好奇,竟然主动与江邈搭话,只不过依旧语气冷淡。
“你是怎么做到?”
其实喻宁也挺好奇的,他走近,不太明显地旁听着。
江邈:“公公竟然做不到吗,我记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建树。”
喻宁:建树?
什么建树?
喻宁还想了解,肖敬忠已经收敛神色,不再与江邈言语。
午间,小石头照例送来了饭,喻宁特意让他今日多送些,一起拎着往李大人的公署走去。
在大理寺还没有形同虚设之前,李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办理过不少大案,喻宁想着问问他,说不定能有什么启发。
到了公署门口一问,才知道李大人今日没来,喻宁短暂惋惜后,还是觉得吃饭重要,就近去了旁边的食堂。
食堂里面坐着不少熟面孔,喻宁简单打过招呼,找了处角落坐下。
本来从审讯室走出来,哪怕是面对着精美的饭菜,喻宁也很难有胃口,不成想刚吃了两口,更倒胃口的就来了。
头顶压下一片瘦高的阴影,阴影迅速退去,最后变成江邈坐在对面。
小石头布菜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大自在地唤了声,“三皇子。”
按照身份地位,小石头手里若不是拿着筷子,应该磕头行个大礼。
江邈坐下时左手捏着一本书,不知道哪里淘来的话本,后面好一会也只是看着话本,除了回应小石头的“嗯”外,没怎么说话。
喻宁没办法做到忽视江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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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忍不了看他几眼,越看心口就越来气。
在哪里看书不好,偏偏跑到他这桌,也不说话,光坐着恶心人。
江邈终于感受到喻宁的视线了,将书往边上挪挪露出半张脸,“喻世子这是胃口不好吗,许久才动了这么点。”
喻宁呵呵了,“三皇子到饭点却不用膳,原来看话本也能充饥吗?”
江邈彻底将话本放下,“喻小世子关心我,我很高兴。”
喻宁:不,我没有。
这个人没有情商,听不懂他在讽刺!
江邈将右手抬起来,手心攥着一块布,稍微动动,就能瞧见隐约蔓延出来的血红。
“今早用刑的时候伤口破开,捏不了筷子,便不吃了。”
喻宁:谁问你了?
右手用不了筷子,还可以左手用勺子,在这里装什么可怜?
小石头抬手便将喻宁身前的蛋羹送了出去,“这蛋羹恰好用勺吃,是小厨房精心做的,三皇子试试。”
江邈接过,“那就多谢了。”
小石头回首,发现喻宁看着自己,眼中有震惊之意。
小石头莫名,低声,“世子,您刚才不说话,只看着这蛋羹,难道不是要送给三皇子的意思吗?”
喻宁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喻宁:……离得这么近,小石头你压低声对面就听不见了吗?
刚刚看着蛋羹,是因为脑子里面,系统一直在:“蛋羹、蛋羹啊,用勺就可以,送给他刚好合适,送他吧!”
虽然确实被引出一瞬间的念头,毕竟他善,但他是绝对不会主动送给江邈的!
小石头让自己丢尽脸面,该罚!
这顿不怎么愉快的饭吃到一半,又来了个人,将这个小方桌围得满满当当。
肖敬忠拖开椅子坐下,他身后的典簿迅速将饭菜挪过来,瞬间桌面也是盛满了。
肖敬忠今日也命人送饭过来,菜色漂亮香气扑鼻。
与喻宁和肖敬忠对比起来,江邈的一碗蛋羹实在寒酸,好在他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用着。
肖敬忠,“担心你们在讨论案子,我就过来了,喻小世子可别介意。”
喻宁当然只能,“不会,我喜欢热闹。”
几人因为案子聚在一起,话题也免不了扯到案子上。
肖敬忠,“既然有可能存在收买证人做假证的情况,那喻小世子可有什么想法,该如何找出那收买的人?”
喻宁其实没有什么头绪,早上刚知道这件事情,他还没有思考的时间。
但这件事情,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佐证了段牧疆的清白,也更加让喻宁感受到段牧疆作为事件中心,他的证词的重要性,无论真假。
喻宁思索片刻,手中银筷被随手搭在餐盘上,“当务之急,应该是让段牧疆醒过来,听听他怎么说。”
肖敬忠眉心紧凑,“可是段将军身受重伤,能否醒来还未知。”
“会醒的,”喻宁想起胡老头的话,“已经退烧了,没有性命危险,就是……”
醒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江邈打断喻宁的话,“明天。”
肖敬宗:“什么?”
江邈靠在椅背上,金丝楠木做的勺子捏在手里,轻击碗沿,像敲人心口,让人莫名紧张起来。
江邈,“方才我碰见监病房的大夫,说是明天,段牧疆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