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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1章

作者:贝贝奶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喻宁从来没想过,他是在这么多人跟前死的。


    他身前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十余名锦衣卫,身后是几千森严可怖的黑甲骑军,此外,漫天鹅雪被腊月寒风裹挟着呼呼掠过,不少百姓躲在挂着冰雪的窗柩后偷偷看着……


    锦衣卫指挥使邓成往前半步,右手压着绣春刀,“喻小世子,陛下召见,请即刻随我入宫。”


    喻宁抖抖身上的雪,拒绝,“不去。”


    以他和江邈之间的矛盾,喻宁都不敢细想,江邈刚登基就要他进宫,是打算如何折磨他?大承成百上千的酷刑,怕不是都要来一遍。


    可喻宁也知道,现在这个局面,自己就算是插上翅膀也不出去。


    既然这样,还不如死得体面点。


    他随手拔了根射进柱子的箭,这是刚才不远处的黑甲骑军射来的,大概是为了恐吓他不要试图逃跑。


    没时间给他做心理准备,喻宁眼睛一闭,扬手,在邓成还没反应过来前,握着长箭噗呲一声刺进胸口。


    天,好疼。


    鲜红的热血从伤口溅出,落在雪地上凝成冰花。


    喻宁呕出一口血,眼皮倦怠地抬了抬,却发现在远处,平日里不苟言笑面如罗刹的几十名锦衣卫突然变了脸色,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瞪大双眼,飞快向着喻宁跑过来。


    甚至有人跑得太快没站稳,在地上打滑漂了一段距离。


    喻宁要死的关头,看见这画面依旧啧啧称奇:还是第一次看见锦衣卫这个模样。


    看来新帝江邈是下了命令要抓活的回去,如今他自裁于此,锦衣卫完不成任务,竟然怕成了这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彼此为难得罪的时候,完全想不到江邈竟然会成了皇帝。


    现在江邈手握大权,正是秋后算账的时候,喻宁当然不能让他如意。


    思此种种,喻宁看到为首那名锦衣卫半跪在身前的时候,竟勾了个笑脸:


    真是抱歉啊。


    邓成一跪下,就看见喻宁这张血色全无的脸上递过来的笑意。


    他动作一顿,眼底震动,“喻小世子,不过是进宫面圣,何苦如此?”


    鲜血流失,体温骤降,喻宁已然困得不行,双眼阖上,细长的墨睑映着苍白的脸。


    喻宁正要沉沉睡去,突然发现身子一颠,一阵失重被人抱在怀里,脚步飞快向着皇宫赶去。


    邓成,“将世子带回宫中,是皇上下的死命令,纵然……”


    是已经凉透的尸体,也必须带回去。


    喻宁莫名听见了这句话,听得他头皮一凉,这样的话,岂不是死后也不得安身。


    那江邈当真如此恨我?!


    分明体温尽失,喻宁却突然薄唇一张,咬牙切齿地骂道:


    “狗皇帝!”


    “狗江邈!”


    ……


    小石头守在床边好一会了,世子爷睡得沉,脸睡得惨白,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他喊了胡老头过来看,胡老头却只说世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做了噩梦醒不过来。


    正担心呢,世子突然连着骂了两个皇家人,小石头吓了一跳:“天呐,世子刚刚梦中呓语了什么?”


    胡老头平静许多,“既然是呓语,自然说什么都不作数。”


    “是是,世子与皇上那样亲近,自然不会突然骂上一嘴,定然是梦迷糊了。”


    小石头眼珠一转,“但是骂三皇子,或许是真心的。”


    胡老头,“……”


    无论是梦迷糊了,还是真心的,都不能让世子接着睡下去,噩梦做多了伤身,况且世子还有要事在身。


    胡老头松开把脉的手,开始摸包里的银针,挑了根又粗又长的。


    “耽误不得了,让我给世子扎上一针,自然就醒了。”


    迷迷糊糊的喻宁:扎针?


    扎谁?


    隐隐感觉锋芒临近,喻宁猛地睁开眼,看着那根可以用来扎猪般粗的针就在跟前,顿时眼睛一圆,抬手死死握住胡老头的手腕,强调:“睁眼了,不用扎了。”


    胡老头见世子醒了,笑呵呵点头,“醒了自然是不用扎了,扎多了也伤身。”


    喻宁松下一口气,放开胡老头的手,感觉指尖微微发麻,失血过多的麻痹感久不散去。


    小石绕过胡老头,凑到喻宁跟前,一张机灵的脸上又着急又担心。


    “世子梦醒了但是面色好难看,今日难道还要去当值吗,能不能推了不去?”


    喻宁刚醒来时脑子一片迷雾,听了胡老头的声音,见了恐怖的银针,却依旧没察觉不对,小石头的脸和声音一出现,却像道闪电一样将笼罩着他的那团雾击了个干净。


    喻宁飞快坐起身,将小石头和胡老头的身影都看在眼里,一个年纪尚小面容清秀,一个年事已高脸上沟壑纵横。


    喻宁滚了下喉咙,“你们……你们还活着。”


    明明江邈登基的第三天,侯府满门都被杀了,小石头出门采买逃过一劫,匆匆找到在大理寺任职的喻宁报信时,刚说完话,下一秒就死于飞箭下。


    胡老头收着针包,和煦笑着,“世子这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还没缓过来,看来得开一剂方子。”


    小石头连连点头,“世子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让梦给吓着了。”


    梦?


    喻宁垂在床沿的手紧了紧,接着又摸了摸心口,虽然依旧有残留的疼痛,但一片干燥没有一点鲜血的湿润。


    好像刚刚发生的确实是梦。


    但喻宁知道,绝不可能!


    难道,现在的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他彻底死前的走马灯吗?


    小石头打量着世子的面色,见他额头满满的汗,乍一看以为是天气炎热导致的,但用手背一碰却凉得吓人。


    小石头实在担心,扯世子的袖子,“世子,今日告假吧,虽然今天有要事,但是皇上一向疼世子,应当能体谅……”


    一直静坐不语的喻宁却动了起来,他有些踉跄地走到门口。


    门哗得一声被推开。


    晨光斜映水榭,朱栏倒影池面,白鹭从水榭边振翅飞起,带落几片槐花。


    青砖地面上还留着夜露的湿痕,几个下人正低头打扫,扫帚沙沙划过石阶。


    听见声响,他们抬头,稀稀落落地笑道:“世子好。”


    小石头匆匆拎着靴子跑到喻宁跟前,蹲下身把鞋子放在地上,仰头打算劝世子先穿鞋,要开口时却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天日头暖,世子迎着煦阳照过来的方向,脸上竟然飞快爬上了暖色,不再苍白如纸,只是神色怔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石头不明所以地低声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胡老头这边拎着药箱准备离开,抬眼看了看太阳,又看看喻宁,点头,“晒晒太阳,对于驱散噩梦阴凉,很有用。”


    几人的话不断钻入喻宁脑子里,他终于确定,这不是梦也不是走马灯,这就是现实。


    喻宁的指尖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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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生了。


    他突然笑出声来,将矮自己半个头的小石头抱起来,连着转了几圈才将人放下。


    又拍拍胡老头的肩膀,一扫阴霾,:“胡先生,你瞧着更年轻了!”


    胡老头摸摸脸,有些狐疑,“当真?我为夫人研发的回春药有了效果?”


    小石头被转得发晕,站着歇了一会,着急催促,“世子,快将鞋子穿上吧。”


    没头没脑地发泄一番,喻宁的情绪平复不少,终于开始穿鞋。


    恐惧散去,饥饿感后知后觉地袭来。


    穿好鞋,喻宁:“小石头,我好饿。”


    小石头,“我去拿早膳过来。”


    胡老头见没自己的事了,告别后慢腾腾离开,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喻宁洗漱后坐在太师椅上,这种悠然的感觉让他大脑发空,却又时不时闪过些画面。


    也许是上一世死的时候太冷了,喻宁出神的时候也畅着门,看阳光照射进来,听院子里洒扫的声音。


    其实喻宁对于能够重生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因为他是穿越过来的。


    上次,一场意外他胎穿成了侯府长公子。


    因此,在别的娃娃还只会喝奶哇哇哭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认人了。


    最开始接触的自然是侯爷侯夫人,也就是喻宁的爹娘,一个是世袭爵位,一个是当朝唯一的外姓公主,自然是地位显赫。


    喻宁也是头一次觉得,金汤勺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后来,在他百日宴的那天,喻宁见到了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承明帝。


    喻宁没想到,不仅父母有权有势,还跟皇帝关系十分亲近。


    皇帝十分喜欢喻宁,抓周的时候,喻宁抱着硕大的金元宝不肯松开,皇帝不嫌他胸无大志,反倒乐得不行。


    当时,喻宁以为凭借着侯府地位和皇家宠爱,至少百年内,他不用担心侯府的荣华富贵。


    结果还不到二十年,狗江邈就登基了!


    当时明明大半官员都是支持太子,太子身后更是有首辅长孙权的支持,可是偏偏,承明帝驾崩后,颁布的遗诏上却写着改立三皇子江邈为太子,并于他死后立即登基。


    字迹经过鉴认,确实是承明帝无疑。


    虽然不知道承明帝为何这么做,但若是这一世依旧君心难测,立了江邈为太子,那岂不是重蹈覆辙?


    喻宁顿时又觉得焦虑起来。


    刚好小石头端了早膳过来,喻宁手点桌面问他:“石头,现在是承明多少年?”


    小石头见怪不怪,他家世子的性情,问些什么都正常。


    “如今是承明十六年。”


    喻宁心中盘算了下时间,顿时暗舒一口气,还好,这个时候他不过与江邈见过几次,还未到争锋相对的时候。


    如今他们无冤无仇,接下来只要继续保持距离,离他远远的,总不至于再走上老路。


    喻宁理完,顿觉豁然开朗,望着眼前即使是早饭依旧丰盛的饭菜,心情大好。


    只见,一盏清炖鸽汤,汤色澄澈见底,卧两片玉笋尖;主碟是薄切烤好的鹿脊,肌理如同细缎,旁边放着一碟琥珀色的野蜂蜜;还有一小笼玲珑蟹黄汤包,皮薄透亮。


    他捏起筷子,夹起汤递到唇边一咬。


    薄皮破开,舌尖一烫,滚烫鲜汤淌过,鲜气直冲颅顶。


    喻宁刚要赞叹,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男音。


    那声音悠哉悠哉,又似好奇:“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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