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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石破天惊\’

作者:松风答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近来怎么如此多的鸱鸮,烦人得紧。”


    自个儿书房内,元珵原本美滋滋地端着一碗汤药细细品味,叫外头突然传来的啼叫吓得手一哆嗦,险些扔了手里的药碗,因而朝抱臂站在门口透气的林融霜喊了一声:“那个……化水,你不是功夫很好能上树么?去把外头的鸱鸮捉回来烤了吃。”


    ‘砰’一声,林融霜踹了门板一脚以示不满。


    正低头写字的孟冬辞闻声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元珵一眼:“想是这里头的甘草和花蜜加多了,药不苦了,殿下这嘴能张开了,话也就多了。”


    元珵眨巴眨巴眼,低下头喝药,没敢言语。


    近几日他白天去工部点卯,跟着郑弘致学东西,每每都要傍晚才能回来。


    如此,他与孟冬辞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本就少,偏每次孟冬辞来见他,都要带着这个烦人的丫头。


    她往那儿一杵跟个门神似的,他攒了一肚子的体己话想与孟冬辞说,偏就一句也说不成。


    非但如此,就连那捣鼓了许久才做好的、想补给孟冬辞的生辰贺礼,都没有送出手的机会。


    待药饮尽,元珵搁下碗踱到孟冬辞身后,贴着她俯下身,想看看她在写什么,可字还都没看清,林融霜已一个箭步从门口冲过来,将他薅起来推远了。


    “登徒子,少往我阿姐身上贴!”


    林融霜力气大得吓人,元珵叫她推得一个趔趄,脑袋‘咚’一声磕上了身后的多宝格。


    “林化水!”元珵捂着脑袋:“你……你……”


    “你俩要不到院子里去打?”孟冬辞揉着手腕搁下笔,叹了一声:“我去将小厮女侍们都喊起来,给你俩搭擂台叫个好?”


    元珵先发制人,委屈巴巴地在孟冬辞身边蹲下,指着自己后脑勺:“娘子你瞧瞧磕破了没有?”


    孟冬辞没理他。


    “娘子,”元珵扯住孟冬辞的衣袖,朝林融霜那头努嘴,“这深更半夜的,咱们夫妻待在一块儿还成,这丫头一直在,不成体统罢。”


    “昨儿夜里你叫她去刀茅巷挂那两个草人的时候,比这会儿还晚呢,可也没见你说不成体统,”孟冬辞将手里写满字的纸递给元珵,“磕一下也好,磕清醒了,能将这些事记得清楚些。”


    元珵:“哦。”


    “那两个草人已扔去东厨烧了,”林融霜接过话头,“我等到人都散尽了才过去的,保证没人瞧见我。”


    孟冬辞点头:“你做事我一向放心。”


    元珵闻言立刻抬头:“那我呢?”


    孟冬辞懒得理他,朝他伸手。


    元珵了然地卷起衣袖,将手腕露出:“自打吃了娘子新写的方子,已经好些了。”


    少顷,孟冬辞收回手,一垂眼,正见他眼神躲闪,便说:“好与不好殿下心里自然有数,我也不便多劝,但还是要说一句,殿下如此强颜欢笑遮掩着,还不如像之前一样,大大方方哭一场来得实在。”


    元珵却不肯应这话,放下衣袖站起身,自个儿拖了一把倚子过来在孟冬辞旁边坐下,将方才手里的纸重新铺在桌子上,问:“先前娘子与我说,赵千石此人只是一个鱼饵,我不大明白,请娘子解惑。”


    纸上,赵千石的名字写在头一个,后头紧跟着‘吏部’‘刑部’四字。


    “你不明白?”孟冬辞偏头看向元珵:“那我先前让你将赵千石送去给你大哥,你可也没问我缘由。”


    元珵笑笑:“无需多问,娘子行事缜密,叫我做什么,自然都有你的道理。”


    知道母亲身死真相后,元珵除去当日哭了一场,之后就一直没事人似的,该说笑说笑,该喝药也不含糊,但这脉象,却比先前还不如了。


    算上这回,孟冬辞一共旁敲侧击过三次,每次元珵要么插科打诨地搪塞过去,要么就是干脆将话题岔过去。


    孟冬辞目色冷然地盯了他片刻,另铺出一张纸叫元珵看:“那日我问他犀角酒一事,他竟直接了当将主使安在了你大哥头上,这不像是听谁的安排构陷于人,倒像是求死。”


    元珵垂眼看向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问:“可娘子问的这些名字,都是吏部明面上的人员,为何要他说这个?”


    “吏部乃六部之首,手握文武官员铨选、考核、勋封,元戎为了权不旁落,皇子们连个虚名的爵位都没有,这司封司搁在当下,可算是吏部最没用处的所在了,但你看赵千石此人行事,可像是没有实权的模样?”


    “娘子是觉得,这赵千石如此作威作福,是因为有靠山?”


    “不尽然,”孟冬辞摇头,“你们洪辽贪腐成风,拎根铁钎闭着眼往朝堂上一戳,扎死的人十有九贪,但这样的人都清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赵千石如此有恃无恐,多半是手里握着上位之人的死穴。”


    元珵恍然大悟:“所以他才一心求死,因为他落在我大哥手里无非就是背叛旧主,但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只怕死都死不成了。”


    “十七那日,柳姨出院采买,我托她略打听了一些有关赵千石的事,段家妻女被掳走一事,是一个小摊贩不当心说漏了嘴。”孟冬辞轻叹一声:“可若再想跟那些百姓打听别的,他们却不太敢说,据柳姨说,更有甚者,闻赵千石名而色变。”


    “段家母女的去向,是那日我踩着赵千石脑袋,他才说了这二人的尸首所在,”林融霜一副恨得牙痒的模样,“听他话里的意思,死在他手里的人,绝不只段家母女。”


    “赵千石多年深耕于吏部,不合计升迁也不惦记调职,说明吏部之内有人能保他富贵荣华,但这个人,未必是受他掣肘的人,”孟冬辞目光落在纸上,“他不知我身份,不知我是不是个徒有声色的纸老虎,所以即便我问他这些,他也不会说真话,但我叫他把近五年曾在吏部来去、现下仍有官品的官员名字说给我,这是随手就能查到的东西,他没必要隐瞒,所以给了我这份名单。”


    “殿下这几日跟这郑弘致在工部理事,可若是我现在叫你说出工部所有人的姓名,你可说得出?”


    元珵点头:“他能说出的名字里,一定有些与他有过往来,如此,咱们要查他背后的人,会容易很多。”


    孟冬辞指尖轻叩那张写满名字的纸:“他骤然不知所踪,还扯出一桩如此骇人听闻的冤案,直接惊动了皇帝,你猜那些被他握住把柄的人慌不慌?”


    元珵明白孟冬辞的意思,将赵千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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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元轲,投诚只是其一,即便那些人查出来,又有谁敢去劫嫡皇子的暗牢。


    御史台听命于元轲,他们如何弹劾赵千石,不过是大皇子一念之间,无论查案还是定罪,赵千石身后的人,都灭不了他的口。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孟冬辞道:“娘子曾说御史台重要,可我听闻,你任左相的同年,大煜女帝下旨裁撤了大煜的御史台,这是为何?”


    孟冬辞指尖一蜷,手里的羊毫在纸上划出一道由浓而淡的墨痕。


    “你好像很关心大煜朝堂上的事?”孟冬辞搁下笔,睨了元珵一眼:“怎么?殿下至今,仍想到大煜去做官么?”


    “那也要看娘子愿不愿意收我,”元珵瞧出孟冬辞的刻意遮掩,但仍顺着她的话笑道,“若娘子不嫌我愚笨,我……”


    孟冬辞打断道:“我嫌。”


    元珵:“?”


    *


    刑部接手赵千石一案后,御史台仍有源源不断的弹劾折子送入宫中。


    非但如此,自正月二十二日登闻鼓响过之后,鼓院的人便再没消停,每次鼓响都是冤情,而这冤情的事主,无一例外的,全是这位至今仍不知所踪的赵千石赵大人。


    一个七品官,在职二十八载,竟将律法上写了的与没写的过错,全犯了个遍。


    十件八件可信,百八十件也勉强能信,但凭他一人之力,定然作不出如此花样繁多的妖来。


    赵千石没有成家,那便只能顺着他赵氏一族来查,这一查才知道,赵千石此人,不过赵氏一族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个旁系,赵家最出息的一位,是洪辽戍边猛将赵赉,官拜辅国大将军,三皇子手里的兵权,就是这位赵将军挂印后,从他手里一点点接过去的。


    这赵赉挂印已近十载,在任时战功赫赫,忠心不二,很经得住查,但他下头的鸡犬们,就没那么清廉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赵家查了一圈,竟又绕回了吏部。吏部右侍郎兆余原名赵余,竟是这位赵赉将军的堂弟。


    这兆余手握武官选任,还有协尚书管理四选之权。


    而这赵千石,当年就是他一手带进吏部的。


    可他手里只有协理之权,最后拍板的,还得是吏部尚书这个当家人。


    再查。


    这位当家人可谓一手遮天,什么‘四善三最’,什么‘身言书判’,通通不作数,衡量标准都只是送到他手中的金银。


    为下者贪与不贪、清廉与否、政绩如何,不过是金银堆砌下,他笔下、口中的寥寥数言。


    元珵在工部一得着这消息,提前下值回去告诉孟冬辞。


    孟冬辞午睡起来便在院门处布施,这会儿才忙完,元珵远远见了她,便立时翻身下马,朝她深深作了一揖:“娘子莫不是开过天眼,能见天机?你可能看姻缘?”


    孟冬辞挑眉:“不过手熟。”


    元珵:“怎么说?”


    孟冬辞拿过一块儿帕子擦手,复指指街巷上正逐个亮起的窗牖:“殿下与其醉心姻缘,不如回身看看——”


    “这每一盏亮起的烛火里,都照着一户人家,他们活得不好,不会是他们不想好好活,只会是上位者尸位素餐,贪墨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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